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哐當」一聲巨響,頭頂上面的玻璃寸寸碎裂。穆棱像條游魚般掠過窗子,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紀清霜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中匕首就凌空轉了個方向。
一聲利刃入體的聲音,匕首正好刮過她的臉頰,在上面留下一條深深的血痕。
她捧著臉尖叫起來,拚命按住臉頰,鮮血卻不停湧出,嚇得她倒在地上。
禾藍已經昏倒了,穆棱緊緊地抱著她,退到一邊,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眉頭微微蹙著。
門從外面被人撞開。
葉華濃看到了滿臉冷色的白潛,不過,他臉上沒有暴怒,平靜地有些觸目驚心。
死一般的寂靜。
白潛信步走到葉華濃身邊,聲音也很平靜,「我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你就忍不住動手了,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葉華濃也不想再虛與委蛇,「白潛,你想怎麼樣?」
白潛在她身邊走了幾步,「我覺得你的消息應該靈通一點。紀家已經不行了,就算你再怎麼撲騰也就那樣了。」
「你何必嚇唬我?我不吃這套。」葉華濃的臉色也很冷。
當著她的面,白潛難得一笑,「信不信隨你。我今天不會把你怎麼樣,你的腦袋暫且別在你的褲腰帶上,等我高興了,再來拿。」從穆棱手裡接過禾藍,臨走前,白潛又回頭對她笑了笑,「對了,結婚典禮那天,你可別忘了出場,也別生出什麼毛病。哪怕是缺胳膊斷腿,也記得爬過來。免得別人以為,老頭子的前妻死了,繼室也歸了西,傳出來實在不好聽。」
「你!」葉華濃氣得七竅生煙。
白潛彷彿忘了什麼似的,回頭對穆棱加了句,「她這麼喜歡剁手指,就剁她五根,打包送回紀家。」
穆棱對白潛的命令一向唯命是從,在紀清霜驚恐的尖叫中,手起刀落,直接削掉她五根手指——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右手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正好對稱。
鮮血淌了一地,紀清霜暈了過去。
眼睜睜地看著白潛出門,葉華濃恨得牙齦都出了血。
那天的事情,一直像根魚刺一樣梗在她的心裡。
這幾天,風平浪靜,白潛的話卻在她心裡扎了根。她很清楚,那個小子陰狠毒辣、睚眥必報,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她。但是,最近他一點動靜都沒有,實在讓她心緒難平。
直到今天早上,她才得到消息。
白潛被扣在北方邊境的那批貨已經入港,進入XX江,運往東北方向。而紀家卻和她斷了聯繫,連紀明宇和紀清霜失蹤的事情也閉口不提。她四處打聽,才知道紀家惹上了北方政界的大人物,正被全面打壓,各界的勢力都萎縮了一大片。蜀山劍主異世縱橫
她想了很多辦法,都是一籌莫展。
隨著時間的推移,禾藍和白潛的婚期也漸漸推進。在白潛的強勢壓力下,白家沒一個人敢反對。
她有時問白潛,「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白潛拉著她的手,細細地看著她蔥白的手指,經過一段時間的保養,上面細小的褶皺也沒有了,白凈無暇,非常漂亮,讓他愛不釋手。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
「討厭。」禾藍把手抽回來。
白潛趁勢抱住她,把她撲倒在床上。禾藍睜著眼睛看他,白潛詭秘地笑了笑,撓起她的痒痒來。禾藍最怕癢了,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不停地求饒。可是,白潛就是不放過她,按住她的手,在她的脖頸處啃噬舔-吸。
禾藍笑個不住,「別,癢死了……」
白潛才住了手,親了親她的面頰。
禾藍清咳兩聲,正色道,「一彥和一涵也要去嗎?」她到底臉皮薄,未婚先育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白潛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一點一點握緊,給她溫暖的支持和力量,「不用擔心,沒人敢說三道四。難道你想一彥和一涵見不得光嗎?」
禾藍想了想,也覺得他說得在理,對他點點頭。
婚禮這天,是禮拜六的好日子。
一彥和一涵聽說要參加婚禮,高興地不得了,兩個小傢伙早熟,早就能蹦能跳了。一大早,就搶著問穆棱東問穆棱西。穆棱對一彥一直比較溺愛,雖然不怎麼愛笑,也很溫和。一邊幫他穿上定製的小西裝、打好領結,一邊說道,「是的,是你父母的婚禮,到時候,你要幫媽媽提裙擺哦。記得了嗎?」
「記得了。」一彥乖巧地說。
一涵睜著好奇的眼睛,舔了一下手指,「有沒有好吃的?」
一彥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一涵委屈地看著她,也不敢回嘴。
「怎麼能這樣,一涵是你妹妹,不能欺負她。」穆棱摸了摸他的頭,愛憐地在他的額頭親了一下。這張小臉,雖然還很稚嫩,卻已經頗具風情,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的眼線,紅潤的嘴唇,都和白潛酷似。傾天下之無敵召喚師
