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01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十二月的天台上，寒風料峭，天色是冬日裡常見的晦暗，陰沉如此刻的氣氛。

「boss，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尊敬的恩人，當年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獨立創業的機會……」

主角葉天明緊緊握著一把槍，面色發白地質問著，他身後站在一個容貌清麗，卻哭得雙眼紅腫的女人，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姚幼佳。

臨訣有些不耐煩，卻還是照著台詞念了出來，「你問我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恨。幼佳是我有生以來唯一喜歡的女人。」身為跨國集團的總裁，他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非要弔死在一個沒胸沒屁股還對他百般仇視的女人身上，又不是有病。

「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一個掛著鼻涕的小孩有什麼好愛的？寫出這本書的人不是腦殘就是發育不完全。

「這麼多年了，我每天給她送花，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他也沒看一眼，聯繫花店、寫賀卡、發簡訊什麼的全被助理一條龍包了。

「好不容易，我終於得到了親近她的機會。」其實這個所謂的女主也挺好騙的，他不過稍稍示弱，她就同情心泛濫，乖乖上鉤了。

「卻都被你破壞了！」多虧男主出現的及時，要不然他就得被迫委屈自己應付那個女人了。

「竟然是因為這個！」葉天明不可置信，「就因為一個女人……就因為一個女人你竟然狠心打擊我的事業，甚至將我往絕路上逼！」

是啊，就是因為一個女人，誰讓她是女主呢？臨訣心中諷刺，女主就是有讓所有優秀的男人為她神魂顛倒的能力。

見主角滿臉憤怒，用那種彷彿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的目光控訴地看著他，臨訣忍住打呵欠的衝動，看了一眼右上角忽然跳出來的半透明提示框，接著道：「那你呢？別忘了，當初你只是個沒學歷沒文憑的窮小子，是誰一步步把你提攜到現在的地位的？現在你卻為了一個女人拿槍指著我。」

臨訣盯著他開口，「忘恩負義的東西。」

聽著這話，葉天明持槍的手抖了抖，險些將手裡的搶扔了出去，站在他身後的姚幼佳忽然抱住了他，抽抽噎噎地叫了聲天明哥。

在這聲呼喚下，葉天明的眼睛一瞬間清明起來，他咬咬牙，沉聲道：「我們之間不過是老闆和職員的關係，自從我出來單幹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其他關係了，更沒有什麼忘恩負義的說法。」

嗯？沒有關係？當初可是他拿錢給他當創業資金的，這就忘了？這話臨訣卻沒法說出來。

葉天明接著又憤怒道：「而且，你居然因為幼佳拒絕你就狠心地撞死了他爸爸！」

女主角的爸爸？就是那個跑到馬路上想要碰瓷結果被死機撞死的老頭？

這可真是冤枉了，這明明是一場意外，就算不是意外，葉天明和姚幼佳也應該去找那個司機，憑什麼把事情算到他頭上？

不過男女主角的思維方式一貫異於常人，臨訣估摸著，就算他說是司機做的，他們倆也會認為是他授意的，也不想想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資格讓他費心思謀殺。

臨訣還在那裡無聊地開腦洞，主角葉天明卻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足夠弄死他的理由。

他緊緊盯著面前這位他昔日十分敬重的老闆，「既然那些警察不敢逮捕你，那我今天就代表法律制裁你！」

下一刻，「砰」的一聲槍響。

臨訣可以輕而易舉地看穿子彈行動的軌跡，甚至有空閑計算出這顆子彈會在多少時間內穿過他的身體，他有千萬種方法輕鬆避開這顆子彈。

不過……葉天明是槍法是有多爛啊，他都站著不動給他當靶子了他竟然還要不了他的命！

臨訣對於辦事不利的主角十分不滿，只好往旁邊挪了一下，將本來應該擦著他手臂飛過去的子彈送進了心臟里。

臨死前，他看著緊緊將女主抱在懷裡的葉天明，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這個傢伙早晚會後悔的……

【滴！任務身體生命終結！】

【滴！宿主任務完成！】

【滴！任務獎勵五萬生存值已下發！】

【滴！傳送倒計時開始：五、四、三……】

此時的系統空間依舊是一片單調的白色，臨訣點開自己的控制面板，見到生存值那一欄多出的兩萬后，眉梢微挑，看著系統的目光中露出幾分譏誚。

系統精靈0513此時是人類男子的模樣，它穿著一身廣袖白袍，黑色的發用一根玉簪束起，白玉般的臉龐沒有任何錶情，一雙黑玉一樣的眸子里卻是一片毫無感情的冰冷，漠然得如同九天之上的仙人。

