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來到醫院的時候,高級病房的門口已經聚集了數十人,一個個面色沉重。
「大伯,爺爺怎麼樣了?」
鍾愛華剛剛從部隊趕回來,一身戎裝都未換下,綳著臉,兩眼毫不掩飾的疲憊,聲音鏗鏘有力:「早上突然暈倒,現在還在裡面。」
剛剛鍾朗的父親鍾國華打來的電話,他和吳蘭溪正在機場,兩人也正往B市趕。
醫生出來的時候,眾人都圍了上去。醫生舒了一口氣,淡定地看著大家,「手術很成功,鍾老度過危險期了,注意修養,這段時間留院察看。」
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寬敞的病房裡,只有輸液的滴答聲,鍾老爺子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鍾朗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像是在沉思什麼。
他費力的叫了一聲,「阿朗——」
「爺爺,你醒了?」鍾朗猛的一動,快速的走過來。
鍾老爺子咳了一聲,鍾朗拍著他的背,說道:「大伯他們剛剛回去。」
「恩,我沒事,爺爺都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麼都放得下。」老爺子淡淡的笑笑,臉上的的皺紋深深的,歷經了多少個滄桑歲月才積澱起來。
鍾朗陪著爺爺閑閑的聊著,一會兒,門敲響了。
陸夕辰提著花籃和水果走進來,俏生生的喊了一聲,「鍾爺爺——」
「這是——陸家的丫頭吧——」老爺子眯著眼,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好些年都沒見過你了。」
「爺爺,我剛剛畢業回國。」陸夕辰眼睛若有若無的看著鍾朗。
鍾老爺子什麼都看在眼裡。
過了一會兒,鍾國華和吳蘭溪也風塵僕僕地趕來,「爸,您沒事吧?」
老爺子擺擺手。吳蘭溪一進來就瞧見陸夕辰,看著她的臉,「小夕什麼時候回來了?」
「鍾伯伯,鍾媽媽。」陸夕辰站起來,落落大方。
幾個人坐了一會兒,老爺子就把人打發了。
出來的時候,吳蘭溪拉著陸夕辰的手,溫柔的看著她,「真是女大十八變,小夕出落的越來越可人了?」
鍾國華聽到這句,心裡好笑,自己的妻子似乎又找到新目標了,又看看一旁的兒子,皺皺眉。
「小夕,現在有男朋友嗎?」
陸夕辰臉色微紅,搖搖頭。吳蘭溪眼睛里一閃而逝光,輕輕地拍著她的手。
鍾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好了,這些天陸夕辰常常出現在鍾老的病房裡,鍾家的人對她也是越來越喜愛,尤其是吳蘭溪,千方百計地製造她和鍾朗的機會,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這一天傍晚,林艾正在廚房裡煲湯,屢屢的熱氣,濃濃的香味,瀰漫看整個廚房。她接到鍾朗的電話,他今晚又不回來吃飯。想想鍾朗這三年對她真的挺好的,每一年的春節他都會留在這裡陪著她,全中國都在團聚的時候,他是怕他一個人孤單,才會陪伴左右,只不過,怕是陪的一時,陪不了一世。
她慢慢的關了閥門,怔怔的走出來,坐在露台上,天空一片漆黑,狂風大作,帶著沙塵,迷失了人眼。髮絲隨風舞動,扑打在臉上,一抽一抽的。她不喜歡這裡,她想念S市的清風細雨。歸去,歸去,何時歸去?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迷亂不清的夜空,什麼也看不見。
手機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她沒有立刻去接,輕微的動了一下,只覺得累,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盡了。那首凄美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的唱著,像是兩人在較勁一般。終於,她拿了起來。
林艾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個字「好。」就掛斷電話了。
許曄軒很快就開車來接她,兩人一路無言,皆是沉默著。七拐八拐帶著她進了一個幽靜深暗的衚衕。
在侍者的引導下,許曄軒泊了車。兩人一同向門內走去。這是一個四合院,一米多寬的門,左右上方各掛了兩個大紅的燈籠,燈籠的內部倒是裝的現代的燈泡,在大風的吹動下左右搖曳,朦朧的燈光頗有幾分懷舊氛圍。
林艾低著頭默默的走在許曄軒的右側,突然他腳步一頓,停下來,林艾順著他的眼神方向看去,借著清幽的燈光眼睛一眯。她微微用力握緊拳頭,繼續向前邁出一步。
