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得償所願

第138章 得償所願

新一屆的凌霄杯徵文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作為主辦方的*oss和評委之一,黃竹忙得焦頭爛額。

就在他被幾位總編圍攻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狂風吹開一樣,狠狠砸在牆上。

門下陰風四起,女媧從黑暗中走出來。

黃竹鬆了口氣:「……師姐,多大的神仙了,怎麼還搞這種場面,顯得怪邪魔外道的。」

她本來就是妖族!

女媧陰沉著臉走進來,「我還想說你呢,到底有完沒完了!」

幾個總編一看這個場面,忙不迭就跑出去了,還貼心地把門帶上。

黃竹莫名其妙,「怎麼了啊,你有人選要塞進決賽嗎?」

按理說女媧也是特意過來做評委的,但是沒聽說她有什麼要求啊。

「說的不是這件事!」女媧氣咻咻地道來。

原來今日女媧乘著鳳駕從媧皇宮來招搖山,路上竟看到有人在請過路神仙。

如今人間使用這個法子的可是少之又少了,女媧心情好,又看那青詞開頭寫的特別好,就截住了青煙撈上來看。

其實這就等於是回應了,就個魚咬鉤了似的,施法者自能知道,真有神仙路過看著了。

下面,就是神仙看看你的願望,然後選擇幫不幫忙了。

女媧一看,這青詞前頭還好好的,到後面居然寫著,請這位路過的好神仙,幫忙傳個話,請招搖山黃竹上仙來一敘。

蒼天吶,這都第二回了,堂堂聖人,就被人當跑腿的啊?

女媧真想把這青煙拋回去,就算她這次真的順路就去黃竹那裡,也完全不想幫忙好嗎?!

女媧探頭看了看,卻發現下面那施法者旁邊還有個殷殷期盼的帝王,神魂中的火擋都擋不住,分明是帝俊那鳥。

當時女媧要不是為了保持形象,都要翻白眼了。

「有病啊你們,若是我真給傳了,豈不是說你和帝俊這關係,來往還需要兩道程序傳信?」女媧覺得不可思議,「你就不能給他個什麼傳訊的法器嗎?我若不是怕他有什麼急事,根本都不想理!」

「他能有什麼急事啊,這個時候他根本沒什麼事啊。」黃竹也不知道拓跋燾找自己做什麼,要聊天他現在也沒時間聊天啊,之前都說過了公務繁忙,「多謝師姐了,我叫人回個信。」

黃竹叫了個秘書來,如此這般交代了一下,命其去傳話,讓拓跋燾不要急,且等著。

……

人間,有了黃竹的傳訊,本就雄心壯志的拓跋燾更加鬥志昂揚了。正巧此時柔然再次來犯,拓跋燾登基后首次率大軍出征,再次大敗柔然。這一次敗后,柔然便一蹶不振,不足為患了。

接著,拓跋燾更是在七年內接連滅夏、北燕、北涼等國,二十齣頭,就完成了北方政權一統,與南朝劉宋隔江對峙,各佔半壁江山。

始光十年,拓跋燾已是功成名就,對道教,也是越來越追捧。

雖然鮮卑貴族們仍然無比崇信佛教,但畢竟拓跋燾才是皇帝,兩年之前他就因人力問題,徵召僧人服役,完全無視了僧人可以免除服役的慣例。

從那時,鮮卑的大臣就隱隱發現,他們這位聖明無比,帶領他們統一了北方的君主,似乎不止是信奉道教不喜歡佛教……

這時距離拓跋燾嵩山問道已經過去了快十年,他已經從初露鋒芒的少年成了如今威名赫赫的青年君王,而內心深處想要再找到黃竹的想法,卻一直沒有變過。

寇謙之很大一個作用,就是年年為拓跋燾寫青詞,催問黃竹來期。

當然了,寇謙之也的確有點本事,將天下道教整合得很好。

年末,宮中有慶祝活動,貴族們都入宮來參加宴席。

拓跋燾將寇謙之請出來,讓他為臣子們賜福。

漢臣們普遍不太喜歡佛教,而是更喜歡或者有好感那在本土,在漢家朝堂流行了很多年的道教,所以無所謂。

而鮮卑貴族們則紛紛變色。

他們隱忍地接受了這位天師的賜福,然後互相交換著眼色:皇帝對佛教真是越來越不滿了啊。

可是,他們又能怎麼樣呢,皇帝的手段,每一個人都見過。他自十二歲上戰場,就沒有輸過,用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統一了北方。

