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遠遠看到魏雲清差點命喪刀下的那刻,李卓其實有點不敢相信居然會在這兒看到她。而他會看過來,完全是因為先前聽到的那一聲「雲清姐姐」。楊奕在高處,他一眼就看見了,但他甚至來不及去思考為何原本該是啞巴的弟弟會說話,就看到男裝打扮的魏雲清身陷險境。他立刻射了一箭,險之又險地救下了差點命喪刀下的魏雲清。
「胡鬧!」李卓冷聲斥道。他不是沒想到魏雲清會趁著他離開再度逃跑,他相信她有那個能力,然而哪兒不好逃,她非要逃到戰場中來?刀劍無眼,真當她自己有三頭六臂么?
逃跑卻沒能跑成,直接撞人面前也就罷了,還被他救下一命,魏雲清此刻的情緒相當複雜。
對於李卓這個人,雖然他強留她不讓她走,但到底沒有對她用強,她對他的討厭還算不上恨。如果兩人換一個相遇方式,她又沒有楊奕這樣一個既代表了榮華富貴又是個定.時炸.彈的累贅,說不定發展會完全不同。可這世上沒有如果。此刻李卓救了她一命,她自然是相當感激,可若是他能放了她,她就更感激了。
這是在戰場之中,她要是再想跑,說不定會被亂軍踩死,最好的選擇或許是乖乖地跟著李卓回去。反正他早知道她肯定會跑的,這一次的逃跑,也算不得多大的意外。只是這次她是一個人被李卓抓住的,楊奕在高處,對方想拿住他也沒那麼順路,這裡畢竟是個戰場,李卓會不會專程去抓他呢?
魏雲清下意識的向山坡上瞥了一眼,楊奕卻已經不在那個山頭了。
楊奕呢?
見魏雲清滾落下山,他除了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其實是想過要去救她的,可山下那麼亂,如同當初他帶著軍隊卻被埋伏,導致全軍覆沒的那一役,他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便覺得面色發白,搖搖欲墜。當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時,卻見魏雲清已被李卓救下。他不甘,可他更知道如果他追下去,也會被李卓抓回去。
直到這時,楊奕才看到李卓所率領的大宋軍的大後方,居然又出現一支軍隊。他細細一看便驚喜地發現,那是他大梁的軍隊,而領頭奮勇衝鋒之人,正是他親自接見過的晏將軍!
楊奕腦中滿是驚喜,他立刻繞到山坡另一邊跌跌撞撞向那個方向跑去,眼看著接近了晏將軍的隊伍,他立刻冒頭,大喊道:「晏將軍,是朕啊!朕在這裡!」
大梁軍隊之中,領頭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著大梁制式鎧甲,頭盔包裹住他大半個腦袋,只露出一張英挺的臉。他眉目俊朗,眼眸里滿是肅殺之氣,英姿勃發,像一柄出鞘的利劍,更如同戰神再臨。
楊奕的喊叫聲不小,再加上這邊形成了一個內凹形的腔體造成了迴音,他的聲音在一片喊殺聲中也是引人注目。晏如松視線一掃,便看到了一旁土坡上的人。作為晉陽守軍的最高將領,他知道城裡的那個皇帝是假的,為了穩定軍心用的,他雖並不贊同,可為了大梁士兵的士氣,只得不去管他。他見過泰安帝,比他小上數歲的少年不該上戰場,但君臣有別,他阻止不了對方。目力過人的他一眼便能確定,土坡上之人,正是早已失蹤多日的泰安帝,知道他失蹤的人都以為他早已凶多吉少,沒想到他竟會在此時出現在此地!
晏如松略一猶豫,便讓副將帶人繼續追擊,自己帶了一部分人去迎接泰安帝。這一場戰鬥,此時正是收穫的時候,前一波人是他放出的誘餌,誘惑大宋軍追擊,而他則帶大軍在後頭當黃雀,想要來個前後夾擊。可如今泰安帝意外現身,對他來說,皇帝的性命,比一場戰鬥的勝利尤為重要,只得先顧著這邊。
楊奕一見晏如松帶人向這邊移動過來,立刻翻身爬過土坡,焦急地向下爬去。
此時,原先被大宋軍人追擊的大梁軍忽然掉頭,與後頭追來的大梁軍來了個前後夾擊,大宋軍頓時明白是上當了。
而李卓此刻的情緒,簡直稱得上是震驚。
他隱約聽到了楊奕對晏如松喊的話,那個「朕」字他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隨即晏如松跑去接應的動作卻如同明證。先是啞巴會說話,接著說好的啞巴小弟一轉頭變成了大梁皇帝,怎能讓他不震驚?
