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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碧萱為了保證齊瑾瑜的安全,不但勸說周允晟給他多派幾個能臣和侍衛,還遣人偷偷給虞國公府送信,讓趙玄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好歹幫把手,將他從西北帶回來的精兵借給齊瑾瑜幾個。
當初開拔進城時,西北大軍那滿身的血煞之氣把夾道相迎的百姓嚇得夠嗆。以往大齊軍隊不是沒打過勝仗,得勝后班師回朝的境況往往非常熱鬧,百姓又是歡呼又是撫掌又是叫好,恨不能擠到將士們的眼皮子底下。姑娘們躲在沿街的酒樓內,將花朵瓜果等物扔入大軍之中,更有幾個膽大的還會把錦囊和綉帕往騎著高頭大馬的將領頭上拋,以期他們能看過來一眼。然而趙玄的大軍真真是特例,城門甫一打開,守城的官兵先就被濃烈的血腥味給熏的差點栽倒,那不是身上沾染的,卻彷彿附著在靈魂中,只有經歷過無數殺戮,浸泡過無窮鮮血的人,才會具備如此凜冽的氣勢。
百姓們歡呼了幾聲就漸漸散去,酒樓上的姑娘慌忙放下竹簾,嚇得面無人色。打那天之後,趙玄的軍隊便得了一個稱號——虎狼之師,無論是他,還是他麾下的將士,都是真正意義上的猛虎和餓狼。莫說西北各蠻夷部落不是他的對手,就是把大齊其它三大駐軍擰成一股,也無法撼動西北軍半分。
晟帝正是被西北軍的驍勇善戰所懾,才遲遲不敢動趙玄。趙碧萱深知這位兄長的能耐,之前仗著自己受寵,可以毫無顧忌的打壓他,等到了求他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了。她一介深宮婦人,又得了帝王獨寵,自然用不上趙玄,但心上人卻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他。
趙碧萱心內懊悔,轉而一想自己是晟帝最寵愛的女人,無論是文遠侯府的前程還是虞國公府的未來,俱都捏在她手心。如此,該說她才是趙玄最大的仰仗才是,她不應該害怕得罪趙玄,而是趙玄害怕得罪她。趙碧萱越想越有一股傲氣從心臟深處蔓延至絕美的面上,用長長的護甲挑了挑擺放在桌上開得最美的一朵山茶花,志得意滿的笑了。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齊瑾瑜是皇子,自小在宮中長大,與我能有什麼情分,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干?你們娘娘莫不是昏了頭吧?我且要問問她,她一個深宮婦人,緣何如此在意齊瑾瑜,莫非有什麼奸~情不成?那可是淫~亂宮闈的大罪,你回去報予你們娘娘知道,讓她行~事莫要太過輕狂,小心被賜下鴆酒或三尺白綾,死了也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趙玄提著一支毛筆在紙上細細勾描,表情溫柔萬分,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一般扎人。
被趙碧萱遣來的內侍滿心惶恐的應承。其實他對慧怡貴妃的做法也很難以理解,分明已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放眼整個大齊,唯有太后一人壓在她頭上,等太后一去,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國母,膝下更育有一子,剛出生兩月皇上就主動提出立其為儲君,這份榮寵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慧怡貴妃只需隨口一說,皇上就會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捧到她眼前,她還有什麼不滿的?為何要纏著恭親王不放?
