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滿地找牙
「阿嚏!阿嚏!阿嚏!」
墨白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覺得莫名其妙。
自己怎麼會好端端的突然打起噴嚏來了。
「十九,是不是你在肚子里罵我?」墨白回頭看向身邊的燕孤雲,一臉狐疑。
「師兄,你胡說什麼,我幾時罵過你?」
燕孤雲騎在胭脂雪上,正看著街道兩旁的光景,聞言,他愕然回過頭來。
「不是你罵我,還有誰?如果不是你罵我,我怎麼會無緣無故意地打噴嚏!」墨白理直氣壯地瞪著燕孤雲,拍了拍胯下短腿土馬的腦袋,「總不可能是我的毛驢兄弟罵我吧?它可不會說話!」
「師兄,你真是、真是……」燕孤雲簡直無語了,他搖搖頭,吐出四個字,「無理取鬧!」
這四個字他的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聽得到。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們上路以來,墨師兄的脾氣就一直沒好過,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不是看這不順眼,就是看那不順眼,尤其是自己,總是無緣無故地被他罵得狗血噴頭。
他真想仰天長嘆,自己是無辜的,無辜的!
可就算是秀才遇到了師兄,也是有理說不清。
更何況是他。
他無奈之下,只好默默忍受。
他知道師兄的脾氣為什麼變得這樣暴躁易怒,動不動就無名火起,全都是因為師兄那引以為傲的追蹤之術,竟然失靈了!
他們就像是一頭笨驢子,被人牽著鼻子,從北向南,又從南向北地繞了大半個圈子,已經追了整整三天了,卻連太子妃的半根頭髮絲也沒看到!
這對墨師兄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打擊,也是對他追蹤之術最大的諷刺!
試想墨師兄心高氣傲,哪裡受得了這個?
自然是有滿肚子的怒氣要出。
還好,墨師兄總算是有一點君子風度,沒有把火氣沖著同行的兩個姑娘家撒,只是苦了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師兄的出氣筒。
「唉!」燕孤雲鬱悶地嘆了一口長氣。
「怎麼,你還不服氣?我罵錯你了?」墨白不悅地沖他一瞪眼,揚起來的馬鞭重重落了下去,正抽在燕孤雲的坐騎胭脂雪屁股上。
胭脂雪受驚,張開四蹄,驀然向前沖了出去。
「師兄,你、你做什麼?」燕孤雲猝不及防,差點被閃下馬來。
還好他反應快,迅速拉住了馬韁,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胭脂雪,卻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捨得打你的人,難道還不捨得打你的馬么?」墨白的聲音順著風飄進了燕孤雲的耳朵里,讓他頓時哭笑不得,想發作,又忍了下去。
師兄心情不好,一切都由得他罷!
他騎著胭脂雪,遙遙地走在前面,距離墨白遠遠的。
惹不起師兄,他躲得起。
墨白雖然抽了胭脂雪一記馬鞭,可是心頭的煩悶之氣卻半點也沒消失。
他想再去尋燕孤雲的晦氣,卻發現十九師弟已經遠遠地避在前面,打不著,罵不著,他心頭更怒。
恰在此時,他騎著的短腿土馬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忽然邁開短腿大步向左奔去,連他的吆喝也不聽了。
墨白心中一動,暗道莫不是這馬有靈性,發現了若水他們的蹤跡?
