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雅寶一驚,也顧不得什麼*不*,附耳在門上偷聽,現在可是正月初一了,第一天就吵架,這一年都會不好的。
「你不是說不在意我愛不愛你嗎?」這是美寶的聲音。
「美寶,你是真傻還是裝傻?」這是亞瑟的聲音,真是可憐的痴情男人,「我愛著你,我能不在意你愛不愛我嗎?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愛著誰,但是對方明顯對你沒有興趣,你現在這副樣子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你這樣很賤嗎?」
雅寶吃了一驚,沒想到亞瑟的中文說得這樣溜,居然還知道罵人的話,可是他盡然敢罵美寶「賤」,這讓雅寶對他所有的好感都消失了。
「我是賤,那你呢,你不是更賤?」愛人之間吵起來,說話只會更狠毒。
「我,我自然也賤。賤到情敵給我打電話勸我回來。」亞瑟的聲音還算保持在較低音調。
可是這話卻讓雅寶和美寶都吃了一驚。「裴階給你打電話?」
「他給你打電話做什麼?」美寶大聲地道。
「還能幹什麼,肯定是覺得你的糾纏太過煩人。」亞瑟這話說得毫無根據,真是罪該萬死。
雖然看不到門內的美寶,但是雅寶的臉色和美寶一樣慘白。
「你給我,滾!」最後一個滾字,幾乎是從美寶的喉嚨里噴發出來的,力量大得幾乎摩擦碎了她的嗓子。
雅寶來不及反應,就看見亞瑟打開門沖了出來。
雅寶尷尬而難過地站在門外,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安慰美寶,她真是一個,最壞最壞的妹妹。
雅寶跑回自己的房間,將頭埋在枕頭裡,打濕了一大片枕頭。但是她再痛苦,也是幸福的痛苦,和美寶完全不是一回事。
雅寶在深深的自責和內疚后,意識到她很久沒有認真關心美寶了,大約是每次見到美寶都很心虛,總是躲著她,避著她,不再交心,連她和亞瑟的關係壞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都不知道。
雅寶洗了一把臉之後,將戒指取了下來貼身收好,然後「咚咚咚」地跑到了美寶的寢室,門沒有鎖,她直接就走了進去,美寶趴在床上睡著了,枕頭也濕了一大片。
雅寶鑽進美寶的被窩,將臉貼在美寶的背上,輕輕道:「姐,對不起。」回答雅寶的是美寶均勻的呼吸聲。
早晨,或者該叫中午,雅寶是被美寶一把推醒的,此刻美寶正皺著眉頭道:「你睡覺怎麼這麼不規矩?以前也沒這樣啊。」
雅寶啞口無言,她以前自然是淑女的,但是跟裴階在一起之後,不知怎麼的,睡覺就愛掛在他身上,暖和。
「哎呀,糟糕了,今天應該去上香的。」雅寶從床上跳起來,「太后怎麼沒來叫咱們?」
其實是叫了的,只是兩個人睡得死沉死沉的,葉箏哪裡忍心真的叫醒。
雅寶和美寶用過飯後直接回了唐宅,前腳進門,後腳葉箏就氣呼呼地走了進來,難得地沒有顧忌她優雅的貴婦形象,直接將包包摔在了沙發上。
「真是過分,什麼都要跟我爭,她就不能人間蒸發嗎?」葉箏罵道。
「太后,誰惹你這麼生氣?」雅寶企圖上前用插科打諢的方式化解葉箏的怒氣。
「還有誰,不就是那位眼睛長在頭頂上,鼻孔朝天的裴寧練。」葉箏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還有你啊,唐旭,怎麼安排的,頭柱香居然被她搶了,不會是心裡還惦記著人家吧,人家看你可沒那麼含情脈脈。」
唐旭被颱風尾巴掃中,真是站著也躺槍,他給雅寶和美寶遞了個眼色。
兩姐妹立刻很有眼力勁兒地上樓去了,把廣大的空間留給唐旭發揮他那肉麻到極點的哄老婆技能。
晚飯時分,太后和唐旭才從房間里出來,臉上帶著紅暈。
美寶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哼了一下低聲道:「都什麼年紀了,也不知道克制點兒,難道還想給我們整出個弟弟。」
雅寶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即使聽見了也假裝不懂。
餐桌上,太后的怒氣雖然被安撫了一個下午,但是說話依然陰陽怪氣的,「我知道,她爭頭一炷香,就是為了給她寶貝兒子求婚姻嘛。不過要我說,他兒子至今未娶也不是沒道理的,除了家裡有點兒錢,簡直一無是處,一張臉跟冷得面癱似的,滿肚子算計,陰險狡詐,還愛玩女人,誰嫁他誰倒霉。」
雅寶聽太后這樣說裴階實在是有些難過,而且她也太不客觀了,裴階哪兒面癱了啊,那是低調清雋,沉穩有內涵,只專一地對一個人溫柔呢;而且哪兒陰險狡詐了,他那只是智商高了點,富有前瞻性眼光和大局觀,怎麼就成了滿肚子算計了呢。至於愛玩女人么,雅寶想了想,覺得那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葉箏的眼睛掃過美寶,美寶低頭喝湯,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他就是跪著求我把女兒嫁給他,我也絕不會點頭。」葉箏繼續道。
美寶重重地擱下碗,「媽,你還有完沒完了?不吃了!」
「我去看看她。」雅寶也扔下碗跟著美寶跑上樓,可心底卻在想,太后大概是極討厭裴階的,他們兩家除了兩個爸爸之外,幾乎都快成死敵了。
雅寶跟著美寶走進房間,還沒開口說話,就被美寶一句話給堵回來了,「我不想說話。」
雅寶做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見美寶靠坐在床上翻雜誌,她便在旁邊的沙發坐下,也不說話,只看著巴巴地看著美寶。
雅寶的手機簡訊提示音響起時,美寶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她趕緊調成靜音,掃了一眼簡訊,是裴階發來的,這個人她也惹不起。
「出來,我在街角。」裴先生的簡訊一向是簡短的命令式。
雅寶瞧瞧抬起眼皮瞅了美寶一眼,對方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只好站起來道:「我出去一下。」
美寶頭也沒抬地「嗯」了一聲。
雅寶慢悠悠地晃出家門,心裡沉甸甸的,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即使戒指戴在她身上,那個男人最終也未必是她的。雅寶數著步子地走,她今天原本應該向家人坦白的,亦或者,她應該把戒指還給裴階?