這是0513特意為自己挑選的外形，也是它最滿意的形象。不過在臨訣看來，無論它給自己換了多麼完美的軀殼，無論它翻看了多少人的記憶，它也永遠只是個變異的數據。

想到這裡，臨訣看著0513的目光中不由帶上了幾分憐憫，是啊，窮盡一生都無法達成心愿，不是很可憐么？

臨訣的目光0513自然注意到了，不過它並不在意，依舊十分冷靜地開口道：「請宿主做好準備，距離下一次傳送還有十分鐘……」

「等等。」臨訣眯著眼睛看著它，線條完美的薄唇輕輕勾起，露出一個十分溫和的微笑，「我記得按照輪迴空間的規則，每一次完成任務后可以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從我開始進行任務開始，沒有一天休息過，直到現在，我一共進行了五萬九千九百七十二個任務，其中失敗的任務只有二十二個，按照時間累積下來，接下來起碼有好幾千年的時間，我是自由的……」

臨訣看著0513，接著道：「接下來的時間，我都不打算接受任務了。」

0513聞言眉頭隆起，對於膽敢反抗它的臨訣生出了幾分怒氣，然而這是它迄今為止引導過的最優秀的輪迴者，有他在，它獲得積分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它還捨不得放棄他。

於是他緩和了語氣，「我知道你很累，不過相信我，只要你能再堅持一段時間，等你做完十萬個任務，我就能……」

「就能送我回家是嗎？」

隨著這嘲諷的聲音落下，0513發現自己竟然被臨訣掐著脖子提到了半空中，而以它的運算程序竟然完全沒能計算出臨訣的動作軌跡！

怎麼可能？！

0513這具寄居的軀殼被臨訣掐得十分難受，它的核心程序瘋狂運轉，下一刻，臨訣的身體就像是被利刃割開，鮮血直流皮肉翻卷，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人覺得疼痛無比，更別提隨著時間過去，臨訣身上的血肉還在一片片地往下掉，彷彿空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殘忍地對他實施千刀萬剮的酷刑。

這是0513用來控制輪迴者的手段，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可以傷及靈魂的東西，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強忍巨大的痛苦而無動於衷，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腐爛。

然而這對於臨訣來說似乎一點作用也沒有。他的眼睛依舊黝黑深邃，眯著眼看人的時候，黑色鳳翎一樣的的睫羽下垂著，滿是慵懶華貴之感，他的唇依舊輕輕半勾著，充滿嘲弄與譏諷。

「你以為，到了今天，我還會怕這點痛楚？」

話音剛落，臨訣身上忽然泛起一陣柔和的銀光，他此刻鮮血淋漓，白骨裸|露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那些心生的部位和肌理比原來更加美麗流暢，完美得像是世人瘋狂追捧的瑰寶。

0513的軀殼依舊面無表情，但從它那雙眼睛里飛快閃過的數據流便能理解出它此刻的震驚。

「很驚訝？」臨訣微笑著，一手掐著0513的脖子，另一隻手像一柄尖刀伸進它的胸腔里，在對方驚恐的尖叫聲中掏出了它的本源。

系統精靈的本源大部分都是顏色純凈的能量團，而眼前這個……

臨訣將按個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軀殼扔下，低頭看著手裡雖然遠比其他系統精靈強大，但是能量雜駁，氣息污穢骯髒得讓人想吐的東西，嘴角下垂，眼神冷了下來。

就是這麼個髒東西，耍了他這麼久！雖然現在的他也乾淨不到那裡去，但還是感覺十分不愉快，而當他不愉快的時候，總想隨手捏死一些東西放鬆放鬆。

這麼想著的時候，臨訣的手就下意識地緊了緊，讓被他捏在手裡的東西一陣尖叫。

「吵死了。」

感覺到臨訣流露出的殺氣，0513發了瘋的大吼，「臨訣，你不能這麼對我！你難道不想回家了！你難道不想要自由了！」

回家？經歷了那麼多世界，度過了那樣漫長的歲月，他怎麼可能還會眷戀那種微弱渺小的感情，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要發笑，於是臨訣也就真的笑出聲來了，讓這個白茫茫毫無生氣的系統空間里一瞬間有了耀眼的光彩。

一個人若真的好看到一定境界了，即使他臉上掛著嘲弄鄙夷的笑，即使他眼裡閃爍著的是惡毒陰狠的情緒，依然叫人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