他便不勒馬韁,任由短腿土馬撒了歡的奔跑。
短腿土馬直奔進了一條小巷,然後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嘶鳴,衝到一輛板車前面,張口大嚼。
墨白一見,差點氣歪了鼻子。
這短腿土馬哪裡是有什麼靈性,更沒有發現若水,它是聞到了胡蘿蔔的味道,直奔著這輛拉了滿滿一車的胡蘿蔔的板車而來。
「笨驢,蠢驢,老子管你叫驢,你就真把自己當成驢了不成?居然啃起胡蘿蔔來了!蠢驢,笨驢!」
他一邊喋喋不休地喝罵土馬,一邊揮著鞭子沒好氣地打在馬屁股上,發出啪啪聲響。
短腿土馬沒半點反應,依然大口大口地啃著胡蘿蔔,好像墨白的鞭子打的不是自己的屁股。
那趕大車的是一名農夫,趕著一車胡蘿蔔進城販賣,聽到墨白的喝罵聲和短腿土馬的咀嚼聲,回過頭來,見是一頭大毛驢兒在啃吃自己辛苦種出來的胡蘿蔔,不禁愕然。
「喂,這是你的驢子?它吃了我的胡蘿蔔,快賠錢,賠錢來!」
那農夫愣了一會,馬上反應過來,對著墨白伸手要錢。
他見墨白服飾華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貴公子,心想定要好好的敲上對方一筆竹杠。
「賠錢?」墨白揚了揚眉毛,睨著那一身土裡土氣的農夫,他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可是笑聲里卻沒有半點歡愉之意。
可是那農夫卻是聽不出來。
他聽墨白笑聲不絕,不禁大怒,跳上板車,指著墨白破口大罵。
「好你個兔兒爺,你的驢子吃了我的胡蘿蔔,你不給錢,反倒笑話大爺,你小子是活膩了吧?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銀子留下,你就休想離開這裡!」
他說著從板車上抽出一條寬大的扁擔,握在手裡,氣勢洶洶地瞪著墨白。
他看到墨白一副細皮白肉,定是養尊處優慣了,自己卻是做慣了農活,膀大腰圓,要是動起手來,非打得對方滿地找牙不可。
這等兔兒相公,最是欺軟怕硬,被自己一嚇,定會乖乖地掏出銀子雙手奉上。
「好,你說說,我要賠你多少銀子?」
墨白忽地止住了笑聲,一眼也沒瞧那農夫,只是撫著短腿土馬的鬃毛。
那短腿土馬打了個響鼻,繼續大嚼胡蘿蔔,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那農夫聽得墨白答應賠錢,心道這兔兒爺果然經不得嚇。
他隨便數了數,就獅子大開口地道:「一,二,三……八,你這頭驢子共吃了我八根胡蘿蔔,一共八十兩銀子,快賠來。」
「八十兩銀子?你一根胡蘿蔔值十兩銀子?你這是金蘿蔔還是銀蘿蔔?或者你這根本不是胡蘿蔔,是人蔘啊?」
說話的不是墨白,而是從後面趕過來的燕孤雲。
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唯恐天下不亂地看著那農夫,慶幸自己終於找到了替罪羊,師兄正有火沒地方撒呢,這農夫竟敢訛到師兄的腦袋上,還真是不長眼啊!
「這位小哥,你說的不錯,我這胡蘿蔔乃是用祖傳秘方種出來的,外號『小人蔘』,我這車『小人蔘』是藥鋪掌柜訂的,每一根十兩銀子,我正準備送貨去呢,就被這個兔兒爺的驢子給吃了,我只要他給個本錢,不算多吧?」
那農夫大言不慚地說道。
「不多,不多。」燕孤雲笑嘻嘻地道,往旁邊閃了閃,免得師兄出手的時候,這人的血濺到了自己衣服上,那可就不好了。
這農夫居然敢叫師兄「兔兒爺」,這等污辱人的稱號師兄如何能夠受得了,看來師兄終於找到出氣的對象了。
「師兄,這位老兄種蘿蔔不易,要不,咱們就給他八十兩銀子?」燕孤雲故意火上澆油,他看得出來,師兄的眼睛里蘊積著怒火,已經越來越盛了。
他裝模作樣地伸手入懷,去掏銀子。
這次他們一行人離開曲池的時候,侯知府又重重地送了他和墨白一人一筆豐厚之極的謝儀。
「給!給他個屁!」墨白怒吼一聲,胸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八十兩銀子是不是?好,老子給你!」
他呼的一聲,從短腿土馬的背上跳到了板車上,一把揪住那農夫的頭髮,惡狠狠地道:「老子這一巴掌就算一兩銀子,你給老子數清了!」
說完,他左右開弓,劈里啪啦,轉瞬間就打了那農夫幾十個嘴巴子。
那農夫懵了,被打得滿地找牙,兩隻眼睛充滿恐怖地看著墨白,就像看到了殺人的瘋子。
這人準是瘋了!
自己還真是倒霉,想訛人居然訛到了瘋子頭上!
看來以後說什麼也得長點眼睛,惹什麼人都行,就是萬萬不能惹瘋子啊!
