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所謂真相
秦宣宣的問話著實讓李賽嚇了一大跳。其實他一直挺不能理解秦宣宣的,杜總的容貌氣度和身家在吳市乃至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就算杜總沒那個意思，其他女人都會主動投懷送抱,偏偏她,杜總為她費盡心機，她卻始終不為所動。要說她欲擒故縱卻也不對,那拒絕程度也太過了些。眼看著最近秦小姐終於有那麼點冰山化開的跡象,他打從心底里為杜總高興。沒想到一個賴興，又讓事情可能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秦小姐,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李賽故作無辜，「昨天杜總是接受了賴先生的採訪,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之間就達成了什麼協議,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是嗎？」秦宣宣略皺著眉，低低地應了一聲。李賽的話，完全無法消除她的疑惑。
李賽笑著點頭，「那是當然。秦小姐，你也知道，杜總是個生意人，為了公司利益難免得罪些人，總有些肚量小的會在背後對杜總進行造謠中傷，有些話你實在不必當真。」
「哦。」秦宣宣敷衍地笑了笑，她覺得自己問李賽就是個錯誤，李賽對杜慕言忠心耿耿，就算杜慕言真的做了什麼，他又怎麼可能揭老闆的短？她問他就是白問。
見秦宣宣不再詢問，李賽心裡一松，擋著秦宣宣的視線給杜慕言發了個簡訊。他看得出來，秦宣宣的疑惑並沒有消除，他得先給杜總提個醒。秦小姐也不是個蠢人，昨天的事簡直比巧合還巧合，誰都看得出來這裡面絕對有貓膩，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告訴秦小姐「真相」。
李賽稍稍一思索，又把自己想到的方法作為建議發給了杜慕言。至於杜總是不是也想到了這個方法，他采不採用，那就是杜總的事了。
秦宣宣心事重重地跟著李賽到了醫院。
她到的時候，杜慕言正在看公司文件。雖說公司早上了正軌，沒了他不是不能運轉，但總有些東西需要他過目的，他也不能真當甩手掌柜。杜慕言很清楚，要是沒了明凱，他手中可用的資源會大大減少，要追到秦宣宣，就更困難了，所以雖然他更想一直跟秦宣宣待一起，但公司的事，他卻也不能放下。
看到秦宣宣來了，杜慕言立刻把看到一半的文件合起來，往邊上一丟，望著她的雙眼微微亮了起來。
秦宣宣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坐下，瞥了眼旁邊的文件，遲疑地開口道：「醫生不是說你應該多卧床休息嗎？我想，你公司的事……是不是該暫時放放？」
杜慕言從善如流地點頭，「好。」他把手邊的文件遞給李賽，道，「這些你看著辦，實在不能決定的，等我回去再說。」
「好的，杜總。」李賽接過文件，心中卻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之前他也不是沒勸過杜總要以身體為重，秦小姐的一句話真的比別人的一百句話都管用。
將人帶到后，李賽就在杜慕言的眼神示意下離開了病房。他知道杜總收到了他的消息，顯然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解決秦小姐的疑惑，他只要給他們兩人留出空間即可。
「吃嗎？」秦宣宣拿起個蘋果，見杜慕言笑著點頭，便削起皮來，邊削邊說，「我爸說他這幾天一直有課，等空了就來看看你。」
「秦教授忙的話，不用特地過來的。」杜慕言道。
「這話得你自己跟我爸說。要是我勸他了，他會說我忘恩負義的。」秦宣宣輕輕地笑了笑，手中水果刀一劃，連成長長的蘋果皮全掉了下來。她從小就愛削蘋果給她爸媽吃，削蘋果削得又快又好。把皮都削下來之後，她又小心地把蘋果切成小塊放在小碟子里，讓杜慕言用牙籤戳著吃。
「那天救你我心甘情願，秦教授不用放在心上。」
杜慕言只覺得整顆心臟都暖洋洋的，嘴角勾著淺笑看秦宣宣為他削好蘋果切成塊。曾經，這些都只是他夢中才會發生的事，他嚮往，卻從未實現。當他夢境中的一切慢慢實現時，他覺得幸福的同時，又滿心恐慌。他怕這一切終究只是夢一場，當他睜開眼，什麼都沒改變。
「我爸他不會聽的。」秦宣宣無奈地說著，將小碟子遞到了杜慕言面前。
杜慕言視線微抬，目光從秦宣宣美麗的面龐上緩緩劃過，垂下視線。他慢慢抬起手，伸到一半卻像是乏力般垂了下去，在秦宣宣擔憂地看過來時，他彎了彎唇角，像是有些尷尬，「剛才看文件太久，手好像使不上力氣了。」
