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偷窺之後想剁手
夏花笑道:「夏奶奶,元阮姑娘好性兒,不會介意。」
周焦氏跟著笑道:「花丫頭是個好的,她的朋友自然也是好的,這叫近朱什……什麼來著。」
「近朱者赤。」蘇九娘笑著補充道,又拿出帕子遞給夏花道,「花兒,你瞧元阮姑娘的一頭汗,還不趕緊幫她擦擦,她面淺,我也不好幫。」
元阮心裡微微一喜,想著來了半日,總算有件好事落在他頭上,花花幫他擦臉他總是樂意萬分的,他不客氣的將臉往夏花面前一湊,夏花接過帕子正要幫元阮擦臉。
「我來——」兩個聲音異口同聲。
夏大壯當然不願娘幫軟漢子擦臉,而秦越又想著要幫美男兒凈一凈面,兩人一起上前奪過夏花手裡的帕子,互相還撕扯一陣,夏大壯啐了一口,將帕子給了秦越,反正只要不是娘擦,管他是誰。
秦越遞絹帕的手僵直在半空,元阮氣的心裡都要滴了血,一把奪過絹帕黑著臉啞著嗓子道:「老……我,我自己來。」
「秦少爺,大壯,瞧瞧你兩個把人家姑娘都弄害臊了。」夏李氏朗聲一笑。
夏魯氏滿面風霜,一臉慈祥的笑道:「別說是大壯和秦四少爺,就是我一個老婆子見了也覺得歡喜。」
「這樣的姑娘怕是求親的檻都要被踏破了吧……」
「是啊,這元阮姑娘就跟天上神仙似的,好看的叫老婆子我都不知道怎麼誇了……」
「這元阮姑娘和花丫頭真真正正的是一對絕色的姐妹花啊,不過瞧著元阮姑娘比花丫頭大幾歲,可定好人家了……」
村裡人比較情,說起話來也沒什麼拘束,況且今兒夏花請的都是素日里村裡最交好的,一時口裡也沒什麼遮攔。
夏大壯不以為意的撇撇嘴,秦越卻笑的臉紅,元阮的臉徹底由黑轉綠,又由綠轉紫,最後竟不知是個什麼顏色。
他覺得今日自己是上了他娘的當了,爺果然是個陰險的,派他來既可盡足了情份,又讓花花躲了是非,可他呢,他在這裡受足這勞什子的惡氣,偏偏還不能發作。
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奶奶個熊的,日後再也不湊他娘的什麼鬼鬧了。
他悲憤交加的從袖籠里掏出一個絹袋,從裡面拿出一把瓜子就地不停的嗑著,好像要發泄似的將瓜子吐的呸呸響。
夏李氏捂著嘴兒笑道:「喲,這元阮姑娘嗑起瓜子來真是一把好手,不過就是聲音大了些。」
周焦氏打趣道:「這才像我們農村人嘛!一點也不像尋常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專愛扭捏,說句話都要蚊子似的哼哼。」
林氏好心的從桌上的圓碟子又抓了一把瓜子過來,也不敢直接塞到元阮手上,只遞給夏花道:「花兒,不想元阮姑娘愛吃瓜子,你叫她儘管吃,這裡多的是reas()。」
夏花瞧著元阮幾欲氣絕的模樣,心裡只覺得好笑萬分,這個元阮估計今天肯定是氣的不輕,她少不得軟了聲音笑道:「小阮姐姐,這是我小嬸子好心給你的,務必收下!」
元阮沖夏花翻了個白眼,林氏見元阮不大高興的樣子,不由的局促起來,趕緊道歉道:「元阮姑娘,別是怪嬸子多事了,你若不想吃,嬸子不會強逼你的。」
夏花笑道:「小嬸子,元阮就愛嗑瓜子。」說著,夏花沖元阮示了個眼色。
元阮少不得換了一副臉孔笑看著林氏道,「這位嬸嬸,花花說的沒錯,我就愛嗑瓜子。」說完,趕緊從夏花手裡抓過一大把瓜子,和著血淚就嗑了一個。
夏李氏拍掌笑道:「這姑娘真好,這姑娘不挑三揀四,愛吃的東西也是農村裡的尋常物。」說完,又轉身倒了一杯水來,客氣的遞給元阮道,「元阮姑娘,你慢些吃,瓜子雖好,吃多了容易上火,來,喝點水。」
元阮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他若不瘋也要發飈了,他堂堂一個男子漢,被一群婦人喚作姑娘,還有旁邊幾個男人湊著頭過來偷偷的看他,有的男人看他看的竟然還紅了臉,看的他簡直想吐。