大梁皇帝在他眼皮底下晃悠了那許多日,他竟毫無所覺!
原本摟著魏雲清的手臂驀地收緊,李卓冷聲道:「雲清……不,或許我該叫你長公主或者郡主?」
此刻他並沒有懷疑魏雲清和楊奕的姐弟身份,不過對於是表姐弟還是姐弟那就不太確定了。他記得魏雲清和楊奕這大梁小皇帝相處時,全沒有一點恭敬的意思,是真拿他當弟弟看待的,那麼說來,她是長公主的可能更大。想來是當初那一場戰役,大梁皇帝沒死成,這姐弟倆逃出戰場,卻被他遇上。難怪,魏雲清與他所見過的女子那麼不同,原來是身處高位,早見慣了風風雨雨。難怪,她明知他是誰,也不願意跟他回大宋去,他不過是大宋的一介武官,又哪裡及得上大梁長公主的地位?沒想到,他竟然被她騙了那麼久!
魏雲清耳力沒李卓好,聽他這麼一說,卻有些愣神,她有點不明白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下一刻,李卓卻推開她,提起長弓向後方射去。魏雲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楊奕不知怎麼就跑到了另一邊,正從斜坡上下來呢,而李卓的箭,正指著他!
對於李卓的箭術,魏雲清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急忙出手去攔,趕巧在他射出箭之前將方向推開了小小的角度。那支箭果然射偏,最終落在楊奕身側不到一米處,卻嚇得楊奕一個哆嗦,手忙腳亂間直接從土坡上滾了下去。
「阿奕!」魏雲清驚呼一聲。
一箭不中,再加上前後大梁軍隊的夾擊,李卓已經決定先撤退了。
「阿奕,阿奕……楊奕,我竟從頭至尾被你所騙!」李卓冷哼一聲,「回去我們便好好算算這賬!」
殺不掉大梁皇帝,俘虜一個長公主或者郡主回去也是好的。
戰場的混亂著實讓魏雲清無所適從,可現在她若還不明白李卓話中所指,她的反應就太慢了。
李卓帶著她向前衝殺,她可以看到後方大梁軍隊已將楊奕圍了起來,領頭一人親自將楊奕扶起,鄭重交給身邊之人。戰場的形勢她是看不懂,可楊奕跟大梁軍隊碰頭,對方已經認出了他,將他好好保護了起來這事,她卻看得明明白白。李卓已經發現了楊奕的身份,他甚至還認為,她也是大梁皇室成員,估計此刻被氣得不輕。畢竟她瞞了他這麼大的事,還瞞到楊奕被救走!
魏雲清一陣心驚肉跳,他可是要把她帶回去算賬!逃出去又被抓回來這事在隱瞞楊奕的大梁皇帝身份這事面前顯得小巫見大巫,她甚至可以想象,回到安全地帶后李卓會怎樣憤怒。而他誤以為她是大梁皇室成員這事,也只是暫時的保命符而已,她根本不是啊,大梁朝廷怎麼可能認?就算她真是,不過是一個皇室成員,還是個女的,他們也完全可以說她不是。兩國交戰,怎麼可能任由敵國抓了人質后談條件呢?
是,她是楊奕的救命恩人,楊奕還認為她是天上來的仙女,或許楊奕會保她,可他又不是大梁朝中做主的,他能跟大宋簽訂不平等條約來換她嗎?大宋要是抓了她這個人質,要的肯定不會是錢,而是城池。這可是在打仗!要錢的話,楊奕估計還能做主,要割讓城池,那楊奕是不可能做主的。她知道楊奕這皇帝其實當得有點窩囊,所以她護送他回去,也只是求戶口求財而已,根本沒想要權勢地位。
魏雲清被迫窩在李卓懷中默不作聲,腦子裡卻已經想清楚了形勢。她絕對不能被李卓帶回去,這一回去,都不知道下場會慘成什麼樣。李卓這種驕傲的人,怎麼能容忍她對他撒了這樣一個彌天大謊?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魏雲清忽然抬頭,這時李卓正一手抱著她,一手持刀砍傷一個大梁兵,她的眼角餘光可以看到血液飛濺,而她的眼前,這位經常性被她堵得沒話的李副將,面色沉靜,滿眼殺氣,宛若殺神一般。
魏雲清心頭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覺得李卓這人是如此可怕,可她定了定神,繼續道:「我不是什麼長公主,也不是什麼郡主,我只是個商賈之女。」
李卓一腳踹開一個意圖砍向踏浪馬腿的大梁兵,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你以為這些謊話,我還會信?」
魏雲清心裡一聲嘆息。果然,當楊奕的身份暴露后,李卓對她的戒備直接升到了最高,人根本就不樂意聽她說話了。
