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咦,這個手鐲?」上官律看到手鐲後有一絲絲的疑惑,「我好像在哪兒見到過。」
靜琬看過去,用眼神詢問。
上官律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起來在哪兒見到過這隻手鐲,聳聳肩,非常乾脆的放棄回想。
「外公突然回來,嚇我一跳。」上官律將靜琬手上的盒子蓋上,示意她收好,左手拉著靜琬的右手,笑著說道:「我還準備打電話給外公呢,只要外公認可咱們,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不計。」
靜琬:「……」
其他人中貌似還包括了他的父母吧,這也能忽略不計?
靜琬從他手裡拿過托盤,說道:「你去陪外公吃飯吧,我先去廚房看著。」
上官律點點頭,囑咐了幾句,便又折回「瑤台」雅間。
靜琬目送他進了雅間才繼續往一樓的廚房走。
廚房的位置比較靠里,下了樓梯左轉繞進去有一扇很大的四片折屏,折屏上繪著梅、蘭、竹、菊,每片一副,採用的是工筆畫繪法,十分的古樸精緻,轉過折屏就是廚房。
靜琬轉過樓梯,往屏風處走,剛走到屏風邊正要繞過去,就聽到身後有人叫道:「靜小姐,請留步。」
靜琬停下腳步站在屏風旁回身看向來人,身後一男子慢慢朝她走過來,該男子她曾經在席廣知的壽宴上有過一面之緣,是席廣知的堂侄,名字叫做席庸德。
她對席庸德印象還比較深刻,畢竟在別人的壽宴上嘴賤的挑釁完主人家又挑釁賓客的還是比較少見,讓人想不記住都難。
席家菜傳承了一百多年,就連國宴上都有席家菜的一席之地,廚師這個傳統行當雖然不像娛樂圈或者新興產業那麼有話題度,但是席家近幾年的家族鬥爭愈演愈烈,引得無數路人甲好奇八卦,編出各種狗血又曲折離奇的故事,這些狗血的豪門恩怨故事裡總少不了一個主角——席庸德。
席家的主族也就是席廣知這一支傳承了一百多年,誰能料到竟然會出現後繼無人的尷尬局面。
廚師這個職業能否登頂,天賦在裡面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刀法可以練,可如味覺的敏感、火候的掌控、對食材的分析等等,不是練就能練出來的,那是沉澱在基因里的天賦所決定的。
而席廣知的四個子女竟無一人繼承了這種天賦。
就在席廣知因為子女天賦問題一籌莫展的時候,竟聽聞席家的旁支出了一個不世出的天才,這人便是席庸德。
說是「不世出的天才」什麼的,肯定是有誇張和炒作的成分在裡面,席廣知見過席庸德之後,卻也不得不承認,席庸德確實極有天賦,席家菜教給他,應該能得到最好的傳承。
原本席廣知都隱隱有將席庸德帶在身邊教導的打算,沒過多久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席庸德和他的父母等了很久也不見席廣知來收徒,多方打聽之後,才得知席廣知曾私下裡和族中老者說過今生絕不會收席庸德為徒。
席庸德和他的父母簡直是一頭霧水,本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他們怎麼打聽也打聽不到原因,便將席廣知給恨上了。
席庸德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相反,他極有野心。在他展露出極高的烹飪天賦並引得族中老者關注后,他便一直心心念念著希望席廣知能收他為徒,他很早便知道席廣知的四個子女都沒有天賦,若席廣知收他為徒,以後他便是席家菜的主廚,席廣知手裡的公司股份至少要分他一半,若是操作得好,成為公司的大股東之一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什麼都算計好了,唯獨沒有算計到席廣知根本就不打算收他為徒。
他曾聯合幾家旁支的人和族中老者遞話,讓族中老者去給席廣知施壓,不要讓席家菜失傳。可惜席廣知一直不為所動,還動手揪出了一家旁支的人私下侵吞公司財務的事情。
席廣知這招殺雞儆猴玩兒得十分巧妙,其他幾家紛紛打了退堂鼓,席庸德也一下子被掣肘,畢竟只他這一家旁支的話,在公司里的股份實在是微末,毫無話語權。
前段時間席庸德從埋在席家主宅的釘子那兒得知席廣知有意讓小兒子席於杉去接近瑤台八珍的主廚靜琬。
靜琬這幾個月來是火得一塌糊塗,簡直就是被捧上了神壇,席庸德對此在心裡並不以為然,只覺得不過是惡俗的炒作,無知的外人才會被蒙蔽,估摸著靜琬手藝不過爾爾,也就是長得還不錯。
