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北周代魏

第145章 北周代魏

相比起帝俊或者拓跋燾,宇文邕顯得要內斂許多。準確的說,他更像是黃竹剛認識帝俊的那會兒,那個時候,帝俊與太一也是初初闖蕩洪荒,名聲不顯,對鯤鵬尚需小心對待。

而現在的宇文邕,也是如此,少了幾分任性,面對黃竹的時候,除了第一日,後來也都是不咸不淡的,一點感情不外露。

當然了,他對比起拓跋廓——此時應該叫拓跋廓了——仍然是好多了。

拓跋廓那日見了黃竹之後,就十分挂念,回去命人打探他是哪位道人的弟子,可是得知他根本不是宮中供奉的道長的弟子,而是宇文邕的母親叱奴氏不知道從哪找來的。

即使叱奴氏費力尋來的,想來有大用,所以拓跋廓便有些悵然若失。他說是皇帝,地位還真不一定高過宇文邕這個宇文泰的四子。

拓跋廓想的是對的,對於宇文邕和他的謀臣們來說,挂念的只是他那幾個兄弟。

這些人大多是叱奴氏為宇文邕收攏的,這日又在勸宇文邕在宇文泰面前多表現。宇文泰近年身體日益不好,也許會稱帝,也許不會,但是即便他不稱帝,下一任繼承人稱帝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

現在爭的實際上不是什麼宇文家家主的位置,而是魏朝君王的位置。

宇文邕年幼的時候,叱奴氏就常常命他在宇文泰面前表現自己,展現自己的聰慧,但這不是宇文邕的想法。

宇文邕對那些謀臣們平靜地說:「大兄年長我們許多,實力穩固,三兄之母是元氏公主,不要說我,就是大兄怕也爭不過。」

以元氏公主之子稱帝,總是更能讓人接受一些的。

他的那些謀臣們急了,你不爭怎麼知道爭不過啊?

黃竹一旁吃吃笑道:「你們莫要以為四公子年幼無知,我看四公子心中早有成算。」

謀臣們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好像一下子就取得夫人與公子信任的道士,都有些納悶,「哦?」

黃竹笑道:「這帝位,肯定是要三公子來坐的呀——至少第一個一定是要。」

有元氏血統的人來做第一個皇帝,然後,之後的皇帝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啊,朝代都改換完了。

「你這話說得簡單!」人家這第一個皇帝,要是就一直做下去了呢?皇帝是那麼好拉下馬的嗎?

「諸位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大將軍身體日薄西山,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四公子既做不了皇帝,也做不了下一任丞相!」黃竹說道,「堂公子宇文護才是真正的繼承人,四公子只是拓跋廓的繼任罷了!四公子該做的,是韜光養晦,且由他們斗著。」

那幾個謀臣你看我,我看你,勉強接受了黃竹的說法,但願他不是在說大話。

黃竹看著他們無聲的嘆了口氣,叱奴氏儘力了,但是反倒誤了宇文邕,他自己挺有想法的。

宇文邕聽了黃竹那一番說到自己心坎里的話,對他也是刮目相看,沒想到他母親這一次送了個如此機靈的人來。黃竹猜測的話不算神,最重要的是,宇文邕認為黃竹是少有的相信他的人,畢竟他才十一歲。

不用很久,黃竹的話就被一一證實了。

宇文泰身體漸漸衰敗,臨終前囑咐宇文護,要完成他未竟的事業。

彼時宇文泰的幾個兒子也圍在床邊,黃竹則在殿外,幾步之外就是拓跋廓,他也是親自來探望宇文泰的。

黃竹聽到殿內傳來哭聲,就知道宇文泰是斷氣了。

拓跋廓臉色一下子煞白,沒有絲毫擺脫了一個控制著自己的權臣的快意,他幾乎都要站不穩了。

黃竹上前兩步扶住拓跋廓,小聲道:「陛下,你還好吧?」

因為拓跋廓長得和拓跋燾有幾分神似,而拓跋燾當年的情感之濃烈,也曾使黃竹動容,最後結局有些悵然,所以黃竹不禁有些連帶著憐惜拓跋廓。

拓跋廓借著他的力站穩,苦笑了一聲,「朕怎麼會好……丞相一去,朕怕是不久后就要與他相見了……」

他也有心抵抗宇文氏,然而羽翼未豐,就要迎來虎視眈眈的宇文氏新人,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黃竹現在身份是宇文邕的門客,拓跋廓這些話本不該對黃竹說,但是拓跋廓對黃竹有好感,黃竹也因為拓跋燾憐惜拓跋廓,所以黃竹也沒叫拓跋廓打住,反而安慰道:「陛下寬心,你不會有事的。」

