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宣傳，九月十號，電影沒有身份的人正式上映。經歷過一次失敗，喬白露更加的緊張，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更是睡不著，睜著眼睛等天亮，不到六點，就趕緊的往工作室打電話，詢問首日票房。

周夢瑤原本是不在意的，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反正她總是會支持白露的。但是看白露那麼緊張，也一大早就過來盯著電腦上的數據，接到喬白露的電話，還笑著說道：「就知道你會早早的打過來的。」

「票房怎麼樣？」喬白露顧不上寒暄，直接問道，周夢瑤滑鼠滑動了兩下，帶著幾分笑意：「好消息是，沒有失敗，第一天的票房就回本了，三百萬，壞消息是這個票房，其實並不算太好。」

票房這種東西，其實也是要看比較對象的，你要是和那種文藝片比，這個票房自然是好的不得了，文藝片能超一百萬就已經是大好了。

可這部電影，本質上是一部商業化電影，就算有對人性的刻畫，但深刻度比不上文藝片，內涵也就是那樣，所以，還是歸類於商業片。

想想去年的小成本之作歸途，首映就是兩千萬，上映一周，票房達到一億多。那還是2d的喜劇片，連內涵都沒有，就是個搞笑的片子。

和這樣的電影比，沒有身份的人，成績就有些太過於薄弱了。

「也沒失敗對吧？」喬白露忍不住笑了笑，這個成績，只能算是平淡，不好不壞，溫溫吞吞。沒有預期的驚艷，也沒有悲痛的失敗。

但是，那種失落，卻比成功或者失敗更明顯，喬白露一時之間，都有些開不了口，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不適合，又有一種不想說話的憋悶。

掛了電話，伸手揉揉額頭，喬白露忽然就覺得很累，撲到在床上，卻又有一種焦灼感，明明眼睛都睜不開了，可就是睡不著，腦袋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劇本，想拍攝過程，想票房，想網上的言論，想媒體的報道。

好歹，她現在也是個出了名的編劇了，在電視劇這方面，她的成就可以說，在業界內，已經可以排到前十了，產量高，質量好，每次一齣劇本，就算是盛榮這樣的大公司，根本不用去通知，那邊就會主動派人接洽。

去年，盛榮甚至還開出了大價錢，想要買一本劇。可她為工作室的演員們量身打造都還沒時間呢，怎麼會接這樣的買賣？

她的名字，甚至都成了收視率的一種保障，媒體每次提起，都是一種讚揚的口吻。一來是礙於周河老師的面子，二來也是她的真本事，第三就是周夢瑤的勢力了。

可偏偏，在電影上面，她一而再，再而三，哦，對，現在還沒三呢，就兩次，兩次全都失敗了！她要的，根本不是這種不溫不火的反應啊，哪怕十倍影評人打罵一頓，她也能找出自己的不足來。

為什麼，那些影評人一到她的電影，就各個閉嘴不言了呢？最怕的就是這種，罵了，至少說明還有過期待，可這種不聲不響，倒讓人覺得，他們完全是事先就知道了這部電影的失敗，所以，根本不願意花費時間和精力去挑刺。

一個優秀的影評人，看電影的時候，要比普通觀眾累的多，他們要挑刺，就得言之有物，從畫面到音樂，從情節到細節，不能胡亂編纂，他們投入的精力，比普通觀眾要多十倍二十倍。不管是商業片還是文藝片，好的電影，影評人都會主動去看的。

要是一部電影，連影評人都不願意寫評論，那可就是徹底的失敗了。

本來一晚上都沒睡好，這會兒又十分煩躁，喬白露就覺得自己的腦袋隱隱作痛，在床上翻滾了一下，瞪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的呆，無奈的起身，開電腦。

論壇上並沒有多少對電影的評價，偶爾找到一兩個，說的也是含含糊糊的。再上新博，翻了幾個大v影評人的賬號，新的博文還是上個月的金剛的。

喬白露趴在床上，托著腮幫子盯著電腦屏幕，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滑動滑鼠。她的新博是昨天晚上發的，慶祝新電影上映，喬振庭他們一一轉發，下面評論倒是不少，都是粉絲們說要去捧場的。

想必今兒這票房，就有粉絲們的貢獻吧？

「姐，票房出來沒？」八點多的時候，喬振庭在外面敲門，他倒是心寬，晚上睡的超好，喬白露去開門，就見他精神奕奕的，一頭短髮翹的很有氣勢。

「失敗了，首日票房才三百萬。」喬白露有氣無力的說道，喬振庭瞪大眼睛：「你要求太高了吧？三百萬哎，回本了啊，和第一次比，已經進步很多了，第一部電影還是上映了一周多才回本的，今天回本，之後幾天不管賺多少可都是純盈利了，你怎麼還不開心？」