但若是席於杉娶了靜琬,席廣知就有充分的理由將席家菜傳給靜琬,然後讓靜琬再傳承下去。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可是十分的不利,一定得把這事兒給破壞了才行,因此才出現了席廣知壽宴上他嘴賤挑釁的一幕。
可是就在剛才,瞧瞧他看見了什麼——蘇陽牽著靜琬的手,兩人看起來十分親密,一看就關係不簡單。
席家的請柬是靜琬親自去送的,邀請的只有席廣知和他的夫人以及他的子女和子女的配偶們,席家的旁支一概沒有收到請柬,這席廣知一家人來瑤台八珍赴宴,中間卻夾了一個十分不和諧且突兀的存在——席庸德。
席庸德死乞白賴的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是讓席廣知同意帶他來赴御品八珍宴。
在此之前,靜琬在席庸德眼裡不過是「靠炒作矇騙外行、手藝不過爾爾」的普通廚師,不是他席庸德自視甚高,在二十幾歲的同齡人當中還沒見誰的手藝能勝過他的,因此,他只聽人人追捧瑤台八珍,覺得牛皮都快吹破天,卻還從未品嘗過靜琬的手藝。
就今天這場御品八珍宴也不百分之百出自靜琬之手,大部分是靜琬帶的徒弟的手藝,只有「瑤台」雅間里的菜品才是全部出自靜琬之手。
僅是這樣,也讓席庸德十分吃驚。
看似一道十分簡單的燒油菜心,入口爽脆,全無青菜的澀味,竟是有一股鮮香,細品之下,能品出雞肉的鮮以及玉蘭片和冬菇的香,這道菜選用的全是最嫩的油菜心,油菜心裡的菜汁一嚼便盈滿口腔,幾種鮮香在口中層層遞進,最後才是油菜心本來的清爽味道,和著之前的鮮香在口腔和食道中流轉,一道青菜也能讓人品出絕妙的滋味。
席庸德吃在嘴裡,目光劃過席於杉,似在盤算著什麼,低聲和席廣知告了一聲罪,說要去洗手間一下,便借口出了雅間。
「父親,他……」席於松見席庸德出了雅間,待雅間的門一關上,便轉頭看向父親。
席廣知搖搖頭不說話,席庸德打得什麼算盤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只可惜……
席廣知看向正在狂吃的小兒子,只可惜於杉和席家沒有福分。
席庸德出了雅間倒是真要去上廁所,三樓雅間里坐的都是有頭又臉的大人物,未免服務員打擾到這些人,三樓在樓梯旁設有服務台,服務員全都在服務台候著,雅間里若需要服務,按服務鈴便有服務員過去,席庸德找不到洗手間,正準備去服務台詢問服務員,拐了一個彎,一腳踏出去,就看到上官律和靜琬兩人站在走道里親密的說話。
席庸德把踏出去的那隻腳收回,隱在拐彎處饒有興趣的看上官律和靜琬兩人,他打賭,這兩人關係肯定不簡單。
他回頭看了一眼席家所在的雅間,其實已經看不到了,不過他還是覺得似乎能透過層層阻隔看到席廣知失望的神色。
席廣知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席家菜最終還是只能是他席庸德的。
席庸德等上官律和靜琬兩人說完話,就見上官律轉身進了掛著「瑤台」牌子的雅間,靜琬獨自離開。
他一路尾隨著靜琬走到瑤台八珍一樓廚房的位置,眼見著靜琬就要繞過屏風走進廚房,便出聲叫住了她。
靜琬回頭看著席庸德,她在三樓的時候便感覺到有人在後面跟著她,想著這是在自家餐廳,到處是客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著就跟著好了,她也懶得看跟著她的究竟是誰,卻沒想到這人居然還叫住了她。
席庸德慢慢走近靜琬,靜琬看著他,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安靜的甚至帶著點兒漠然的看著他,等著他開口道明來意。
「靜小姐,好久不見。」席庸德笑著打招呼,他平日里對穿著十分講究,日常都是西裝領帶的,今天赴宴,更是穿得華麗考究,加上長得不錯,倒也有幾分人模狗樣。
靜琬只是微微頷首權作打招呼,並不出聲,態度十分冷漠,看在席庸德眼中簡直稱得上是傲慢。
席庸德壓下心中的怒意,依舊笑著說道:「靜小姐貴人多忘事,咱們在我堂叔席廣知的壽宴上見過的。」
靜琬依舊不說話,站得筆直看著席庸德,等著他把廢話寒暄完進入正題。
「靜小姐的手藝真是驚為天人,」席庸德毫不吝嗇他的讚美,「我一直被人誇獎手藝不錯,現在和靜小姐一比,真是自愧弗如啊。」
靜琬臉上還是一號表情不說話,心裡卻忍不住吐槽,這人到底有完沒完,敢不敢有話直說?!
靜琬等了又等,一直聽席庸德各種誇張的讚美她,就差將讚美唱成一出詠嘆調了,也不出聲催促。
終於,席庸德似乎是詞窮,也可能是被靜琬不說話給惹惱了,不再各種讚美,原本45°的笑容也變成了15°,深吸了一口氣,說明自己的來意:「靜小姐,想與我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