墨白打完了,胸中憋悶許久的一口惡氣終於發泄出來,他飛起一腳,將臉腫如豬的農夫踢飛出去,像個破布袋一樣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小人蔘』?去他娘的小人蔘,毛驢兄弟,你給老子放開肚皮使勁吃,吃不光這車『小人蔘』,老子就吃你的肉!」
墨白一臉嫌惡地拿出塊帕子用力擦手,然後將手帕往地上一丟,拍著短腿土馬的腦袋說道。
那短腿土馬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忽然吐出了嘴裡正在大嚼的胡蘿蔔,甩了甩馬尾巴,然後打了個響鼻。
「什麼意思?老子讓你吃,你倒不吃了?你這頭笨驢,是不是也想找打啊!」墨白氣得揚起手來,作勢要打。
短腿土馬希溜溜地一聲叫,掉頭就跑。
「你個臭驢子,笨驢子,你還敢給老子跑!站住,你給我站住!」墨白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身法快得像一陣風。
燕孤雲看著那一人一馬飛快地轉過了街角,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目光落向自己身後的那輛馬車之上。
他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周圍,這條小巷十分僻靜,除了那被墨白打得飛出去老遠的農夫,再無旁人。
那農夫從地上爬起來,撒開腳丫子沒命地奔逃,連那一大車胡蘿蔔也不要了。
他已經被墨白嚇破了膽,生怕自己晚走一步,那瘋子回來,再給自己幾十個大嘴巴,那他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你去看看我師兄去哪裡了,然後速速回來告訴我。」
燕孤雲對馬車上的車夫吩咐道。
那車夫是他們雇來趕車的,聽了燕孤雲的話,連忙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向著墨白消失的方向跑去。
燕孤雲的目光落在那扇垂落的車簾,他喊了一聲:「凝露!」
車簾掀起,一張雪白的圓臉少女探頭出來,垂眸應道:「婢子在,請問公子有何吩咐?」
她微微低頭,一眼也不敢看向燕孤雲,容貌看上去頗為憔悴,原來粉嫩圓潤的雙頰顯得瘦了許多。
「唐姑娘如何了?」燕孤雲用下巴對著車廂里點了點,問道。
「唐姑娘服了葯,已經睡著了,婢子一直小心服侍唐姑娘,半點也不敢吵擾她。」凝露低聲答道。
「你做得很好,很乖,本公子很是喜歡。」燕孤雲微笑著探身上前,摸了一把凝露的臉蛋。
凝露身子一顫,卻沒有躲開燕孤雲的手,只是臉上的肌肉僵硬,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
她記得燕孤雲對她說過,不許逃,不許躲,要對他笑!否則,等待著她的,就將是非人的羞辱!
她永遠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像狗一樣爬在地上舔食吃,那就是她得罪了主子的下場,如果她想活得像人,就必須對主子百依百順,唯命是從。
「小兔子,你不是說過想吃糖人兒嗎?我剛才瞧見拐角處有一個小販在賣糖人兒,你去買兩個回來,咱們一起吃,要又大又漂亮的,知道了嗎?」
燕孤雲將一錠碎銀子交給凝露。
凝露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燕孤雲一眼,目光猶疑,欲言又止。
燕孤雲正看著她的背影,見她回頭,展顏一笑,笑容如春風。
「快去吧,小兔子,你要是喜歡吃,就多買幾個糖人兒,公子爺有得是銀子。」他大方地道,語氣寵溺,就像是在哄小貓小狗。
凝露這才相信燕孤雲是真的讓自己去買糖人兒,不是在試探自己聽不聽話。
她點點頭,轉過身向著拐角快步走去。
她的背影婀娜纖細,腰肢不盈一握,走起路來,雖然並不是故意擺動腰肢,卻有如弱風拂柳,十分動人。
燕孤雲欣賞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小兔子,怎麼看都是美的。
一直到凝露的身影轉過了街角,燕孤雲嘴角的笑意依然綻開在臉上,眼中卻多了一抹寒意。
他一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就鑽了進去。
車廂里有一張卧榻,一個醜臉少女睡在榻上,雙眼緊閉,呼吸沉沉,正是唐絳兒。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他二人之外,再無旁人。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這一路上,燕孤雲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可惜一直不得其便。
墨白總是像看寶貝一樣,牢牢地看著這唐絳兒,時刻不離左右。
而凝露也遵照自己的囑咐,盡心儘力地服侍在側,幾乎是目不交睫,這才不過三天的功夫,那張圓圓的小臉就瘦了一圈,看得他直心疼。
他很想暗中囑咐凝露,讓她不要這樣盡心,做做樣子給墨師兄看就好。
但轉念一想,凝露是個實心眼兒,她的臉上心上根本藏不住事兒,要是弄不好被師兄發覺了,那自己在師兄面前做的這些功夫可就全都白費了。
他已經等了整整三天,終於,十七師兄暫時離開,旁人也都被他打發了開去。
他一步一步向唐絳兒走去,右手有微光閃爍,一根細小的牛毛針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指縫之中,針尖泛著幽幽的藍光。
這針上他喂的是一種慢性毒藥,中毒之後,並不會馬上發作,而是會昏昏欲睡,一天比平時要多睡上幾個時辰,七天之後,中了這毒的人就會在睡夢中與世長辭。
燕孤雲之前並不擅毒,甚至他受師傅和墨白的耳濡目染,對於用毒之術很是不屑。
同門之中,只有十三師兄精研毒術,卻也因此為師傅所不喜,於這武功一道,不免是同門中身手最低的,就連燕孤雲的功夫,都比十三師兄強上兩分。
雖然十三師兄功夫不如同門,但是所有人見了他,都情不自禁地帶了三分敬畏之情,不為別的,就為了他那身出神入化的毒術。
就連墨白也不例外。
燕孤雲親眼見到,十七師兄和十三師兄迎面走過,十七師兄看向十三師兄的目光中全是不屑還有若有若無的忌憚。
能讓十七師兄也忌憚的,當然不會是十三師兄的武功,而是他的毒!
