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03

?「臨大哥……」陵游無奈道。

臨訣似乎也覺得這樣做不太講義氣，他摸了摸鼻子，上前幾步走到陵游面前道，「可是有什麼事情為難？跟大哥說，大哥罩著你！」

陵游看著臨訣差點拍胸膛做擔保的樣子，想笑又覺得有些失禮，只好硬生生憋著，整張臉綳得緊緊的。

片刻后，兩人做到了屋頂上，陵游手裡被塞了一壺酒。

「說吧，什麼事情惹你不開心了？」臨訣開口問。

「臨大哥總是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卻比誰都要細心，每次我心情不好，你總能看出來。」陵游聲音溫潤，誰都能察覺出他語氣中的暖意。

「說重點！」臨訣灌了口酒，不耐煩道。

陵遊了解他的性子，因此並不生氣，他道：「魔氣溢出的那幾個地方除了一個荒原，其他的幾個都緊挨著凡人的村鎮。如今……那些鎮子里的凡人都被魔氣侵蝕，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弟子們傳回來的影像讓人觸目驚心，真正直面那種慘狀會是什麼樣子，我簡直不敢想象。」

陵遊說道這段話的時候，面上一片愁容，任何人都能看清他眼底的悲憫。「如今冒出魔氣的地方越來越多，那幾個村鎮中被魔氣侵蝕的人還會帶著魔氣四處擴散。我的師門無極道連同其它幾大門派已經決定將門中絕大多數的人手派往各地填補冒出魔氣的地方。剩下的人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魔道那邊的動靜、留守宗門等等，根本就沒有人手去救助那些被魔氣侵蝕的凡人。幾番商議后，宗門決定……」陵游頓了頓，繼續道：「決定派人火化那些凡人，阻止他們帶著魔氣往外擴散。」

「但是那些凡人只是被魔氣侵蝕，並沒有死，也不是完全沒救，所以你反對師門的這個決定，對嗎？」臨訣這時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不耐，他側過頭，認真地看著陵游。

「沒錯。」陵游毫不遲疑地點頭，堅定道：「我想救他們！」

「傻小子。」臨訣拍拍他的肩膀，頭一次如此語重心長地跟他說話，「你光想著人命寶貴，不忍看著那些人因為魔道犯下的罪孽就這麼無辜地丟掉性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不小心，讓那些被困住的凡人逃了出來，或者說魔道暗中設計，將那些感染了魔氣的凡人放了出來，那麼到時候受苦的，就不只是那幾個村鎮中的人，而是千千萬萬無辜的平民百姓。我知道你的師門中肯定有能力救活這些凡人，但他們既然沒有這麼做，就說明救下那些凡人要耗費的精力定然不會是個小數。我是個修士，可也是個大夫，醫者仁心，又那麼愛管閑事，你以為我不想跟你一樣救下那些人嗎？」

聞言，陵游怔住了，「臨大哥，你……早就知道……」

「是啊，我比你先一步知道了魔氣溢出的事情，大概就比宗門慢上那麼一會兒，就是昨天你離開之後。」臨訣灌了口酒，挑眉看著他，「你不會是真的以為我摸到你們宗門來就只是為了找你喝酒吧？」

陵游臉紅了，他還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我傻傻的陵游啊！」臨訣忽然放下酒壺，兩手捏了捏陵游嫩嫩的泛紅的雙頰，「認識大哥我這麼久，難道你還不知道一個道理么？」

「什麼道理？」兩頰被捏得變形的陵游雙目直直地盯著眼前這張俊美得跟畫出來一樣的臉，愣愣地問。

「那就是愛管閑事的人，仇家多，朋友也特別多。」

陵游忽然就懂了，可不是么？他自己就是臨訣管閑事管出來的朋友。想到這裡不由一笑，但他忘了此刻自己的臉被臨訣捏著，一笑起來不但沒有往日的風流俊逸，反而有種莫名的喜感。

