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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碧萱瞅准機會將爵位的事提了提,見帝王只是沉吟並未反對,便給家中送了口信,讓父親把請封世子的摺子遞上來。周允晟見他們果然按照自己的套路走,免不了諷笑幾聲,大筆一揮,准了,還將趙繼東直接提拔為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學士。
聖旨抵達文遠侯府,方氏和老文遠侯自是欣喜若狂,李氏和趙欣然等人卻氣得暴跳如雷,恨不能遣人打上侯府,來個魚死網破。
「我可憐的旭兒啊,分明是你的爵位,卻被那起子賤人強奪了去,待你日後長大可怎麼在京中立足!聖上昏聵,竟讓妾室壓在正室頭上,庶子奪了嫡子爵位,視宗族禮制如無物,怎配……」
「夠了!」不等李氏嚎完,趙玄陰沉著臉打斷。他現在心情也很不爽,為了趙碧萱那淫~婦,齊奕寧竟如此罔顧世俗禮教,令他很想再將他綁了來好生教訓一頓。然而他再如何發怒,卻也聽不得旁人詆毀他半句。
「敢非議皇上,你有幾個腦袋?這種話日後休要再提,否則我也保不了你。日後我的爵位傳給旭兒,你若是不放心,我這便上摺子奏請。」他垂眸摩挲扳指。
「你把虞國公的爵位給旭兒?那你的子嗣怎麼辦?」李氏大驚。
「我不會有子嗣,爵位傳給旭兒正好。」
「你怎會沒有子嗣?你什麼意思,難道不打算娶妻生子?亦或者你在邊關征戰時傷到了那處?我的兒啊,你怎會如此命苦哇!」李氏連連追問,越發覺得自己最後那個猜測是真的,不由捶著胸口嚎啕大哭起來。
趙欣然退婚後在兄長的安排下另定了一門親事,男方官位不高,卻上無高堂下無兄弟,身邊也乾乾淨淨沒有姬妾,更兼之是兄長的下屬,自是對他忠心耿耿,言聽計從,嫁過去就是當家做主的正房太太,沒有庶子礙眼,沒有妾室搗亂,日子別提多清閑。現在她也看開了,聞聽響動連忙趕過來安慰母親,得知兄長竟傷到那處無法孕育子嗣,也是悲從中來,趴伏在母親肩頭默默哭泣。
六歲大的趙旭逮著一隻蛐蛐兒路過,圍著二人走了幾圈,也嚶嚶嚶的哭了,叫一群僕婦好一陣手忙腳亂。
府中如何凄風慘雨趙玄壓根不想理會,陰沉著一張臉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他想著要不要趁夜摸入宮中,將那人扒了衣服好生教訓一頓,想得越多,越是有無數旖思邪念浮上心頭。
「趙大哥,上來喝一杯可否?」忽聽頭上有人召喚,他抬眸一看,卻是恭親王齊瑾瑜。
因小時候的一段淵源,恭親王素來與他十分投契,常常溜出宮找他玩耍,左一個趙大哥右一個趙大哥叫的十分親熱,身上絲毫沒有皇子的高傲,竟欲與他平輩相交。他當時正尋隙往上攀爬,便你來我往了一番。這份友誼原就是一場政治投資,且最後並未得到回報,反而是晟帝一路提攜重用,才有了今天的虞國公。趙玄此人再如何狂傲也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自然不會輕易受恭親王籠絡,更何況而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之人。他便是親手毀了他,也不會讓旁人欺他半分。
趙玄心內冷笑,面色卻略微和緩,信步走入酒樓。這是京城最大也最雅緻的食府,建築格局呈井字形,四棟樸拙大氣的樓宇裹住一個種滿奇花異草的花園,坐在樓上一邊享用美食一邊賞景,味蕾和精神都能得到莫大的滿足。花園中布置了幾個涼亭,四面垂柳茵茵、微風徐徐,景色宜人,在那處用餐,單預定座位便要花費十兩銀子,卻多得是達官貴人爭搶。
「怎不在亭中用餐?」趙玄與齊瑾瑜來過食府幾次,次次都是在花園中擺宴,二樓還從未光顧過。
「那處有人預定了。」齊瑾瑜哂笑。