操他奶奶的熊,他無語罵了一句蒼天,也不敢再湊鬧多停留一刻,拿了一個龍掌柜封好的大紅包直接遞給夏花,還有自己親自雕刻的一個蒼鷹展翅高飛的小木雕,然後逃也似的跑了。
他這一走,不知傷了多少男人兒的心,有幾個小瓦工小木工差點看瞎了眼,覺得這輩怕是再見不到這樣漂亮的女孩兒了,想追又自慚形愧的不敢追。
元阮剛走兩步,忽想到爺帶來的東西還沒給花花,停留片刻,有些遲疑,爺這樣暗算他,就不幫爺給,可又怕蕭絕動了怒,猶豫間,老趙頭隊里的一個小瓦工在眾人的鼓舞下竟然追了上來。
小瓦工手裡拎著一袋子瓜子,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很是拘謹道:「元阮姑娘,聽說你喜歡嗑瓜子,給。」
「哦——」眾人發出一陣鼓舞的哄鬧之聲。
元阮哪裡還受得,狠狠瞪了小瓦工一眼,厲聲一喝:「嗑你娘的瓜子,老子把你的臉削成肉餅,眼瞎了啊!」
說完,也顧不上替蕭絕送禮給夏花,忿忿然的一揮袖子離開了,帶起一陣微風拂起及膝的雜草亂搖亂晃。
小瓦工拎著一袋瓜子立在那裡,深受打擊的簡直要哭了,秦越追過來笑哈哈道:「瞧瞧,你也配!」
小瓦工將瓜子一扔,捂著臉兒轉身就逃跑了,老趙難免又勸慰了半天小瓦工才略微好些。
夏花也沒空管元阮的心情,更沒空理會一個小瓦工的失落,她要做的就是燒菜,每一鍋菜都要炒很大的量,幸虧她力氣大,不然連勺都沒法掌。
很快,酒席一派鬧。
這一頓酒席,吃的人在N年之後還每每回味,說是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酒席,當然最美的除了當天出現的那位元阮姑娘,還有一位姑娘,她就是掌勺人夏花。
除了這酒席令他們懷念不已,還有兩個姑娘令他們懷念不已,一個清冷如月,一個艷麗如花,都是一樣的美,只可惜這樣的美人都像那天上高不可攀的月,唯有想想,卻永遠都無法摘到reas()。
夏花這一天忙的夠嗆,回到家,只覺得有些累,卻又充實的很,再過幾天等房子封了頂,再粉刷完畢就可以住進去了。
不僅房蓋好了,就連那三畝田的稻子也沒用得她親自動手,蕭絕也不知打哪裡又弄了幾個人來,一天頭就幫她把稻子收割完畢。
其實前幾天,秦嶺也來問她要不要幫忙收割稻子的事,他手裡有的是會幹莊稼活的人,只是她拒絕了秦嶺,說到底,她覺得自己和秦嶺還是隔了一層,和秦嶺相處的時候,她甚至覺得沒有和狗剩待在一起自在。
她只跟秦嶺買下了秦家的那間牛棚,秦嶺不肯要銀子,只說那個牛棚是廢棄不值錢的,她不想欠他太多,硬把銀子塞給了他。
一切都朝著她想要的方向發展,更可喜的墳頭坡周圍的那十幾畝田因著可怖的傳言,那些莊稼戶竟不太敢種了,再加上那十幾畝田今年稻子產量低,那些人就更不想種了。
她每每等忙回來之後,一家家走訪,不花什麼力氣就把那些田全都買了回來,那些田算不得良田,她打算種上紫雲英,紫雲英既可作綠肥肥田,還可作為青飼料餵養畜禽,種子還可當葯,又易於栽種,是最好的的固氮天然肥料。
想著,她離超級農場主越來越近,不由的笑的心眼裡,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喜歡靠自己的雙手一步步打下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帝國,一個堅不可摧的帝國。
她這邊想的美,那邊夏大栓和夏大壯,柱子,秦十一,來弟也玩的高興,今兒散了宴席,這幾個人還不肯離開,他也就帶了他們一道過來,反正天快黑了,院子里曬的稻早就收拾起來,幾個人在院子里打打鬧鬧個沒玩,夏孔氏時不時的出來罵一聲吵死了,卻也不敢罵什麼難聽的話。