喬白露嘴角抽了抽：「這你就滿意了？」

喬振庭笑哈哈的點頭：「是啊是啊，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我還有一年賺好幾百萬的本事，這都是姐你的功勞，要不是你不讓我退學，給我選了這條路，我可就沒有今天，姐你就是我人生中的啟明燈，是我人生中的導師，是我人生中至關重要的引路人！」

一邊說，一邊激昂憤慨的做手勢：「我永遠相信你，姐你也從來沒讓我失望過，你說這次一定比第一次強，果然，我們這次一天就收回成本了，接下來的幾天可都是賺了，就算每天票房都在減少，我算了算，至少還能再賺三百萬，這個可比拍電視來錢快啊，電視一拍就是一兩年，最少了也得半年，可這個電影咱們才拍了三個月，三個月啊，就賺了三百萬！姐你以後還是多寫電影劇本啊，要寫那種現代劇，拍攝時間短，周期比較短的那種，咱們一定可以賺更多的。」

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一次比一次有進步，第一次咱們不賺不賠，第二次就賺了三百萬，第三次可就能賺六百萬，第四次就是九百萬！第五次就是一千多萬！天哪，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啊，你說，咱們要全部換成現金，堆在房間里，能有多少？」

看著喬振庭那閃亮亮的眼神，喬白露完全說不出來話——他說的太有道理了，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喬振庭笑哈哈的伸手，攬住喬白露的肩膀：「姐夫不是說今天也要回來了嗎？正好，咱們要去慶祝慶祝！去吃大餐！來，說說想去哪兒？這次我可是賺錢了，我請客！」

喬白露拍開他的手：「你想得美啊，就算能賺三百萬，你佔大頭，那還有肖定然和林蕭的片酬呢，還有導演和劇組工作人員的工資呢，能落到你手裡一百萬就不錯了！」

喬振庭有些微的失望：「才一百萬啊？」想了想，嘆氣：「算了，一百萬也不少了，想當年，我剛出道，拍了電視劇，耗時一年，才賺了一百萬呢，這才三個月，我很滿足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對不對？趕緊的，機會只有一次，你要是不說去哪兒吃大餐，下次可就沒機會了喲。」

喬白露深吸一口氣：「吃吃吃！就知道吃！」

在喬振庭一臉震驚的表情下，喬白露伸手：「我決定了，今天的大餐，去皇廷酒店！」

喬振庭腿一軟，差點兒摔趴下，趕緊伸手扶住門框：「姐，求給條活路啊，去皇廷一次，我的錢包就要瘦一大圈了，你忍心看你弟弟未來半年吃饅頭就鹹菜嗎？」

喬白露使勁點頭：「必須忍心，趕緊的，你姐夫說是十一點能回來，咱們開車直接去將人接回來，你去換衣服，記得換好一點兒的，要不然人家皇廷不讓你進去。」

喬振庭一臉苦相的去換衣服，收拾完時間還早，索性又去樓下的飯店吃了早飯，到工作室轉了一圈。喬振庭很想得開，不代表其他人也很想得開。

雖然也不至於和喬白露一樣鑽了牛角尖，但不開心肯定是有的，所以，喬白露打算去做個動員大會，安慰安慰這些同伴們。

周夢瑤一見他們兩個進來，索性決定開會，將這次的劇組重要人員，以及導演組的中重要成員都叫了過來，先說了首日票房，這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裡肯定覺得有些失望，覺得沒能達到自己預期的成績，可我要說的是，這部電影，雖然沒成功，可它也沒失敗……」

周夢瑤可比喬振庭會說話多了，從電影市場開始分析，再加上前兩年的所有電影，票房全部放在一起，來了個很直觀的對比：「所以，你們看，咱們並沒有失敗對不對？咱們這次，也沒有拉贊助，所有的東西，都是咱們工作室自己出的，宣傳也是咱們自己來的，這樣的成績，完全的，獨立的屬於我們自己，它賺錢了，這就是成功，明白嗎？」

比起喬振庭，周夢瑤話更有鼓動性，一個小時的會議下來，眾人臉上的沮喪和失望已經沒有了，全都變成了幹勁滿滿，喬白露忍不住對周夢瑤豎大拇指。

周夢瑤笑哈哈的拍她肩膀：「當總裁的，就是要會說話，不求多，但求能鼓舞人心，你也別太擔心了，一次比一次好，下一次肯定更好，行了行了，你之前不是說要給謝嘉遠接風嗎？趕緊去吧，別耽誤時間了。」