當時燕孤雲心中就升起一個念頭,要是自己也能像十三師兄那樣,有一身讓人忌憚的毒技就好了。
最起碼在同門之中,再也不會有人敢隨便欺辱自己,嘲笑自己。
這個念頭經常在他的心底閃過,可是他卻不敢去習毒,更不敢研究毒,生怕被師傅和師兄發覺,就此失去了他二人的歡心。
直到那一天……
十三師兄身亡之後,他回到師門,替十三師兄清理遺物的時候,在他房間的一個隱蔽角落,發現了一本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是用毒和使毒的法子,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包袱,包袱里用牛油紙包裹得一層又一層,一望可知這包袱里的東西定是十三師兄十分重視之物。
燕孤雲偷著將這包東西拿回自己的房間,藏在床底下,就像做賊一樣,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知道這包東西就是為同門所不齒的毒藥。
他知道自己最好還是將這包東西盡數銷毀。
可是卻無法控制內心的渴望,那一種強烈的想要擁有這包東西的熱切。
他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要讓人人見了自己都望而生畏。
這個念頭一直蟄伏在他的心底,直到見了十三師兄的這包東西之後,終於像雨後的青草,蓬蓬勃勃地茂盛生長,再也無法遏制。
於是,留在九陽山上的那段時間,他白天習武,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將十三師兄的手札取出來,細細研讀,並根據那包東西里的毒物,煉製成了幾種十分厲害的毒藥,並喂在了鋼針暗器上。
其中最厲害的就是那食人妖花的毒,可惜那些餵了毒的針兒,盡數被十七師兄搜走。
現在他用來準備暗算唐絳兒的,卻是另外一種。
「唐絳兒,你還真是幸運,看在你是我師傅女人的份上,我就讓你死得舒舒服服,不受半點痛苦。」
燕孤雲走到唐絳兒身邊,小心翼翼地捻著那針,正準備刺下去。
「十九,你在做什麼?」驀然間,墨白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燕孤雲手一抖,背上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很快鎮定心神,回過頭來,臉上已經綻開了一個歡快的笑容。
「師兄,你回來得真好,剛才我在外面聽到唐姑娘好像在叫人,於是就進來瞧瞧,她好像睡得很不安穩,師兄,你來了就好,快來看看她是怎麼了?」
說話之間,他已經不露痕迹地將細針藏進了腰帶之中,就連墨白都沒發現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可能是到了我該幫她運功療傷的時辰吧,這個醜八怪,從來不叫老子省心。」墨白沒有懷疑燕孤雲的話,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唐絳兒的氣色,然後又幫她把脈。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燕孤雲對著唐絳兒伸出手去,再聽了燕孤雲的解釋,理所當然地認為並沒什麼不妥。
他摸了摸唐絳兒的脈,覺得她的脈息果然有些混亂,當下盤膝而坐,握住她的手腕,開始運起功來。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都要幫唐絳兒療三次傷,已經做得輕車熟路,對唐絳兒體內的狀況他更是瞭若指掌。
他的這番辛苦並沒有白費,唐絳兒的傷勢果然一天比一天好轉起來。
墨白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看到唐絳兒傷勢漸復,他居然很有一種滿足感。
或許,這就是水丫頭為什麼喜歡為人治病的原因吧。
原來,救人一命的感覺,居然是這種滋味!
唔,還很是不壞呢!
墨白以前只會殺人,從不會救人。
就算是舉手之勞,他也懶得舉手。
可這次,他卻體會到一種救人後的快樂和滿足。
說起來,唐絳兒現在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他就算是不用內力幫她療傷,她也會自己恢復。
可是墨白卻喜歡上這種感覺,他要是一時不幫唐絳兒療傷,他自己反而會覺得難受。
就比如現在,唐絳兒應該只是做了個噩夢,根本不需要他的內力,可他卻二話不說,就把自己辛苦修鍊來的內力,送進了唐絳兒體力,在她身體運轉幾周天,看到她呼吸平穩,面色紅潤,這才收回手來。
燕孤雲一直在他身後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
他對唐絳兒是又恨又妒。
這個醜女人,她怎地這麼好命!