皇上如此英明神武,若是哪天發現二人奸~情,鳳儀宮上下怕是會血流成河。內侍一面驚懼於自己的想象,一面被虞國公迫人的氣勢所逼,很快就灰溜溜的離開了,回到宮中將國公爺的話簡省了一些告知貴妃。
趙碧萱萬萬沒想到趙玄會如此駁自己顏面,氣得心肝脾肺腎,哪兒哪兒都疼。
「他不願幫也罷了,日後虞國公府與本宮也同樣沒什麼相干。」趙碧萱用赤金護甲理了理鬢髮,語氣傲然。沒有趙玄的幫助又如何,皇上得了她吩咐,定會給心上人派幾個得力的助手,又有羅震主動請命,西南之事已穩了一半。
翌日,晟帝上朝後,趙碧萱派人去金鑾殿打聽消息,滿以為齊瑾瑜能得償所願,卻沒料事情與她預估的截然相反。
「你說什麼?只派了吳庸、劉平、祁凡?再沒有旁人了?」她一再追問內侍。
內侍赤白著臉搖頭。這三位大人在朝中也算是頗有名聲,從高祖那代起就開始做官,經歷過先帝的四王之亂,也經歷過晟帝的奪嫡之爭,每一次改朝換代都能屹立不倒。然而他們之所以地位穩固的原因不是才幹出眾,而是太過平庸,一遇見麻煩事便想盡辦法推脫,久而久之就得了個『三不沾』的諢號,在朝上混了幾十年,也才堪堪往上爬了兩級,在朝中資歷最老,卻最不會辦事。
這三人跟隨在瑾瑜身邊能頂什麼用?皇上為何不聽我的?趙碧萱覺得委屈極了,剛一下朝就派人去攔截帝王。
「你找我?」周允晟現在已沒有必要再裝痴情種子,來到鳳儀宮,看也不看跪在門口的趙碧萱,徑直入了內殿,大馬金刀的坐在榻上,擺手遣宮女上茶。
趙碧萱猶然跪在殿門口,直過了好一會兒才恍惚的站起來。她原本以為晟帝會急急奔過來扶她,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卻沒料他竟連個眼角餘光也不給。她定了定神,走到榻邊矮下~身子,強忍著噁心和怨恨往帝王懷裡鑽去。
「離朕遠點,受不了你身上的味兒。」周允晟厭惡的甩袖。這女人非常喜歡熏香,內衫外衫、錦囊綉帕、羅襪繡鞋,樣樣穿戴之物都要熏足了香料才肯上身,自以為走起路來香風陣陣,惑人心神,實則能把人熏暈過去。周允晟上輩子忍的辛苦,這輩子又忍了快一年,當真恨不得將她扒了衣裳,剝了外皮,扔進硫酸池裡好好洗洗。
趙碧萱被他一手拂開,跌倒在榻邊,膝蓋撞上腳踏,立時流出~血來,鮮血透過輕薄的布料暈染開,顯得觸目驚心。若是以往,別說受傷流血,便是掉一根頭髮,晟帝也心疼得跟什麼似得,又如何會親手傷她。趙碧萱抬頭仰望未曾流露出絲毫疼惜之色的帝王,不由呆住了。
幾名宮女連忙奔過去攙扶,嘴裡緊張不安的詢問,不時用眼角餘光偷覷帝王神色,希望他能垂問一句。
周允晟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慢悠悠地說道,「今日替你在金鑾殿外攔人的內侍是哪個?」
趙碧萱勉力站起來,渾渾噩噩開口,「回皇上,是方福。」
被點到名的內侍連忙跪到殿前磕頭,冷汗落了一地。他不似貴妃,被帝王獨寵沖昏了頭腦,總以為帝王會對自己千依百順,俯首帖耳,他看得比誰都明白,晟帝如此殺伐果決,英明神武,絕不是周幽王那般被女~色所控的昏君。他寵愛你時能把你捧到天上,厭棄你時也能把你踩進泥底,更何況貴妃千方百計規避侍寢,未有一天盡心儘力伺候過他,又如何能夠做到盛寵不衰?