喬白露點頭，道了別，就帶了喬振庭去接謝嘉遠。那研究所還挺遠，門口的守衛也很多，喬白露進不去，就只能在外面等著。

十一點整，謝嘉遠才從裡面出來，看見車子，眼睛一亮，趕緊的過來：「你們怎麼過來了？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這個研究算是結束了？」喬白露笑眯眯的問道，謝嘉遠點頭：「嗯，成品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是投入生產了，你猜猜這次我賺了多少？」

喬白露眨眨眼：「你上次不是說，這個實驗做的好的話，大概能賺五十萬的嗎？」

謝嘉遠略有些得意的一翻手：「這個數，實驗結果太好了，仿造的肢體靈活性很大，超出了預期，所以，這次的研究經費，全都翻倍了。」

反正，公司能賺的更多，想想每年的意外，車禍，天生殘疾，哪怕一個手術只要十來萬，一年下來也差不多能將研究經費給賺回來了。更何況，接肢的手術可不是十萬就能行的。

「一百萬！」喬白露驚呼了一聲，謝嘉遠點頭：「這還不是最好的消息，你猜猜最好的消息是什麼？」

喬白露搖頭，表示猜不出來，謝嘉遠從自己的包里抽出幾張紙：「你看看。」

喬白露翻看了一下，更吃驚了：「你已經被聘為研究人員了？可是，你博士學歷……」

「現在是九月了，我年底就能攢夠學分畢業了。」他這兩次的研究經歷，給他加了不少學分，課本知識方面，他自己用功，也能拿下了。

「年底我會報考博士后，一邊工作一邊讀書，我的計劃是三年內自己開始獨立研究，白露，你再等等，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謝嘉遠拉著喬白露的手，笑著說道：「我很感謝你，在我不能賺錢的時候，對我不離不棄，始終沒有放棄我們這一段感情，從現在開始，我終於不用再委屈你了，我能給你更好的生活了，我們的以後，會越來約好的。」

喬白露笑嘻嘻的點頭：「我就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天的，恭喜了！」

謝嘉遠傾身親喬白露，喬振庭在前面使勁咳嗽，當我不存在嗎？你們兩個可以了啊，秀恩愛別在我面前啊，當我沒女朋友嗎？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電影要上映了嗎？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第二天了吧？票房怎麼樣？」謝嘉遠忙問道，喬白露搖搖頭：「不算好，不過也不算特別壞，只能說，沒賠錢。」

「和第一部比呢？」謝嘉遠問道，喬白露忍不住笑：「你們怎麼都說要和第一部比啊？第一部的時候明明是我沒經驗，再加上時機不好，所以才失敗了的，要是沒撞上黎導演的大片，說不定就能成為黑馬了呢，算了算了，你可別安慰我了，振庭和夢瑤都已經安慰過我了，你不用擔心。」

謝嘉遠見她神情之中確實是沒多少勉強，也微微放心了些，伸手揉揉她頭髮：「別太在意了，一次兩次的失敗算什麼啊，我們做實驗的時候，至少有幾百次的失敗呢，要是就因為一兩次的失敗就不願意再往下走了，也不可能會有今天的成果的。」

「姐夫，你們做實驗能失敗好幾百次？」喬振庭在前面很有興趣的問道，謝嘉遠笑著點頭：「是啊，肢體和神經連接，反應時間不能超過五秒，哪怕只有五點五，那也是失敗，最開始可是有十多秒呢，你就一睜眼一閉眼，覺得時間很快，實際上都是不成功的。」

「做實驗的時候最痛苦的是不能眨眼，有時候看數據，你一個眨眼，數據就跳過去了，再重新測試就會出現誤差，所以，有時候，一盯就是三分鐘，不能眨眼特別的難受，你要不信自己可以試試。」

「我們實驗室有個男的，因為長時間盯著數據不能眨眼，堅持了三天，眼睛都差點兒出問題了，這樣還不能換人，因為那個過程只有他是最熟練的，別人去做會出錯。」

挑了一些實驗室的好玩兒的事情給姐弟倆說了說，調價一下氣氛，到酒店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好的很。

皇廷的服務和飯菜也確實是對得起它的價錢，因為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喬白露他們也沒要包間，就在大堂找了個小桌子坐下，叫了服務員開始點菜。