雅寶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在胸前,街角不遠,轉過去就看到了一身黑色大衣的裴階,他側對著她,注視著對街的那盞街燈。
雅寶站在原地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裴階的側臉,雋永的線條怎麼也看不夠。
「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裴階這時已經轉過頭來看著雅寶,皺著眉頭向她大步走來。
雅寶本來不覺得冷,被裴階這樣一說,就打了個寒顫,被他擁著上了車。
「你仔細發燒,就活該了。」裴階點了點雅寶的額頭。
「想你了嘛。」雅寶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對著裴階撒嬌,喜歡看他著急心疼的樣子,「你怎麼這時候過來?」
「新年的第一天,怎麼也得見一面。」裴階低頭親了親雅寶的唇瓣,「吻一吻我的老婆。」
老婆兩個字從裴階的嘴裡說出來,頓時就從俗氣里拔高成了天下最好聽的稱呼。
雅寶抬頭看著裴階,輕輕回了一句,「老公。」
接下來險些鬧得沒法兒收拾,要不是雅寶踢了裴階的命根子一腳,估計明天就得清洗車的內部裝飾了。
裴階氣得擰了一把雅寶的臉。
「疼。」雅寶抬手捂住臉。
「你的戒指呢?」裴階的臉色一下就冷了下去,眼睛定定地看著雅寶光潔的手指。
「在這裡呢。」雅寶趕緊從脖子上拉出戒指來,她把它掛在項鏈上了。
儘管依然戴在身上,但是其含義已經不言而喻了,剛才車中的旖旎頓時消散殆盡。裴階冷著臉不說話。
雅寶也不敢開口,在她的意識里,大概過了有半年那麼久,才聽裴階開口道:「叔叔和阿姨在家嗎?」
雅寶點點頭。
裴階起身開了車門,雅寶跟著他走了下去,「你要做什麼?」
裴階打開後備箱,將裡面放著的禮物拿了出來。雅寶仔細看了看,那瓶酒正是唐旭一直在找的那支。
唐旭的愛好不多,但是收藏紅酒絕對算是他痴迷的事情,對它的愛僅次於太后。而裴階準備的這一支,正是唐旭一直遺憾沒找到的一支。
看來裴階是認真打聽過唐爸爸的喜好的,雅寶看著他,心裡又感動又甜蜜,卻帶著淡淡的苦澀。
送給太后的是一個小小的檀木盒子,雅寶打開來一看,裡面躺著一隻十分罕見的老坑玻璃種的翡翠手鐲,唐太后的愛好就是翡翠、玉石。
雅寶也喜歡,忍不住拿起來對著燈光看了看,覺得有點兒熟悉,想了半天,才道:「這是春季拍賣冊上的那隻?」據說是太后戴過的。
裴階點了點頭。
雅寶就說,這樣稀罕的東西沒道理一下就出現兩隻。提前買下那家拍賣冊上的東西,不僅花費不少,而且還要極大的面子才可以。
雅寶把鐲子放好,抬頭看著裴階,欲言又止。
裴階可沒雅寶那麼多的遲疑,拎了禮物就往唐宅走,雅寶小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不要。」
裴階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雅寶,那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雅寶被他看得低下頭,「美寶剛和亞瑟吵了架。」
「他們吵架關我們什麼事?」裴階冷冷地問,「難道他們要是離婚了,我們也就一輩子都不結婚?」
「不是啊。」雅寶趕緊道:「再過兩天好不好,就兩天。」
「唐雅寶,這種話你說過多少次了?」裴階的語氣里多了冰冷的嘲諷,「你還記不記得三個月之約?上次的借口是我們的關係不穩定,這一次是美寶,下一次是不是該輪到你媽了?」
儘管雅寶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可是她聽見裴階用這種口吻對她說話,就又著急又難過,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像一條被扔到岸上的魚。
「其實,這件事情我出面解決也可以,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等嗎,雅寶?」
裴階低頭問雅寶,可是他的態度高高在上,像奧林匹斯山上的神祗般俯視著她,這讓雅寶覺得難堪極了,然而裴階接下來的話讓雅寶更難堪。
「雅寶,我希望望我的妻子能成熟的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談戀愛和組建家庭並不相同。」裴階的聲音沉了沉,雅寶可以聽出裡面的失望。
令喜歡的人對自己失望,其讓人難過的程度,並不輸給分手多少,剎那間就讓雅寶陷入了人生的自我懷疑當中。
愛人說的話往往最傷人。
雅寶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裴階否定了,她難過地可憐地望著裴階,希望他接下去能再說些什麼,或許他只是先抑后揚,說教的人不都這樣嗎?
可是雅寶一直沒有等到裴階再開口,直到裴階開車離開時回頭看她的眼神,裡面都充滿了失望。
雅寶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室,現在她實在沒心情去安慰美寶了,因為她的情緒一點兒也不比美寶好多少,但她知道,現在絕對不是和美寶坦白的時候,情緒不好的人不應該去做重大決定,因為事後他們可能會更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