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醫
?俞明枝沉思片刻,然後交代了事情給杭央,而杭續繼續留在家中,率領護衛看顧內外。
到了掌燈的時候,秦機方才從沉睡中悠悠醒來,待看清楚眼前景象,笑著摸摸俞明枝的臉,道:「我居然睡了這麼久,枝枝肚子餓了嗎我起來做些東西給你吃。」
俞明枝凝望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中毒了。」
秦機的手沒有停下,依然輕柔的撫摸著,彷彿手掌中的是這個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嚴重嗎」
俞明枝點點頭,「大夫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毒。我已經派杭央出去打聽消息了,母親和成王妃暫時不知道這件事,我拿懷孕的事情請的大夫。」
秦機道:「枝枝做的很好。」
俞明枝看著如此淡定的秦機,不由地俯下身抱住他,「其實我很害怕。」
秦機緊緊的摟著她,「不怕,我在呢。」
他溫柔清潤的話語就在耳邊,無由的令人心安。俞明枝趴在他的胸口上,閉著眼睛,感應著清晰的心跳,她收緊和秦機十指相扣的手,多麼期盼著杭央現在就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可是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秦機拍拍她的後背,笑道:「不餓嗎」
肚子確實餓了,但是和秦機目前的狀況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她哪裡有心思吃飯。不過看著這樣溫和沉靜的秦機,俞明枝還是直起身子,微笑道:「是餓了,等你做飯呢。」
秦機坐起來,看起來精神不錯,絲毫不像是中毒的樣子,「那我們去吃飯,也別叫岳母久等了擔心。」
「好。」俞明枝叫丫鬟打來熱水,讓秦機洗了一把臉,然後攜手從院子出來往俞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借著燈火,仔細的觀察著秦機。
他的臉色,他走路的姿態,一切都沒有錯過。
秦機注意到她的目光。側頭看過來,問道:「看不膩嗎」
俞明枝愣了一下,繼而失笑,「怎麼會看膩呢」
秦機大笑,「一輩子都看不膩」
後面的丫鬟們都低垂頭。當自己不存在。
俞明枝看似大大方方的應道:「是,一輩子都不會膩。」
一抹桃花般的緋紅已經悄然染上她的臉頰,在明亮的燈火下,燦爛美麗。
她眨了眨眼,然後看向秦機,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光叫我說這樣的話,你呢」她看得出來,秦機不想讓氣氛那樣沉重,所以才會這樣逗她。既然秦機是這樣想的,她又怎好再憂傷悲觀下去。再叫他憂心呢
秦機道:「枝枝想聽什麼」
俞明枝輕哼一聲,「要我說就沒誠意了。」
秦機笑著攬住她的肩膀,帶進自己的懷中,在耳邊低語幾句。
俞明枝輕輕的笑起來,眼眸中光彩動人。
兩人說說笑笑間很快來到俞夫人的院子,俞夫人正在讓丫鬟們擺好晚上的飯菜,見到他們攜手進來,笑著招招手。
「明枝將好消息告訴你了嗎」
「我已經知道了。」秦機搶先回答道,笑看著俞明枝,「岳母放心。我會照顧好枝枝的。我已經派人叮囑大夫要每日過來了,另外調養身體的方子也去取了最好的藥材來。」
俞夫人看他神色認真,再想著住在秦家的這段時日來,秦機一直細心周到的照顧好所有人。所以她對這個女婿還是放心的。
「別光顧著站著了,快坐下來吃飯。」她招呼道:「天冷涼的快,趕緊吃。」
成王妃附和道:「是啊,這有身孕了的人處處都有講究的,首先就不能吃涼的東西。」
幾個人坐下來,丫鬟才把蓋在盤子上的蓋子都撤走。飯菜還冒著熱氣,吃起來身上也暖和。
