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除去殘留左航心裡偶爾想起來會難受好一陣子那種操蛋感覺，董歡痕迹已經漸漸消失。
董歡來拿東西事，左航沒有再問蘇戰宇，蘇戰宇也不提。不過左航鑰匙被他拿走了，再拿回來時候，之前鑰匙扣被換成了一個小小冰球杆，蘇戰宇說是隊里上回比賽時紀念品，他問教練要。
左航看到他那串鑰匙上也有個一樣，有點想笑。小時候去姥姥家，長輩兒給左航買了什麼小玩意兒，狗蛋就一定會纏著也要一個一樣，哪怕是用湯勺，也要跟他用一樣。
都這麼多年了，這毛病還是沒變，這小子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兒，幼稚。
不過看到這個小冰球杆時候，左航倒是知道要送什麼禮物給蘇戰宇了。
蘇戰宇從高中開始玩冰球，冰球杆用一直是木質那種，正式比賽時候容易斷，左航一直不知道原來冰球杆是這麼脆弱玩意兒。
再過倆月他們有比賽，管左航覺得蘇戰宇這種大一生不一定會有上場機會，但還是決定幫他換根杆子，起碼不能打一場斷一根。
他查了半天資料才知道這玩意兒還分普通球杆和守門員球杆兩種，又裝著跟蘇戰宇討論冰球，套出他是前鋒，然後挑了一根導購小妹極力推薦什麼碳纖維冰球杆。
他沒有把這根花了他半個月工資杆子直接拿回家，而是放了辦公室里。
這夠驚喜了吧。
「這什麼玩意兒？」庄鵬看著冰球杆盒子。
「球杆。」左鵬正擰著眉敲代碼，Q上有消息，他點開看了一眼，是加好友驗證，對方名字叫「一絲|不掛」，驗證內容就一個字，哥。
蘇戰宇？他看著這名字，什麼德性人就用什麼名字真是一點沒錯。
相比之下，左航這種優秀正直好青年，Q上名字形成鮮明對比，他名字是——左航左括弧工作用右括弧。
他通過了驗證，拍開庄鵬準備拆盒子手。
「你要射門球？」庄鵬一臉鄙視地看著他。
「滾，你家門球杆子是這樣。」
「那是什麼球？」
「冰球，給我弟買。」左航拿起咖啡杯一飲而，好不好用他不知道，但這杆子挺漂亮，買完了特有成就感。
「你弟打冰球啊？挺高端，」庄鵬感嘆了一下，「我上大學那會打籃球都算泡妞利器了。」
左航沒理他，一絲|不掛發了消息過來，哥，忙呢？
左航：還成，你上哪弄我Q號？
一絲|不掛：管我大姑要。
左航：哦擦汗
一絲|不掛：哥，你是不是還有個「左航」號，你這號聊著壓力忒大了點
左航：都這個號，泡妞也用這個號
一絲|不掛：真有性格
一絲|不掛：哥，跟你說個事
一絲|不掛：我生日時候要請同學吃飯，你一塊兒來唄，上回我們隊里那幾個哥們兒還想當面謝謝你呢
左航：好說，定了地點了嗎
一絲|不掛：這還用定么，學校外邊大排檔隨便挑
左航：別，弄個飯店，我去訂，你別管了，算我跟你姑給你過生日了
一絲|不掛：我多不好意思啊，別啊哥
左航：您還有不好意思時候啊，真沒看出來
左航：您都一絲|不掛了
一絲|不掛：我日
左航：就這麼定了，我上班呢不聊了
左航準備關掉對話框時候掃了一眼，看到了一絲|不掛同學簽名。
看前半句時候，左航還感嘆了一下，名字叫一絲|不掛人，然也玩這種爛俗文藝范兒，但後半句讓他瞬間無語，果然還是蘇戰宇風格。
左手寫愛，右手擼管。
這什麼跟什麼……
回家后左航沒有繼續跟蘇戰宇討論生日吃飯事，蘇戰宇起了幾次頭都被他打斷了，后只得做罷，說：「哥，你生日時候我給你過個爽。」
「有多爽。」
「爽得你哭著喊著還要……」
「滾！」
左航打電話師大旁邊一個飯店裡要了個包廂，按老媽意思，他把晚上唱歌地方也一併聯繫好了，老媽覺得蘇戰宇一個人這邊念，自家人必須得把這個生日給他過好了，怕他因為生日事想家。
