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白紙黑字
「好。」若水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小七,你就孤身前去赴會?那步長安的功夫雖然不及你,但他手下卻有不少精兵強將,要是萬一……」
「萬一?你是怕我會中了那些酒囊飯袋的圈套?丫頭,你瞧你夫君瞧得忒也小了吧!」小七滿臉傲氣地道。
「我是擔心步長安要是通知了鮮於東,那鮮於知府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什麼陰謀手段都能用得出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小七,你還是帶上這個防身的好。」
若水將一個錦囊遞給小七。
小七不用看也知道這錦囊中裝的是什麼。
他定定地看著若水,卻不伸手去接,挑眉道:「水兒,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豈可用這種東西?未免勝之不武。就算是千軍萬馬,就算對方布置下天羅地網,我也能從容脫身。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連一個頭髮絲兒也不會少。」
若水好笑又好,伸手將他往外推去,道:「好,好,好,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瞧不起我這小女子卑鄙無恥的手段,你就去好了,我才懶得理你。」
小七停下腳步,抓住若水的手,凝視著她的雙睛,認真地道:「你放心,為了你和咱們的孩子,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若水的小腹上,柔聲道:「你自己孤身在這裡,可要千萬當心,你的錦囊妙計還是你留著防身為好,可惜青影不在這裡,要是有他在,我就可以放心得多了。」
聽到小七提及青影,若水心頭驀然浮起小桃的身影。
她當時擔心花王爺會對小七和自己不利,波及小桃,所以找了個緣由讓青影將小桃帶離了帝都。
本來她想著風波過後就接小桃回來,可沒想到波折不斷,就連她自己都接到聖旨離開帝都,遠赴永凌。
這一路山高水遠,途艱重重,她更不捨得讓小桃跟在自己身邊擔驚受怕,索性便沒派人通知她。
料想以青影的功夫,定會護得小桃平安無事。
而他二人單獨相處,耳鬢廝磨,想來感情定是大進。
看來回到帝都之後,說不得要趕緊替二人辦喜事了。
小七見若水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層笑意,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尖,嘆道:「你呀,居然還有心思去操心別人的事,乖乖地先去睡覺,等我回來,嗯?」
他神情溫柔,語氣寵膩,雙臂一伸,已經將若水橫抱在懷,往床上走去。
他動作輕柔,像是放一個易碎的琉璃娃娃般將若水放在床上,又拉過錦被替她蓋在身上,若水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小七,我沒這麼嬌弱,你用不著這麼小心翼翼。」
他的樣子讓她想起「輕拿輕放」這四個字,她又不是什麼瓷器玻璃。
「睡覺,等我回來!」小七瞪她一眼。
這丫頭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好,我睡,我睡,小七,你早去早回。」若水吐吐舌尖,乖乖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睡覺,小七非點了自己的睡穴不可,她可不想那樣。
小七見她呼吸勻凈,已經睡熟,這才起身,走到外間,目光一掃,看向一隻大大的樟木衣箱。
他打開箱蓋,只聞到一股撲鼻的臊臭之氣,差點嗆得他背過氣去。
衣箱里,馬公子蜷縮成一團,睜著一雙驚恐的小眼,目光閃躲,從眼縫中偷看小七。
原來他被關在了衣箱里,又驚又怕,竟然嚇得屎尿齊流。
小七皺起眉頭,手指輕揮,幾縷指風疾出,在他身上補了幾處穴道,然後「砰」地一聲放下箱蓋,提起箱子,擲到牆角,免得被那股臭氣熏天的味道熏到了若水。
他取出面具戴上,然後從裡面將門上了閂,從窗戶中躍出,再帶上窗戶,這樣縱是誰來,也不敢擅自闖進房中,驚擾若水。
做完這一切,他才翻身上了屋頂,直奔城外而去。
到達城外五里亭,剛剛月上中天,斗轉星移,正是三更時分。
他遠遠地望見亭中無人,再看向亭外小路,只見月光清冷,哪裡有步長安的影子?