喬振庭捂著胸口可憐巴巴的看喬白露：「親姐，千萬要手下留情啊，對了，這次姐夫賺大錢了，要不然，就讓姐夫請客？」

喬白露再點一個菜，白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你自己說了要請客的，不能反悔啊，反悔是小狗，回去要學狗叫的，和小毛一樣趴在地上叫哦。」

其實小毛現在已經長成了大毛，前段時間喬白露和喬振庭去拍戲，謝嘉遠又不在家，只能先將小毛給寄養了，這還沒來得及接回去呢。

喬白露轉頭看謝嘉遠：「回去的時候將小毛給接回去，別忘記提醒我啊。」

謝嘉遠點頭，看了看菜單：「六個菜足夠了，咱們就三個人，能吃飽就行了，別點太多，吃不完又要浪費了。」

喬振庭趕緊的點頭，伸手拽過了菜單，又點了一份兒湯，就將菜單還給服務員了。

「接下來你是打算寫電視劇本還是電影劇本？」謝嘉遠低聲問道，喬白露嘆口氣：「電視劇本比較好寫，我準備一邊寫電視劇本，一邊再去老師那裡上上課，總覺得電影方面，我還有很多很多不足，以前走的太快了。」

謝嘉遠點頭：「那也行，回頭咱們一起到周老師家裡拜訪一下，我也很長時間沒見周老師了，這段時間你們有聯繫嗎？」

「自然是有的，每個月我至少要過去一次的。」喬白露笑著說道，還得帶著喬振庭，當姐姐的，就是得這麼操心。

對面喬振庭看兩個人都快湊到一起了，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上網，刷新了一下，臉上就露出吃驚的神色，來來回回的仔細看了兩遍，才趕緊的將手機遞給喬白露：「姐，盛榮那邊出的公告。」

喬白露掃了一遍，臉色就變了變：「百變女王是黃琦雯寫的？」

喬白露自己的電影上映，她自然也要關注一下同時期的電影，百變女王是九月八號上映的，比沒有身份的人早兩天，首日票房是八百萬，當時喬白露還讚歎了一句，說到底是大影視公司，就是捨得本錢。

百變女王就是講一個時尚女王的成功路，影片里各種奢侈品輪番出現，還都是真品，這樣一部電影，本錢就至少得幾千萬了。

當初這部電影上映，盛榮那邊特意隱藏了編劇的信息，整部電影也都沒透漏。現在，盛榮那邊忽然出這個消息是為什麼？

難道，他們打算重新捧起黃琦雯？

再一想到自己這次的失敗，對上黃琦雯那邊的成功，喬白露臉色就更不好看了，若是盛榮那邊真是要重新捧起黃琦雯，那定然是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的。

捧起一個人首先得有踏腳石，喬白露和黃琦雯經過上次的事情，娛樂圈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們不和。不要說盛榮這次的上映時間是湊巧，偏偏就只比喬白露的早兩天！

要是失敗了，估計盛榮也不會出聲了，可偏偏，成績比喬白露的好。所以，盛榮按捺不住，這才第二天，就立馬放出了消息。

接下來的發展，喬白露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

謝嘉遠在一邊也看見了手機上的網頁，眉頭也皺了起來：「盛榮的手段……還真是……」

喬振庭十分不滿：「下作！姐，你趕緊和夢瑤姐打個電話，讓夢瑤姐對這次的事情有個應對才行，咱們可不能成了黃琦雯的踏腳石！」

正說著，周夢瑤那邊就來了電話，巧的是，說的也是盛榮的事情：「我剛看的娛樂新聞，網上的消息傳的快，估計那邊是剛放出來的消息，明天大約報紙上就會有了，但是報紙上的報道，可不光是黃琦雯是編劇這個消息了，九成九的可能，是會將你們兩個放在一起說的。」

喬白露抿抿唇，周夢瑤繼續說道：「想也知道那邊會說什麼，你這會兒是不是正在吃飯？吃完了飯，和振庭到工作室來一趟，咱們研究一下應對方法，謝嘉遠要是也想來，那就跟著來吧，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就算是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說你在電影上沒天分，這有沒有天分，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你以後再努力一把，打他們一巴掌，他們到時候就會改口了，娛樂圈被媒體說沒天分的人還少嗎？再說了，你的觀眾基礎在那兒放著呢，咱們得大度一點兒是不是？好了，我也不耽誤你吃飯了，你就安心吧，我掛了，學長今天請我吃飯，我可是要去吃大餐去了。」

不管怎麼說，周夢瑤輕鬆的心態，還是稍微安慰了一下喬白露，至少，吃飯的胃口是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