貴妃若是掐指算一算皇上主動前來鳳儀宮的次數,怕會嚇得肝膽俱裂。
內侍越想越恐懼,已然明白自己好日子到頭了。果不其然,歪坐在榻上的風~流帝王懶懶開口,「窺伺帝蹤,打探朝政,將他叉出去杖斃。」
很快就有幾名侍衛走進來,將連連磕頭求饒的內侍帶走。
趙碧萱懵了,看看已空無一人的殿門,又看看錶情閑適的帝王,直過了好幾息才紅著眼眶委屈詢問,「皇上,您怎麼了?您為何如此對待臣妾?臣妾只是心中太挂念您才會讓他……」
「閉嘴,有事說事,沒事別乾嚎,朕聽著煩。」周允晟將茶杯重重砸在矮几上。
趙碧萱啞了,竟不知該如何質問他調換欽差大臣的事,但想到即將遠行的心上人,不得不咬牙開口,「皇上,劉大人幾個怕是不能擔負平亂大任,以天下蒼生為念,您是不是該另擇人選。」
周允晟眉梢微挑,輕慢的笑道,「趙碧萱,你可記得第一條宮規是什麼?」
趙碧萱啞然,躊躇半晌后顫聲道,「後宮嬪妃不得干涉朝政。」
「其後果如何?」
「輕者廢黜品級打入冷宮,重者凌遲處死。」趙碧萱不止嗓音抖,連身子都抖起來,搖搖欲墜站立不穩。眼前的男人雖然臉上帶笑,眼裡卻透出冰冷的殺意,如此冷酷的神情,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
「你知道就好,念在你今次是初犯,朕饒你不死,去太後宮中領罰吧。」周允晟站起身意欲離開,走到門口忽然停住,頭也不回的道,「齊瑾瑜那裡,朕不想讓他死,朕想讓他生不如死。」末了甩袖而去。
最後一句話似晴空霹靂般擊中趙碧萱,令她徹底癱軟。最得她信任的大宮女連忙把其他侍從打發出去,將她扶起來以後快速低語,「娘娘,皇上是不是察覺了什麼?否則豈會如此待您?」
趙碧萱手腳冰涼,巨大的恐懼感似粘~稠的液體一層又一層的裹挾著眼耳口鼻,令她眼睛發花,氣息短促,幾欲窒息。她拚命捶打胸口,將鬱氣吐出來,直灌下好幾瓶瓊液才緩過勁兒,啞聲呢喃,「不會的,皇上不可能知道。」
「如今這宮~內宮外俱在皇上掌控之中,他極有可能知情。娘娘,皇上之前是真心待您,把什麼好東西都送到您面前,便是尋常人家,也沒有這樣專情的夫婿,所以您還是安安心心伺候他吧,不要再想著恭親王殿下了。您跟在皇上身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其風光無限,一旦失寵,那便是萬劫不復!」大宮女苦口婆心的勸解。
趙碧萱木愣愣的,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在榻上只躺了一刻鐘,就有乾清宮的內侍來傳旨,言及慧怡貴妃觸犯宮規,有負聖恩,令其交還鳳印,速去慈寧宮領罰。一些列變故發生的太快,令趙碧萱無暇反應。當她終於從巨大的恐懼中掙脫時,人已經跪在慈寧宮的佛堂里。她須寒食寒衣、潛心修佛,未滿三月不得出去。現如今已是初秋,白天溫暖,晚上卻漸漸寒涼,趙碧萱換上粗糙單薄的緇衣,被兩名宮女用力按~壓在冰冷的地板上,膝蓋又傷了一次。
她痛呼不已,卻無人理會,在佛龕前跪了一會兒,忽然低聲哀泣。她像是又回到了曾經的冷宮歲月,被人欺辱,輕視,踐踏,那絕對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猛然間意識到,她現在所擁有的無上尊榮與權力,全都來自於晟帝的恩賜。晟帝看重她,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慧怡貴妃,一旦晟帝厭棄,她依然是那個居住在冷宮~內朝不保夕的小貴人。