心中不由掠過一抹失望。
他之所以約那步長安三更前來,就是想賭一賭對方是否還存有一絲血性,沒想到,他這雙眼睛,真的是看錯了人。
他側耳傾聽,周圍只有風吹草動,卻沒有人的呼吸之聲。
不但那步長安沒來,就連他預測會出現的伏兵,也一個都無。
小七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將近四更天,還是沒看到步長安的影子。
他跺了跺腳,決定不再等下去,展開輕功,奔回城裡,一口氣回到驛館,推開窗戶的時候,只聽得外面剛剛敲過了四更鼓點。
「咦,小七,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若水翻了個身,朦朧中看到小七站在床前,不覺詫異道。
她用手臂支起身體,坐了起來,床前一盞燭火幽幽,發出暈黃的光,照著小七輪廓清晰的線條。
「步長安沒去,對不對?」只消看到小七的面色,若水就猜到了實情。
「哼,這個步長安,我真是錯看了他!」小七握著拳頭,在桌上重重一捶,「沒想到幾年不見,他會變得這樣膽小如鼠!」
「那你準備怎麼辦?這步長安既然膽敢不來,想必他是有恃無恐,這馬公子的命,咱們留是不留?」若水睜著一雙明眸看向小七。
「你從那肥豬嘴裡可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小七問道,對著牆角的木頭箱子瞥了一眼,道,「撬開這馬公子的嘴巴,想必不難吧?」
若水嘴巴一撇,不屑地道:「這馬公子就是個慫包軟蛋,我就嚇唬了他一句,他就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招啦!」
她拉開枕頭,取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打了開來,裡面寫得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每個字都歪歪扭扭,像是蜈蚣爬。
「這麼丑的字,誰寫的?」小七道。
「就是那個慫包軟蛋嘍!這貨是用左手寫的,所以才會這樣見不得人,好在大多數字還能識得,這是我讓他寫的供詞,裡面寫了他和他舅舅做過的壞事,還讓他親手畫了押。有了這份供詞,就算是那鮮於東想抵賴,他都無從抵賴!」若水將紙鋪平在桌上,挑亮了燭光。
小七湊近了看,只看了幾行,就勃然大怒,伸手抓住白紙,就想扯個粉碎。
「喂,你可別撕了,這是證據。」若水忙把紙張從小七手裡搶了下來,然後瞪了小七一眼。
「不錯,這是證據,有人證物證,鐵證如山!水兒,我萬萬沒想到,這鮮於東他……好大的狗膽!」
小七雙手緊握成拳,目光中射出憤怒的火焰,直直地瞪著那張紙。
他出離的憤怒。
這怒氣不光是沖著鮮於東和那馬公子干過的惡事,就算是這甥舅二人做了再多的惡事,他也不會氣惱成這副模樣。
畢竟他看過的惡人惡事太多,像馬公子之流的,還真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
他看了馬公子的供詞之後,在深深的憤怒之中,還夾雜著一種深切的失望。
馬公子的供詞中,白紙黑字地寫明了,私造兵器,密謀造反,招兵買馬,等等一切罪名,全部屬實。
讓小七出離憤怒的,是因為他在那張紙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小七的目光死死盯住供詞上的幾個字,那廖廖數字,像一枚尖針般,刺痛了他的雙眼。
「北曜國十三王爺!」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念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裡逼出來一樣。
他的心裡像是燃燒了一把火,燒得他火燒火燎,卻找不到地方發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攥緊了拳頭,攥得緊緊的。
「舅舅啊舅舅,你是我的親舅舅!我東黎和你有何怨仇,你要這樣處心積慮地對付東黎,對付我父皇?我父皇,他是你的親姐夫啊!」
小七的心裡一個聲音在大聲地叫著,他的眼中充血,幾乎想要落淚。
他的娘親,和北曜國的十三皇子乃是同胞姐弟,關係非常親厚,按理說,娘親去世之後,舅舅就是他娘家唯一的親人。
可是這二十年來,他這個唯一的親人,竟然從未露面,從來沒有探望過他。
他第一次見到舅舅,還是在數月之前的帝都,當時的情景清晰如昨,在他眼前閃過。
十三皇子神色淡淡,不冷不熱,對他的態度更是若即若離,他從十三皇子的身上,不但感受不到半點親情的關切,反而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疏離感和排斥感。
不會的,不可能的!
他是自己在這世上,除了父皇之外,最親的親人啊!
他怎麼會排斥自己,不喜歡自己呢?
小七不止一次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他希望是自己多疑,是自己敏感。
他的舅舅不可能把他視為陌生人!
可是,後來發生的一幕又一幕,讓小七那顆孺慕之心一點點地變灰,變暗。
但他總還對十三皇子抱有一線希望,他更希望的是從舅舅的嘴裡能夠探知娘親的下落。
看到眼前的白紙黑字,小七的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冰湖的谷底,冷得他全身都發起抖來。
「小七,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若水擔心地看著小七,握住了他的手,只覺他掌心中全是冷汗,渾身發抖。
小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的嗓子發乾,喉頭逼緊,他不想說話,也不能開口說話。
因為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噴出一口血來。
小七會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若水又怎麼可能不清楚?