這一筆爛賬,魏雲清也不知該如何算了。李卓要她跟他回大宋去這事,她確實一點都不感興趣,可要說他對她的情意她一點都沒感觸,那是謊話。可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是因為感動,她就必須以身相許的。當然,現在這情形,就算她想以身相許人家也不樂意了。跟一個敵國皇室成員有牽扯,對於一個正當上升期的武官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已經打定主意的魏雲清此刻也不介意跟李卓說實話了。
「李大人,我確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楊奕的身份,不過我也確實不是皇室成員,我跟他,不過是萍水相逢。我送他回皇宮,他給我榮華富貴,就是這麼簡單。」魏雲清緩緩道,在一片喊殺聲中,她這聲音顯得微不可聞,但她知道李卓聽得到。她剛開口說出第一句話時,他的身體就緊繃了起來。
李卓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彷彿並未聽到她的話。
魏雲清繼續道:「騙了你,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但我並不後悔。
李卓一刀砍翻一個大梁士兵,忽然沉沉說了一句:「若你所說為真,你想要的榮華富貴,我也不是不能給你。」
大梁皇帝能給她的富貴,他或許給不起,但他會竭盡所能給她最好的。
「可是你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啊。」魏雲清嘆了一聲,「而且,我也不能不管阿奕。他雖然沒用了一點,我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你們抓住。」
李卓胸中涌動著翻騰的怒火:「哦?他許諾了你什麼?讓你成為他的妃子?」
「不是,我只要錢而已。」魏雲清道。
接下來,李卓並沒有再說話,只是帶領著他的大宋軍勇往直前,正漸漸將調轉回頭的大梁士兵沖潰。雖然這大梁軍來了個前後夾擊,可大宋軍人的戰力比大梁軍高,這樣也沒能困住他。
魏雲清的話,李卓相信了多少?這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這個女子身上,有太多令他無法理解的事,他無法用常理來推斷她話中的真假。
他想,等回到營中,再好好審她一審,總要她說出實情。
另一邊,見魏雲清被人帶走,而晏如松又要讓手下把自己帶回去,楊奕立刻叫道:「晏將軍,快去救雲清姐姐!」
「那是……」晏如松面露疑惑。
「是朕的救命恩人!」楊奕也沒隱瞞,他著急地看了眼李卓離去的方向,卻已經看不到魏雲清的影子,急切地叫道,「朕命令你,一定要救下她,不惜一切代價!」
聽到楊奕在戰場上發布如此荒謬的命令,晏如松的另一位副將謝挺面露不悅,他一向看不慣這個小皇帝,這回見他「死而復生」,也沒多高興,但到底不好說什麼,只是硬邦邦地說:「啟稟皇上,這戰場混亂,刀劍無眼,若要救一人,談何容易?」
「朕不管!你們必須救下雲清姐姐!」楊奕漲紅了臉道,「這是朕的聖旨,你們敢抗旨不遵?」
謝挺面色一變,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晏如松攔下。晏如松肅然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不滿,低頭領旨道:「末將遵旨。此處極為危險,還請皇上先隨謝副將入城,末將定將雲清姑娘帶回!」
「好!你若將她安然帶回,朕一定重賞你!」楊奕道。
晏如松面色未變,示意謝挺護送楊奕回城,而他則立刻調轉馬頭,緊追而去。
李卓很快便帶人衝殺出了大梁士兵的包圍圈,但大梁的后招卻不止如此,在大宋軍以為已然逃出來的時候,前方又冒出大梁士兵,沖亂了大宋的陣型。
也不知是魏雲清二人的幸還是不幸,他們的方向只要偏一偏,就會跟這隊伏擊的大梁士兵撞上,或者被當成閑雜人等甚至是姦細殺了滅口,或許他們能順利令對方相信楊奕的身份,從而得到保護。
伏擊的大梁士兵對李卓所帶領的這一支大宋軍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李卓再也顧不上魏雲清,竭力指揮穩定陣型。怕摔下馬,魏雲清只得緊緊抱住李卓的腰——他穿著布衣鐵甲,根本不好抓啊。
被這伏擊士兵阻攔的功夫,後方大梁軍漸漸逼近。李卓勉力維護大宋整體陣型,大宋軍隊素質較高,竟也慢慢穩定下來。
魏雲清心中著急,剛才大宋軍雖在撤退,但陣型還保持得很好,她根本找不到機會逃,現如今好不容易他們亂了,可眼看著很快就要齊整回去了,她必須抓緊時間了!
