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Chapter176
司然壓制深淵惡鬼迷惑鬼王,幾乎將大部分的靈力都放在深淵之獄中。又盡全力給了鬼王震懾性的一擊,此時早已透支,根本無暇注意自己的狀況。
待到蕭遲將人抱到幽冥殿,驟然看到冥王意味深長地眼神,司然才猛地回過神來,掙了兩下從蕭遲懷中下來。
「被他逃了。」司然站定。
冥王頷首:「意料之中。」笑了笑,又道:「知曉他將要設法入冥界起,我便猜到他的目的不是為了一擊致勝。雖是個心大的,卻也沒有蠢到那種份上。深淵惡鬼與上任鬼王息息相關,與他自然也不算陌生。出世之初,得了這個助力便幾乎無人能擋。」
蕭遲一邊聽著兩人說話,一邊移動了一下,站在司然身後。司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靠到他身上。
冥王瞥了兩人一眼,沒有太多反應,徑自道:「不過我依舊很奇怪,他的目的既然是深淵惡鬼,卻又為何引你前去?」
司然沉默了片刻,道:「當年封印之時……我落了道血契在上面。想來他當日奪我精血全用來修鍊,並未有剩餘。加之一朝成為鬼王,磅礴的力量多少有些讓他痴迷,一時之間未將我和……蕭遲放在心上,才有此打算。」
冥王失笑:「他是想要引你前去,再傷你一次來取血,解深淵惡鬼身上的血契?」
司然應了一聲,道:「否則實在說不清楚。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是如何知曉上面有我的血契?」
冥王嘆道:「他既然靠你的精血成了鬼王,自然對這血氣有些許感應。聽聞上任鬼王為了昭示自己力量強大,培育深淵惡鬼之時並未背著他們。想來,他也曾研究過如何將其收服。」
頓了頓,又開口:「難怪當時你堅持要壓制深淵惡鬼片刻,竟是為了這麼個原因。若不是你提起,我都要忘了那還有個潛在的威脅。」
司然點點頭:「深淵惡鬼的存在早晚是個麻煩,該尋個時候將他處決了。不過……不能是現在。」
冥王看過來,眼中有疑問。
司然道:「鬼王想要進攻冥界,單靠手中那些不成氣候的冤魂厲鬼自是不行。深淵惡鬼將是他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若是由我們來掌控這至關重要的一局,那麼局勢便會對我們有利得多。」
「你想要用深淵惡鬼主動誘他出面?」
司然點頭,思索了一下又接著道:「不過,在此前恐怕還要確認一下鬼王的身份。當年林和之事,決不能再出第二次。無論是神罰,還是無辜之人的性命,我們都不能大意。」
冥王神色凝重起來:「如今鬼王靠奪舍延續,所附肉身必然是普通人。莫說是避開無辜性命,恐怕單是想要找到,都得費盡了力氣。」
司然抿了抿唇,緩緩道:「我覺得……鬼王定然一直在與我有關的地方。」
冥王訝異:「何出此言?」
司然看了一眼蕭遲,道:「身邊人曾與我細說過之前的事,怎麼看,鬼王對於我的行蹤動向都十分了解。我身邊之人自是不會有人背叛,所以只有可能,是無意之中透露出的。且鬼王的隱藏極深,恐怕平日里的形貌十分正派,讓人生不起懷疑之心。」
冥王問道:「你打算如何?」
司然搖頭:「暫時不知,不過我失憶的事情眾所皆知,四處走走看看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雖然效率差點了,但總好過用別的法子打草驚蛇。」
「好。有你和蕭遲的一番震懾,想來鬼王會重新估量我們的實力。短期之內,應該不會輕易上門。」
司然猶疑了一下,看向幽翼:「不管怎麼說,冥界現在處於不安穩時期。讓幽翼繼續留下吧,有他在我也好早些知道這裡的情形。」
冥王含笑看了一眼面色未變,眼底卻儘是不滿的幽翼,點了點頭。
「也好,你有蕭遲在,也無需太多幫手。」
司然與人商量正事時,蕭遲輕易不會插話。離開冥界之後,司然因為透支過大被蕭遲強硬地壓回房休息,也沒來得及討論之後的計劃。
或許是身體和精神都太過於疲倦,司然很快便睡熟過去。蕭遲坐在床邊看著他,默默嘆了口氣。
自打知道自己便是當年那個人后,司然一直處於拚命三郎的狀態。一邊不自然地接受他的親近,一邊努力適應現在的生活。導致每天司然都在接受無數東西,導致整個人都十分疲憊,甚至瘦了一大圈。
蕭遲自然是希望他想起來的,或者能早點適應然後重新接受自己。但看到他這個樣子,蕭遲又有些不忍心。有心想帶他放鬆,來慢慢適應,可事情實在太多,就算蕭遲有了這種念頭,也知道司然斷然不會同意。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冥界又出了事情。蕭遲不用想都知道,司然醒來之後肯定會立刻投入追查鬼王蹤跡的計劃里。每每想到這些,蕭遲就恨不得把人鎖在屋裡,哪都不讓去。