事實上,當她從馬公子嘴裡聽說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和小七一樣吃驚。
她本來就想,這鮮於東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私造武器,圖謀造反,原來,在他的背後,竟然有著這樣一個大靠山。
那馬公子招供道,在數年之前,這北曜國的十三王爺就曾派遣密使,暗中與他舅舅鮮於東接觸,並許之以高官厚祿,終於打動了他舅舅的心,開始和十三王爺密謀勾結。
這幾年來,鮮於東不只一次打著永凌貧困的名頭,向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哭窮,並將朝廷拔下來的賑災銀款,拿來招兵買馬,打造兵器。
這一切,鮮於東全都瞞得密不通風,遠在帝都的聖德帝半點不知。
永凌所有的大小官員,已經盡數為鮮於東收買,跟鮮於東沆瀣一氣,就連那清高自傲、孤芳自賞的永凌參將步長安,最終也向鮮於東投誠。
當若水盤問他具體經過的時候,馬公子卻瞠目以對,他是半點不知。
他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欺男霸女,至於這等玩弄權謀心機之事,鮮於東自是不會和他詳說,就算是告訴他,他也沒那個心思去聽去記。
馬公子沾沾自喜地誇耀著北曜國十三王爺是如何賞識他舅舅,並說事成之後,許他舅舅官拜一字並肩王,而且是可以世襲的鐵帽子王。
說到這裡,他又忍不住向若水擠眉弄眼,得意洋洋地允諾道,他舅舅並無子嗣,將來這一字並肩王定是由他繼承王位,如果若水要是肯放了他,他就把王妃之位許給若水。
這個馬公子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若水的身份,他居然向堂堂的太子妃許以王位來誘惑。
若水不禁鄙夷地舉起旁邊的花瓶,重重敲在他的肥腦袋上,登時將這個糊塗東西敲暈了過去。
聽完了若水的講述,小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自古以來就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這鮮於東做了永凌知府,將整個永凌整整颳去了一層地皮,仍是不滿足,他還想著要更大的官位爵位,居然還做起了當一字並肩王的美夢。
這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
貪心不足的下場,只能是自取滅亡。
小七皺著眉頭,在室里踱了幾個圈子,忽然站定腳步。
「水兒,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兒?」若水微微一驚。
「我要去一趟步長安的家中,他既然沒膽子前來見我,我卻是要去會他一會。」小七握了握拳,眸中迸射出一抹殺意。
有一件事他一直沒有告訴若水。
就是他離京之時,聖德帝曾經給了他一道密旨,就是關於這步長安的。
密旨上說,步長安此人,能用則用,否則格殺勿論。
所以之前他對這步長安才會諸多留意。
他一再試探,直到今夜,他給了那步長安最後一次機會,步長安卻讓他徹底地失望了。
而他在那馬公子的供詞上,清楚地看到步長安已經向鮮於東投誠這樣的字眼,更堅定了他心中的殺機。
步長安此人,必除之!
聖德帝知道他文武雙全,心高氣傲,像他這樣的人才,如果起了反心,就會成為東黎的心腹大患,必須及早除去。
「小七,你是要去殺人?」若水看見小七眼中的殺意,心中一驚。
小七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和你一起去。」若水沒有阻止,小七要殺人,一定有他的理由。
「水兒,此事你不必插手,你就留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小七再次取出面具戴上。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若水固執地道。
「為什麼?」小七皺了皺眉,若水很少會像現在這樣堅持自己的意見,尤其是一些官場上的事情,她以前幾乎從來不過問。
「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小七,反正我留在這裡也睡不著了,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我才會覺得安心。」
若水也不等小七點頭,就從床上起身,取出白天穿過的那套粗布衣裙,迅速穿戴了起來。
小七知道她的脾氣,她是要不就不做,她想要做的事,誰也攔阻不住。
好吧,其實她說的也有道理,留她一個人在驛館,他也覺得不放心,總想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她,恨不得把她變成一個小玉墜兒,隨時貼身而藏。
他等若水換好了衣服,長臂一伸,攬住她的纖腰,道:「咱們走!」
他帶著若水越窗而出,一躍上了屋頂,在黑暗中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朝西北方疾奔而去。
在酒席宴上的時候,他曾借故和步長安攀談了幾句話,似是不經意地問了問他家住何處。
步長安面對太子殿下的垂詢,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但將自己的家宅所在位置說得清清楚楚,就連他的個人私事,也說了一二。
小七知道,步長安今年三十齣頭,成親卻不過三年,據說他的妻子長得極是美貌,但很少出來拋頭露面。平日里,官眷們之間的聚會都難以見到她的芳面。
更有人說,步長安對他的愛妻寵溺之極,事事以嬌妻為重,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帶兵打仗的大將軍。
但這些通通都只是傳言,在官僚和百姓們之間流傳甚廣。
這些傳言自都傳到了步長安的耳朵里,他卻對這些全都置之不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依然我所我素,旁人吹皺一池春水,也不干他屁事!
