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罰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罰

?五日毫無作為,讓御史台的人彷彿看見了機會,幾道摺子先後遞到皇上的寢宮。

這幾日皇上以身體不適為由,免了早朝,所有的奏摺照常送到政事堂,由三省共同商討決定之後,直接處置,不再交由皇上過目。

但是這一回,御史們直接越過政事堂,將奏摺通過內侍,送到皇帝面前。

皇上原是心煩意亂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看到床邊多了幾樣東西,便隨手拿起來看。

這一看,臉色越來越黑。

他最信任的秦機,居然天天縮在家中,毫無作為,難怪亂黨的事情一直不見任何消息傳回。

其中一本上甚至在猜測秦機和亂黨有勾結,和俞言深定然有不為人知的過往,所以不敢深查下去。

「混賬!」他罵道,狠狠地將幾本摺子扔出去,正好砸在端著湯藥進屋的宮女臉上。

那宮女「哇」的一聲尖叫,手抖了三下,漆盤傾斜,描著金色龍紋的瓷碗摔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湯藥將精緻的織花地毯污了一大塊。

她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也不敢求饒,就怕越是求,皇帝越是生氣。

皇后責怪的看她一眼,抬抬手示意她趁著皇上反應過來之前,趕緊收拾了東西出去。

雖然九五之尊有掌握天下生死大權,但她也不希望皇上多造殺孽。

宮女慌亂地收拾走碎裂的瓷片,割傷了手指也死咬著牙不敢吱聲,悄悄的退出去。

皇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喝道:「喊秦舍人過來!叫他現在就進宮來,我要聽他親口說一說是怎麼回事。」

皇後送上一杯新茶,「皇上。」

皇上沒接,瞪著皇后問道:「秦愛卿是怎麼了?明明對我說過,會儘快查清真相,可是五天了,他居然什麼都沒做?他到底在想什麼?」

皇后溫聲勸道:「許是秦舍人撒大網釣大魚呢?他按兵不動。才好麻痹那些亂黨啊?」

皇上聽了,愣了好一會兒,「是么?」

皇后又不敢確定了這一句話,雖然相信秦機。但是皇上在氣頭上,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又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等他來了就知道了。」皇上幽幽說道:「希望他不會叫人失望。」

皇后垂下眼帘,默默的坐在一旁。

不多時,秦機來了。他一身整潔官袍。襯得面色紅潤,很有精神,背著手大步走進來,向床榻上的人拱拱手,「臣秦機叩見皇上。」

皇上面色一喜,招招手叫他到近前說話,「亂黨的事,你調查的如何了?」

話音剛落,外面有宮女低聲說道:「皇上,皇後娘娘。趙淑妃求見。」

皇上飛快地皺了下眉頭,前幾日剛叫趙仲受了大罪,趙淑妃一直沒敢來,怎麼偏偏這會兒要了?他揮揮手,「不見,打發了她走。」

宮女沒動,壯著膽子放輕了聲音又說道:「淑妃娘娘花了十二個時辰,熬了一碗補湯,想要獻給皇上。」

秦機垂眼,又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摺。不屑的一笑。

巴巴的來看他會被皇上怎樣的訓斥吧?

「皇上。請您莫辜負了淑妃娘娘的一片苦心。」他勸道:「弱質女子能撐十二個時辰,不容易。」

皇上瞅著秦機,見他眼中閃過一道深意,潦草的點頭。「好吧,就叫他進來。」

「皇上。」秦機轉眼看了看門口,「您該有個失望生氣的樣子。」

「怎麼?」皇上在聽了皇后的一番話后,又看見秦機一副志在必得模樣,心知事情必然不是御史台那幫狗官所說的,所以為何要失望生氣?

