第022章 【他不是我們的親爹】

第022章【他不是我們的親爹】

「傻——你怎麼在這裡？」如玉臨時改口，語氣里掩不住的驚訝。她怔怔地看著小四，臉上的表情百樣變化。

「你該叫我哥哥的！」

這是傻子的妹妹，雖然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得這麼複雜，可是看到那一雙秀眼中流露出的期待，小四還是輕聲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既然佔有了傻子的身體，那就該接納他的一切，小四這麼想。

如玉顯然愣住了，眼角終於無聲地濕了起來。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液，一同在一個子宮裡孕育成形，然後長大，再來到這個世界，感情卻是早已經在塵世渲染之前便已經鑄下來，那是鐫刻在心房上的古老文字，雋永綿長。

「你還記得我？」如玉抹抹眼角的濕潤，聲音顫抖，卻是歡愉的。

「不記得！」

記得還是不記得，不過是真話和謊言的區分而已。謊言會帶給人甜蜜，真話讓人心疼，不過疼后卻是坦然。小四搖搖頭，他不想把虛無的甜蜜帶給如玉，「我只是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如玉的眼裡閃過一絲失落，被親人遺忘，這是痛苦的。可是這不正好是一種解脫么？如玉覺得，比起「記得」，她更希望是「遺忘」，這正好可以撇清與顧老爺之死的關係。

「哥哥！」她怯怯地叫一聲，「你與顧老爺的死……」

小四輕輕一笑，道：「如玉，我不記得。不過我想我不會做出手刃親父的舉動，你信么？」

如玉點點頭，「我該相信你。可是你知道么？顧老爺並不是我們的親爹？」

「什麼？」小四驚住了，不是顧老爺親生的，那是？

他拉起如玉發瘋一般的跑到曲廊之上，確定沒有人可以偷聽他們的談話之後，這才問道：「如玉，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如玉抿著嘴唇沉默半響，驟然抬頭，「哥哥，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么？」

小四搖搖頭，我不是你哥，當然不知道你們以前的事。-====-傻子的記憶一片模糊，以前的事更是難尋頭緒。

「真的不記得。」

「其實我們不是顧老爺親生的。顧老爺年輕時常年在外經商，娘親她總是一人在家……」

商人重利輕別離。難道，如玉和傻子是顧老夫人紅杏出牆的產物？

「顧老爺常年在外，娘親她恪守婦道，從未做過對不起顧老爺的事。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萬般堅守，最後卻還是出現了使娘親蒙羞的事。」

聽起來不像是紅杏出牆的事，難道……

「那一日娘親外出踏青，想疏散疏散心中積鬱，便去了城外迎客亭，事情便出在那裡……」

古時講究迎來送往，但凡州鎮，外十里便修有涼亭供路人歇息。來者迎，去者送，以示地方好客之意。清水鎮南北兩頭就有這樣的涼亭，綿延數里，曲廊亭榭，翠松雜花，確是踏青的好去處。

「娘親只帶了貼身的丫鬟，自備了糕點酒水，便去了那迎客亭。常年與老爺分離，自家還有瑣碎雜事，自是萬般積怨在心頭。望望蒼翠，迎迎春風，卻能驅除心中積鬱。娘親這一坐便是大半天，其間涼亭上也鮮有路人經過……」

這便奇了，無陌路之人接近，那這事又是如何發生的呢？

「娘親曾無數次悔恨遇人不淑，這事確是因為那個貼身丫鬟而起……」

聽出來了，這是仆與外謀，暗害家主的橋段，小四暗暗點頭，這事電視小說里常見。

「大約午時，娘親與丫鬟開始食用糕點酒水。哪知道那遭天殺的丫鬟竟然在糕點和酒水上動了手腳。娘親吃了之後便不省人事了……待娘親醒來之時，她的清白便已經被人玷污了。過後便有了我們。」

後來顧老爺著家，自家老婆的肚子無端端地大了起來，傻子也能看出這是什麼情況。所幸，因為害怕家醜外揚，顧老爺生生地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沒有外傳。只是，這卻是一根毒刺，整日整日地扎在他的心上。老婆被污，人家的種卻天天在自己眼前打晃，他心裡自然百般不爽。

這便是顧老爺不待見傻子的真實原因。如此想來，傻子的確有殺害顧老爺的契機。只是顧老爺死時傻子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一個八歲的孩子殺死一個壯漢，這事聽起來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小四點點頭，「原來事情是這樣，那顧老爺死時的情形你還記得么？」

如玉搖搖頭，「娘親被污懷上我們，顧老爺自是百般氣惱，於是將母親送到了鄉下，一年後娘親誕下我們雙胞兄妹。娘親想著你畢竟是個男丁，或許顧老爺看在這個份上會好生待你，畢竟事情都出了，所以只將我留在了鄉下。」

小四慘笑一聲，「哪裡知道顧老爺一點也不喜歡我，畢竟我的存在是他受辱的證明。」

如玉兩眼凄迷，「哥哥，你受苦了！」

「無妨，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你繼續說。」

如玉哽咽著，道：「顧老爺死時我還沒有到顧府，所以具體情形也只是聽娘親近日才說起的。顧老爺是被利刃所傷，全身上下傷痕有數百處之多，當時娘親發現的時候他便已經死了，而你就暈倒在顧老爺不遠的地方。而且你的手上……就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

「而且，那把匕首與顧老爺身上的傷痕是一致的，對么？」

如玉點點頭，「就是這樣。娘親以為是你受不了顧老爺的虐待，所以動了殺心。但你畢竟是娘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忍將你送官，所以沒敢聲張，只言稱顧老爺突發急症。娘親本待等你醒了再好生問你的，如果真是那樣便親手……」說到這裡，如玉哽咽一聲，「哪知道你醒來的時候卻變成了傻子。」

「原本娘親想，你傻也便傻了吧。或許這樣更好。誰知道事隔十年，你卻奇迹般地醒悟過來……」

小四凄然一笑，「所以顧老夫人跟你說了這些事？」

如玉早已經淚光滿面，「哥哥，她是我們的娘親。」

「我知道，她是我們倆的娘親。」小四道：「所以我不會怪她疏遠我甚至恨我，想要將我送下去陪顧老爺。只是，如玉，她可曾告訴你顧老爺死時我身上可曾帶傷？」

如玉搖搖頭，「你只有額頭上有一處破裂。」

這便是了，一個大漢身上被殺了數百刀，可傻子只有額頭帶傷，最後大漢死了，傻子活了……

「如玉，這事尚有諸多疑點。你想，顧老爺當年正值壯年，而我不過一個八歲孩子。你說我有能力殺顧老爺數百刀而自己只是額頭帶傷么？」

對啊！如玉倏地一驚，確實是這般一個說法，這麼說，哥哥真不是殺害顧老爺的兇手？

如此一想，如玉喜道：「哥哥，這麼說顧老爺的死真的與你沒有關係了！」

小四搖搖頭，道：「這隻能證明我有可能不是殺害顧老爺的兇手而已。他死的時候我的確在場，所以說沒有一點關係也不可能。」

如玉到底是個女孩子，小四這麼一說卻是把她弄迷糊了，又是沒關係又是有關係，那到底真的有沒有關係呢？

小四伸手在如玉面前晃晃，道：「如玉，這些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要相信哥哥，我定然能還原一個真相的。眼下別想了，我今日卻是專程來找你，有事要請你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