小嬸子林氏因著有孕在身,夏之貴倒收斂了些,再加上夏花上次威脅過夏之貴,如今夏之貴見到夏花就像避貓鼠似的饒道走,哪裡還敢面對面找夏花的晦氣,連帶著林氏也享了一些福,對於林氏而言,丈夫不要動不動就拳腳相加,大肆辱罵,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蘇九娘針線工夫了得,這幾日除了給夏花他們趕製冬衣,還外帶的教林氏做小孩兒的肚兜,鞋子上的繡花,林氏手也巧,不管什麼花樣,跟蘇九娘一學就會,妯娌兩個難得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拉家常說閑話,林氏更覺這樣寧靜溫馨的時光難得,只要孩子好,此生再無所求。
「大栓,十一,柱子,你們都在這兒啊!」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般打破了孩子們的玩鬧聲。
「是鍋巴,鍋巴來了,鍋巴……」男孩子們興奮的迎了上去,就連被尤氏按在家裡的三個小子一聽郭魃的聲音也一溜煙的跑出了屋裡。
夏花見郭魃來了也不以為意,這些日子她經常會來玩,有時候是和東溝村另外來的一個小男孩一道來玩,孩子們總是貪玩,喜歡哄在一處也是正常。
只是不知怎麼的,她對郭魃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太好,可是到底也說不出什麼原因來,人家小姑娘總是笑眯眯的,而且待人又有禮貌,張口一個姐姐,閉口一個姐姐的,就連蘇九娘也很喜歡她來,自己反倒不好過於表現出不喜歡來,再者郭魃才八歲,她也犯不著跟一個小屁孩計較什麼沒影的事。
「姐姐,從山上帶下來的蓮花糰子哩,鍋巴來了,她今天也沒去,一個都沒嘗到,我拿給她嘗嘗去。」大栓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在鍋里蒸著哩reas()!」夏花想著今天晚飯都是從山下帶下來現成的,她有了時間就在房裡拿布縫一個娃娃,她想著這些天,蕭絕雖然來得少,但也細心的為她辦了許多事,她知道那些瓦工木工的都是蕭絕吩咐元阮去找的,她也該表示一下感謝之意。
大栓把鍋里的蓮花糰子拿出來放在籠屜白布上,急不可耐就包裹上送給郭魃去吃。想想又不好,又找了一個好看的朱漆長盤,拿了一個白玉似小碟裝上蓮花糰子,還細心的又倒了一杯放入冰糖的菊花茶,他知道鍋巴喜歡吃甜的東西。
郭魃眾星拱月似的被一群男孩子圍在中間,她滿臉笑盈盈,像個小公主一般享受著男孩子們的討好,只有夏大壯看也不看她,只一個人坐在梨花樹下搓起了麻繩準備明兒去田裡捆稻草。
來弟羨慕的看著郭魃,小貓似的膽怯,瞧著郭魃面帶笑容好漂亮的樣子,她也很喜歡,鼓起勇氣上前道:「你就是他們說的鍋巴?」
郭魃瞥了來弟一眼,眼底不經意間有種難以掩鉓的嫌棄之意,只是孩子們太天真,壓根看不到她眼底的陰暗意味,唯看到她始終帶笑的唇角,她笑容滿面,露出一對甜甜酒窩看著來弟道:「你就是來弟妹妹?」
來弟見郭魃竟也對自己笑,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她常聽男孩兒們提起鍋巴,真是如仙女似的,她連忙笑道:「鍋巴姐姐,我好羨慕你,可以做學堂里唯一的女學生。」
「來弟,你也可去學堂念書啊!文先生人很好的,斷不會嫌棄你是女孩兒。」郭魃揚著頭,唇角向上勾著,勾起一個天真美好的弧度。
來弟有[熱,門.小-説.網]些傷心道:「我知道文先生是好人,可是我爹說女孩兒家念書都是白搭,不給我念哩。」
郭魃表現出悲憫的樣子,口氣里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我不像你有爹娘,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然也沒這福氣跟著文先生來念書,有時候想想其實有爹娘還不一定有沒爹娘好哩。」
來弟想到她那可怕的爹,不由的打了幾個寒噤,覺得郭魃說的十分在理,如果她沒有那個爹,或許她家的日子會好多許多吧!
