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這世上,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對敵人講慈悲!」
嚴青的聲音冷酷而堅定,然而趙航的聲音並沒有因為他的堅定而變得猶疑:「類似的話,在一千年前也有人說過,這個人是西方的一位君王,他說,唯強大者能慈悲。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的話,在他的國度里,沒有人可以對他施以慈悲與仁愛,因為他是唯我獨尊的——但他的結果是,被人暗殺在王座上。」
「對同類的慈悲,正是人類所以為是人類的原因。不管是為了什麼,強*奸與虐殺,都是錯誤的,是無法饒恕的罪行——這些罪行,不是為復仇而存在,而是為了私慾,為了泄憤而為。這是喪盡天良,滅絕人性的。這樣的行為,放在我們那個時候,是絕對要上軍事法庭的!」
嚴青哼了一聲:「你也說了是你們那個時候,這是大宋,不是九百年後!」
趙航並不讓步:「生命的尊嚴不因時空的交替而改變,『凡兵不攻無過之城,不殺無罪之人,囚殺人之父兄,利人之貨財,妾人之子女,此皆盜也。』這不是從公元前一直流傳至今的,被當做至理名言的話么?而且據我所知,大宋是對於軍人屠戮平民的也是同樣有律法懲罰的規定的。在戰爭中,屠殺平民,j□j婦女按照律法都是適用死刑的條款,難道不是么?」
嚴青幾乎被他氣笑了:「好好好,你為了給白林喜定罪,竟是
>跟律法都找來背了,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趙航搖頭:「不,我沒有權利給任何人定罪,法律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維護秩序。如果所有人都不把法律當回事兒,那麼法律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嚴青冷笑道:「律法這東西,從來在軍中就是個屁!真照這個規矩,殺平民就要砍頭,第一個我的腦袋就得被砍下來!」
趙航的臉變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因為病沒好,他簡直覺得自己的漢語水平跟不上趟了,狠狠吸了幾口氣,才說道:「大人,您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扯上呢?您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又怎麼會不明白,有時候,殺戮是沒法避免的。可是您j□j過女孩子么?您會把她們的皮剝下來做成鼓么?很明顯,您是不會,也不喜歡這樣的行為的。要不然,你前幾天過來的時候,也不會打了白將軍五十軍棍了,不是么?既然您也知道他這樣子不對,為什麼不想辦法阻止他呢?為什麼還要讓他又繼續作惡的機會?我不是說一定要殺掉他,起碼的,他這種人格都有毛病的的人,不適合有這樣高的權力。」
「他要沒這個毛病,就不止有這點兒權利了!你知道他有多善戰?」嚴青揉揉額頭,語氣也放緩了:「你呀你,你自己的腦袋都亂了,還來說服我?前頭還說人人不照著法律來,律法就沒用了;一扭頭又覺得我觸犯了律法沒什麼。你自己覺得你的說法能自圓其說么!」
趙航心裡也一團亂,他低下頭想想,又抬起頭看看嚴青,滿臉的糾結:「我邏輯學不及格……」
嚴青嘆了口氣,輕聲道:「你是我的女婿,自然覺得我是好的。可說起有人性沒人性,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還有那些蒙古百姓,會覺得我比白林喜仁慈么?其實都是一樣的。」
趙航搖頭:「不一樣,絕對不一樣。您是守序的,他是混亂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趙航腦袋確實亂了,他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您的行為是為了勝利,而他的行為,就像我說過的那樣,連復仇都算不上,不過是泄憤罷了,嗯,說的更難聽點,根本就是洩慾!」
嚴青搖搖頭:「好了好了,你也差不多點。在我面前,想發脾氣就發吧!但是過了今天,就把這些話給我爛死在肚子里!這會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打起仗來,你這些話說出來,算怎麼回事兒?」
趙航急道:「大人,我不是想發脾氣的問題啊!白林喜又沒得罪我,他對我還是不錯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自己都理不清自己到底怎麼想的。」嚴青嘆了口氣:「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跟我說這個問題。」
趙航呆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腦子裡亂的很,只得輕輕點頭:「好,等我想清楚了再跟大人說這個問題。大人,您一定要注意身體……那個,最好也罷頭髮剃了比較安全。」
嚴青哭笑不得:「你當我是白林喜那個不要臉的?我剃個光頭,像什麼樣子。」
趙航正走神著,鬼使神差說了句:「美貌的尼姑?」