師兄對她也忒好了些罷!
燕孤雲清楚的知道,師兄輸入唐絳兒體力的真力會有怎樣的效果和威力。
如果是給了自己,絕對會讓自己打通關卡,內力修為上大有提高。
可師兄卻偏偏給了唐絳兒這個醜女人,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而那狗還不領情!
等墨白放開了唐絳兒的手腕,燕孤雲很快掩住了眼中的妒恨之意,變得一臉的關切。
「師兄,唐姑娘沒事了吧?」
「嗯,她沒事,有你師兄我幫她療傷,她還會有事?她就是想死都死不了!」墨白豪氣干雲地一拍胸膛,站了起來。
他左右一張望,問道:「你那個丫頭呢?不是讓她照顧唐絳兒嗎?怎麼連個影子也不見了?」
燕孤雲心頭一跳,笑道:「她見街角那邊有個賣糖人兒的,老是心心念念,我見她實在喜歡,就讓她去買幾個解解饞。」
他又補充道:「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歡這些好玩又好看的吃食。」
「哦,是嗎?」墨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目光落在唐絳兒臉上,沉吟道:「這丑姑娘也該醒了,她年紀和你那丫頭差不多,想來也會喜歡那東西,你去和那丫頭說,讓她多買幾個回來,等丑姑娘醒了,送給她兩個,說不定她會開心,這病就好得更快了些。」
燕孤雲笑道:「好,師兄,你對這唐姑娘真好,她要是醒了,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師兄你。」
「我救她,又不是為了要她的感謝,她的謝意算個屁呀!」墨白嗤之以鼻。
「那師兄為何要浪費內力去救她?」燕孤雲滿腹不解。
「我是為了、為了……」墨白差點衝口而出,又及時忍住。
不能說,一定不能說。
就連燕孤師他都不能告訴。
要是讓水丫頭知道了自己的這點隱晦小心思,她一定會大大地嘲笑自己。
就讓別人以為自己是為了這唐絳兒好了。
「我就樂意救她,你管得著嗎?小十九,你有這個閑功夫,不如去操心操心你家那個小丫頭。」墨白怪眼一翻,蠻橫地一拂袖子。
燕孤雲感到一股力道襲來,他身不由己地往外退,一直退到了馬車外面,才停下了腳下。
這個十七師兄,真是蠻不講理!
燕孤雲苦笑一聲,跳下馬車,去尋凝露。
他正奇怪,都過去了這麼久,凝露為什麼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直往前方奔去。
剛剛轉過街角,他一眼就看到了凝露,她就站在轉彎的地方,街道上人來人往,她卻盯著手中的兩個糖人兒,默默地發獃,對周圍的人全都視而不見。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街邊的一道風景。
街道上行人雖多,但單身的妙齡少女卻只有她一人,本來就極為引人注目,更何況她長得明眸皓齒,嬌妍動人。
不時有人從她身邊路過,對著她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她卻全然不知,看手裡的糖人兒看呆了眼似的。
不遠處有幾個街頭混混打扮的人,已經注意她很久了,這時忍不住走上前來,出言調笑道:「小姑娘,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是不是在等情哥哥啊?」
「小美人兒,你瞧瞧你長得多俊啊,自己孤零零的真是可憐,看得我這心都軟了。」
「要不要跟哥哥我回家啊,我家裡有好多糖人兒,你只要跟我回家,我就把所有的糖人兒全都給你。」
幾個混混在近處打量凝露,見她肌膚如玉,吹彈得破,越瞧越是心癢難搔,有的人開始動手動腳起來,伸手去摸凝露的臉蛋兒。
「瞧你這小皮膚嫩的,來,讓哥哥我好好摸一摸。」
凝露被嚇呆了。
在知府大人的府邸長大的她,哪裡經歷過這個?一時之間,驚惶害怕到了極點,忙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那混混摸向她的咸豬手。
「你、你們是、是誰?干、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就、就不怕王、王法嗎?」
她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說道,卻掩不住聲音中的顫抖。
幾名混混一聽,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哈,王法?告訴你小美人兒,哥哥我就是王法,你乖乖地跟哥哥我回家,我告訴你什麼是王法!」
那人囂張之極地說完,伸手便過來拉凝露的手腕。
凝露慌得再向後退,哪知道她身後也有兩名混混,正對著她露出猥瑣的笑容,對著她的纖腰伸出手去。