秦十一皺著眉頭很是傷感道:「鍋巴,你說的又對又不對,我沒爹又沒娘,如今只有二哥和四哥,我其實很想我娘哩,我想沒有爹有個娘總是好的。」
柱子也嘆息一聲,他是個有娘無爹的,可他也很想爹的,雖然他都不知道爹長什麼模樣,但也在夢裡時常想起爹。
氣氛一下就變得傷感起來,牛墩卻湊上前哄著郭魃道:「鍋巴,說這些傷心的事做什麼,不如到我家去坐坐,我娘人很好,她很喜歡你的。」
馬墩石墩跟著直點頭,情的想要邀請郭魃。
「鍋巴,鍋巴,快嘗嘗。」大栓終於收拾了一切出了屋,笑眯眯走向鍋巴,「今天你沒吃到,這是我姐姐做的蓮花糰子,很好吃的。」
郭魃兩眼一亮「呀!」了一聲又道:「真好看!夏花姐姐手真是巧。」說完,拿了一個嘗了嘗,吃的眉開眼笑,直誇又香又軟。
吃完,又看向翹首期待的牛墩三兄弟笑道:「今兒就不去你們家了,我先找夏花姐姐玩會,問問她這蓮花糰子是怎麼做的,我也好做給文先生吃。」
「鍋巴你別忙,文先生今天身子不大舒服沒來得成,我姐姐已經把好吃的全都收拾好的一份,準備待會叫大壯送去哩,你就不用做了reas()。」大栓笑道。
「那真好,我去夏花姐姐那兒拿,省得大壯再跑一趟了,你們先玩著,我一會就出來。」郭魃說完就笑盈盈的跑到了夏花的房裡去。
牛墩三兄弟也輕易不敢去夏花房裡,只失望的回了自家,大栓,秦十一,柱子,來弟四個人繼續在院子里玩拋石頭。
「夏花姐姐……」郭魃細聲細氣的喊了一聲,跑到夏花的屋前,探出可愛的小腦袋笑道,「夏花姐姐,你忙么?我可以找你說會話么?」
夏花抬頭笑笑:「郭魃,你不在院子里跟栓兒他們玩,跑我屋裡來做什麼?我可不會哄小孩兒玩哦。」
郭魃小腳一跨便進了屋,看到夏花手裡的娃娃有趣,笑問道:「夏花姐姐,你做的這個娃娃可真有趣,能給我看看么?」
「才剛縫了一小半兒,連個形狀也沒有,哪裡就有趣了,等縫好了再給你看。」夏花有些生疏的看了一眼郭魃,將娃娃收進笸籮里,又問道,「你可有什麼話說?」
郭魃親的湊到夏花身邊,又親的拉過她的手,沖著夏花露出一個最純潔的微笑:「姐姐,你的手可真好看,只是這麼多天忙裡忙外都長出繭子了,姐姐的這雙手可得要好好保護,不能再這樣操勞了,不然,有一天姐姐的手就不好看了。」
夏花抽開手笑道:「你就是來找我說手的?」
「當然不啦!我聽大栓說你給文先生準備了蓮花糰子,蓮花糰子又好看又好吃,我也想跟你學學哩。」
「郭魃,你可真是一個有心的好孩子。」夏花贊了一句。
郭魃濃厚的劉海蓋在額頭上,更襯著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水汪汪的,帶著一種純凈的稚嫩,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種羨慕和欣賞的眼光看著夏花的臉,抬起軟軟的小手就想摸一摸夏花的臉蛋兒。
夏花微往後一退,郭魃手落了空,卻噗嗤一笑:「姐姐,你怕我?」
夏花將桌上擺放的整齊的一縷縷線慢慢的收拾好也放進簸籮,漫不經心的笑道:「我怕你一個小孩做什麼?」
郭魃收回手,將兩手放在桌上一起支著下巴,撅起粉嫩嫩的唇細聲細氣道:「那姐姐為何要躲我,我只是喜歡姐姐而已。」說完,眼不自覺得又往下移偷偷瞟了一眼夏花的胸口,眼睛裡帶著幾分期待之色,又笑道,「等過個一兩年,姐姐肯定生的更加出色。」
「一兩年之後的事誰又能知道呢?」夏花笑了笑。
郭魃點點頭道:「別的事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知道姐姐會更加漂亮。」說完,又從袖籠里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罐子,裡面盛著半罐子金黃色像蜂蜜樣的粘稠液體,樂呵呵的瞧著夏花,一雙晶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笑問道,「姐姐,猜猜這裡面是什麼?」
夏花說:「瞧著像蜂蜜。」