一般人二十齣頭可能還在弔兒郎當接受家長訓示,可是他們的皇帝已經滅了好幾個國家。這是實打實的功績,壓在他們頭頂,讓他們想反抗卻不能,也不敢反抗。

雖然拓跋燾才二十五歲,但是此時已經有很多人想著,他駕崩后的謚號絕對逃不了一個「武」字,畢竟這樣的武功,實在是太出色了。

拓跋燾在御座上觀察著臣子們的神色,心中十分滿意。

一次次的試探,結果都很好,拓跋燾覺得,自己的刀不日就可以完全出鞘,將佛教這個困擾他多年的病根連血帶肉地剔除了。

時至今日,佛教已經比當年過分了十倍,百倍。

僧人們非但可以養奴蓄婢,不繳納稅賦,還擁有大量田地,有無數金銀珠寶,僧人,現在是國家最富有的一個階層之一了。

甚至,他們還有私兵,來保護自己的產業,還宣揚佛陀才是世間的主人,他們自然是佛陀的代言人,信徒們供養他們就是供養佛陀,這些都是作為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而寇謙之,他很聰明,他把儒家的規矩引入道教,道士們都嚴守戒律清規,對帝王也十分尊崇。

——要黃竹來說,原本就是一家,怎麼引入融合的,都不吃虧。

總之,拓跋燾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大加整治佛教。

酒過三巡,拓跋燾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便留下群臣佯作歡笑地飲宴,自己先行離場了。

拓跋燾走著走著,看到了多年前他誤入的神堂。

這裡因為他登基后的示意,雖然一直沒有道士入住,但是也打掃得乾乾淨淨。

拓跋燾在門口看了許久,屋檐上的瓦當時常修葺,都是用的萬歲瓦當。他想到當年這裡,因為不被重視,居然有幾塊佛像瓦當摻在裡面。

「我進去走走,你們不必跟進來了。」拓跋燾輕聲說道。

宮人們中並無與拓跋燾親近的,更不要提敢勸他,連句夜深露重陛下小心著涼都不敢說,各自垂手分立堂外。

拓跋燾舉步進了神堂,明月照庭中,雖無荒草,乾乾淨淨,但也沒有絲毫人煙氣。

拓跋燾走入庭中,見一道人伏在桌案上睡得香甜。

上了十年的香,居然一進屋子就看到了,拓跋燾都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他的腳步比起十幾年前可能要穩一些了,走到黃竹面前,看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黃竹臉上,不禁心癢難耐。

拓跋燾伸手捏了捏黃竹的臉,果然是滑滑的,「醒來。」

這十餘年時光讓拓跋燾長大了,變成熟了,卻沒有給黃竹留下任何痕迹。而他也不覺得這些時光使他們有了什麼距離,確切地說,從第一次見到黃竹起,他那時雖然無法準確形容,但就是覺得,這並非初遇,而是久別重逢。

黃竹眼皮掀開一點,打了個哈欠,把頭扭到另一邊,「別吵,剛忙完。」

對於黃竹來說,睡眠不是一種需要,而是一種愛好。尤其是沒日沒夜忙了很久之後,大部分修道者喜歡打坐,他卻喜歡睡覺。

拓跋燾看黃竹如此,心中一動,彎腰把黃竹抱了起來。

黃竹毫無反應。

拓跋燾抱著黃竹走出了神堂,外面等候的宮人們全都傻了。

雖然黃竹的面容在拓跋燾懷裡看不太清楚,但很明顯是個穿著道袍的男□□?

雖然嚇傻了,但是在宮裡,伺候陛下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只當自己是瞎的聾的啞的不會思考的人。所以大家屏息凝氣,默默跟上了陛下的腳步,幫他照亮路。

拓跋燾把黃竹帶回寢宮,把黃竹放到榻上后,拓跋燾才有點真實的感覺。

一個在外面聊著聊著,睡過去醒過來就不見了的神仙,比起一個躺在你床上呼呼大睡的神仙,要虛幻得多吧?

後者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不會再走了一樣。

拓跋燾坐在寢宮批示了一夜政務,到了天際泛白,他才熬不住,趴在床邊沉沉睡去。

次日,拓跋燾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床上。

他翻身一看,黃竹背對著他坐在桌前,手中拿著毛筆,點點畫畫。

——黃竹竟然真的沒有走。

拓跋燾坐起來,「……你沒有走。」

黃竹背對著他悠然道:「最近沒什麼事——佛狸,你是不是熬夜了,聲音都嘶啞了,來喝點熱茶吧。」

拓跋燾穿上鞋,給自己斟了杯茶,走到他身邊,「你在畫什麼……」

黃竹身姿挺拔,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的他衣帶飄飄,果然是仙人丰姿。然而手下宣紙上,畫的卻是個蹩腳的小人。