「救、救命啊!救、救人啊!」凝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能張嘴呼救。
她就像只落進了狼窩裡的小綿羊,顫抖著身子瑟瑟發抖,兩隻漂亮的糖人兒失手掉到了地上,沾滿了灰。
這街道也算得繁華,車來人往,行人甚多。
可是大家看到這樣的情景,卻紛紛加快了腳步,連一眼也不向她的方向多瞧。
眾人都知道這幾個混混是什麼角色,都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要是得罪了這些混混,那比得罪了官老爺還要麻煩。
誰都不願意為了一個陌生的少女去惹上一身的羊膻氣,到時候這些混混找上了自己的麻煩,那真叫沒事找事。
「小美人兒,你喊啊,你大點聲喊,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沒用。不妨告訴你,哥哥我是什麼人,這城裡你打聽打聽,敢管我趙九爺閑事的人還沒出生呢!」
領頭的一個混混露出一口黑黃殘缺的牙齒,對著凝露再次伸出手,「過來,小美人,讓哥哥我香一個……」
他離得近了,只嗅到凝露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中人慾醉,色心更是大起,當下雙臂一伸,便要將凝露摟在懷裡。
凝露閉上了嘴,不再呼救。
她眼神絕望地看著一個個從她面前匆匆走過的路人們,一顆心更是沉到了湖底。
這些人,為什麼眼睜睜地看到自己被人調戲而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難道他們全都沒有心的嗎?
誰來救救她?
誰能來救救她啊?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人影,只是那人影太過遙不可及,她為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可笑。
她能感到,那隻骯髒的大手已經觸到了她的臉龐,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她的纖腰,還在她那柔軟的腰肢上用力捏了幾把。
屈辱的淚水從她緊閉的眼角流下。
她不敢睜眼,不敢面對這一切,更不想看到那幾張醜陋又噁心的男人臉和他們那色迷迷的表情。
「碰她者,死!」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有如寒冰墜地,清清朗朗。
那幾名混混愣了下神,循聲瞧去,只見一名身材瘦弱,一臉稚氣的少年正站在街邊,眼神冰冷,滿臉煞氣地看著他們。
凝露卻是身子一顫。
她聽出來這聲音是誰的,是燕孤雲,她的主子。
他居然趕來救她了?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轉過身子,一眼就看到了燕孤雲,她頓時擔心地叫了出來。
「公子,你別管我,你、你快走!」
燕孤雲那瘦削的身材和圍住她的那幾名身材魁偉的混混相比,簡直是天差地遠。
就算是單打獨鬥,燕孤雲也絕對不會是這些混混的對手,更何況對方有五六個人,而燕孤雲只有一人。
「公子,你快走,去找墨大俠來幫忙,你、你自己打他們不過的。」
凝露又叫道,黑亮的眸子里滿是擔憂。
雖然燕孤雲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她,可他是主子,是她的天。
忠心護主這個道理,她是懂得的。
她說什麼也不能讓主子有什麼損傷,那讓她情何以堪?
她雖然不想讓燕孤云為她出頭,可是看到燕孤雲真的為了她而去喝止這些地痞惡棍,她心中卻是感動。
燕孤雲看到她的小臉上流露出對自己關懷的神色,心中一動。
自從上次他逼著她當自己面前像狗一樣吃那些掉在地上的魚片開始,他就感覺到,這個嬌弱的小丫頭對自己產生了一種若有若無的隔閡。
當然,她還很是敬畏自己,但敬畏的同時,她也對自己有一種厚厚的疏離感。
她不再用那雙清亮無比的大眼睛和自己對視,也再也沒對自己發自內心的露出過笑顏。
這讓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曾經勒令她必須要看著自己說話,回答自己問題的時候必須要面帶笑容。
她乖順地答應了。
可是當她看向他的時候,那雙清亮的眼睛光芒黯淡,缺少了靈動的神采,就像是兩隻木頭雕成的眼珠子,死氣沉沉。
還有她那該死的笑!
燕孤雲真想一巴掌摔在她臉上。
那叫笑嗎?那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當她那樣對著自己笑的時候,他倒寧可她不要笑,因為她笑得實在是太勉強,太勉強了!
