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10.02
?臨訣做了個夢,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因此當來到夢境中時,他甚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站在一座湖心的八角涼亭里,天空湛藍如洗,倒映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將整片湖泊都映成了淺淡的藍色,幾尾魚兒在水面下游過,甩了甩尾巴,盪起一圈圈漣漪。
腳踩著石板步下涼亭,臨訣順著建造精美的九曲迴廊往前走,不多時就聽到了漸漸喧囂起來的人聲。
真是奇怪,以他的耳力,就算是幾裡外的動靜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現在只是隔了一道九曲迴廊,竟然就聽不到了!不過夢境一向十分任性,甚至有時候夢裡的他連一塊石頭都舉不起來。
臨訣抬眼望去。這個時間應該是春日,一群錦衣華服的少年聚在一處,草地上擺了好幾張桌子,桌上放著各種點心,還有模樣清秀的侍女在一旁小心侍候,顯然是一群年輕貴族在這裡聚會。
不過這應當不算是一次愉快的聚會,一群人圍在一起,中間似乎有人起了爭執。
若是在現實,像這樣的場景臨訣看都不會看一眼,但現在是夢境,夢境這種東西,總是願意給人帶來意外和驚喜。
他往前走了幾步,喧囂的聲音更清晰地傳入耳中。
「這不是左家的那位小姐,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裡待著,卻跑到這裡來?」
「這次宴會可是齊小候爺的主場,她說不定是趁機來找小侯爺求情的。」
「齊小候爺?」
「這左家也是可憐,本來也是高門大戶,可惜左家父子二人犯了事,現如今聖上又不喜左家,好好的公卿之家落到這個下場,嘖嘖。」
「說話小聲點,這位左家小姐與齊小候爺可是有婚約在身,萬一……」
「怕什麼?齊小候爺素來不喜歡這女人,長得一般就罷了,還不好好學些女人該學的東西,聽說她連《女戒》都不讀,卻效仿男子學習《中庸》《論語》,哼,一個卑賤的女人……」
「原來如此,難怪小侯爺不喜歡她,換做是我,我也絕對不會讓這種女人過門。」
「別說過門,要是跟這種女人有婚約,想想都膈應得很,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做女紅,整日仗著父兄寵愛就拋頭露面,連我們舉辦的詩會都敢過來,還自詡有才?被一個女人念出來的詩文,我都嫌臟……」
圍在一起的貴族子弟們你一言我一語,嘴裡吐出的儘是嘲諷輕蔑的話,毫無風度可言。
而被他們大肆批判的左小姐,則沉默地站在哪裡,她低著頭,雙肩顫抖,唇瓣被自己咬得出血。
「齊小候爺來了。」
不知誰叫了一聲,眾人齊齊側過頭,正想過去巴結一下小侯爺,卻聽一人「啊」的一聲痛呼,竟被不知何時來到眾人面前的齊小候爺一腳踹了出去。
齊小候爺一身白底雲紋華服,面容俊美,貴不可言,他雙目銳利,白色的鞋底踩著腳下人的胸膛,「左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你說她念的詩詞臟,是不是覺得從我這個小侯爺嘴裡吐出來的詩詞也是臭的?」
「不……不是,小侯爺誤會了,我……我只是……只是……」那人痛得呻吟,卻不敢違抗半分,然而齊小候爺收拾了人,眼中沒有半分痛快,反而怒火更盛。
「只是什麼?」
「小人並非有意針對左小姐,只是……只是瞧不上她一個女人……啊!」
齊小候爺腳下用力,那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他卻沒有半分動容,而是道:「看不起女人?既然這麼看不起,覺得女人嘴裡念出來的東西都是髒的,那當年為什麼還要從女人的肚皮底下鑽出來?有種憋死在裡面別出來?命都是女人給的!你娘當年要是知道你是這麼個玩意兒,當年必定是一碗湯下了你,也不用如今讓你在這裡丟人現眼。」
他這話雖然是對腳下人說的,但是目光卻一遍又一遍地從眼前這些人身上掃過,明顯是在殺雞儆猴,眾人被他這銳利的目光一掃,頓時面紅耳赤,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而那個左家小姐,聽著這番話自然是大受震動,抬起頭用紅紅的眼睛感激地看著他。
齊小候爺對上女子的目光,有些赧然地避開了,片刻后他又望過去,招招手讓人過來,兩人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低聲說著話……
臨訣:……
他看著那個齊小候爺,頭皮發麻,不敢相信那個會衝動地替女子出頭,被姑娘看一眼就會害羞的少年就是很多年前的自己,接下來的事情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新手期的第一個任務,看起來風光無限的小侯爺,在主角出現之後很快就被秒成了渣渣,偏偏他那個時候天真得近乎愚蠢,明明是個反派,偏偏不按反派的套路來,固執地認為主角是錯的,他便不能為了所謂的任務將錯就錯,不能為了一個所謂的主角去冤枉無辜……
結果呢?任務失敗,被系統打得爬不起來……
臨訣嗤笑一聲,這次的夢真沒意思!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眼前的人、事、物飛快前進,齊小候爺沒有因為左小姐家族敗落就退婚,反而風風光光地迎娶她進門。
不過婚後的生活並不如那位左小姐想象中美好,齊小候爺的人設是個風流好色的紈絝子弟。
為了完成任務,他心裡雖然不願,卻還是一房又一房地把小妾納進門。
左小姐家道中落,娘家無人支持,過門的時候連陪嫁都難以見人,更何況進門之後齊小候爺並不看重她,處境越發艱難,那些小妾甚至敢明目張胆地欺壓到正妻的頭上……
臨訣眉梢挑起,夢境受他控制幻化出一把搖椅一把瓜子,他悠哉游債地躺在搖椅上,把當年的自己經歷的一切當場全息電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