「皇上不是以為臣沒有任何動作嗎?」

皇上恍然大悟。看來秦愛卿布了一個局,要讓相關牽連的人都栽進坑裡。

「好,都聽秦愛卿所言。」

秦機撣了撣衣袍,在漸近的腳步聲中,泰然的跪下。

趙淑妃一進來,就看到皇上面色陰沉,而秦舍人跪在床前,一言不發,臉色冰冷的像是寒冬臘月里的冰霜。

好極了,君臣吵起來了。她壓下唇角的笑意,輕移蓮步,嬌滴滴的撲到皇上跟前,「皇上,您看,這是妾身翻遍古籍醫術,又請教了太醫,特別準備下的補湯。您這幾日聖體不爽利,妾身真是急的要命,聽說只要喝了這碗補湯,就能好起來了。」

皇上握住她的手,時輕時重的揉了揉,「愛妃辛勞了。」

趙淑妃賢淑的搖搖頭,「為皇上做這些,妾身絲毫不覺得辛苦呢,反而……內心滿是甜蜜,為了心愛的人做什麼都是歡喜的。」

皇上一口喝掉補湯,隨手將碗丟在小几上,「好了,你下去吧。」

趙淑妃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依依不捨,「皇上,請讓妾身多陪伴您一會兒吧?」

皇上有些不耐煩,「我有要緊的事。」

趙淑妃瞥眼皇后,「可皇后不也……」

「放肆!」皇上喝道:「皇后是一國之母,豈是你能比的?」

趙淑妃頓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匆匆行禮后就出去了,但是她沒有走遠,就站在外間偷偷的聽著。宮人們低垂著頭,一動不動,根本不敢來阻攔她。

很快,響起皇上怒氣沖沖的聲音,「你說說,這幾天到底都在做什麼?為什麼亂黨的事情到現在沒有一點頭緒?秦機,你枉費了我對你的信任!」

秦機道:「亂黨狡猾,實在不好查……」

「呸!」皇上吐口唾沫,「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是不是好叫亂黨都從京城跑了,密謀著再一次集結起來殺進皇城?」

秦機忙說道:「臣絕無此意,請皇上明鑒。」

「絕無此意?」皇上冷笑,「其他人都這樣說你,不是我一個人之間!你看看,奏摺上都寫了什麼,你今天要是沒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甭想全須全尾的走出皇宮!」

趙淑妃聽到這裡,面上一喜。

看來集結御史台的人集體上彈劾的奏摺。終於動搖了皇上的心思。

不過原本就是秦機自己找死,五天來毫無動靜,就算他狡辯和離之事,怕是皇上也不信他。畢竟秦夫人是皇上皇后親眼看過都滿意的。而且大操大辦的婚事引來了多少人的關注?突然和離,豈不也是打了皇上一個耳刮子?

她掩嘴笑著,看來哥哥他們布置的這一出「亂黨」的戲碼,將有大收穫了。

裡間傳來秦機鎮定自若的聲音,她繼續聽著。心裡覺得厭惡至極。

到了這個地步,姓秦的還假裝鎮定。

呵呵,倒要看看他能裝到幾時。

「臣……已經布置了人馬去查,可正如臣先前所言,那群亂黨狡猾非常,尋遍京城內外,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或是和他們相關聯的人,若要再細查下去或是擴大搜查的範圍,不是短短五日之內就能做到的。皇上,想來您也看得多御史台遞上來的各種名目的彈劾奏摺。他們幾時說過真話好話了?大多不是胡編亂造幾句,為某些人排除異己嗎?皇上,請您想清楚吧!」

「啪」,又是瓷器碎裂的聲音。

趙淑妃眯起眼睛,心中得意洋洋。

看來皇上不相信秦機的說詞。

「五天少么?哪裡少了,整整六十個時辰,你手底下可以調動那麼多的兵馬,能將京城裡裡外外搜個底朝天幾百遍了,可你居然連一個亂黨的影子都沒有找出來?你口口聲聲說忠心於我,這就是你忠心的表現嗎?你這是將我至於更危險的境地啊!秦機。你到底想做什麼?!」

秦機終於不說話了。

皇上喘著氣,聲音發抖,「我真是錯信你了,秦機!」

皇后勸道:「皇上。請您冷靜!」

一聲耳光,皇后低低痛呼一聲。

趙淑妃精神一震,皇上打了皇后?他終於出手打了相敬如賓的皇后?

自她進宮以來,何曾見過皇上給皇后臉色看?無論她使出怎樣的手段,卻絲毫不能撼動皇后這個出身卑微的賤婦的地位,讓她妒忌了多少年。

「亂黨」布置的太妙了!