別人只看到司然現如今實力強大,性子沉穩。可到底人是自己的,心疼也只能自己來。可是蕭遲現在又變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位置,想要強制管,也沒有立場。
不得不承認,自打出事之後,蕭遲對於司然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連這些以前不會多想的事情也忍不住顧慮周全,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人弄丟了。
垂眸看著司然微微張開嘴的睡顏,蕭遲無奈地笑了笑,俯身輕輕親了一下。
沒辦法,既然認定了,就只能受著。
被吵到的司然咕噥了一聲,輕輕動了動,卻還是堅定地向蕭遲身邊湊近了幾分,又甜甜地睡著。
蕭遲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站起身離開。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月上梢頭。司然坐起來怔愣地看著窗外月色,一時有些懵。坐在床上清醒了半晌,司然才想起來前事,立時翻身爬起來走出房間。
蕭遲正坐在正對著卧室的矮几上,半彎著身子看電腦。手邊是已經沒了熱氣的咖啡,還有一沓厚厚的資料。瞧著他的樣子司然就覺得難受,偏偏蕭遲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樣,手肘支在膝上,眉頭緊蹙,絲毫沒有注意到司然。
「你……」司然開口,卻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
蕭遲一驚,抬頭看過來才發現了他。
「醒了?」
他站起身,將司然拉到沙發上坐下。
「等我一會,我去把飯菜熱一下。」
司然看了看矮几和沙發的高度,抬頭看蕭遲:「為什麼坐在這裡,很不舒服。」
蕭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我想著你晚上肯定會醒,怕你起來看我在工作不來喊我,就乾脆在這看著你。睡了那麼久肯定餓了,乖,等我一下。」
司然抿了抿嘴,看著蕭遲走進廚房。半晌,摸了摸有些溫熱的胸口。
精魄失了七情,但大腦和復刻的靈魂卻還有感知。所以他能接受別人的好意,也知道應該回報。
可唯獨這個人,不溫不火,卻將所有耐心都付諸於他身上,幾乎是不求回報的付出。
可一想到自己現如今只能靠著尋常人情來回報,司然就不想多做回應。
這個人應該是不想要自己出於禮貌的回報,而且這樣做,有些玷污這份情深。
算了。
司然合了合眼,輕輕吐出一口氣。
慢慢來吧,他對自己這麼好,又有過往的一切影響,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學會如何回應,學會如何能如他一般。
蕭遲端著飯菜走出來,就看到小孩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只開了壁燈的光線很柔和,映出眼闊下一片淡淡陰影。
「來吃飯了。」蕭遲頓了頓,笑著開口輕喚。
司然聞言應聲,慢吞吞走了過去。
熱乎乎的晚餐下肚,司然睡醒之後渾身酥軟的感覺好了些,緊接著疲倦再度席捲上來。
沒有刻意恢復導致靈力恢復的十分緩慢,根本無法抑制這本能的疲累。司然靠坐在沙發上,又一副昏昏欲睡地模樣。蕭遲洗個碗的功夫,司然就在沙發上半躺著又睡著了。
見狀,蕭遲有些擔憂地看了看他的臉色,確定人沒有大事只是有些疲倦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將人抱回房間,猶豫了一下,乾脆地脫了衣服一起躺下。
睡著后的司然一舉一動都在本能的依賴身邊的溫度,沒多久便整個人窩進蕭遲懷裡。嘴巴輕微張合著,溫熱的呼吸直直撲在蕭遲胸口。
前些天的親昵也只是飲鴆止渴,蕭遲又是正值血熱的年紀,沒多久就有些耐受不了。只是很久沒有好好抱著懷裡的小孩安眠過,一時之間又捨不得放手。只能痛並快樂的強忍耐著,一遍又一遍的想著工作,企圖壓下心底的綺念。
只可惜並沒有什麼作用,胸前被呼吸暈染的皮膚慢慢滾燙,蕭遲抱著人的手不經意間發緊,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
片刻后,蕭遲長長吐了口氣,放棄一般揉了揉眉角,小心翼翼地低頭看自己懷裡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