可他卻壓住了怒火,忍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他對她動手的話,這丫頭會越來越害怕自己。
他喜歡她對自己又敬又畏,但是又不喜歡她這種時時刻刻膽小慎微的態度。
這幾天他心頭一直煩惱,不知道究竟要拿這小丫頭怎麼樣才好。
所以他剛才留意到街邊的這個糖人攤子,便派她去買糖人兒,一來是為了支開她方便自己下手,二來,卻也是為了哄她開心。
可燕孤雲沒想到的是,這小丫頭長得實在是秀色可餐。
就連買個糖人兒的功夫,她都能招惹上街頭混混,簡直讓他無語,想責怪她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才好。
不過這倒真是一個好時機。
如果自己從這些混混的手中救了她,還怕這丫頭今後不對自己死心塌地?
所以他之前一直袖手旁觀,直等到這幾名混混真的要對凝露動手,他才出聲喝止。
燕孤雲的目光像刀鋒一樣落在那些混混們的臉上,一個個地看了過去。
這些沒長眼睛的狗東西們,他們也不看看,她是誰的女人!
那領頭的混混只看了燕孤雲一眼,眼中就浮起不屑,他根本沒把這個瘦津津的少年看在眼裡。
對方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自己一拳,就能打趴下十個像對方這種的。
長成這樣子也敢口中出狂言,說什麼「碰她者死」?
這小子不是瘋了就是白痴!
「哈哈,老大,你聽那小子說什麼,碰她者死?我沒聽錯吧?」一個小混混掏了掏耳朵,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顯然他當燕孤雲說了一個最好笑不過的笑話。
「哈哈哈,你沒聽說,這小子真是這麼說的。」
「好啊,那咱哥們幾個倒不可不試試,看這小子會怎麼要咱們死!」
「本來這小丫頭是咱老大看上的,咱們不打算動她,可這小子居然口中出狂言,那老子非要碰碰這丫頭不可!」
「就是,老子也要碰,嘗嘗這細皮白嫩究竟是什麼滋味!」
幾名混混一邊說笑,一邊對著凝露毛手毛腳。
凝露只感到好幾隻又臭又髒的手摸在了自己的臉上,身上,腰上,她被幾人緊緊擠在中間,根本無處躲閃。
她越是躲,越會躲進那幾個混混的懷裡。
她羞憤交加,臉漲得通紅,眼中的淚水成串滴落,只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好不再當眾受到這樣的羞辱。
「喂,小子,她是你的女人嗎?老子今天就動她了,還親她了,你能把老子怎麼樣?有種你就上來揍老子啊?」
混混頭領對著凝露上下其手,然後突然湊上前去,出奇不意地在凝露的臉上親了一下,斜眼睨向燕孤雲,一副完全沒把燕孤雲看在眼裡的架勢。
「啊!」凝露發出一聲羞憤之極的呼聲,緊緊閉上了眼睛,身子簌簌發抖。
燕孤雲心中怒火已經達到了頂點,臉上卻半點不露。
他知道,以他現在的功力,根本不是這幾個混混的對手,畢竟他才修鍊了三天,要是對付一個自是不在話下,可要是對方一擁而上,自己就非吃大虧不可。
凝露讓他去向墨師兄求救,他更是不屑為之。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如果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反而要去向旁人求助,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更何況如果墨師兄來了,那這英雄救美的英雄豈不成了墨師兄?
這凝露又如何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他燕孤雲就要憑自己的本事,狠狠地給這伙混混們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
「這位大哥,小弟姓燕,請問大哥尊姓大名?」
燕孤雲臉上堆起了笑容,邁步上前,對著那領頭的混混抱了抱拳。
那混混頭頭不由一愣。
剛才這小子還一臉冷誚之氣的大言不慚,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變了張笑臉,這小子肚子里在搗什麼鬼?
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顯然是這小子意識到自己這方人多勢眾,他這是露怯了,不敢招惹自己。
「我姓趙,姓燕的小子,這小美人兒是你的女人嗎?告訴你,老子我看上她了,你說怎麼辦吧?」那姓趙的挺胸凸肚,語氣驕橫,正眼也不看向燕孤雲。
「原來是趙大哥,小弟失敬失敬。」燕孤雲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神態也極是謙卑。
周圍幾個混混都張狂地大笑起來。
凝露萬萬沒想到,燕孤雲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見了幾個混混,居然變得如此低三下四起來。
她看著燕孤雲,難以掩飾眼中的一抹鄙夷之色。
他是自己的主子,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男人,卻任由自己被他人欺負。
先前她還滿懷希望,這個難纏的主子或許會出手相助自己。
可是看到他在幾名混混面前這樣的軟弱可欺,她的一顆心登時涼了,連手足四肢也變得冰冷起來。
她閉了閉眼睛,仰首向天,眼淚再次滾滾而下。
老天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樣的折磨於我?