「下次別再看了。」秦宣宣的語氣有些急，說完她便有些煩惱地看向那碟蘋果，因此並沒有注意到杜慕言因她的關切語氣而驟然染上亮光的面龐。
「只能麻煩你喂我了。」杜慕言斂笑故作無奈道。
秦宣宣只遲疑了一下，便拿起碟子，用牙籤戳了一小塊蘋果，餵給杜慕言。之前杜慕言手都不能動的時候，她也餵過他，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倒也沒剛開始那麼尷尬了。
冰涼的蘋果塊在嘴裡咀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杜慕言並沒有嘗出蘋果真正的味道，因為是秦宣宣喂他，他只覺得每一塊蘋果都像撒了蜜糖一樣甜，每一塊都讓他回味無窮。
很快，一碟子的蘋果都吃完了，秦宣宣放下碟子，終究問了出來，「杜慕言，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頓了頓又補充，「我希望能聽到實話。」
杜慕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面容卻平靜甚至帶笑，「你問吧。」
秦宣宣垂頭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沒敢看杜慕言，低低地問道：「你跟《吳市日報》的賴興，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跟……跟我有關的。」
「是。」
聽到杜慕言的肯定，秦宣宣吃驚地抬頭看他。她是懷疑杜慕言跟賴興有什麼交易，但她沒想到他會承認得這麼爽快，都沒等她將她的那些懷疑證據都說出來就承認了。
杜慕言早將剛才說的「手使不上力氣」丟在了腦後，伸手握住了秦宣宣交握的雙手，神情誠懇，「對不起，我隱瞞了你一些事。我會告訴你一切真相，只是希望你能原諒我。」
「是……什麼事？」秦宣宣遲疑道，甚至忘記要抽.回自己的手。她沒有說自己會不會原諒杜慕言，因為這完全取決於他所隱瞞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賴興跟蹤我，拍了一些關於我的照片。」杜慕言道，「這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他找過你了，對嗎？」
秦宣宣點頭，「是的，不過那些照片在我看之前就被人偷走了……」
「是我叫人做的。」
秦宣宣微微睜大雙眼，她沒想到杜慕言連這個都承認了，他這樣大費周章的，那個信封里，到底都是些什麼照片？
杜慕言收緊握著秦宣宣的手，像是怕她離開，「那些照片，是我跟別的女人一起吃飯喝酒的照片。那段時間，你拒絕了我，我很難過……」
秦宣宣沉默了會兒，想到賴興跟她說的「別被杜慕言騙了」，結合杜慕言的坦白，這話似乎有了解釋。賴興偷拍到了杜慕言跟別的女人的親密照，認為杜慕言一邊追求她還一邊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希望她別被杜慕言騙了。
她不知道那些照片拍到的內容有多深入，其實她也不太想知道。杜慕言之前是在追求她沒錯，可她也拒絕了，那他跟誰在一起就是他自己的事了。難道他追求過她，就要為她守身如玉嗎？如果不是宋琦……她現在還跟宋琦好好的，絕對不會考慮杜慕言，難道杜慕言就必須為她守一輩子？那實在太可笑了。
秦宣宣對感情有點潔癖，但只到在乎她的男朋友跟她在一起後身體和心靈都不出軌的程度，難道她的男朋友在跟她在一起之前還不能有幾段了？她沒那麼霸道。更何況，她跟杜慕言……八字還沒一撇呢。
「原來是這樣。」秦宣宣眉頭輕輕皺起，「其實你完全不用那麼做啊。」
「宣宣，那些照片拍得模稜兩可，我怕你會誤會……其實我跟那些女人什麼事都沒發生，只是單純的吃飯喝酒。」杜慕言努力「解釋」，雖說這是掩蓋真正真相的不得不拿來用的借口，他也不希望讓宣宣對他的印象變壞。重活了這一世，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宣宣追到手，其他女人在他眼裡跟螻蟻沒有兩樣，他都懶得多看她們一眼，更別說跟她們吃飯喝酒甚至碰她們了。只是現在宣宣已經起疑，為了掩蓋是他故意接近宣宣並設計弄走宋琦的真相，他必須找一個有點分量的「真相」告訴她。
「你別激動，小心你的身體！」秦宣宣忙提醒杜慕言，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將他的身體按回了床上，「我相信你，我……我也不在乎。」他們兩個現在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她哪來的立場在乎他從前跟誰在一起的事？