她的驕傲是以晟帝的心意為支撐,只要她還是晟帝的妃子,就必須順從他,否則身上的傲骨會被一一折斷。思及此處,趙碧萱才從絕代寵妃的美夢中清醒過來,一面對晟帝添了幾分敬畏,一面卻更加希望齊瑾瑜能成功上~位。齊瑾瑜絕不會像晟帝那般待她。
因發現趙碧萱有失寵的苗頭,其他嬪妃還在觀望,太后卻壓抑不住,每日變著法兒的折騰對方。趙碧萱勾引兒子犯下那等大錯,太後生吞活剝了她的心都有。趙碧萱苦不堪言,試著讓宮女給皇上送信,都未能得到回應,慢慢變得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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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離開鳳儀宮后匆匆換下朝服,打扮成儒生的模樣秘密出宮,專往僻靜的地方走,七拐八拐行至一處報廢的院落,終於停住。
「給朕滾出來!」他沖著虛空下令。
四周沒有動靜,約莫一刻鐘后,周允晟冷笑一聲,舉步離開。異變陡然發生,一名黑衣人從天而降,朝帝王快速掠去。
「來得好!」周允晟喝了一聲彩,執扇攻去。兩道身影迅速纏鬥在一起,拳風拂過之處莫不屋檐崩裂,飛沙走石,本就破敗的小院越發搖搖欲墜,幾近坍塌。
「你這些天日日微服出巡,可是在找我?」趙玄每每與帝王錯身而過時,便要壓著嗓子詢問一句。
「可是想我了?」
「那天的滋味可還記得?」
「我甚是想念你,想得疼痛不止。」
「心疼,□□更疼!」
你他~媽~的能不能閉嘴!周允晟斜眼,甩了一個眼刀過去。這人每次都會忽然出現,將他好生戲弄一番,且次次蒙眼下~葯,從不給他個痛快。他好歹也是皇帝,這樣干簡直大逆不道!今次他以身做餌,定要讓他也嘗嘗苦頭。將這人逐漸引到開闊的空地,周允晟忽然一腳將他踢開,大聲喝道,「放箭!」
早已埋伏在此處的暗衛紛紛朝黑衣人發射□□。
趙玄遊刃有餘的揮劍格擋,迅速往外逃去,暗衛還不罷休,扔掉□□后提刀緊追。周允晟大聲命令,「給朕捉活的,誰能捉到這逆賊,朕賜他黃金萬兩,官升兩級!」
暗衛們莫不怦然心動,越發窮追不捨。黑衣人卻絲毫也不慌亂,抬手打了個呼哨便有許多黑衣人同樣躍出來,幾個回合就將皇家暗衛個個砍傷,隨著領頭的黑衣人揚長而去。
暗衛們相互攙扶著來到帝王跟前請罪。
周允晟盯著趙玄遠去的方向,面色鐵青。他本想著今日把這人捉進宮去,綁在龍床~上這樣那樣,肆無忌憚地折騰一番,卻沒料他竟然在京中也敢動用暗衛。看來他的勢力比他預想的還要大,別說在西北,怕是在京城也能橫著走。
「回宮。」周允晟甩袖,氣哼哼的走了,邊走邊撫摸耳~垂上的008。愛人即便失憶,也並非無心,每一次綁了他之後都會給一串源代碼,尤其愛用嘴巴嘬的方式輸入008的資料庫,好似將之當成了一種情趣。
死變~態,總也改不了好色的毛病。思及此處,周允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暗罵了一句。
趙玄卸掉偽裝回到虞國公府,招來幾名心腹議事。
「將軍,您究竟作何打算?」一名副將用糾結的表情詢問。他實在猜不透將軍的心思,說他對皇位沒有興趣吧,他偏偏愛伏擊皇上,說他有興趣吧,他又會每次都把皇上毫髮無損的送回去。他一遍又一遍的撩皇上的火,為得是啥?
若是趙玄能聽見他的內心獨白,定然會告訴他自是為了本將軍的終身性~福。但他聽不見,故而只是低笑連連的擺手,眼中滿是興緻盎然的神采。那人說要捉活,可是捨不得傷了自己?定然是的,否則依自己乾的那些事,常人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哪會在意自己死活?他捉到自己打算作甚?