皇上高聲喝道:「來人。將秦機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秦機,我告訴你,在給五天的時間,若是還能查出亂黨底細,將殘黨和相關聯的人統統抓獲,可不是五十大板那麼簡單了!我會要了你的性命!」

五天?就算再給五十天,秦機也不可能查出所以然的。

趙淑妃莞爾一笑,揮揮手,帶上貼身宮女快步走出寢宮,急急忙忙的躲到旁邊的偏殿。

秦舍人挨板子這件事,那是當時罕見,怎麼能錯過呢?

可惜的是,這會兒寢宮內外,只有宮女內侍侍衛和太醫,沒有旁的官員在,否則叫秦機當眾出醜,可多麼的妙啊。

她嘆口氣,透過窗縫望向外面,只見秦機被兩名侍衛架著拖出寢宮,另有一名內侍在空地中央放了一張條凳。

秦機被死死的按在條凳上,侍衛舉起手中的棍棒,無情的落下去。

她起初以為侍衛都是秦機的走狗,會偷偷的手下留情。

屋裡傳出皇上的命令:「你們要是敢做手腳,不好好的打他,朕先殺了你們!」

棍棒落在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秦機沒有叫出聲,因為他死咬著嘴唇,臉色很不好看。

「是真的打?!」趙淑妃歡呼一聲,繼續看好戲。

隨著棍棒不斷的落下,緋色的官袍上漸漸暈開血跡,終於有痛呼聲從口中溢出,她內心更是歡呼雀躍,恨不得叫來所有人看看秦舍人是怎樣被皇上斥責,又是怎樣挨打受辱。

秦機趴在條凳上,時不時發出一聲痛呼,看起來痛苦異常,但是眼底卻一片平靜。

早在東宮時,他和皇帝就玩過這樣的把戲。

那時候先帝要求嚴苛,稍有不滿意,免不了就是一頓責罰。

他作為伴讀,自然也要跟著受罰。

忍是能忍得住,但是到底疼在身上,很不方便。於是他和皇上找來侍衛,一起研究並經過多次的實驗之後,最終找到了一個極好的辦法。

侍衛們還是如往常一樣,能叫棍棒耍的厲風陣陣,叫人膽戰心驚,但是真正落到身上時,力道卻是輕的像一片樹葉擦過。

他們只要配合發出慘呼聲就可以了,若是先帝罰的數目多,他們事先在身上塞一個小小的血袋,打到一定次數,稍微用點力,打破血袋,紅水從衣服里滲出來,和打傷了一模一樣。

在外人眼中看來,他們確確實實被痛打了一頓。

後來,皇上即位,這個法子許久都沒有排上用場了。

不過還都是原來那些侍衛,心裡頭也有素,雖然時隔數年,手法生疏了些,但是打在身上的力道依然不重。

想來五十棍子下去,也只是稍微有點腫脹而已。

他看一眼窗子微微敞開的偏殿,似乎從黑暗中探得一抹眼中的光輝,冷笑一聲。

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出皇宮,傳到皇城,每一位官吏都會知曉他被皇帝重罰的消息。

被欺壓了很久的趙仲等人覺得揚眉吐氣了吧?

那麼那時候,好戲就要上演了。

打完五十棍子,侍衛進去通報。

皇上叫道:「讓他滾,我現在不想見到他。」

秦機被兩個侍衛小心翼翼的攙扶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太醫署走去。

趙淑妃看著他狼狽離去的背影,怕被旁人聽見而壓抑著肆意大笑的衝動,「走,我們該把這個消息傳揚出去了!」

秦機在太醫署坐了會兒,換了件乾淨的衣衫,又往額頭上撒了些水珠,想著趙淑妃應該差不多將事情傳揚出去了,於是叫侍衛繼續架著自己出去。太醫們一臉茫然的看他來了又走,但知道一定是秦舍人有什麼安排,所以不該胡亂張揚。

接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履蹣跚的走出皇城,鑽進自家的馬車。

想著一路上眾人的指指點點,還有趙仲、酈望山等人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他端起一杯溫熱的茶,輕抿了一口,對車內另一人說道:「該收網了。」他悠長的嘆口氣,望著依然冷清的大街,只希望儘快能結束這件事。

這樣,他才能見到最想見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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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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