臨訣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也就大發慈悲地放過了陵游的臉。

「所以說，臨大哥的消息是你那些朋友傳給你的？」陵游心大，他壓根就不會計較臨訣捏他的臉玩，得到臨訣的肯定后，便繼續道：「臨大哥醫術高明，當年能輕易便解了我身上的毒，對付那些魔氣，真的沒有辦法嗎？」

「沒有。」臨訣搖頭，嘆息道：「傳給我消息的友人還帶著一小團被靈氣裹住的魔氣，我仔細研究過，可以直接用大量的靈氣消融掉魔氣，卻無法在它進入人體后在不傷害人體的情況下完全將之拔出，只能暫時延緩，可是被魔氣入體之人極端痛苦，語氣不生不死地吊著他們，倒不如像你師門那樣，集中消滅乾淨。也好過留那些人繼續受苦。」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陵游急切地問，他的師尊師叔們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定然不會忍心看著那些凡人死掉，根本就不把可能救治他們的法子告訴他。

「辦法是有，可是很多時候，我們都不得不犧牲掉一小部分人，去保全大部分人。」

「可是你說的大部分人，不就是靠著這些一小部分一點點積聚起來的么？連這小小的一部分都沒法保全，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說要保護大部分人？」陵游的神情有些激動，他目光懇切地看著臨訣，「我們這些修士一開始的時候也是凡人，如果在我們還小的時候，就遇上了魔氣爆發，如同那幾個村鎮的人一樣也感染上魔氣，而那些被我們日日崇拜供養的仙長們卻為了所謂的『大部分人』要將我們拋棄，那我們又應該怎麼辦？又會有誰來救我們？」

陵游的這一番話震得臨訣愣了愣，他的手一松，手中的酒壺摔到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將他驚醒。

陵游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掉到了地上的酒壺，他依然緊緊地盯著臨訣，繼續道：「雖然我是從小是在大家族中長大，但我並不是不知世事，我從小就知道，我身上穿的衣服、每頓吃的靈米、平日起居的用具都是從哪裡來的。如果沒有凡人一直供養我們這些修士，我們如何能心無旁騖地修鍊，每年送上宗門靈根出色的弟子又是從哪裡來？」

他盯著臨訣，見他目露動容之色，連忙再接再厲，「還有，臨大哥你最愛喝的酒，雖然是修士用靈氣釀出來的，但是它的配方，最初可是出自凡人！」

陵游雖然是無極道的少宗主，但他也只是少宗主，如今魔道入侵修真界的意圖如此明顯，所有人身上都有任務，就連許多散修也被宗門號召著加入修補魔氣漏洞的行列，他出身的家族如今也忙著不可開交，在加上修士大多心性淡漠，連家人都不怎麼關心更不會去理會那些凡人，他能爭取到的實在太少。但是臨大哥不一樣，他是散修，且是一個無牽無掛的散修，心腸又熱，又是個大夫，醫者仁心，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照顧那些被魔氣侵蝕的凡人。

「好啦，我答應了，你別再盯著我了。」臨訣捂住了臉，「你長得再好看也是個漢子，盯著我這麼久你不彆扭，我倒是不自在地很。算了，反正我來到無極道本來也是想來借一下你們宗門的傳送陣直接到魔氣漏洞那裡幫忙修補，現在跟著你去救治那些凡人，也是抑制魔氣擴散的一條路，跟我原本的目的不衝突。」

陵游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先別急著高興，雖然答應要幫你，但壓制魔氣的渡魔丹我可沒有，那東西死貴……」

臨訣還沒說完，陵游立刻道：「我立刻去找，臨大哥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話音剛落，陵游就急急地衝出了明機峰，身子一拐就失去了蹤影。

臨訣依舊坐在屋頂上，目光從陵游的背影上收回，若有若無的呢喃聲漸漸消散在風裡。「0513，你說陵游為什麼這麼蠢呢？」

夜越來越黑，原本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