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許家有俊郎

第1章 許家有俊郎

慶余堂。

一身藍衣的青年微微垂眸,修長的手指拿起藥材放在鼻尖輕嗅著,然後將不同的藥材按類型放好。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縫照射進來,暖暖的光霧從青年的身後漫出來,恰當好處的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挺直的鼻樑,唇線分明而利落,是個及其俊美的青年。

路過的妙齡女子偶爾微揚起脖子裝作不經意間的瞟上幾眼,然後略帶羞澀的走開。關於青年的身份,她們也是才知道沒幾天——慶余堂王員外新收的學徒,南來鎮西街李公甫的弟弟,許仙。

其實青年真正的名字不叫許仙,只不過原來那個名字除了他自己,沒有其他人知道而已。

活了上千年,光怪陸離的事見多了,一切對他來說也就不奇怪了。這一點,就算是他前一秒還身著白色制服在手術燈下救死扶傷,后一秒就魂穿到衣著長袍的俊美青年身上也不例外。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完全的適應了新環境。這個過程,不過只用了幾天而已。

「許仙,李學徒今早陪他的夫人回娘家省親去了,你就先暫時代替一下李學徒幫我去采一些野生藥材回來。」王員外拿著一副單子走到許仙身邊,遞給他的同時,說道:「這上面一共寫了十三種草藥,雖然這十三種草藥比較難見且不易區分,但我相信你不會弄錯的。」

許仙十分溫和的笑了笑,掃了一眼單子上面的文字,然後將單子收好。

王員外看著面前高出自己半個頭的俊逸男子,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對方來這裡不過才幾天時間,就已經熟記了各種藥材,並且還能準確提出一些藥方里可以改進的地方。對於這種有天賦的年輕人,作為長輩,王員外不自覺的多了幾分關心,語氣也越發的柔和起來:「去吧,路上小心一點。」

「嗯。」許仙應道,背上背簍,拿起葯鋤就出了慶余堂。穿過人群,路過三三兩兩吆喝的小販,許仙不急不慢的往山上走去。

進了山,許仙低頭看向手中鋒利的葯鋤,小小的葯鋤上閃著銳利的光,磨的發亮的刀片上映出自己現在的樣子。熟悉的面容與他穿越之前的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從前拿著手術刀的手現在改拿成了葯鋤而已。

事實上,他能夠在短短几天內熟記各種藥材並且開出完美的藥方,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他在穿越成許仙之前,已經是活了上千年的人。而那千年間,他的職業是醫生。所以當他穿越后這個身體的姐姐讓他放棄考取功名去學醫時,他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雖然是醫生,但對許仙來說,他只是把救人作為一個自己存在的證明或者說是依託。他雖然骨子裡很冷漠,但並非無情,對於那些對生抱有強烈渴望的人,他都會去救,無所謂病人是誰。

千年的時光太過漫長,他需要做一些事去分心,需要通過救人來讓自己的內里不至於被時光腐朽,變得麻木潰爛。

至於穿越,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換了一個環境而已。許仙收斂住心神,抬眸看向前方的石子山路,略微加快了步伐。

按照王員外給的藥材單子,許仙開始尋找藥材。用了近一個時辰將十二種藥材采完,正當他準備用鐮刀割下最後一種藥材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呼吸聲。不露痕迹的瞟了一眼躲在樹后觀察自己的人,許仙裝作不知情的繼續手裡的動作。

隔了好一會兒后,躲在樹后的人露出了身形,是一個身穿閃亮袈裟的和尚,帥氣端正的五官,看起來年齡不大,頂多三十歲的樣子。

「小兄弟?」和尚輕喚了一聲。

許仙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向他。

近距離端詳了一下許仙,和尚讚歎道:「好個相貌。」說完又指了指樹上的百靈鳥,問了一個前後不搭的問題:「它們的聲音好聽嗎?」

拐彎抹角的說話,不知道這和尚目的是什麼,許仙靜默了半秒后,十分隨性的點了點頭。

見許仙點頭,和尚一笑,半眯著眼睛,語氣里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神秘:「那世間還有更好聽的聲音,你不知道。」

「什麼聲音?」許仙十分配合的順著對方的話問下去。

「暮鼓沉鍾獅子吼。」和尚說完,大聲的念出阿彌陀佛這四個字,聲音大的直接將樹上的鳥兒震飛。

許仙看了看被震飛的鳥,眉微微挑起,原來這和尚是打算循循誘導他歸依佛門。

「小兄弟,我剛剛的聲音大嗎?」和尚問,一臉高深莫測。

許仙沒有說話,目光淡淡的看著他。

見許仙沉默不答,和尚又自顧自的說道:「其實不是聲音大,而是力量大。小兄弟有沒有聽過,法力無邊,海力山崩。」

「沒有聽過。」許仙停頓了半秒后,隨口說道:「你是想告訴我你叫法海嗎?」

許仙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看著面前這個企圖讓自己歸依佛門而循循善誘的年輕和尚,突然來了幾分興緻。畢竟他是第一次遇到企圖說服自己當和尚的人,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一點讓這和尚覺得自己有慧根?又或者是自己看起來很合適當和尚?