或者說,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白潛。
這就是所謂的同性相斥吧?一彥和白潛的性格真的很像。雖然現在在她面前挺乖的,但是,背後做的那些事情……不是今天把遠處隔壁家的柵欄弄壞了,就是把路過停下車輛的車輪胎給扎破了。
一涵本來也很乖,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是喜歡跟在一彥屁股後面,現在也學著一彥做那些壞事。簡直就是兩個混世魔王,她要是不看住他們,只要幾分鐘,他們就能把房子都給燒了。
一彥對新鮮的事物,總是充滿了好奇。
婚禮很盛大,在城東的教堂舉行,光是汽車就一直排到市中心的街區。只有有頭有臉的人才能進入園區,見證這一場婚禮。
地上鋪著黑白二色的地磚,鏤空著印花,兩旁的牆壁卻刷成溫暖的茜色,每隔幾米垂下一盞旋轉型的螺旋水晶燈。教堂內沒有別的燈光,只有頭頂的陽光透過天窗,巧妙地穿透水晶燈,在室內輾轉幾下的路線,漸漸擴散出一個個溫暖的圓暈,彷彿置身於天堂之中。
從教堂門口望去,一扇扇圓拱形的虛門從牆壁中延伸出來,彷彿人生中的一道道艱難險阻。
禾藍挽著白潛的手從紅地毯上走過的時候,心裡閃過很多念頭。幼年時的幸福到一遭巨變,到處流亡;少年時的唯唯諾諾,渾渾噩噩;到了現在的幸福美滿,一生一世一雙人,兒女膝下,似乎人生已經沒有遺憾。
座位是亮麗的玫瑰色,整個教堂里最璀璨的顏色,為這清冷神聖的室內添了幾分華麗和暖色。
禾藍穿著雪白的露肩大婚紗,坐到座位首座上。這一刻,她的心情說不出的緊張。
一彥和一涵也難得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
彷彿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的手心冒出一陣一陣的冷汗。
白潛的手從旁邊伸過來,握住她的。原本緊張的心就這麼平靜下來。禾藍望了他一眼,由衷地發出微笑。
時間到了,他們一起上台,在教父的見證下,交換了戒指。
告一段落,禾藍的心才落下一點。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她還是很開心。人的一生,不需要多麼輝煌璀璨,有一個願意疼你,真心守護你的人都夠了。其實她的心很小,裝不了太多的東西。
眼眶忽然有些濕潤,她想下台去,白潛卻拉住了她。
禾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白潛婉轉一笑,清了清嗓子,在台上俯視了一圈,說出了他早就想說的話,「我知道在場很多人對這場婚禮不以為然,甚至覺得是無理取鬧。我要說的就是——我白潛的一生,從來不做愚蠢的決定,我想做的事情,必然是我很久以前、朝思暮想就想做的事情。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地裡嘲笑我,不懂得審時度勢,找個門當戶對能幫助自己的妻子。我想說,那樣的女人不是妻子,只是一個用具,我不需要,也不喜歡。我身邊的這位女士,是我少年時期就喜歡的人,一直一來,也唯一想娶的人。如果尊重我,也尊重她吧。有什麼不滿的,請當著我的面說出來。」紅樓之成為林黛玉
等了會兒,四下一片寂靜,白潛滿意地笑了笑,「那麼,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聽到對這場婚姻的任何異議。」他拉了禾藍的手,和她一人一個,抱起了一涵和一彥。
在眾人的注視里,他們攜手走出去。
外面的陽光非常強烈,禾藍卻覺得無比溫暖。
她的腳步在門口停駐。
不遠處的花圃樹蔭里,站著一個穿著白色和服的少年,配著把紅色包-皮的小太刀。他的頭髮似乎又長了一點,用掛著兩個金色小鈴鐺的紅繩子系住,只留下腦袋后一小撮。
他的神色還是那麼靜謐安詳,像遠山一樣清寧淡泊。
禾藍和他的目光在空氣里對上,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於這個少年,她心裡一直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是愧疚,還是憐惜?初見時,總覺得他有點像白潛,只是,很快就發現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白潛乖張、桀驁不馴,謝明珂安靜、優雅矜持,一樣淡漠的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氣場。如果說,白潛是群山掩映里絢爛的朝霞,光彩奪目,不可直視;謝明珂就是黑暗裡的一株夜合花,淡淡芬芳,可望而不可即。
禾藍對他笑了笑,沒有走過去。
她挽著白潛的手沿著逶迤曲折的小路走了。
謝明珂看了會兒,心裡寂靜無聲。
他就這麼安靜地站著,直到遠處發出沉悶的爆破聲。抬頭望去,滾滾濃煙衝天而起,一輛藍色的大型卡車瘋一般朝這個方向衝來。
幾乎是本能地,他快步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頂鍋蓋,例行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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