拓跋燾:「……」

「畫的是你啊——」黃竹看了拓跋燾一樣,「嗯,六歲時候的你。」

現在拓跋燾已經比黃竹高出一個頭了,不像當年那個小豆丁。

拓跋燾一臉糾結:「這是個……什麼畫法。」

「寫實!」黃竹理直氣壯地說。

拓跋燾想說什麼,但是看在黃竹沒走的份上,又不忍心說了。

拓跋燾喚宮人進來服侍洗漱,雖然大家都沒抬頭,但是黃竹還是感覺到了她們內心的震動,大概在漠然的外表下,全都是火山噴發一般的激動。

就算再崇通道門,也要有個限度啊啊啊啊!!居然和道士抵足同眠!!眠到了這個時候!!!

拓跋燾不知道,或者說他不在意宮人們的想法,對黃竹說了句:「她們都看得到你?」

「你這話說得多稀罕……我又不是鬼。」黃竹笑了兩聲。

「哦。」拓跋燾不太開心地說,「你自便。」

黃竹就也擦了擦臉,看看皇帝的早餐,也沒自己吃得好,於是心滿意足地只喝茶,倒不愧是最沒出息的准聖。

拓跋燾吃著早餐,有人來報,寇謙之寇天師求見。

因為黃竹終於出現了,拓跋燾覺得,這寇謙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直幫催著,於是叫人喚他進來。

寇謙之進來后還未叩拜,就看到了黃竹,心中一驚,因為黃竹都是叫人傳信,他未見過黃竹,只想著這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哪一個道士,居然在陛下跟前。

寇謙之行了大禮,拓跋燾說道:「天師昨日辛苦了,想要什麼賞賜?」

說是昨日賜福辛苦,但是拓跋燾是為了他這些年寫青詞的辛苦。

「不敢,不敢,這是貧道分內之事。」寇謙之連忙謙虛地說道,「倒是有些好奇,陛下身旁這位道友是?」

拓跋燾看向黃竹,想徵求他的意見。

寇謙之看陛下這神態,就知道和道人關係不一般啊!他混到今時今日,還不能直視陛下呢,這道人在陛下看著他的時候,居然還穩穩噹噹地坐著。

黃竹問答反問:「天師求見,不是有要事嗎?」

寇謙之猛然醒悟,的確是有要事啊,若是先問疑似敵人的身份再說,好像顯得有些不知輕重了。這時候悔之晚矣,也不能改日再提,連忙認罪道:「險些誤了陛下的大事!陛下,昨夜貧道在夢中得太上老君指點,他老人家為陛下賜了一年號。」

他心中又想,也不知這道人怎麼知道有要事,他先前也沒說,難道是蒙的?

你昨夜夢中遇仙,朕昨夜卻是床上睡了一仙。拓跋燾心中想著,有些得意,說道:「這是好事,近年一直有人建議朕改元,然則朕終不願更易『始光』。想來,老君賜的年號妙極,能使朕更改心意。」

畢竟拓跋燾因兩次紅光異象揚名,他還挺喜歡這個年號的,就一直沒改了。

寇謙之說道:「老君賜的年號是,太平真君。」

黃竹撇了撇嘴,嘀咕道,來了也不打個招呼,太過分了……

拓跋燾一聽這年號,在心底轉了幾下,十分滿意,看寇謙之更順眼了。這年號一聽便是道門的路子,這就是從逼迫貴族,逼迫僧人,到了逼迫天下百姓接受了。

接受吧,日後這大魏,寶剎迦藍皆為俗宅,沙門釋種悉作白衣。從皇帝起,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道教信徒!

佛教?哼哼!

「好,果然好!既是老君欽此,朕便下令改元!」拓跋燾撫掌而笑,「寇天師,著你寫青詞,替朕謝過太上老君!」

寇謙之正要道骨仙風地一施禮,不疾不徐地答應下來,卻被那青衣小道士搶了先。

「還那麼麻煩,我幫你謝了。」黃竹揮了揮手,大方地說道,對他來說,真就是一句話的功夫。

拓跋燾想了想道:「嗯,你來的確更快更方便,那就不麻煩寇天師了。」

「是,是……」寇謙之都結巴了,這是什麼情況?!

那小道士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和陛下如此親厚也就罷了,陛下居然把寫青詞也交給他了,他這個傳話人就站在這啊!還更快更方便?

不是他說,寫了這麼多年青詞,做了這麼多年法,還有人比他更熟練嗎?

寇謙之委委屈屈地看了拓跋燾一眼,可惜,陛下完全沒有領悟到他眼神中的含義,反而拈起一塊糕點問那小道士吃不吃。

小道士還特別矯情地說:「不要,不好吃。」

寇謙之好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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