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7

?宮宴上絲竹聲聲，觥籌交錯，華美的宮燈映照出一片和樂融融之景，這樣熱鬧的宴會上少了一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臨訣慢慢地將面前的一壺酒喝光，直到一滴也不剩后，才從坐席上起身，朝著先前太子離開的方向去了。

宮廷雖然大得離譜，但真正熱鬧的也就那麼幾個地方，離開了舉行宮宴的大殿，其他地方雖然依舊燈火通明，看上去卻冷冷清清，不見多少宮人走動。

【滴!下一條劇情開啟。】

聽著系統的提示音，臨訣慢悠悠地逛到了御花園。

夜裡的御花園連盞燈都沒有，四處黑黝黝一片，不熟悉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撞到那些假山假石。

然而很多重要劇情就願意在御花園發生，也不知道那些寫文的作者都是什麼毛病。難道是因為夜裡御花園夠黑夠靜，能密謀也能藏人？好方便劇情開展？

臨訣無聊地打了個呵欠，卻還是十分盡職地找了個地方藏好。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忽然從臨訣藏身的假山之後響起，而與他交談的，是一個聽上去十分年輕的女聲。

年輕男子的聲音，自然是那個據說去向太后請安的太子皇甫華。

皇甫華和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在這幽暗的花園假山後絮絮低語許久，完全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全被假山另一面的人聽到。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兩人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臨訣全身都完美地融進了黑暗中，淡淡的月光柔柔地灑在假山上，卻照不到他此刻帶著冷意的雙眼。

「原來故事的結局是這樣的，既然如此，我就更不需要留手了。」

宮宴結束之後，臨訣垂著眸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離開了皇宮。因為今夜女神名花有主，京都中不少青年才俊都鬱鬱寡歡，臨訣這幅樣子倒是不引人注目。

然而他並沒有隨著臨家父子回主宅，而是依約去了城郊的月家別苑。

今夜城中會一直熱鬧到天明，城門也不會關。

當臨訣叩響別苑的大門時，彷彿知道來的是他，開門的不是白芨，而是摘掉面紗，露出真容的月無暇。

心知對方還在試探，臨訣面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都是在經過極速計算后才呈現在對方面前。

因此月無暇一開門，就見到面貌清秀的少年露出了幾分意料之外的驚訝，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專註地看著她，那裡面沒有一絲厭惡與鄙夷，淡然而平和，恍若夜空下寂靜的月華。

月無暇的心神有一瞬的恍惚，有多久，沒有人用這樣平靜的目光看著她了，就連她就疼愛的妹妹，也……

「進來吧！」那一瞬間的傷感快得彷彿是幻覺。月無雙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有種江南女兒的婉約之美，但是配上她那張枯槁得如同老嫗一樣的臉，頓時充滿了強烈的違和感。

任誰在聽到這聲音后再看到這張臉，都很難不在極大的落差下心生失望，然而臨少明卻沒有，他看著她的目光跟從前一樣，如果說有什麼變化的話，就是多了一兩分極難讓人發覺的憐惜。

站在一旁的白芨看著這一幕，默默地又退開好幾步，不去打擾兩人的相處。

「你今天心情不好。」即使臨少明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但是月無暇因為自身的原因從小便擅長察言觀色，很快就看出來臨少明那極力隱藏的黯然與難過。

被月無暇一言挑破，臨少明面上的淡笑僵住了，半晌后，他才道：「大小姐，你覺得太子皇甫華……是個怎樣的人？」

「太子殿下？」月無暇有些奇怪，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曉臨少明是一個十分坦率但注重禮節的人，現在他卻失禮地直呼太子的名諱，不能不讓她感到驚訝。

「你說的，是哪一方面的？」月無暇斟酌著開頭。

「人品。」臨少明頓了頓，接著開口道：「還有對無雙小姐的心意。」

聽到妹妹的名字，月無暇眼裡閃過幾分瞭然，今夜妹妹和太子定親，她雖然沒有到場，但不代表不知道，難怪臨少明他……

「太子其人光風霽月，對無雙也很好，無雙和他，堪稱良配。」月無暇加重了「良配」二字，果然看到臨少明的面色沉重了下來。

「那大小姐有沒有想過，也許，太子他對無雙小姐並不是真心的。」臨少明稍稍提高了聲音，面上有幾分少有的激動。

月無暇皺了皺眉，這個表情讓她本來就枯槁的臉更加醜陋，然而站在她面前的臨訣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他依然用一種激動中夾著憤慨的神色，提高聲音道：「這些年來，世家權利做大，皇室權勢一再縮小，想必早就對世族不滿，而且皇室每一次的皇后都是天賦極高的女子，入宮后卻默默無聞，你不覺得奇怪嗎？」

月無暇眉頭皺得更緊，但是心愛之人與其他人訂親，任何人都會心裡不舒服，她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是也能理解，於是道：「皇室為了更好的傳承，選擇天賦絕佳的女子為後是理所當然的。至於世家與皇族之間的矛盾，自古有之，並不算得什麼，就算真的有什麼事情，也不是現在的我們需要去想的。更何況，無雙現在跟太子情投意合，太子對無雙也是關懷備至，你又怎麼知道他對無雙不是真心的。就算他對無雙不是真心的，無雙現在也已經陷進去了，對於熱戀中人兩個人來說，旁人的話都是聽不進去的。」

「可是……」聽著月無暇的話，臨少明欲言又止，他動了動唇，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月無暇打斷了。

月無暇目光一轉，轉移話題道：「這個先放一放，我記得你也就見過無雙幾次，怎麼就……」

提起這個，臨少明眼中的黯然一下子散去，面上陡然煥發出光彩來，看得月無暇一愣。

「其實我……並不是因為那次救命之恩，才傾慕無雙小姐的。」臨少明微微垂下眼帘，口吻中滿是回憶的欣喜，「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無雙小姐。」

月無暇一陣迷茫，她妹妹在十六歲之前從來沒有離開過京都，臨少明怎麼可能有機會見到她？

只聽臨少明繼續道：「我只是臨家旁系不受寵的庶子，小時候天資不算好，經常受人欺負，當年，是無雙小姐幫了我。如果不是她，可能我就沒機會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