嚴青嘴角抽了抽,一遍遍告訴自己別跟腦子被燒壞了的傢伙一般見識,別跟腦子沒發燒前就不太正常的傢伙一般見識,可看看趙航說了話之後就成了神遊天外的模樣,頓時壓不住火氣了:「趙航!」
趙航猛地轉頭過來:「啊?啊——大人您說什麼?」
嚴青看他一臉迷茫,忽地想到趙航背井離鄉地呆在這兒,才到軍營便遇到白林喜這樣的變態,又生了這麼一場大病,再想想遠在開封的女兒,心也軟了下來:「好了,你好好養病,不用操心這些有的沒的,難道你以為我的頭上會長虱子不成?」
趙航一想,也是,他讓軍營里的士兵們全都剃頭,那是因為營里原本的衛生狀況實在不好,而嚴青天天洗澡,整個節度使府的人也都是很乾凈的,老鼠都找不到一隻,擔心什麼跳蚤虱子呢?自己實在是瞎操心。想了想,還是叮囑道:「大人,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別總在營里吃飯,那兒的飯太粗糙了,還是,還是再請個廚子吧!」想起節度使府中慘死的眾人,趙航這話說得十分艱難。
嚴青微微一笑:「有什麼粗糙的,有菜有肉,已經很不錯了。當年在外面打仗,有口熱乎飯就知足了。若這樣子就覺得委屈了,我日後還怎麼上得了戰場了?」
趙航十分不安:「大人,蒙古人不是被打敗了么?不是說,都殺光了么?」
「又胡說,怎麼殺的光呢?那麼大的草原,這次過來的,不過是其中五個一般般的部落罷了,連一個大部落都沒有呢!」
送走了嚴青,好一會兒,趙航都緩不過來,一方面是因為他與嚴青爭論的話題,一方面,也是因為嚴青的話:
「草原上的核瘟更厲害,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讓疫病再往南傳。這一下子,怕是草原上要死不少人。別以為人死了就不打仗了,這種病,牲口死的更厲害,他們牲口死光了,活下來的人更要想辦法找活路……這五個部落撞了南牆,可其他部落並不會因為這個就膽小了。怎麼樣都是死,是選擇一定會餓死的路,還是搏上一搏選擇有可能戰死有可能搶了糧食活下去的路,對蒙古人來說,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兒么?」
戰爭的陰影,不但沒有離開,反而越發的濃重了,這讓趙航怎麼能不糟心?他屋裡呆坐了許久,直到盧玉郎怒氣沖沖地衝進屋來。
盧玉郎在趙航面前,向來都是溫柔和氣的,這會兒他少見地紅了臉,一臉的怒色,倒把趙航亂糟糟的思緒給打亂了,他見盧玉郎神色不對,急忙關心地問道:「阿瑟,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糟糕?」
盧玉郎的臉還帶著一絲的紅暈,聽趙航問了,勉強笑道:「沒事兒,跟人拌了幾句嘴罷了!」
趙航十分懷疑,看看盧玉郎,忽然福靈心至:「你該不會又是跟白林喜那傢伙吵架了吧?」
盧玉郎有些羞惱:「誰跟他吵架了?我才懶得理他!」
趙航抽抽嘴角:「我睡著的時候就聽你跟他吵來著。」
盧玉郎跳了起來:「那是為了大哥你,我才跟他吵。平日里我才不理他!」
趙航這會兒對白林喜一點都不信任:「反正阿瑟你小心點,離他遠些,尤其別跟他去僻靜的地方。」
盧玉郎本來很是惱火,聽到趙航的話反倒笑了:「大哥不用擔心,這廝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也不會對手底下的兵下手的,這一點我是打聽過的……他雖然對我動手動腳,但也沒太過分。」
趙航大驚:「他對你動手動腳!」他的聲音猛地拔高,嚇了盧玉郎一跳,盧玉郎氣的要命,簡直要跳起來了:「大哥,你別喊了成不成,傳出去多難聽!他也不過就是摸了我屁股一下罷了。」
趙航怒道:「他這是性騷擾!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走,我去找他去!」
盧玉郎一臉血:「找什麼找,這話怎麼說,我又不是小娘子,不過就是摸了個屁股……他們玩相撲還抱一起呢!」說著伸手給趙航掖被子:「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方才嚴大將軍叫人又把白林喜那廝拖下去打軍棍了,我估摸著,傷上加傷,這回沒個十天半個月他是沒法子再出來蹦躂了,等他好了,大哥也痊癒了,我跟在大哥身邊,還怕什麼?」
趙航一愣:「大人又讓人打白林喜了?為什麼,因為他摸了你的屁股?好,打得好,這種事兒在軍隊必須重罰!」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這陣子一直比較沉重,謝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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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文很撲,不過完全不用擔心我會因為這個不好好寫————等等,我想大家應該根本就不會擔心這個吧哈哈哈哈老蛇的人品應該還是相當有保障的(你奏凱,臉皮還能更厚一點么?)
謝謝雲山親親扔的地雷,親親親親親——
轉回正文:==誰聽說過因為摸士兵的屁股而被打軍棍的將軍,趙航你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