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西施

病西施

衛蘅坐直了身子,雙眼像落入了星子一般璀璨,「旨意什麼時候能下呢?」

「不出一個月吧,年前就須趕赴江南,開了春市舶司就得立起來。帑幣不足,皇爺心裡就不踏實。韃靼雖然近十年無力再大規模南下,但北邊的女真、西邊的烏斯藏,還有西南的羌族都對我朝虎視眈眈。朝里急需市舶司的每年能收的稅銀,我算了算,若是辦得好,光市舶司每年收的銀子就能抵全國三分之一的賦稅。」陸湛為衛蘅解釋朝局道。

衛蘅笑道:「看來皇爺是急缺一位計相啊。」

本朝是沒有計相之位的,前朝以「計相」稱三司使,三司使總管四方貢賦和國家財政,和國帑是息息相關。

陸湛讚賞地親了親衛蘅的臉蛋。

衛蘅總算是明白陸湛上輩子為什麼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了,這完全是看準了路子,能對永和帝投其所好啊。

不過比起國家大事,衛蘅更關心自己的小事,她摟了陸湛的脖子道:「那三爺去江南,打算帶誰去伺候呢?」

陸湛裝傻地道:「自然是誰也不帶,江南紅粉,吳儂軟語,若是帶了家中河東獅,那可怎麼風流?」

衛蘅明知陸湛在玩笑,卻還是藉機在陸湛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來泄憤。

「看來不僅是河東獅,還是一隻愛咬人的獅子狗。」陸湛將衛蘅摟入懷裡坐下,手開始不規不矩地亂摸。

衛蘅最討厭陸湛這種趁人之危的舉動了,偏偏她這時候又不能開罪陸湛。

「那,三爺要怎麼才肯帶奴家一起去呢?」衛蘅在陸湛的腿上動了動,若是置一副牌在身下,只怕都能磨出一面扇子來。

「自然得把爺伺候高興了再說。」陸湛傾身用拇指的邊緣輕輕地刮著衛蘅的。

這可是在馬車,衛蘅被陸湛的暗示給嚇得一個激靈,一把按住陸湛的手,猛地搖頭。

偏偏陸湛還低頭在她脖子上細細吮起來,衛蘅就知道這事大為不妙了,陸湛慣來是沒羞沒臊的,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衛蘅放柔了聲音哄著陸湛道:「才收拾了呢。」

陸湛卻沒回答衛蘅,抽回手在荷包里掏了一張紙條遞到衛蘅的跟前。衛蘅打開來一看,可不正是她當日寫的「自尋死路」的字據么。

「你怎麼隨身帶這個啊?」衛蘅恨不能仰天長嘆。

「既然是隨時隨地,當然得隨時隨地帶著啊,我就知道你這個小無賴要賴皮。」陸湛擰著衛蘅的粉軟道。

不過即使有這個字條,衛蘅也是打死不幹的,這馬車能擋什麼聲音,何況還在鬧市區,若是被人看出來了,她就沒臉見人了。

「不行,真的不行。」衛蘅將陸湛埋在她胸口的頭捧起來,「回去好不好?」

陸湛輕聲哄道:「我不鬧你,我就解解饞,這都多少天了,為了你個小賴皮能在娘家博個好,我容易嗎?」

衛蘅聽陸湛這樣說,也就沒再掙扎,否則肯定會被車夫聽見的。

陸湛掀開衛蘅的衣襟,用那豬頭印章,沾了衛蘅隨身帶的口脂,在她胸口一左一右地先印了兩個印章,「先寄存在你這兒,回頭我再收利息。」

衛蘅軟綿綿地癱在陸湛的懷裡,這人把能使的壞都使盡了,居然還有臉討利息,她真是不服氣不行。

下馬車的時候,衛蘅氣呼呼地背過身不理陸湛,伸手想去撿褻褲,卻被陸湛一把拉住,「別穿了,黏在身上你更要生氣了。」

衛蘅道:「別跟我說,你這個不守信的小人。」

陸湛的臉色微變,繼而摟了衛蘅,好脾氣地道:「都是我的錯,下回我再也不如此,不過你也有不該,三奶奶要是不生得這般模樣,我怎麼會忍不住?」

衛蘅扭了扭肩膀想甩開陸湛,陸湛臉貼著臉地對衛蘅道:「我已經足夠快了,根本就沒盡興。」

衛蘅心想,若是被你盡興了那還得了!可憐她收得厲害,被杵得生疼。

晚上自然也就沒到碧薌泉用飯了,衛蘅累得飯都懶得張嘴嚼,還是陸湛端了一碗粳米粥哄著餵了她。

不過這種事情,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陸湛做小伏低了一個晚上,衛蘅也就饒了他,只是兩個人約定好了,以後馬車上再不胡來。衛蘅可受不了那個刺激勁兒。

很快朝中就下了明旨,陸湛被外放為松江府知府,並知松江市舶提舉司。松江府雖然也是府,不過不同於杭州府、蘇州府等是大府,所以同為知府,但松江知府只是五品,不過陸湛算是又升了一級。年紀輕輕就成了五品官員。

