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無能為力
白霂遠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言慕之他們技術組的門開著,遠遠地,都能看到言慕之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
他的表情特別開心,看起來就讓人心情愉快。
白霂遠的唇角微微一彎,剛要抬步卻又有點猶豫。
言慕之就在這一刻走出來了:「哎……」
稱呼的部分頓住了,言慕之顯然在猶豫要叫什麼,倒是身旁的梁顏自然地開口道:「白總,」又轉過頭看向言慕之:「要麼我們改天約?」
「好好好,」言慕之笑眯眯道,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嗯,那家叉燒真的很好吃,尤其是燒鵝肉,下次肯定請你去。」
梁顏揮揮手,認命地去食堂了。
言慕之盯著白霂遠看了幾秒,覺得心底的情緒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嗯……」
雖然是平時也會做的事情,可是在白霂遠和他成為了情侶之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加上粉紅色的泡泡,滿滿的都是戀愛的甜蜜感。
「帶你去吃中飯。」白霂遠看言慕之的表情,就知道這人肯定又在腦內跑彈幕。
言慕之點頭:「走著。」
他們去了公司頂層的一家西餐廳,老實說言慕之不怎麼喜歡這玩意,小時候被教育過牛肉必須吃熟的,不然可能會有病菌,然後就記到了現在。
白霂遠似是看出了言慕之的心思,對服務生叮囑了幾句。
「幫你叫了九分熟,基本和全熟沒什麼區別,就是口感會稍微嫩一些。」白霂遠道。
言慕之點頭:「那份報紙,沒什麼事吧?」
白霂遠的眉間掠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事,不用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言慕之總覺得白霂遠的語氣中有隱隱的隱瞞。
他點點頭,有點心不在焉。
老實說,那份報紙對自己不會有什麼影響,自己不過是個三點一線的人,除了公司和家,剩下唯一的地方估計就是偶爾和白霂遠出去逛逛了。
而白霂遠不一樣,他有家人有劍嘯江湖的事業撐著,如果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他受到了哪怕一丁點影響,言慕之都會覺得對不住。
白霂遠習慣隱瞞,而言慕之不知道要如何尋根究底。
牛排上來了,言慕之一塊一塊地切著,忽然問道:「你的家人,有看到報紙嗎?」
白霂遠微微蹙眉:「你在擔心?」
言慕之點頭。
白霂遠就笑了笑,隔著桌子伸手拍了拍言慕之的頭頂,那動作有點像是在安撫小孩子:「別擔心,我會解決。」
言慕之心底所有的話因為這個動作化為烏有。
他其實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在這方面的經驗更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零。
可是他沒有想到,白霂遠竟然連說都沒有說出口。
那一天過後,兩人之間的交集明顯變少了。
白霂遠每天都很忙,忙到晚上並沒有和言慕之一起回近在咫尺的宿舍,他總是語氣溫和地對找來的言慕之說:「我還有些事要做。」
言慕之問過白霂遠:「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做完一起回去?」
白霂遠的神色依舊溫和,語氣也是平靜萬分的,然而卻又是那樣篤定地拒絕了言慕之全部的請求。
他們再也沒有一起吃過晚飯,有的時候,白霂遠回來了,言慕之的燈已經關了。
流言有那麼一陣子的甚囂塵上,再後來,也慢慢消停了。
可是言慕之總覺得,他和白霂遠之間的關係好像莫名地回歸到了曾經的日子。
那時候自己鬧彆扭,剛剛搬到技術組,天天恨不得躲著白霂遠走。
現在關係反過來了,是白霂遠天天躲著自己。
白霂遠這人吧,做事永遠不會那麼明顯,他只是淡然自若地避開了所有有交集的可能,他們依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白霂遠依然早上準備早點,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
只是有一天,言慕之看著桌上微冷的咖啡,怔忪了那麼一小會,覺得好像什麼都變了。
那天晚上,白霂遠照例沒有回來,言慕之糾結了片刻,給白霂遠撥過去一個電話,佔線。
有那麼一瞬間,言慕之想要直接拎起衣服衝出去找人了。
可是他到底沒有,他只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了個滾,然後上了劍嘯江湖。
自從和白霂遠開始戀愛,他已經很久沒上遊戲了。
燈花語月的號依然停在長安風車下。
言慕之盯著屏幕上的小蘿莉,這才發現他的師父十步殺一人也很久沒來過了。
他在長安停了一會,路過了不少人,有人走過來,對她做了一個摸摸頭的動作。
言慕之怔了怔,抬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劍客,ID挺低俗的,叫做鹽酥雞。
鹽酥雞看著燈花語月,燈花語月看向鹽酥雞。
片刻后,鹽酥雞開口了——
[私聊]鹽酥雞悄悄地對你說:本人?
言慕之愣住了。
在這個伺服器,他沒有什麼熟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大概要算上zero一個。
可是zero最近忙著黑白霂遠,簡直忙成了狗,哪有時間來遊戲找自己?
所以zero這到底是把自己的ID告訴了多少人?
言慕之略心累。
他正打算點下線,就見鹽酥雞在她身邊蹦躂了片刻——
[私聊]鹽酥雞悄悄地對你說:是不是本人是不是本人?是我啊!我是幾何!袋鼠聽到請回話!
言慕之差點沒樂出來。
不知道有沒有過那種感覺,在你最無聊,最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的時候。
總有那麼一個損友,他出現了,你就覺得解脫了,聽他貧上兩句,好像整個世界都亮了似的。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言慕之笑笑:「滾你丫的,你才袋鼠。」
夏幾何也樂了,鹽酥雞大喇喇地往燈花語月旁邊一蹲,看起來像是只忠實的大狗。
[私聊]鹽酥雞悄悄地對你說:你都不知道,最近忙得我啊,都快忙成狗了,然後之前和哥打電話,他說最近不要找你,尼瑪簡直急死我了好么!
言慕之聞言就是一愣:「你哥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和家裡冷戰,忙得要死,讓我沒事別和你說,怕你著急。」夏幾何說著。
言慕之在電腦這頭沉默了很久。
他想到了很多事,比如自己那些無聊的猜測,比如白霂遠多少次晚歸,又比如,他一如既往堅持著的溫柔。
他覺得白霂遠真是有病,有什麼事不能擺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呢?
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何況自己這麼機智。
然而言慕之知道,很多事情,他是真的無能為力,白霂遠的家庭,白霂遠的生活圈,有太多是他不能融入的。
良久,他方才問道:「你在那頭好么?」
「挺好的,也自由,就是有點想你,哎。」夏幾何在那頭扯淡,不知道幾句真幾句假,末了道:「你別怪我哥啊,也別跟他說我告訴你了。」
言慕之心不在焉地應了:「好。」
他抓起衣服又放下,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出門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