趙玄眸光微閃,笑道,「哦,是哪路神仙下凡,竟讓掌柜的連你堂堂恭親王的面子都不買。」話雖這樣問,他卻已經猜到此人身份。憶起他明亮的雙眼和緋紅的面頰,他不得不暗暗喟嘆一聲——果真是九天神祗下凡。
「還能有誰。」齊瑾瑜指了指頭頂,意思不言而明。
來對了。趙玄拿起酒杯淺酌,心中很是滿意。
「話說回來,皇兄這次整治了三軍,不日就該輪到西北駐地,趙大哥,你還是早作準備為妙。趙大哥在西北拋頭顱灑熱血,見慣了明刀明槍,自是不知朝堂爭鬥是如何暗潮洶湧陰謀迭出。且看這幾次的朝堂清洗,多少人掉了腦袋,莫說朝臣,就連我也是提心弔膽,戰戰兢兢,生怕哪天就被清算了。」齊瑾瑜豪飲一杯,面露哀戚。
這番話一是為了離間趙玄與晟帝的關係,警告他莫與晟帝站在一起,當心鳥盡弓藏;二也是為自己拉一個盟友。齊瑾瑜辛辛苦苦布置了三年,為此連最心愛的女人都折了進去,眼看離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越來越近,卻沒料晟帝忽然發瘋,竟三兩下就把他剛長出來的羽翼盡數剪除。他一面心驚於對方運籌帷幄,殺伐果決的手段,一面又極其的不甘心。
趙玄聽了這話低嘆一聲,心中卻不以為然的冷笑。這人前腳剛算計了他,後腳就來拉攏,莫不把人當傻~子耍?若是以往,為了尋求刺激,他或許會推他一推,現在卻絕無可能。天下間唯有他能動那人,旁人若試圖伸手,他必定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思忖間,樓下傳來呼朋引伴的聲音,二人放下酒杯垂頭一看,卻是趙繼東領著一群穿戴儒雅的文士走了進來,在小二的引領下於美輪美奐的涼亭中就座。又等了小片刻,一名身穿綠色儒衫手拿摺扇的青年徐徐走入,令吵嚷的大堂猛然間寂靜了一瞬。達官貴人噤若寒蟬是因為他們認出了此人身份,尋常食客忘了言語卻是因為此人的相貌實在是絕世。
他身形頎長有松竹之姿,氣質尊貴有霜雪之傲,一張玉色臉龐俊美絕倫,一雙漆黑眼眸燦若寒星,迎著徐徐微風步入,竟似騰雲駕霧而來,端的是令人心折。廳中食客莫不在心中大讚一聲妙人,等他走得遠了,方有幾個勛貴回過味兒來,欲追上去行禮。
周允晟擺手,指了指身上的儒衫,暗示他們今日乃微服出訪,不宜泄露身份。幾人弓背頷首,略表敬意。
早在他進來的前一刻,齊瑾瑜就放下隔間的竹簾,以防被他看見。趙玄站在竹簾后,從縫隙中將那人上上下下欣賞個遍,見他打扮儒雅,走路帶風,不由冷笑一聲。這才幾天,竟又開始招蜂引蝶,不知檢點,顯見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便不該因為愛惜而寬宥他這些時日。
他不是風~流嗎?那便讓他風~流個夠。
齊瑾瑜聽見趙玄滿是惡念的冷笑,還當他對齊奕寧不滿,心中一陣竊喜。兩人所在的雅間正對涼亭,只需側頭一瞥,就能將亭中的一切盡收眼底。只見那人走過去,用摺扇拍了拍站起來相迎的趙繼東的肩膀,態度十分親昵。眾位文士被他容貌氣度所攝,也似廳中諸人那般靜默了幾息,回過神后紛紛與他攀談。
因先帝格外重視容貌,但凡長相俊美的官員,升遷速度總比同僚快那麼一些,且幾個皇子中他尤其愛重容貌絕世的三子,為了提攜他不惜強逼皇后將之收養在膝下,給他一個嫡子名分,死後還立下遺旨讓三皇子繼位,用現代人的話來形容——丫就是個顏控。正所謂上行下效,大齊國人也承繼了先帝愛美的癖好,總是對美人格外優容寬待,而且十分重視自己的容貌,不但女子濃妝艷抹錦衣華服,連男子也常常敷粉簪花,描眉畫眼,招搖過市。
美人見得多了,似來者這般美貌卻是極其罕見。眾人看看與慧怡貴妃有七八分相似的趙繼東,又看看來者,紛紛在心中感嘆這位才是大齊真正的第一美人。他們儼然已經忘了,先帝也曾如此誇讚過三皇子,只需往深處一想,猜到來者身份並不難。
很快就有人回過味來,露出敬畏的表情,卻也有幾個被美色所迷,昏頭昏腦,不停勸對方喝酒。周允晟知道愛人在二樓看著自己,那灼熱的視線快要把他衣服都燒穿幾個大洞。他現在心情如何?看得到吃不著,怕是撓心撓肺一般難受吧?