此外,永和帝怕陸湛到了松江,行事受人掣肘,還特地給江蘇巡撫去了密旨,讓他全力配合陸湛。

只不過皇上雖然金口玉牙,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陸湛到了松江府能不能打開局面,還是全得靠他自己。

旨意一到,陸湛要忙於辭別座師、同年,還有東山書院的同門,及一眾同僚和親朋好友。

衛蘅則忙著收拾行囊,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打點,比如那正在籌備的新鋪子,就託付給了衛芳,因為衛萱的產期將近,也脫不開身來。其他的雜事更是繁多,畢竟這一去或許就是多年。莊子、鋪子都需要有能信任的人看管,衛蘅先是想託付給母親,不過又想著畢竟已經嫁了人,倒是不好越過陸湛。

陸湛聽了就道:「我將嚴崇山留在京里,你將事情託付給他就行。至於宋和,你可以帶到松江去,讓他多學多看,日後你也多一條臂膀。」

衛蘅笑彎了眉眼,跪坐著將下巴擱在陸湛的肩頭道:「跟著母親練字也半年了,進益頗大,如今半途而廢,還真是有些可惜,本來還想從母親那裡多偷一點兒師的。」

陸湛道:「今後為夫來指點三奶奶就是了。」陸湛看著衛蘅那不以為意的神情,又道:「怎麼,瞧不上我?」

衛蘅道:「不敢,不敢,只是你哪裡有功夫指點我練字啊。」

陸湛笑著擰了擰衛蘅的臉,「在京里,時刻要防著皇爺召見,到了松江府,自然一切都是以三奶奶為要的。」

陸湛的嘴像抹了蜜一般,衛蘅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哪怕只是聽一聽也覺得滿足極了。

衛蘅又問:「老祖宗待我極好,這一去就不能在她跟前盡孝了。也不知怎麼跟她老人家開口。」

陸湛道:「這有何難,老祖宗最期盼望的就是你趕緊給她生個曾孫,你要是不跟著我去,這曾孫從哪裡蹦出來?」

衛蘅面色一沉,伸手覆上肚子,她著實是有些怕自己今生也懷子艱難,這輩子她雖然已經從小就儘力調養,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陸湛的手覆上衛蘅的手背道:「別擔心,你進門這才幾個月?你如今沒懷上才是最好的,不然我也沒法在老祖宗面前開口,說要帶你去江南。」

衛蘅點了點頭,可嘴唇一張一翕,欲言又止。

陸湛拍了拍衛蘅的頭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不管有什麼事情,你只要想著咱們的情分,一切我都會護著你的。」

衛蘅一頭扎進陸湛的懷裡,也不抬頭,就埋在陸湛的胸口,只是環住陸湛腰的手收得緊緊的。心裡在想,若是能一輩子這般就好了,也不知今生要怎麼修福積德,下輩子兩個人才能再相遇呢?

情到濃處,這輩子還沒過完,就想到了下輩子了。

只是人生總是顛簸起伏,誰又能想到前一刻還喜歡得死去活來的人,下一刻就恨不能啖其肉呢。

說起來,衛蘅嫁入陸府也快八個來月了,還從沒見過陸湛身邊的映月,她總是固守在和氣堂,衛蘅因為膈應,就從沒去過和氣堂,又自矜身份,也沒有為難映月。

是以,倒顯得映月像是格外有臉面一般。

衛蘅第一次看見映月,是無意間在花園裡偶遇的。映月身為陸湛的大丫頭,既然看到了衛蘅,自然沒有不上前請安的道理。

十月初寒秋的涼風已經凍人,映月身上裹著棕褐色猞猁猻的大氅,毛色油亮,是正當壯年的猞猁猻身上剝下的整塊皮毛,這可不是一個丫頭能穿的東西。

褐毛大氅將映月的臉襯得格外的小,毛鋒立在她的臉頰邊,越發顯得映月弱不禁風。映月的臉色泛黃,一看就是大病初癒的模樣,旁邊一個小丫頭參扶著她的手,看樣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

「映月給三奶奶請安。」映月蹲身行禮。

衛蘅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眼前人就是映月的。衛蘅完全沒料到映月是這副模樣,實在有些不符合陸湛的審美。五官倒也十分秀美,身段兒也長,只是臉色太難看,就將容貌打了兩分折扣。不過一股書卷氣油然外漏,那氣派瞧著真不像是個丫頭,對著衛蘅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衛蘅同映月無話可說,只微微頷首,就繼續往前走去。

不過衛蘅的心裡卻沒有表面上這樣平靜,她對映月一開始就有巨大的抵觸,掬霞跟她比起來,可就不夠看了。畢竟,上輩子映月可是讓衛萱也無可奈何的人。

「去打聽打聽,映月是生了什麼病?」衛蘅吩咐木魚兒道。

(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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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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