郭魃更笑的樂呵呵:「姐姐一猜就對,就是蜂蜜,以前在家時爹爹就喜歡釀蜂蜜,後來爹爹死了那些蜜蜂兒就由我來照管了,如今快入冬了,蜜蜂兒也不能再釀密,這點子蜜還是初秋時分我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今日是姐姐家上樑的喜慶日子,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送的出手,就把這點蜂蜜送給姐姐了。」
夏花有些疑惑的看著郭魃,她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對自己打的什麼主意,可這小姑娘只有八歲,能對她打什麼主意,究竟是她思慮才過,還是自己的直覺太靈敏reas()。
與郭魃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除了覺得這個小姑娘對自己會表現出特別的好感以及對美有著某種特別執迷之外並無其他,這個小姑娘其實是個極懂禮貌極會說話的小女孩兒,但她偏偏就覺得跟她說話有些不舒服,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郭魃淡笑道:「這麼好的東西,郭魃小妹你該自己留著。」
郭魃蹙了蹙眉:「難道姐姐不喜歡吃蜂蜜?這可是收集了秋牡丹蜜的哦,可以美容養顏呢,我一個小孩兒留著做什麼,我又不需要美容養顏。」又眨眨眼,眼兒一彎,歪著頭笑問道,「姐姐覺得我還需要美容養顏么?」
夏花笑道:「你就是個最最漂亮的小姑娘,當然不需要。」
郭魃有些得意,很是熟稔的將手裡的小罐子一下塞到夏花手裡,又撒嬌似的眨巴著眼睛嘟著紅唇兒:「姐姐就收下嘛!這是小妹的一點心意,姐姐若不收,小妹以後都不好意思吃大栓帶來的好吃東西了。」
夏花一聽她如此說反不好意思多加拒絕,況且她也想知道這蜂蜜究竟有沒有問題,她對她總是有無端端的猜疑,她收下罐子,面帶感謝道:「那姐姐就收下了,還多謝郭魃妹妹的心意。」
「嗯!」郭魃歡快的點點頭,又笑道,「那姐姐薊收下了小妹的蜂蜜,那還煩請姐姐教小妹做點心。」
夏花笑道:「就你個小鬼靈精……」夏花將蓮花糰子的製作方法一一口述告訴了郭魃,郭魃聽得極其認真,聽完之後還複述了一遍給夏花聽,一字不漏。
夏花知道郭魃近乎是個天才,有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能力,這點小步驟對郭魃而言記下來不過是小菜一碟。
二人又說了些話,郭魃便告辭而去,起身之際又望了望夏花胸口,眉尖蹙了蹙便跨出了屋,一到院子里,大栓,柱子,秦十一,以及牛墩三兄弟一個個又全圍了上來,拉著她一起做遊戲。
郭魃少不得又陪了片刻,然後方才離開,夏花原準備把收拾好的吃食叫郭魃帶給文先生,蘇九娘見郭魃太小,怕她一個人拿不動,又叫了大壯送她回白水庵。
夏大壯對這個見人就笑眯眯的漂亮小姑娘沒什麼感覺,再漂亮的女孩兒比不過娘的一個腳指頭。
秋木萋萋,晚風陰冷,直灌入領口,夏大壯抬手將領口掖了掖。
她轉頭看他,黑眸暈出一種古怪的笑意:「大壯,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當個傻子么?」
夏大壯愣了愣,卻也不打算理睬這個小姑娘,繼續悶頭走路。
郭魃從喉嚨口裡笑了一聲:「姐姐肯定不會喜歡一個傻子的。」
夏大壯有些氣惱,帶著揶揄的口吻道:「你一個小……小毛孩子,懂……懂什麼喜……喜歡不喜歡。」
郭魃笑道:「難道一個傻子和一個小毛孩子有什麼區別么?」
「不跟你……你說。」夏大壯賭氣,臉上有些陰沉。
「哈哈,瞧瞧你竟跟一個小孩子賭氣,你又比我一個小孩高明了多少?」郭魃勾唇一笑,溢出一些小孩獨有的天真和頑皮reas()。
夏大壯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我才不跟一……一個黃毛丫……丫頭計較。」
「大壯哥哥,你還記得過去的事么?」她忽爾轉了一副面孔,臉上笑意盡褪,看著夏大壯的眸光帶著一種莫可名狀的複雜。
夏大壯臉上木木然,只搖了搖頭,又道:「不關你……你事!」