如此想著,周允晟心中一陣酸爽,但凡有人敬酒都來者不拒。趙繼東原打算幫他擋酒,看他興緻頗高便作罷。喝到微醺,有人提出賽詩,當即得到眾人的熱烈響應。
「以何為題?」
「以人為題。」
「什麼人?」
「在場隨便一人。」
「好,此題新穎。」
一番討論過後,眾人命店小二拿來文房四寶,又將菜肴挪開在桌上鋪一層毛氈,提筆書寫。這些人都是京城最有名的文士,才學自是不凡,不出兩刻鐘就相繼停筆。周允晟走過去一一細看,臉色忽然陰沉下來。趙繼東本就擔心有人以皇上為題寫出一些不堪入目的艷詩,見他表情突變心中立馬打了個激靈,正要湊過去詢問,卻見皇上一句話也沒說便甩袖離開。林安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後,目中隱有怒意。
等人走遠了,趙繼東拿起他最後看得那首詩,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他將罪魁禍首狠狠痛罵了一頓,心知這種詩,皇上就算知道是在描寫自己也不會往身上套,心中窩火是一定,卻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清算,如此,今天總算是保住了最後一點顏面。將宣紙撕得粉碎,他氣急敗壞的離開,心想回去后一定要給姐姐遞個信兒,讓她幫忙在皇上跟前求情,萬莫遷怒了自己才好。
「你說那人寫了什麼?」齊瑾瑜眼裡透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種事還是不知道為好。」趙玄沒了興緻,略坐片刻就告辭離開,走到一處僻靜暗巷,抬手沖虛空打了個手勢。立刻就有一名黑衣人憑空出現,附在他耳邊低語。
粉光猶似面,硃色不勝唇。遙見疑花發,聞香知異春……好一首淫-詞浪-句,豎子爾敢!他猙獰一笑,命黑衣人找到方才那文士,將他十指根根折斷,務必讓他這輩子連筆都提不起來,末了潛行在齊奕寧身後,將他身邊的侍衛隨從俱都引開,再將之打暈帶走。
周允晟醒來時眼前黑沉一片,脖頸更是酸痛的厲害,不由咬牙切齒的暗恨那人下手太重,正欲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似是中了軟筋散一類的迷~葯。
「醒了?」低沉沙啞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緊接著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今天很是惹我生氣。」
「你是誰,竟敢三番四次對朕下手,待朕查出來,定要讓你生不如死!」最好的辦法就是憋死你!周允晟心內恨恨。
「生不如死?好詞兒。」趙玄沉聲一笑,提溜著手中的酒壺問道,「你很喜歡喝酒?也喜歡作詩?我也來作一首,你且聽聽。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何時見許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我已為你淪亡,你可感覺到了?」趙玄握住他綿~軟無力的手,放置在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上,末了將酒壺湊到他嘴邊。
周允晟聞到酒味連忙偏頭躲避,卻還是被硬生生灌了滿嘴,更有些許酒液嗆入氣管,令他劇烈咳嗽起來。
「你竟,對朕抱有,如此齷齪的心思,你這,登徒子,萬莫叫朕捉住!」他斷斷續續的威脅。