成王妃繼續說道:「還有其他很多要注意的地方,剛才我一直和俞夫人在說呢。」
俞夫人道:「是啊,成王妃真是個熱心腸的人,提醒了不少事情。」
成王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明枝救過我的性命,如今是報答的好時機,特別是大夫說明枝要特別注意調養,所以把我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給俞夫人,希望能幫上一些忙。對了,如果你們缺什麼藥材的話,只管和我說,雖然現下不住在成王府,但是倉庫的鑰匙還在我身上呢。」
秦機道:「多謝成王妃好意,不過目前藥材家裡都有,所以不勞您費心了。」
成王妃道:「那就好。」
俞夫人讓他們快吃飯,自己卻說道:「我已經記下好些要注意的事情了,明枝不用擔心。」
「好,母親。」俞明枝笑了笑,心裡一陣發虛,不禁在桌下握住秦機的手。
秦機揉了揉她的手,以示安慰。
俞明枝想到他身上未解的毒藥,鎮定下心神,和母親、成王妃客套幾句。
一頓飯吃完,俞明枝借口有些累,和秦機攜手回去,沒想到杭央就等在院子門口。她看到他心中一喜,當即就加快了腳步,不想手被輕輕地一扯,又慢下來了。
「嗯」她不解的回頭望向秦機。
秦機笑道:「有身孕就該有身孕的樣子了,不然被成王妃瞧去,露餡了怎麼辦」
俞明枝失笑,「你說的對。」她只好按之前的速度,慢悠悠的走到院子前,喊杭央一塊兒進去說話。
杭央道:「屬下從大夫那裡打聽過了,說是他師父突然想起有一位遊歷四方的名醫,若是能找著他的下落,說不定能有法子另外,還有件不大靠譜的,屬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會兒還有什麼不該說的呢俞明枝點頭道:「說吧。」
杭央還是遲疑了一下,瞥一眼秦機的臉色,才說道:「大夫說這件事蹊蹺的很,所以不如找南疆的巫醫看一看。」
「南疆巫醫」俞明枝皺起眉頭,這一類人她聽說過,但只限於聽說,從未見到真正的南疆巫醫。
那是一群十分神秘的人,靠著巫術法術行醫治病。玩弄各種毒蟲蛇蠍於鼓掌之間,並能巧妙的入葯,但是和這些人相關聯的說法,往往是「害人」、「可怕」一類的貶義。真正得到過救治的人雖然有,但是被傳得神乎其神,反倒不可信了。
但是有一點讓她想起來了,那就是南疆的各種毒蟲。
據說這些蟲子培養出的毒蠱,可以使人產生幻覺。行為異常、大變性情,或是使人無疾而終,林林種種,各種各樣,其中奧妙無人能解。
秦機所中的毒,會不會和這個有關係
俞明枝看向秦機,認真的說道:「南疆巫醫這一條,也可以考慮考慮,說不定他們知道些什麼呢」
秦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中了毒。是何人所為,怎麼做到的,他不用想也能明白過來。
得儘快解決,不管用什麼辦法。
「不單是那位名醫,你再去打聽打聽京城裡有沒有南疆來的巫醫。」他吩咐杭央,這樣的人物他從前沒有注意過,所以也不大清楚。
杭央得令,又問道:「公子和夫人還有其他要吩咐的嗎」
俞明枝和秦機對視一眼,既明白了他的想法,對杭央搖搖頭。「暫且就這些,麻煩你了杭央。」
「夫人客氣了,這些是屬下改為之事。既然沒有其它吩咐,屬下趕緊去辦了。」杭央行禮。退出去。
秦機帶俞明枝來到窗邊坐下,小几上擺著棋盤,他道:「我們好久沒有下棋了,時間尚早,晚飯吃多了這會兒肚子還有些脹,不如找些事情來做。」
俞明枝正愁著沒事好拖著秦機一起來做。應道:「好,不過這回我可不會再讓你幾個子了。」秦機棋藝不佳,最初過招幾回,都是她輕鬆得勝,便讓了幾個子給秦機,誰料他居然藉此翻盤。他偏說那是僥倖,哄騙的她又讓了幾次,誰知這傢伙乘勝追擊,棋下的越來越好。
難怪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她算是更了解一些了。
秦機摟著她,笑道:「好,都聽你的。」