左航倒覺得沒這麼嚴重，蘇戰宇沒心沒肺樣子實不像會多愁善感主，能喝酒了不跟人干仗都算是講究了。
「哥，你給我買什麼禮物了？」蘇戰宇廚房裡忙著弄晚飯，探出腦袋來喜滋滋地問了一句。
「給你……」左航正看電視，差點脫口而出給你買了冰球杆，「給你準備了個姑娘。」
蘇戰宇手裡舉著一顆白菜愣了一下：「真啊？」
「真，怎麼樣？」左航回過頭看著他，發現這小子一臉苦悶。
「不怎麼樣。」蘇戰宇垂頭喪氣地回了廚房。
左航覺得這機會挺好，於是站起來跟了進去，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沒有。」蘇戰宇掃了他一眼，低下頭切菜，動作很熟練。
「不像啊，你這種……」左航猶豫了一下。
「哪種。」蘇戰宇切菜動作沒停，唰唰唰。
「長得不錯，臉皮又厚，性格也好，還會打冰球這麼高深玩意兒，」左航伸手從盤裡了捏了一片生菜葉子放進嘴裡，「小姑娘都喜歡這款。」
「老爺們兒也喜歡。」蘇戰宇笑了笑。
「嗯？」
「沒什麼，哥，我說真，你不是真給我弄個姑娘去吧？」
「美死你，」左航笑笑，走出廚房，「有姑娘我先留著了，能有你什麼事兒。」
周六飯店人很多，左航訂時間是六點，他跟蘇戰宇五點就到了飯店點菜，點晚了上菜速度能把人活活餓死。
蘇戰宇趴桌上看左航點菜：「別點太高端，這幫逼都是飯桶，能塞飽就行。」
「你別廢話。」左航揮揮手，他當知道這個年紀熊孩子都是什麼樣胃口，他自己念大學那會幹吃饅頭都能啃下去五六個，算上別菜，一頓吃都能趕上豬了。
「要些什麼酒水呢？」點完菜之後服務員又問。
「不用，」蘇戰宇搶左航開口之前回答，「就這些，可以了，你出去吧。」
服務員微笑著點點頭轉身出去了，左航看著蘇戰宇：「不喝酒？」
「喝，哪能不喝，管夠，」蘇戰宇樂了，挨到他邊兒上，「飯店酒多貴啊，一會他們來時候能把酒帶進來，今兒我要是喝高了，你扛我回去。」
「不差那幾個酒錢，讓人看到多丟人。」左航嘆了口氣，這飯店不讓自帶酒水，帶了也得收開瓶費，蘇戰宇同學還不定使什麼招帶酒進來呢。
「敗家玩意兒，」蘇戰宇手機響了，他挺開心地掏出來看了一眼，臉色立馬變了，「哥我出去接個電話。」
蘇戰宇這個電話一接上就沒完了，站走廊窗戶邊一打就二十多分鐘，左航出去看了他好幾次，每次都是擰著眉不知道說什麼，看上去很煩燥。
這讓左航想起了之前他打了兩個小時那通電話，狀態跟現挺像，這小子別是惹上了什麼麻煩吧？左航皺了皺眉，他上學那會兒，能惹事兒就是球隊那幫體育生。
一直到六點鐘那幫同學拎著個大蛋糕都到飯店了，蘇戰宇才總算是掛了電話跑回了包廂，左航有些驚訝地發現來人里然一個姑娘都沒有，一水兒大小夥子。
包廂里這通又喊又鬧，震得左航腦漿子疼，服務員上菜時候進來都得先愣一下。
菜上齊之後左航從派出所贖出來那幾個小子都湊了過來給左航倒酒，說謝謝大哥上回仗義相救，感恩戴德樣子讓左航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收下這幾個小弟搖身一變成為黑社會大佬，從此行走江湖什麼。
「行了行了，」左航一仰脖子喝掉了一杯酒，指了指坐他對面一直樂蘇戰宇，「今天主角那兒等著你們膜拜呢。」
蘇戰宇拿起酒杯往椅子上一靠：「沒錯，都過來跪下陪小爺喝一杯。」
「戰宇你丫找死你！」幾個人立馬回過頭按著蘇戰宇就灌。
蘇戰宇連喝了三杯之後左航發現，菜還沒動，被這幫小子塞褲子和衣服裡帶進來酒已經沒了一瓶。
「別瞎喝了，吃點菜。」左航拿杯子往桌上敲了一下。