趙玄沉默不語,用痴迷的目光注視他咳得通紅的臉頰,猜想若是此刻抽掉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會不會看見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那場景一定美極了。他用指尖微微按~壓布巾,果然觸到些許溫熱的濕意。
「你真美。若不是你如此惑人,我豈會變成眼下這副模樣?要怪也只能怪你不該招蜂引蝶。上次離開時我如何與你說的可還記得?才過了沒幾天竟又惹出事來。」趙玄一面沉聲訓斥,一面不停往帝王嘴裡灌酒。
周允晟被嗆了好幾回,連鼻孔里都滲著酒液,當真苦不堪言。然而更糟糕的是,他竟漸漸不勝酒力,變得昏沉起來。
「我心悅你,你可心悅我?」趙玄誘哄一般的詢問。
「變~態!」周允晟努力維持住最後一絲清明。
趙玄不明白變~態是什麼意思,但一聽便知不是好話,頓時氣笑了,一口接一口的往他嘴裡餵食烈酒,待他熟睡后扯掉黑布,細細親吻他被淚水打濕的睫毛,胸中滿溢著脈脈柔情。
「唯有此刻才最是乖巧。」他哼笑一聲,將人用外衫嚴嚴實實裹住,送到停放在暗巷內的一輛馬車內。林安被黑衣人引入暗巷,發現皇上毫髮未損的躺在車內,頓時喜極而泣。這都怎麼了?為何堂堂大齊帝王竟幾次三番被人擄走,要是把那賊子找出來,定要他碎屍萬段!
周允晟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乾清宮,頭頂是明黃色的紗帳,四周飄蕩著若有似無的龍涎香。他扶著額頭半坐起身,感覺到太陽穴一陣接一陣的抽痛,不由暗暗罵了句粗話。
林安聞聽動靜連忙跑入殿內請罪。
「起來吧。今日之事萬莫聲張出去。」太后一系還盯著他屁~股底下的皇位,他失蹤的消息若是傳出去,太后不但不會找他,還會立刻聯合朝臣推舉恭親王上~位。想來趙玄也知道他的顧慮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媽的,竟然將他灌醉了,害得他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目下回想,只覺得做了一個美夢,再要細思卻一片空白。
心內極是惱怒,周允晟恨不得把趙玄倒吊起來抽打一番,然而之後探查008,發現他每綁自己一次就輸入一串源代碼,又覺得心理平衡了,心道多來幾次也無妨。
趙玄陰沉著臉出門,卻喜氣洋洋的回來,難得露出的溫柔笑容把李氏幾個嚇得夠嗆。
「看我作甚,吃飯。」見妹妹用悲痛萬分的目光看著自己,他敲了敲碗碟,而後慎重開口,「侯府那邊的家業你們不用去爭,今後只管與他們劃清界限。我之前說把爵位傳給趙旭的話並非虛言,摺子已經寫好,明日就呈給皇上。」
「玄兒,你果真不能有子嗣?」李氏眼淚汪汪的問道。
「嗯,除非那人能給我生出來。」似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他竟低笑幾聲,目中滿是意趣盎然的神采。
如此溫柔和藹的兄長,趙欣然和趙旭是從未見過的,不由看呆了。
李氏摳著字眼兒急問,「她給你生出來?你有心儀之人?趕緊告訴母親,母親明日就幫你提親。無論對方家世如何,顯貴或庶人,咱們都不計較。」兒子都快三十了,性子又強硬,一身血煞之氣連神佛見了都要退避。但凡他肯成親,李氏一點兒也不敢挑剔。目下得知他身體無恙,最後一絲悲痛也消散了。
「母親你不用管,我自有成算。他性子挺倔,還需再調~教調~教。」趙玄想起那人用綿~軟的嗓音對他罵罵咧咧的場景,頓時莞爾。明明已醉得不成~人形,還倔強的放著狠話,世上怎會有如此妙人?真叫他不知該如何疼愛才好。
想著想著,他又搖頭低笑起來。