杜慕言忽然安靜下來，沉沉地望了秦宣宣一眼，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當宣宣知道宋琦跟別的女人上.床后，她那彷彿天都塌下來的表情他還記憶猶新，那時候他深深地嫉妒宋琦，他嫉妒著宣宣對宋琦的在意，因為在意，所以才會難過。可現在呢？宣宣說她不在乎他是不是跟別的女人有來往……她一點都不在乎……也就是說，她真的是一點都沒有喜歡上他。
他還以為，現在的她至少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
「杜慕言？」
秦宣宣被迫彎著腰，杜慕言用的力氣很大，她沒想到一個躺床上的術后病人能有那麼大的力氣，甚至抓得她的手臂都在隱隱作痛。而更讓她吃驚的是杜慕言此刻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沒有路燈的道路，黑暗，神秘，令人心裡發涼。
秦宣宣那略帶驚懼的聲音將杜慕言從失落悲傷的深淵中拉扯出來，他猛然意識到，他再度在她面前失控了。
「對不起，痛嗎？」杜慕言連忙鬆開手，露出歉然的笑容，「我有時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氣。」
「沒關係。」秦宣宣鬆了口氣，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臂，杜慕言手術后畢竟手都不太動，一時控制不了力氣也是可以諒解的。只是，剛才他是怎麼了？那表情令她心有餘悸，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秦宣宣的手忽然被杜慕言抓住，他跟她掌心相貼，抓著她的手移到他的嘴邊，輕輕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這一吻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秦宣宣心裡卻忽然像是有根羽毛在輕輕地撓著，有些癢，也有些麻。
杜慕言抬頭望向秦宣宣，漆黑的雙眸中只映著她有些呆怔的臉，他的目光深邃得不可思議，她從沒有在哪個人的眼中看到過這樣強烈到幾乎絕望的情緒，彷彿熊熊大火，能將任何踏入其中的人焚燒殆盡。
秦宣宣怔住，愣愣地與杜慕言對視著，耳中彷彿只剩下自己那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響的心跳聲。
微微收緊握著秦宣宣的手，杜慕言低低地開口道：「宣宣……除了你，別的女人我都不要。你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只要她肯給他機會，他會將她捧在掌心，讓她享受到公主般的待遇，滿足她的一切願望，不管多麼任性多麼不合理，只求她肯給他這個機會……
秦宣宣猛然回過神來，垂著視線不知該看哪裡的好，臉上也泛起紅暈。
類似的情話她雖然也從宋琦那兒聽到過，可絕沒有杜慕言這樣的鄭重深情。他的話，他的語氣和眼神都讓她覺得，沒有她，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一定是她可笑的錯覺，杜慕言跟她認識才多久，怎麼就非她不可了呢？
秦宣宣忽然覺得心有點亂了，猛然抽.回手，低著頭沒有接杜慕言的話，只急急地說：「我爸媽還在等我回去吃飯，我、我先回去了！」
她飛快地向病房門口走去，雖沒有回頭，卻那麼清晰地感覺到，身後人視線的炙熱。
李賽盡忠職守地待在門外，他知道秦宣宣待得不久，也就沒有走開。他雖好奇她跟杜總談話后的結果，但到底沒問出口。他看秦小姐神色雖有些古怪，卻絕不是生氣的模樣，顯然杜總將這事處理得很好。
秦宣宣跟著李賽一起往外走的時候，頗為心不在焉。來時她抱著深深的疑惑，心情沉重，走時她的疑惑是消除了，心底卻多了些許不一樣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杜總抓緊一切機會表白著╮(╯_╰)╭
今天終於更新得早了點，我被自己感動了！
PS：偶爾會有讀者說我這文甚至我這個作者三觀不正，或者問我寫這種滿足低級趣味的文有什麼意義，我很認真地想過了我這文的脈絡，概括起來，不就是【一個人渣為了愛棄惡從善的故事】嗎？如果這樣高大上的主題思想還要被人說是三觀不正，我是真的無話可說了╮(╯_╰)╭只能委屈各位支持我的讀者們跟我一起「三觀不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