她微沉默一陣,轉頭繼續朝著前走著,背對著夏大壯道:「大壯,難道你真的忘了自己是誰?也不知夏花姐姐是怎麼想的,竟會收你做了兒子,若換作是我,我可不願意有你這樣的大兒子,想著就怪叫人不自在的。」
「我是我……我娘的兒子,又不你的,你不……不自在關我屁事!」
郭魃忽然問了一聲:「你若不是個傻子還會不會喜歡你娘?」
「不告……告訴你!」夏大壯朝著郭魃嬌俏玲瓏的小小背影鄱了個白眼,任憑郭魃跟他說什麼,他都不理睬,其實他一點也不想送這個一見面就要跟娘比美的古怪丫頭。
臨了,郭魃輕聲一嘆:「不管你是不是傻子,都不能喜歡夏花姐姐,想想就覺得真噁心。」
這一聲嘆雖輕,無耐夏大壯耳力極好,一聽到郭魃竟如此說,憤怒的將手裡拎著的層層疊疊的紅漆提盒往地下一摜,大怒道:「臭……臭丫頭,你說什麼惡……噁心不噁心,你才噁心。」
郭魃望了望滾落一地的糰子,糕點,水果,花生之類的,忽然臉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來:「你還是你,再變也還是你!」
她抬頭盯著他,天真的臉上還掛著邪氣的笑,伸手指著地面上的一片狼藉,「這些東西可是你娘要帶給文先生的,難不成你想讓我回去告訴你娘,你跟我一個八歲的小孩兒鬥氣,把東西全砸了?」
「我……我……」夏大壯此時已有些後悔,娘吩咐他的事他怎麼弄的一團糟,若讓娘知道了娘必定會生氣,他看了郭魃一眼,威脅道,「不準告訴我娘,不然我殺了你。」
郭魃冷嗖嗖的笑了一聲:「傻瓜!」說完,頭也不回的自行離去,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帶著一種極致的清脆動聽,極致過後,卻透著一種駭人的幽冷之意。
夏大壯對她的笑聲無感,只沉默的蹲下身子將打翻的食物一個個撿了起來,又小心翼翼的將糕點上的髒東西拭去,可無論如何拭,有些泥巴也弄不掉,還有蘋果砸爛了一個坑,他心疼的想要把這個坑補起來,可終是無力補蘋果,眼裡急的流下淚來。
到了白水庵,夏大壯苦著臉跟文先生解釋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東西都摔壞了,文先生倒不在意,很是慈祥的安慰了他幾句。
「哎哎哎,有好吃的哎,怎麼了,這樣漂亮的糰子怎麼弄髒了?」卿如塵很是心疼的看著一籃子糕點,拿拂塵指著大壯道,「你這個傻子呀!怎麼一點事也不能做,送個糕點也能……」
「卿觀主,大壯這孩子也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嘛!我看這些東西就很好。」文先生說話間就拿了一個粘著點黑泥土的蓮花糰子往嘴裡一塞,嚼了嚼道,「真是好吃,又軟又糯。」
「真的。」卿如塵兩眼一放光,趕緊伸手就拿了一個蓮花糰子,又對著文先生笑道,「我這個人其實對吃一點也不講究的,我只是想著人家夏姑娘費心巴拉的送了好東西給這傻子糟蹋了,這個糰子……」
文先生笑著擺出一個請的姿勢,很有禮貌打斷道:「觀主,請用糕點reas()!」
卿如塵笑眯著眼張口就咬了一下,夏大壯很是看不慣卿如塵,可自己犯了錯也不敢在文先生面前再失了禮數,沖著卿如塵翻了個白眼,就跟文先生告辭而去。
夏大壯心有所失,近日,他每每夜裡都是睡不著,白天怕娘擔心還要作出笑臉來,他實在不想叫娘覺得他只是個傻子,他時常在想自己究竟是誰,若是從前的他會不會不像現在這樣無能,又或者比現在的自己更無能,他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渴望自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能成為將娘護在懷裡的男人。
路過自家三畝田時,他獃獃的望著那地上鋪成一排曬的乾燥的稻草,只覺得身上有股子力氣憋的無處使,也不大想回家,他想著不如趁這會子有空把稻草都拾掇起來,今天一整天也沒幫上娘什麼大忙,就連送個糕點也打翻了,總要做點什麼有用的事。