「哥，」蘇戰宇三杯酒下去連臉色都沒變，放了杯子看著他，「我禮物呢？」
「等著，」左航站起來往外走，蘇戰宇不問，他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他把球杆存飯店服務台了，「我去把姑娘給你叫來。」
關上包廂門時候，左航聽到裡面傳來一陣起鬨聲。
拿了球杆回來時候，這幫孩子還鬧，蘇戰宇拿著個空杯子沖掛他肩上一個哥們兒樂：「隨便你，喝多少我陪著，一會回不去你別摟著我哭就成。」
「喲！」看到左航拿著球杆進來，有人喊了一嗓子，「好杆子啊！」
蘇戰宇迅速把他身上那位甩到了椅子上，轉過身來，看到了左航手裡盒子，整個都都愣了，驚訝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生日樂。」左航把杆子往他手裡一扔，坐回去喝了口酒，蘇戰宇反應他預料之外，他沒想到這小子會吃驚成這樣，倒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有哥真他媽好啊！」有人拍了拍蘇戰宇肩，感嘆了一句。
蘇戰宇這時才回過神來，把杆子往桌子上一放，撲過來摟著左航他臉上狠狠親了下：「哥，謝謝。」
「靠，」左航趕緊推開他，伸手臉上擦了擦，「一嘴酒沫子！」
蘇戰宇抬手擦擦嘴，嘿嘿樂了一會，把杆子拿手上玩了好一會才低聲念念叨叨地說：「真沒想到，哥，真沒想到……」
「喜歡么？」
「嗯。」
「驚喜么？」
「驚喜得要以身相許了，要麼。」
「滾蛋。」
左航不知道這頓飯是怎麼吃完，感覺這幫小子相當能鬧，就跟大牢里憋了多少年似，精力旺盛得讓人想一人給一巴掌都扇暈菜了才消停，吃飯喝酒都塞不住他們嘴。
唯一讓他有些安慰就是蘇戰宇人緣兒不錯，跟比他高兩屆也混得挺熟，都拍著他肩一口一個戰宇叫得挺親熱。
左航看了看時間，出去把帳結了，回來時候好容易找到個短暫安靜瞬間開了口：「這邊差不多了吧，我訂了包廂，一會唱歌去，就邊上。」
「大哥真夠意思！」一幫人又喊開了，都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哥，」蘇戰宇過來摟著他肩湊到他耳邊，「你今兒花了多少錢啊，太破費了。」
「玩就玩，別提這茬行么，花不了多少錢，又不給你們叫小姐。」左航這回沒推開他，喝得有點暈，一開始那一大杯酒灌得有點猛了。
「給我叫小姐是浪費錢，」蘇戰宇摟著他一個勁兒樂，沒樂完呢，手機響了，他跟沒聽到似也不看，只是拉著左航要往外走，「一會我給你唱首《一絲|不掛》。」
其實一頓飯工夫里，蘇戰宇手機響了很多次，有簡訊有電話，這小子能喝，不存喝大了聽不見手機響可能，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沒有理會。
這會人都出去了，手機鈴聲安靜包廂里顯得特別鏗鏘有力，加上左航一直盯著他看，蘇戰宇不得不掏出了電話，擰著眉按下了接聽，語氣相當不耐煩：「你丫到底要幹嘛！」
那邊說了什麼左航不知道，只能分辨出來聲音是個男，而且是喊，蘇戰宇沒等他喊完，也吼上了：「你有病吧你！」
左航被他兩嗓子吼得本來有點暈都清醒了，皺著眉看他，他也顧不上別，那邊還接著喊，他踢了一腳椅子：「你丫有本事就跳！操，我他媽給你收屍去！」
蘇戰宇掛了電話，拿了球杆就往外走，左航跟他身後沒說話，這時候問什麼都有點不合適。
走到酒店店門口時候，蘇戰宇停下了，轉過身看著他：「哥，借你車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