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尾聲終篇
那一番話直敲打在蘇羽心上,也許是敗了,又或許是蘇堯已經不能再回來,他看著眼前的陸黎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確實,他們之間本就是相隔了很久。
「蘇羽。」孟清遠看著他,想靠近卻又不敢走過去。
蘇羽回頭望了一眼,晦暗的眼神盯著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不,」蘇羽笑了起來,「我放不下蘇堯。」
說著他站起身,似乎想用盡全力一搏,司銳看著他皺了皺眉,手中的劍又重新握緊。
兩人施法相撞的同時,火光四濺,劍刃叮地一聲轟鳴,激起萬重氣浪,孟清遠眼睜睜的看著蘇羽倒下,他衝過去擋在他身前,搖頭:「不要。」
司銳那一劍直指蘇羽心臟,但卻是攔過來的孟清遠為他承受了一切,回身笑了笑,孟清遠對他說:「終於,我能為你做點什麼了。」
蘇羽驚詫的看著倒在他身前的孟清遠,過去小狐狸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浮現在腦海,他顫抖著伸出手,突然不敢碰觸在他身上。
「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么?」陸黎問他。
司銳快速的走到兩人身旁,被戳中心臟的孟清遠蒼白著面容,對上司銳,他搖了搖頭:「求你,不要傷害蘇羽。」
蘇羽一直都沒有吭聲,他哀傷的眼眸不知看向何方,顫抖的手也慢慢收了回去。
「何必呢。」
「那你又何必呢?」陸黎接下他的話,「人世間唯有情字難解,也許沒有蘇堯,我從一開始就不會對應亦多加關注,所以,這大概就是命定的結局。」
蘇羽走了,是被司銳封印的,但可喜的是,孟清遠沒有死,蘇羽把內丹重新交還給了他。
但是死而復生的孟清遠依然固執的守在了蘇羽身邊,也許一千年,也許一萬年,只要他還活著,他就會一直守護蘇羽。
而應亦卻消失了,那一戰之後陸黎再也找不到他,問遍了所有人,包括最有知情權的衛玉宸都沒能問出,但這些還不算最壞的結果。
那之後的第三天,他發現衛玉宸也不見了,能給他最後安慰的衛玉宸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你說,他們去哪裡了?」陸黎看著身邊的小黑貓,有些頹喪的無奈笑著。
小黑貓似乎能感覺他內心的凄切,對他抬了抬爪子:「主人有他的使命。」
「為什麼他連交代一句都沒有。」陸黎撫摸著小黑貓的毛,獃獃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日一戰他復生,擁有蘇堯的意識,這本都是好的結局,可是卻在他去找尋看守在地獄另一處的小黑貓時,應亦就消失了,而且在這之前沒有任何預兆。
門鈴響了,陸黎不想去開,小黑貓見狀跳下沙發,打開了房門,讓外面的司銳進來。
司銳一見陸黎就皺起了眉頭,他呆坐在沙發上的模樣就像個被丟棄的娃娃,自生自滅沒有生氣。
「我帶你去見他。」司銳突然說。
陸黎猛地抬起了頭,目光中滿含期待。
不知道司銳是用了什麼辦法才進入地獄的,或者說不知道他從哪裡得來的閻王允准,兩人下了地獄,經過那最熟悉的奈何橋,他看見了忘川河上一直孤寂的擺渡人。
不用思考,只看著那一個背影他就知道是應亦,撕心裂肺的喊出他的名字,可那人卻恍然未覺,一旁的司銳搖了搖頭:「這是他沒有投胎久滯人間的懲罰。」
陸黎模糊了視線,他看著擺渡人在向自己靠近,幾乎沒有任何的停歇,他走到擺渡人身邊。
想伸出手去撫摸他,可是手在半空中停滯,陸黎泫然若泣的對著他苦笑:「應亦。」
眼前的人目光中沒有任何波瀾,彷彿從未見過陸黎一般。
「應亦,你看看我啊。」陸黎不知所措的對著他說,但是應亦卻轉過了頭接著另一位鬼魂上了路。
「這是他留給你的東西,」司銳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紙書信,「衛玉宸交給我的,說是應亦臨走前要跟你說的話。」
陸黎慌亂的接過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淚水忽地就落了下來。
他說,這結局他早就知曉,不管封印蘇羽與否,他都必須來當這擺渡人千年,之所以不當面告訴他,是因為怕捨不得,只是一眼之念,就再也割捨不下,可是他不能夠再像三百年前一樣逃避,推卸責任。
衛玉宸已經因為他的事將要被閻王投放到十八層地獄,日日受到煉獄之苦,所以他必須把自己該承擔的一切全都扛下。
千年的流轉,伊人大概都已不再,前世負了蘇堯,做鬼時又再一次負了陸黎,這一千年的時光他徒留陸黎一人實在對他不起,但若還有來生,只要陸黎還願,他必當天涯海角都尋他而去。
「憑什麼所有事都是他在做選擇,他要便要,不要就來了這地獄做什麼勞什子的擺渡人,一千年是多久他算過么,我為什麼要苦等他一千年,」陸黎覺得他把自己這輩子的眼淚都留在了這一時刻,他抓緊了司銳的衣領,逼問他,「他為什麼不記得我,他為什麼要把我忘了,這一千年他過的倒是輕鬆,那我呢,孤老百年,接著下一世的輪迴?」
「不,我不會記得他的,他那麼殘忍的把我丟下,我不會,一輩子都不會記起他。」陸黎站起身,彷彿被抽空了靈魂一樣奔逃,司銳跟在他身後嘆了口氣,無奈的搖起了腦袋。
要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見到陸黎,司銳絕對不會帶他去見應亦,更不會放任他一個人離開,但是現在再說起這些都已經於事無補,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管怎樣都不能像演電視劇那樣從頭來過。
很多時候,司銳會去看望陸黎的父母,只是每次去了氣氛都有些沉重,陸黎是死是活沒人知道,但私心裡他們都希望他還活著。
陸黎的父母也埋怨過陸黎最後的選擇,但最後還都是全化為了平靜,日復一日的還是要生活,唯獨不同的是他們擁有了一個新的兒子,司銳就好像是另一個陸黎一樣,更何況他還會帶著另一個兒子回來。
三年後,熱鬧開始回歸正常,司銳和顧碩帶著那些和陸黎最要好的朋友回到了陸家,齊聚一堂的感覺給平時冰冷的家增添了很多溫暖,陸黎的爸爸媽媽似乎開始釋懷陸黎的離去,那些埋怨和無止盡的平靜都壓在了最心底,只要不經提起,心似乎就不會再那麼痛。
……
多年後,朋友再聚首,有人悄聲提起陸黎,說他曾在某一個夜裡見過他,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他的身旁似乎還跟著一隻通體烏黑的貓,時不時的有鈴鐺聲劃過,但再等他細看時,眼前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司銳抬起了幽深的目光,彷彿都能想象出陸黎手腕戴著紅繩,腳下跟著一隻黑貓的樣子,也許陸黎在消失的那一刻起,他就做了對他而言最正確的選擇,是人是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陸黎用他的方式去陪伴應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