當李卓為了調整陣型走到軍隊邊緣的時候,魏雲清終於找到了機會。旁邊不遠就是林子加上上下下的土坡,只要她能逃進去,就有機會逃走。當然,她要是貿然跳下馬,有可能被馬踩死,也有可能被大宋士兵亂刀砍死,可不冒險一試,她的下場也不見得好得到哪裡去,不如一試。
趁著李卓又一次下命令有所分心的時候,魏雲清曲起手肘向後狠狠一撞,手肘打在李卓的腹部,鐵甲擋住了部分力量,反彈回來的力道令她疼得齜牙咧嘴,這一擊能打出的力道不小,李卓悶哼一聲,手上便鬆了松。
魏雲清立刻扯開李卓的手,跳下馬背,就地一滾卸力。直起身後她也不站起來,彎著腰靈活地在馬和人之間穿梭,向外逃去。
「魏雲清!」李卓未料魏雲清居然這時候選擇逃跑,著實吃了一驚,駕馬向她追去。但他所處的位置太過邊緣,周圍又都是自家士兵,他行動不便,便眼睜睜地看著魏雲清極端靈活的在周邊的人反應過來前逃了出去,跑入林子。
林子邊緣的樹木相對稀疏,李卓騎馬追了幾個身位,卻被親兵攔住。
「李副將,不能追啊!可能有埋伏!」那親兵不讓李卓追求,苦苦哀求道。
「你讓開!」李卓不能忍受自己居然又一次放走魏雲清,對親兵怒喝一聲。
「屬下不能讓!」那親兵也是忠心,沒被李卓的怒氣嚇住,說不讓就不讓。
李卓不能對自己忠心的屬下下手,滿面怒容地看向正越逃越遠的魏雲清。她逃得那樣果決,甚至並未向後看上一眼。
惱怒中,李卓取下背上弓箭,拉滿弓瞄準了那個移動的影子,猛地射出一箭。
這支箭如同疾風一般向毫無所覺的魏雲清射去,箭射中她的那刻,只見她身形一僵,猛然向前撲去。
「大人,我們快走!」親兵忙勸說著李卓,此刻他們已經陷入劣勢,不得不先撤退了。
李卓咬牙看了眼魏雲清倒下的方向,草叢遮蔽了她的身形,久久沒見她爬起來。他心中已生悔意,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他調轉馬頭而去。
「唔……」
魏雲清痛哼一聲,半天爬不起來。
剛才她剛巧跑到一個向下的斜坡,剛要躲下去時,肩上就是一痛。那力量太大,她直接從斜坡上滾了下來。箭柄斷了半截,箭頭還在她的左肩上。
還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傷,魏雲清真是痛得想罵人。這箭是誰射的?李卓還是別的什麼人,已經都不重要了。無論如何,她要趕緊逃遠點,越遠越好!
魏雲清沒敢休息,立刻撐起身體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跑了會兒沒聽到身後有追兵,她也稍稍鬆了口氣,或許是李卓認為她已經被射死了,所以沒來追,也有可能是大梁軍逼得緊,李卓不得不撤。無論如何,她稍微安全了一點,但這還不夠,她還是躲遠點比較好。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魏雲清只覺得身體越來越重,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她走到一處凹地,實在走不動了,只好稍稍掩藏了一下身形躲起來。
大梁和大宋這一戰的結果如何,魏雲清實在猜不到。她知道自己不能被大宋軍人找到,可大梁軍士兵要是先一步找到她,也不見得是好事。只有楊奕知道她是護送他回來的人,那些底層士兵根本不知道她是誰,萬一她遇上了他們,而對方又起了私心,她不也要倒大霉了嗎?
所以,她現在根本不敢出去找人救命,這一不小心,情況就能比現在更糟糕。
肩上的傷實在是重,魏雲清無時不刻不覺得疼,可疼也沒辦法,箭簇是倒三角,她不能硬拔,傷口撕裂弄出大出血來,她肯定就沒救了。可就算她運氣極好被人找到救了,可這箭傷能治好嗎?箭頭這東西似乎都是循環利用的,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細菌,古代又沒有抗生素,她該不會感染而死吧?
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過悲慘,**上的痛更激發了委屈感,在昏暗的夜色中,魏雲清忍不住紅了眼眶。
逃跑的過程中,她的包裹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衣服和吃喝的都在那裡面,她現在就算又餓又渴也只能忍著。
怎麼就輪到她穿越了呢?怎麼到她穿,就是身穿了呢?她也想一覺醒來有個丫鬟驚喜地跟她說小姐你醒了啊!
昏昏沉沉間,魏雲清心中忽然湧上一絲危機感。她猛地抬眼一看,不遠處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正對著她。
——媽呀是狼嗎?狼來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