包廂里,依稀傳來大廳的古箏聲,清越,婉轉。紅木桌上,精緻的青花磁碟里,一盤盤可口的江南名菜。
許曄軒放下筷子,點了一支煙,幽幽地看著她。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林艾看著那冉冉升起的煙霧,輕輕的問道。
「在美國的時候。」他淡淡地說道,借著煙,他不斷的麻痹自己疼痛的心。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用力的捻了,「梁叔,想見你。」
林艾的左手一緊,右手拿著筷子依舊繼續夾著那片桂花糯米蓮藕,咬了一口,拉出一段長絲。她想起一句話「刀切蓮藕絲不斷」,絲絲連連,牽著不斷,她和梁仕昭就如同這一般。
放下筷子,朝許曄軒扯了一抹笑容,「你覺得有必要嗎?」
「梁叔,這三年他很關心你——」許曄軒沉聲慢語地說道。
林艾心裡舒了一口氣,「曄軒,22年我都過去了——如果你今天是他給他當說客,我想我該回去了。」說道後面臉色也越來越冷,有些人,即使過了再久,終究還是觸碰不得。
她站起來,拎著自己的包,向外門口走去。許曄軒追上她,拉住她,「林艾,你不要這麼激動?」
「放手——」林艾掙脫了他的束縛。
她正準備開口,就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的走廊穿過去,她和許曄軒所在位置相對的很隱秘,那幾個人,鍾朗、陸夕辰,鍾朗的父親,她在電視上早已見過,一旁衣著大氣的婦人,應該是鍾朗的母親吧。陸夕辰挽著她的手,兩人親昵的仿若一對母女。一家子呀!
她努力地轉過視線,眨眨眼,泛去那抹酸澀,牆壁上的琉璃燈照射著她的臉上,恍惚的整個人透明了一般,看著許曄軒,似笑非笑,「你今天找我並不是來替梁仕昭傳話——」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頓了頓,扯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剛剛進來時,你是想讓我看到他的車子,才故意的停來了吧。」
許曄軒身體顫了顫,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林艾背過身,緊接著說道,聲音小小的,一字卻如千金般沉重:「沒有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和陸夕辰認識吧。」說完林艾堅決地邁著步子走了。
許曄軒定定地站在那裡,眼睛通紅,直直看著林艾纖瘦的背影,他的心抽痛的要命,遠比三年的每一個日夜的疼痛來的要猛烈。
他又錯了嗎?
鍾朗回去時候,屋內一片漆黑,他尋到二樓的房間,陽台的落地窗大敞,屋內一陣涼氣。他輕聲拉上玻璃。林艾卷著被子,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在外面。看到林艾的睡顏,他心底的一角頓時暖暖的。洗完澡,只穿了一條小內褲就出來了,板寸的短髮上滴著水珠,他胡亂的擦拭了一下,就鑽進被子了,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大手一把就把林艾拉進懷裡,親吻著她的脖子,林艾在睡夢中依稀感到一陣灼熱的男性氣息,幽幽轉過頭,睜開眼,鍾朗順勢吻住她的唇。大手從睡裙下擺伸進去,撫弄著她的凹處。
想著晚上的那一幕,她心裡一陣噁心,堅決的推著他,對於他的親吻,她死了心一般的掙扎著,鍾朗也發現了她的拒絕,撐起上半身,聲音嘶啞,「怎麼了?」
林艾別開臉,「我很累——」說完就側過身子,彎著腰,就像一個小蝦米。
鍾朗呼了一口氣,也沒有再繼續下去,從背後擁著她。靜謐的空間,呼吸相聞,他的心貼在她的後背,那快速跳動的頻率,連她的心似乎也慢慢追隨上他的節奏了。她微微一動,就感覺臀部抵著一個火熱的物體。
鍾朗漸漸的平復了喘息,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向後挪了挪,「累了就早點睡吧。」
第二天一早,林艾就回來A大,鍾朗醒來的時候,那一邊冰冷的一絲溫度都沒有留下。他來到廚房裡,竟然什麼食物都沒有,不免有些惱怒。
蘇格拉底說過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對於林艾來說,她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再犯同樣愚蠢的錯誤。陸夕辰找到她的時候,她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