和尚聽到許仙說出自己的法號后,眼神開始發亮,「小兄弟呀,你果然很有慧根,與佛有緣,貧僧的名字就叫法海。」

許仙挑了挑眉:「我是亂說的。」

「小兄弟亂說就能一語道破,那正經來說還能了得?你有慧根就應該去求慧經,將來可以做一些濟世救人的功德。」法海好言勸道。

許仙指了指腳邊的背簍里的葯:「我是濟世活人,不是渡人。」

法海搖頭:「活人一時,渡人萬世。拿起禪杖,雲遊四海,修成正果。」

「我不當和尚。」許仙輕笑一聲,便不再多說。

面對毫不鬆口的許仙,法海也頗為無奈,幾番勸說無果,最後皺著眉頭,甩袖離去。

許仙看著法海離開的背影,目光不冷不熱。只是在眼神的最深處,彷彿有一道暗光一閃而過,只是這稍縱即逝的細微變化沒有人發現。

將最後一種藥材裝上背簍后,許仙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粘上的草屑,背上背簍按原路返回。

路走了一半,頭頂上方突然響起了幾聲驚雷,轟隆隆的聲響過後,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漸被烏雲覆蓋。眼見大雨即將落下,許仙四處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座寺廟,於是快步跑了過去。

寺廟的匾牌上寫了三個字——蘭若寺。許仙淡淡的掃了一眼,就抬腳越過門檻走了進去。而他進去后,目光恰好與寺廟裡的男子剛好對上。

會在寺廟裡遇上同樣躲雨的人許仙並不覺得意外,稍微讓他有點驚訝的是對方的身後正躺著一名呼吸微弱,只剩一口氣的壯漢。

男子看起來出奇的年輕,模樣端正,眼神里透著憨厚,他見到許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情突然變得慌亂起來,張了張嘴,似乎打算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顯然許仙的出現,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許仙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聞到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他往前走了幾步,在看到了壯漢胸口處的鮮紅后,眉頭突然一皺。

這個傷口……太過詭異。

沒有理會男子,許仙放下背簍,在壯漢身邊蹲下,開始查看情況。

年輕男子看到背簍裡面的藥材以及許仙的動作后,才猛然反應過來,急忙指著壯漢對許仙說道:「我進來躲雨就發現他是這樣了,你快救救他吧。」

許仙從背簍里拿出一種草藥遞給年輕男子,十分平靜的說道:「用最快的速度將它捏碎,然後再接一些雨水來。」說完也便不再理會男子,而是利落的從背簍里又拿出一些藥材,用石頭將其弄碎后,掀開壯漢的衣服。

壯漢的胸口上有幾道很深的傷口,血淋淋的傷口像是一個骷髏,因為衣服被掀開的緣故,皮肉外翻,血流的更加兇猛。男子用樹葉接過雨水回來后,恰好看到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有些反應不過來。

許仙把手中的草藥直接覆蓋在壯漢傷口上止血,回頭看向男子,目光在男子身上停了幾秒后才移開:「把葯和水混在一起餵給他。」

男子呀了一聲,總算回過神來。急忙給壯漢喂葯。壯漢吃完葯后,原本微弱的呼吸也變得平緩起來,男子見狀,鬆了一口氣。

許仙目光平靜的看著逐漸脫離生命危險的壯漢,眼底最深處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漠。

這個傢伙…雖然自己這次出於對他病因的好奇把他從死亡邊沿拉了回來,儘管如此,卻還是活不了多久了。

「那個……」這時男子突然出聲。

許仙看向他。

「那個…」男子表情有些躊躇,眼神一會兒瞟向仍在昏迷的壯漢,一會兒又看向許仙,似在猶豫著什麼。

「你想問什麼?」許仙道。

男子又沉默了一秒后,終是耐不住心裡的好奇,他撓了撓頭髮,開口問道:「這個人是不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

「不是病。」許仙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只是差點被挖走了心臟,他的胸口有幾道很長的傷口。」

「差點被挖了心臟?!」男子不可置行的驚叫:「什麼人會這麼殘忍!」

許仙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到壯漢身上,幽深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情緒,語氣卻十分平靜的說道:「不是人。」

「不是人?!」男子想到了什麼后,臉色一白,這時,大風突然颳起,他只覺得背後一涼,猛然打了一個寒顫,雙腳不自覺的向許仙的方向挪動,說話也開始變得結巴:「不……不是人…那……那是誰?」

看著不斷向自己靠近的男子,想到對方可能的身份,許仙垂下眼帘,半晌后忽然抬眸,眼睛直直的盯著女子,壓低聲音幽幽開口道:「妖怪。」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男子一個踉蹌,嚇的向前撲去。

許仙扶了男子一把,避免了他摔倒在地。

男子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頭,「謝…謝謝」

許仙眼裡帶著一絲笑意,不急不慢的解釋:「這個男的精氣被吸走了許多,應該是妖怪所為。」

「精氣?被吸走?」男子吞了吞口水:「原來南來鎮有妖怪這種說法不是傳說呀……這也太可怕了吧!」

「有時候最可怕的是人心。」許仙說完,略微停頓了一下后,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會問對方的名字,絕不是他心血來潮,因為他在這男子接水的時候看到了他放在一旁的竹籃,竹籃里放著一封封信件,聯想到這個寺廟的名字以及這個小鎮的名字,蘭若寺和南來鎮,許仙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只是這個猜測太過奇異,所以他需要訊問男子的姓名以此來確認自己的猜測。

而男子的回答正好應證了他的猜測:「我姓寧,字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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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聊齋]情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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