趙玄想象自己被帝王綁在刑架上抽打的畫面,每一個細胞都因為興奮而戰慄起來。
「將軍,您可有什麼章程?您給咱們個準話,咱們才好籌謀。」副將見他不答,又問了一遍。
「我對皇位沒有興趣。」我只對皇位上的人有興趣。隱去後半句話,趙玄沉聲問道,「齊瑾瑜那裡如何了?」
「回將軍,疾風剛送信過來,說是未能將齊瑾瑜擊殺,因他身邊有鎮北將軍府的暗衛保護。」副將滿臉慚愧,同時也在心中揣度將軍為何要對付恭親王,分明之前將軍與恭親王很有些交情,怎說翻臉就翻臉?他最近越來越弄不懂將軍的心思了。
「齊瑾瑜倒是命大!讓疾風繼續追,務必將他的項上人頭帶回來。」帶回來之後他會用陰沉木的匣子裝了,趁熱送給那人,希望那人喜歡。
副將點頭領命,見將軍說著說著竟又開始走神,心內不由暗嘆,末了略一拱手,自顧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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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允晟沐浴后歪在榻上看書,忽覺鼻端飄過一縷暗香,待要循著香味查探時眼前一片發黑,身體也綿~軟無力的躺倒,竟是又中了迷~葯。趙玄你他~媽~的連皇宮也敢夜闖,簡直活膩了!心裡大罵不迭,他卻連嘴唇都張不開。
趙玄身穿一襲黑衣慢慢走入內殿,將他翻了個身,趴伏在榻上,而後拍著他脊背柔聲問道,「若是把我捉住了,你想對我作甚?」
「作甚?自是吊起來抽死!」周允晟哼笑。
果然想抽我。趙玄低笑連連的開口,「你若是想抽,何必如此興師動眾,我不但站著讓你施為,還會替你準備好鞭子。你揮舞皮鞭時的模樣漂亮極了,我一看見你就硬了。」
死變~態,無論轉世多少回都不改本色!周允晟心內暗恨。
趙玄笑夠了,忽然俯身在他耳~垂上嘬了一口,一串源代碼陸續輸入008的資料庫,令周允晟滿心的怒氣消弭於無形,只能暗自感嘆愛人即便失了記憶,也十分懂得該如何取~悅自己。他的行為不受頭腦的控制,像是鐫刻在靈魂中的本能,這更證明了他對自己愛得真摯熱烈。
在趙玄看不見的角度,周允晟眼裡泛出些許動容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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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瑾瑜在朝中的勢力一一被晟帝剪除,本就沒什麼依仗,這次又帶了三個草包出來,到了民風彪悍的西南地界很是吃了一頓苦頭。朝廷每年撥下的賑災銀並未用在百姓身上,全讓大大小小的官員一層一層盤剝乾淨,天長日久竟形成了完整的貪污體系,你包庇我,我包庇你,結成了非常緊密的利益共同體,清正廉潔的官員在西南簡直沒有活路。
齊瑾瑜空有親王頭銜,卻無人脈助力,那些官員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領著他在安排好的村落走了幾遭,試圖將他糊弄過去。齊瑾瑜不是沒腦子的蠢貨,自然不會偏聽偏信,假裝收了官員們的賄賂,又享樂了幾日,趁他們鬆懈之際帶趙繼東出門暗訪。但他萬萬沒想到路上會遇見流寇伏擊,若非錢芳菲派了幾十個暗衛保護,怕是早就沒命了。然而暗衛只負責保護他,卻不會管旁人,奔逃過程中將趙繼東扔進了流寇中,被亂刀砍死。
一位親王外加正經的國舅爺死在西南地界,皇上必然會派人徹查,西南總督又驚又怕,連夜使人去搜索,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山溝里找到昏迷不醒的齊瑾瑜。只見他臉上割開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堪堪擦著眼尾而過,皮肉已經翻卷化膿,治好以後定然會留下猙獰的疤痕,右手食指和中指被剁掉半截,正不停往外滲血,就是僥倖不死,整個人也廢了。
西南總督內心哀嚎,知道事情恐怕難以收場。現在的皇上可不是三年前的皇上,他要是發起怒來,整個大齊國都要抖三抖,更何況西南這一畝三分地。完了,最擔心的一天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