兩人便開始下棋,一邊潔白如雪,一邊幽黑如深夜,雙方棋子在棋盤上廝殺開來。
戰局越來越精彩,每走一步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否則將有滿盤皆輸的可能,他們似乎都忘記了目前的煩惱,盡情的投身在棋盤上的戰鬥之中。
一局棋竟是到酣戰到亥時才打成平局,俞明枝見秦機要收起棋子棋盤,按住他的手,道:「我們再來一局如何」她不想這麼早睡,哪怕自己已經乏的厲害了,雖然現在也想明白那些要害秦機的人不可能現在就會要了他的性命,因為根本不是好時機和有利的手段,但是還是害怕秦機閉上眼睛之後就像下午那樣昏迷過去,會發生什麼時候,誰也不知道。
這種無知的恐慌,讓人像陷入了無底的深淵中一樣絕望。
她一點兒也不想感受到。
秦機目光溫柔的看著她,「你累了,該早些休息,身子為重。」
俞明枝搖搖頭,「我不累,我還能再下三盤棋呢。」
秦機揉揉她的臉頰,笑道:「我看會兒公文,不會睡下的,就看著你休息。」
俞明枝凝望著他的笑臉,撲進懷裡,「我想陪著你。」
「又不是睡醒了就再也見不到了。」秦機安慰她,「你不好好休息的到,我會心疼的。」
俞明枝仰頭看他,「就再下一盤。」
秦機嘆口氣,拿她沒有辦法,「下一盤你就乖乖睡覺嗎」
俞明枝道:「你不許故意放水。」
秦機道:「好。」
俞明枝的臉上略過一絲欣喜,分好了棋子,重新擺開陣勢。
這時,珠兒端著湯藥進來,是按老大夫新開的方子熬的,光是熱騰騰的氣息就能讓人感覺鼻尖和喉頭髮苦,還好珠兒貼心的準備的一碟酸甜可口的蜜餞。
俞明枝眉頭沒皺一下,直接將湯藥一飲而盡,隨後挑了個蜜餞丟進嘴裡,就要繼續和秦機再大戰一場。
明明剛才還軟弱的要看著他的女子,這會兒面對苦澀到難以下咽的葯卻面不改色,豪氣萬千的像是干下一碗烈酒。秦機笑著微微搖頭,認認真真的和俞明枝繼續下棋。
這一盤到了亥時中就結束了,以俞明枝勝出而告終。
她想再來一局,「你就不想贏一回嗎」她勸說的同時打了個哈欠,睏乏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秦機俯身過去,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柔聲說道:「我們睡覺去可好」
「睡覺」說到這兩個字,一陣困意湧上來,俞明枝潦草的點點頭,但隨即想起什麼,又猛地睜開眼睛,「不行,說好了你要贏一局的。」
「以後還有機會。」秦機說著,跳下軟塌,打橫抱起俞明枝往床榻走去,「我得好好想一想怎麼才能贏過你,你得給我時間來考慮不是」
俞明枝靠在秦機的懷中,點了兩下頭,「那你下次能贏過我嗎」
「你會看到的。」秦機道。
「好,一定要讓我看到。」俞明枝實在太困了,這種困意來的有些不尋常,大概是湯藥中某一味葯的作用,根本就招架不住。
秦機把俞明枝輕輕地放在床上,脫去了鞋襪,又卸下了頭上的珠豺和外衣,然後叫珠兒打來熱水,給她擦臉和手,最後蓋好被子。
看著妻子陷入熟睡之中,他悄聲叮囑珠兒好生照看著,自己來到書房,從抽屜里取出一疊公文。
事情走到這一步,是他早就預想到的。
只要沾染了泥潭,身上就不可能幹凈的了,哪怕用盡辦法來清洗,總還會留下一些痕迹。
那些痕迹會成為致命的毒藥,所以他不會期待那些人曾經許諾過的事情,曾經也不曾期待什麼將來。
可自從有了枝枝,有了家人,就變得不同了。
他該做的已經做到的,如今只差臨門一腳,既然現在要將他逼到死路,威脅到他的家人便會有千百種方法來回報那些人。
秦機的目光落在幾封書信上,上面的火漆還是完整的,代表他從拿到這些書信開始,就一直放在抽屜里,從來沒有看過一些,也想過也許沒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但是現在不同了,這是他的武器,必須物盡其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