跟了這樣沒骨氣沒氣節的主子,真是生不如死!
「趙大哥,您猜的不錯,她的名字叫做凝露,是服侍我的丫環。」燕孤雲面對幾名混混的譏笑,也不生氣,臉上的笑容越發卑微。
「哦,原來是你的丫環,這丫頭的名字取得真好,凝露,凝露,怪不得長得這樣水靈,真像露珠似的。這麼美的小姑娘卻只屈身做個丫環,真是太可惜了。」姓趙的色迷迷打量著凝露,搖頭嘆了口氣。
「是啊,這麼漂亮的小美人兒,居然是個丫環,可惜,可惜。」幾個混混跟著一起搖頭嘆氣。
「趙大哥所言甚是有理,小弟也覺得不妥。難得趙大哥看上了這丫頭,說起來也是她的福氣,小弟本來想割愛相贈,不料卻有一樁難處……」
燕孤雲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姓趙的一聽他的意思,似乎想把這丫頭讓給自己,不由精神大振,問道:「是什麼難處,快說,快說!」
燕孤雲看了凝露一眼,見她神情凄楚,卻一眼也不向自己瞧,顯然對自己失望之極。
他頓了頓道:「實不相瞞,小弟家道中落,一貧如洗,身邊只剩了這個丫頭跟隨,小弟本想前去進京投親,沒想到途經這裡,盤纏用盡,寸步難行,小弟本想將這丫環尋個人家賣了,好換得幾兩銀子做盤纏,沒想到卻被趙大哥看上了她,小弟的意思是……」
他話未說完,那姓趙的轉轉眼珠子,已經全都聽明白了。
敢情這窮小子是拐彎抹腳地找自己要銀子啊!
他的意思是,只要自己給他銀子,這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兒,他就賣給自己了。
姓趙的本來想直接擄了凝露走人,哪管他窮公子富公子,給他個屁的銀子!
可是他目光一轉,看到周圍竟然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他雖然是個街頭混混,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搶人,這等公然觸犯王法的事,他還是有所顧忌的。
他的目光落在凝露那吹彈得破的臉龐上,摸了摸下巴,心中琢磨著。
不就是銀子嗎?
這麼漂亮的美人兒,那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比怡紅院里的頭牌還要漂亮十倍,等自己玩膩了她,就將她賣去怡紅院,還能賺上一大筆銀子呢!
「燕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個丫環打算賣多少銀子?」姓趙的直接把話挑明了,而且說得十分大聲。
他要讓周圍的人全都聽明白,現在不是他姓趙的犯王法搶人,而是光明正大地買女人!
「這個、這個……」燕孤雲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五根手指,比了比。
「什麼?你小子是瘋了不成?居然要五十兩?」姓趙的怪叫一聲,眼珠子瞬間瞪了起來。
「不是不是,」燕孤雲趕緊解釋,羞赧地一笑道:「趙大哥誤會了,小弟的意思是五兩銀子,五兩即可。」
「五兩?」姓趙的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個價錢倒還合理,只是他是個不務正業的混混,手頭一時也拿不出五兩銀子來。
「好,五兩就五兩!咱們就一手交人,一手交錢!」他痛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回過頭,看向周圍的幾個小混混。
「你們幾個誰身上有銀子,都拿出來,給老子湊五兩銀子,到時候這個漂亮的小妞兒,大伙兒人人有份!」
那幾個混混本來聽得趙老大要銀子,臉上都露出為難之色,可是聽到后一句,個個喜形於色,紛紛伸手入懷,不一會兒就湊了五兩銀子出來。
那趙老大將一把碎銀子放在手裡掂了掂,眼神對著凝露一瞟一瞟,凝露臉如死灰,心亦如死灰。
她被幾名混混圍在中間,脫身不得。
她聽到了趙老大的話,看著幾個色迷迷盯著自己的小混混,尋思自己就是死了,也絕不受這樣的屈辱。
她只想等一個機會,就一頭撞死,拚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軀。
「這裡是五兩銀子,你來收好了,這個小美人兒可就歸我了。」趙老大對著燕孤雲點點下巴,示意他上前。
燕孤雲露出一臉驚喜之色,伸出雙手恭恭敬敬地去接那銀子。
趙老大將銀子往燕孤雲手裡一放,忽然覺得無名指尖似乎微微一麻,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他也不在意,但突然之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發出「砰」一聲巨響,一頭栽倒在地。
「老大,趙老大,你怎麼了?」幾名小混混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凝露,以防她逃走,根本沒注意到趙老大發生的變故。
這時候突然看到老大摔倒,個個驚呼,奔過來察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