說起來,小七倒是極為欣賞他的這種性情,男子漢大丈夫,就當如此!
率性而為,方為真丈夫也!
要是事事顧忌旁人所說,那活起來還有什麼味道?
如果不是聖德帝下了密旨,他倒真想就此放過步長安一馬,單憑他的這種率真性格,實在是很對自己的脾胃。
但他畢竟是太子,事事要從大局著想,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現在趁著這步長安反意未露,羽翼未豐之時將他除去,就是為了避免日後造成生靈塗炭的局面。
過不多時,小七停下了腳步,看著左下方的一座房舍。
那正是步長安的家宅。
四周一片寂靜,現在這個時辰,要是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算,正是凌晨四點多,天光將明未明,最為黑暗的一段時間,也是人們睡眠最沉最香的時候。
放眼望去,周圍靜悄悄的,街道上連半個行人也沒有。
而步長安的屋舍中,也是烏沉沉的一片漆黑,只有最後面的一排廂房中,有一間房間從窗紙中透出微光。
廂房前面是一個小小的院落,樹木扶疏,花影掩映。
小七吸了口氣,帶著若水飄然落地,掩身於樹影之中,然後雙眼盯住那長窗中透光映出的一個黑色人影,側耳傾聽。
只見那條人影在窗前走來走去,燭光掩映,忽明忽暗,那影子也變得飄忽不定,顯然走路之人心情極是煩燥。
那人影身形健碩,雖然只是一個剪影,小七和若水都認了出來,這道黑影正是步長安。
兩人心中都想,這步長安沒去赴五里亭之約,這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都這個時辰了,為什麼他還一直不睡,在房裡走來走去?
莫不是後悔了么?
忽然聽得腳步聲響,院子外面有人急匆匆地奔跑而來,落地沉重,一聽就是不會武功之人。
小七帶著若水藏在樹影里,透出樹影的間隙向外瞧去。
只見一名家丁模樣的人快跑而來,還沒奔到房門口,房間里步長安已經聽到腳步聲,打開房門,搶步出來,目光對著家丁身後一掃,見他身後無人,不由臉色一沉。
「我讓你去請侯大夫,人呢?」他聲音中有著壓仰不住的焦燥和憤怒。
「回、回將軍大人,侯大夫、大夫他、他不肯來啊。」那家丁看到步長安鐵青的臉色,心中害怕,戰戰兢兢的答道。
「不肯來?不肯來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和侯大夫說,是本將軍的夫人生病了么!」步長安聞言,兩條濃黑的眉毛豎了起來,臉上怒氣更盛。
那家丁嚇得渾身一抖,趕緊回道:「小人說了啊,這樣的大事,小人怎敢不說?可是那侯大夫卻推三阻四,說什麼也不肯來,小人急了,只好拿出將軍大人的名頭來嚇唬他,警告他說,要是得罪了將軍大人,後果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可是那侯大夫聽了之後,卻冷笑一聲道,將軍大人再大,也大不過知府大人去,他要是違背了知府大人的吩咐,這後果才是不堪設想呢!將軍大人,您不知道,那侯大夫的嘴臉極其可惡,他眼中分明只有知府大人,根本不把將軍大人你放在眼裡!」
那家丁越說越氣忿。
身為參將大人的家丁,按理說他在這永凌城裡也屬於是橫著走的那一類人物,沒人敢輕易得罪於他。
他不過奉令去請一名小小的大夫,對方卻推三阻四,冷嘲熱諷,不僅讓他碰了一鼻子灰,還讓他吃了一肚子的氣。
所以他才把那侯大夫的話一五一十,繪形繪色地轉述出來,就是想讓將軍大人替自己出一口惡氣,最好將軍大人親自前去,給那目中無人的猴子大夫一個狠狠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