拓跋廓不過是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罷了,他可憐兮兮地看了黃竹一眼,說不盡的哀怨。

這時候宇文邕一臉我爹去世了的傷悲走了出來,正看到拓跋廓扶著黃竹的手,黏在一起,立刻開口道:「明玕過來!」

他喊得語氣有些急,黃竹當然是立刻脫開拓跋廓的手過去了,「四公子?」

這邊請示有何吩咐呢,宇文邕哪有什麼吩咐,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隨我來為父親持經。」

這倒也是個正經理由,裡頭宇文泰剛死,讓黃竹這個道士去念經也是正常的。

往裡走,黃竹小聲問宇文邕:「公子,丞相去世前是怎麼說的?」

宇文邕:「命宇文護輔佐宇文覺。」

果然如此。黃竹道,「宇文覺可憐了。」

「拓跋廓更可憐。」宇文邕嘲諷地看了他一眼,「你更可憐拓跋廓吧?」

沒錯,宇文覺要倒霉,拓跋廓肯定得倒霉在他之前啊,不過黃竹是決定把拓跋廓救下來的,只是他聽宇文邕語氣不對,就沒搭茬。

.

且說宇文護繼承了宇文泰的位置后,次年果然逼迫拓跋廓禪讓帝位於宇文覺。

拓跋廓無法,只能禪位。宇文覺登基,改國號為周,史稱為北周。

宇文覺母親是元氏,他為了這一天,早先還娶了拓跋廓的姐妹晉安公主,現在也成了他的皇后。

拓跋廓退位后,是宇文泰與宇文覺的眼中釘肉中刺,二人都想除掉他。

黃竹隨宇文邕進宮時,原本是二人在花園中閑聊,豈料拓跋廓忽然衝出來,拉住了黃竹的手,氣喘吁吁。

黃竹驚訝地看著他,「怎麼了?」

拓跋廓驚魂未定:「宇文泰要殺我!他要逼我喝毒酒!」

他衝出來后,看到黃竹,竟是想也沒想沖了過來,也沒想過此人能不能管。

宇文邕冷冷道:「宋王殿下,你和我們說有何用。」他覺得自己真是厭惡極了這個軟弱無能,只會掉眼淚博取明玕同情的前任皇帝。

拓跋廓茫然看了宇文邕一眼,是啊,沒有用。

「殿下,你躲到假山裡去吧。」黃竹推了拓跋廓一把。

拓跋廓目視著他,跌跌撞撞地鑽進了假山縫隙里。

宇文邕袖手冷笑了一聲。

黃竹剛要跟宇文邕說幾句,讓他裝沒看見,宇文泰的人就追來了,還朝宇文邕行禮,問他看到拓跋廓沒有。

宇文邕在黃竹的目光下,緩緩搖頭。

那些人一部分繼續四散搜尋,一部分則在花園的隱秘處,如假山裡面搜查起來。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這一整天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獲,拓跋廓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當然了,大家都堅信他是從某個密道逃出宮外,所以搜尋的力量也放到了宮外。

只有宇文邕當時目睹了他一切,他很肯定就算宮裡密道,也不可能在假山群中,他甚至懷疑與黃竹有關,畢竟道家有一些障眼法。

宇文邕很不開心。

黃竹也沒騙他不幹自己的事,非常坦誠地說就是他用障眼法救了拓跋廓,但是他會保證拓跋廓再也不出現的。

「我一點也不在意拓跋廓是否再現身,」宇文邕一點也不覺得拓跋廓能造成什麼威脅,「我只想問,你為什麼要救他。」

好像從一開始,黃竹來到他身邊,除了對他莫名的熟悉之外,其次就是對拓跋廓了,雖然見面不多,但是態度總是微妙的有些溫柔。

黃竹只得解釋:「那是因為,他與我一個故友有些相似。」

宇文邕用一種很不屑很微妙的口氣嘲諷:「故友?」

說完他都有些無語了,當初拓跋燾,好像也對某個「故友」很不爽。

這些人到底有什麼好不爽,故友和他們不都是同一個人嗎?

宇文邕雖然嘲諷了一番,但是也沒有追究拓跋廓的去向,這是很難得的,鑒於他是以做皇帝為目標。

拓跋廓被黃竹送到了招搖山後,本來也不知該如何安置,原想叫他在天庭出版集團工作。

誰知遇到三霄,雲霄竟是看中拓跋廓,把拓跋廓要去,收作了徒弟,從此也算是玄門中人了,此事宇文邕自是不知。

至於凡間這邊,在拓跋廓「消失」之後,北周的第一位皇帝陛下,年輕的宇文覺,也開始雄心壯志地籌劃著自己的親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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