李氏和趙欣然互相對視,只覺得渾身起了好幾層雞皮疙瘩。如此柔情款款的兒子(兄長),她們從未見過,莫不是中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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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幾月,太后眼見兒子越發被排擠在朝堂外,竟漸漸成了個閑散王爺,心裡非常著急,連忙下了懿旨讓他提前大婚。羅震乃吏部尚書,在朝中根深葉茂,人脈極廣,有他幫襯,兒子也能重新蓄積起一些力量。
齊瑾瑜心裡很是不願,為了前程又不得不從。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原本非常中意這門婚事的羅震,現如今也起了悔意。皇上前些年沉迷女-色懈怠了朝政,使得朝堂內外亂象頻出,他對此是極其失望的,深覺先帝挑錯了人。若是皇上還未有所醒悟,妲己之災褒姒之亂便近在眼前。他明白太後為恭親王和自己女兒指婚的意圖,平日暗暗觀察,也覺得恭親王是個可造之材,若是給他五六年時間成長,未必不能取代皇上。
但似乎在一夜之間,皇上就清醒了,以雷霆之勢肅清朝堂,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不濫殺無辜,留下重用的都是有真才實學之人。他對人才特別寬容,並且有自己的一套用人理念。他顛覆了聖人的教誨,在重用賢臣的同時也不會疏遠小人,他把他們分別安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上,讓他們為朝堂,為家國,發揮出最大的效用。他極有主見,不會親信任何朝臣的話,故此也不會落入偏聽偏信的陷阱。為這樣英明神武的帝王效命,無疑是很有安全感的。
現在的晟帝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莫說恭親王尚且稚~嫩,便是憑空讓他虛長十幾二十歲,也不是晟帝的對手。如果太后還指望著羅震能拉恭親王一把,亦或助他上~位,他絕不會答應,甚至連想也不敢多想。是以,現在的羅震對這門婚事頗覺頭疼,心道若能抓~住什麼機會把它退了才好。
然而他也明白這是在異想天開,只得強打起精神為女兒準備嫁妝。眼看離婚期越來越近,女兒卻在出門禮佛的時候遇見流寇襲擊,差點被捉了去。好在一名回京述職的官員恰好路過此處,身邊又帶著許多孔武有力的家丁,這才擊退流寇將她救下。
羅嵐甫一回家就重病不起。羅震一面為她尋訪名醫,一面暗中調查此事。因皇上最近頻頻整治朝堂,又大肆清理了心懷二心的駐京武將,使得原本隱有動蕩的京畿一帶變得格外和諧安寧,且附近又無州縣遇災,怎會無端出現流寇?
幾天過後,調查結果送到羅震手中,令他又是震驚又是惱怒。原來對女兒下此黑手的不是別人,卻是他的親侄女兒,靖國公的嫡次女羅雯。她早就對恭親王芳心暗許,自以為與恭親王是表兄妹,關係親密,又是堂堂靖國公的嫡女,身份尊貴。太后若是打算為恭親王選妃,合該選她才對。
萬萬沒料到太后竟直接略過她挑了二房的羅嵐,讓從小就愛與羅嵐攀比的羅雯很是不平,這才雇了幾個地痞無賴喬裝成流寇,把羅嵐掠走幾天。幾天以後她再回來,自是身敗名裂,閨譽盡毀,親王妃的頭銜便就落在了她頭上。
羅震拿著調查報告反覆看了幾遍,像是吃了幾百隻蒼蠅一般噁心。此事畢竟是家醜,不好捅出去,他只得拿著一應證據去找大哥,希望他日後對女兒嚴加管教。
靖國公性格狹隘,眼界短淺,否則也教不出羅雯那樣的女兒。他反覆保證會嚴懲女兒,實則暗暗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