此時天已黑,農人們早已農忙回家,他剛從田埂上跳到田地忽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喘息聲,他側耳細聽,好似是混著男女交雜的喘息聲,他心裡忽然一陣焦燥,放輕了腳步,循著這聲聲喘息他走到了隔著自家田不遠處孔秀枝家的田。
田地全是殘留的枯黃的稻草樁子,一個高高的稻草垛正端端兒的坐落在稻田的正中央,而那聲聲喘息就是從稻草垛里發出來的。
稻草垛有些高,夏大壯拿了一些稻草堆在一處腳站了上去,他踮起了腳尖,悄悄兒的扒拉開來稻草,透過縫隙他看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兩個白花花的身體。
男人壓在女人身上,正奮力揉著女人,女人喘息聲聲:「槐兄弟,就是馬上死了,我也願意。」
「紅姐兒,紅姐兒,我親親的紅姐兒……好叫人舒服……」男人支支唔唔的喊著。
夏大壯兩眼看著,只覺得喉頭髮干,身體像被什麼東西充了氣似的,鼓脹的難受,全身像要暴裂開來,這一對男女在做什麼?他為什麼會對他們做的事產生如此大的渴望。
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一種*,一種將要爆破的*。
他睜大眼睛看著這對男女天人交戰,當中細節種種,他一個也沒放過,喉嚨口越發乾的發緊了。
「哎哎娘啊!你就是我的娘啊……」
「兄弟唉!我就是你的娘唉……」
男人女人扭動呻吟,嘴裡胡亂的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呀——」的一聲,夏大壯稻草沒垛好,一時不穩,人一歪就要倒了下來,他兩手反射的性的想要抓住什麼,能抓的也只有那垛稻草,稻草堆「轟」的一下應聲而倒。
裡面的人滾了出來,滾的一身的稻草,他們剛剛已忘乎所以,哪裡還知道有人在外面窺視著他們,如今稻草堆一倒,這二人大驚失色,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光著身子驚恐的盯著那個剛發出呀的人。
男人還好,女人嚇得趕緊將一地稻草往自己白花花的身體上一蓋,抖著嗓音道:「誰?」
「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壯啊!」男人微鬆了一口氣,不過是個傻子想女人偷看他們這檔子事,傻子懂個什麼,哄哄就行了,就算傻子真的吵嚷出去,又有誰信reas()。
「你……你們兩個……」夏大壯也同樣驚恐,跌坐在地,身上鋪著一層稻草,頭髮上也全是,單露出一張雪白的臉蛋,他伸手指著男人結結巴巴。
男人毫不羞愧的站起身來,自行穿了衣服,又從稻草堆里扒拉出女人的衣服直接扔給女人笑道:「不過是個毛頭傻子,毛還沒長齊哩,你怕什麼?」
女人臉上還帶著驚恐后的慌亂,趕緊穿了衣服,男人笑眯眯的一下拍到大壯的肩上邪笑道:「怎麼,大壯,你也想女人了?」
「放……放屁!我不想……」夏大壯紅了臉,卻覺得渾身漲的難受。
男人很有經驗的瞥了大壯的某地看了一眼,淫邪的笑道:「大壯,想就想嘛,瞧瞧,都快漲死了吧?沒關係,舅舅是個過來人,我教教你。」
女人嗤笑一聲:「槐哥,別沒正經的了,嚇壞了人家孩子。」
「紅兒,過來!」男人招了招手,女人溫順的走了過去,男人當著夏大壯的面將女人一拉,女人趁機像一灘軟泥一般倒在男人懷裡。
男人忽然一把捉住夏大壯的手,將他手往女人身上使勁一按,女人紅了臉,怒罵一聲:「孔炳槐,你個死鬼,你把老娘當什麼啦!」
夏大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按嚇得臉色俱變,手好像被火灼到一般感覺到一種火辣辣的痛,他迅速的抽回身,憤怒的盯著孔炳槐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舅舅不過是想讓你嘗嘗女人的滋味兒,怎麼樣?又軟又香吧!要不要拿嘴兒嘗嘗。」
「滾你娘的孔柄槐,你當老娘是粉頭啊!」女人一怒,伸手打了孔柄槐一巴掌,只是好像疼惜著孔柄槐似的,下的力道並不大。
孔炳槐眼一瞪,沖著女人道:「你給她摸摸又不少塊肉,他摸了你,看他以後還敢胡說不?」
「滾滾滾……」夏大壯嫌惡萬分的朝著孔炳槐和女人吐了一口濃痰,「我才不……不要摸,惡……噁心。」
女人頓時大怒,伸手就要去揪夏大壯的耳朵,又怕聲音吵大了惹來了人,少不得低著嗓子罵道:「你個囚攮的雜毛小野種,得了老娘的便宜還賣乖,看老娘不……」
「好了,紅兒,休要再吵,這小子薊摸了你,我量他也不敢胡說八道。」孔炳槐斜也著兩眼,又伸手在女人臉上揉了兩把道,「好事都被這傻小子攪和了,紅兒,走!咱再找個地兒去。」
女人伸手在孔炳槐臉上擰了一把,嬌嘖道:「五兒還在家等著,我要家去了。」
說完,葉呂氏就要起身,孔炳槐哪肯放過,一把箍緊了她,當著夏大壯的面手直接伸到葉呂氏衣領里:「還沒叫老子盡興就要走啦,這可不行,你想憋死你哥呀,這四十兩我可不能白花。」
夏大壯嚇得趕緊起了身,葉呂氏嘴一歪,湊到他耳朵邊輕嗤道:「五兒也是你的種,難道你不該為他花這四十兩?」
「好好好,我心甘情願,我的紅兒哎!真想把你吃進肚子里,讓我日日夜夜又香又飽……」孔炳槐壓根不顧夏大壯在不在場,一下將葉呂氏撲倒在地,趴在她的身上親著她的臉。
「有人哎,有人哎……」葉呂氏捶打著孔炳槐肩膀reas()。
「一個傻子,怕他作甚……」孔炳槐繼續扭動。
夏大壯驚慌失措的爬起身來,轉身跌跌撞撞的就跑,又實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個孔炳槐渾身像得了羊角瘋一般抽搐起來,他嚇得拔腿就跑,哪裡還有心思堆稻草去,一路狂奔奔到了家。
剛衝到家口,蘇九娘見他一頭一臉的稻草,驚疑的問道:「大壯,你怎麼這會子才回來,怎麼弄成這樣了?」
「是啊!大壯,快洗洗手去,馬上吃晚飯了。」夏花走上前替他撿了撿身上的稻草。
夏大壯紅著臉偷瞄了一眼夏花的胸口,又嫌棄萬分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沮喪萬分道:「娘,大壯對……對不起你。」
蘇九娘見大壯幾乎要哭了,趕緊走上前道:「大壯,好好的你說什麼對不起。」
「大壯,你送鍋巴回來啦!」大栓和柱子正在屋子裡一起做功課,二人聽見大壯回來忙高興的從內屋跑了出來。
「嗯,回來了!」大壯失落的點了點頭。
夏花疑惑道:「大壯,你究竟是怎麼了?」
「娘……我……」夏大壯吞吞吐吐,眼神遮遮掩掩。
夏花沉聲道:「一個男子漢作出這種形容來一不留神就猥瑣了,有話就說。」
「娘,我沒……沒用,我摔……摔了一大跤,把送給文先生的東西都……都打翻了,害文……先生吃……吃了髒東西。」
「哦,原來如此,那明兒個我親自去跟文先生說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壯你就別傷心了。」蘇九娘眸光溫柔的看著大壯,又伸手替替撣了撣肩上的碎草屑子,關切道,「弄的這樣臟,有沒有摔疼哪裡?」
「外婆,不……不疼,摔在稻……稻草上的,不……不疼。」
「人沒事就好,娘去給你盛飯。」夏花臉上事著微笑,心裡卻存有疑慮。
「娘,你息……息著,我去!」夏大壯說完轉身就去了廚房。
大栓和柱子兩個人齊齊在凳子上坐好,秦十一和來弟已經先回了家,今天孔翠蓮和周焦氏婆媳二人有點事就把柱子留在夏花家吃飯。
夏大壯獃獃的站在廚房裡盯著鍋子冒著的蒸氣發著呆,一想到他的手剛剛按到那個臭女人的身上,他狠狠的盯著自己的右手露出厭惡的神色,也不想開鍋盛飯,轉頭就到灶台邊拿起一刀血亮的切菜刀。
夏大壯額上冒著虛汗,腦海里盤旋著一個聲音,剁了,把這隻髒了的手剁了就行了,這樣他就不會對不起娘。
緩緩的他將右手放到了案板上,左手舉起明晃晃的刀。
「大壯,你在幹什麼?」夏花一聲厲喝。
「娘,我沒……沒幹什麼?」夏大壯趕緊將刀放下,嚇得全身汗如雨下,只敢拿袖子不停的拭著臉上的汗珠子,「娘,相信大……大壯,大壯真……沒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