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他的溫柔,總是吝嗇於她
葉以寧從包中取出紅色的結婚證,攤開在對面人的桌前,很明顯調查組的人因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而有些被弄得懵了,坐在面前看似是毫無交集陌生的兩個人,竟然會是夫妻關係?這結婚證不會是為了逃避追責而臨時辦出來的吧?
「我與沈晟勛在五年前就辦理了結婚手續,只不過因著重視隱私的關係並未對外宣布,沒想到有人竟然會利用這件事興風作浪,大肆宣揚,我感覺很不舒服,也很憤怒。」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葉以寧表情上並未有什麼太大的波動,唇角甚至還帶著禮貌的淡笑。
「所以你們是夫妻關係?並且在五年前就結了婚?那為什麼從來沒聽人……」調查組組長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因為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冒失,尷尬的看著攤開在面前的結婚證,表情訕訕的。
沈晟勛的表情很漠然,白大褂下的黑色襯衫將他俊逸削瘦的臉部線條更深邃的呈現出來,聽組長這樣一說,臉上的陰霾加深。
「不論我們對外公布也好不對外公布也罷,這都不能夠成為對方朝我們夫妻兩人潑髒水的理由。」葉以寧的話說的直截了當,從她進來到現在其實不過才寥寥十幾分鐘,可自己卻看的分明,這些人無疑都覺得沈晟勛之所以能夠成功,全是依靠家裡的背景,所以在潛意識裡,他們都認為他是有錯的。
調查組的人低聲交流著什麼,葉以寧卻無暇顧及那些,她沒有看坐在身邊的沈晟勛,因著身體不適而略有些透明的臉色泄露了這個女人的疲憊,腦海里莫名的回想起之前同陳柏東見面時他肩膀上的刺青,隱隱綽綽的並不能夠看的很清楚。
現如今的條款並沒有哪條規定醫生不能夠刺青的,可畢竟還是少數,更何況……葉以寧總覺得自己從哪裡見到過似的……
很快調查組的人在複印過一份結婚證后便暫時離開了醫院,偌大的會議室當中就只剩下了沈晟勛同葉以寧兩個人,那晚的爭執還歷歷在耳的,誰都沒有先說話,氣氛異常的冷。
院長助理從門邊往裡面探頭,看著背對著她的兩個人並排坐著,卻並沒有任何交流,不知道是應該出聲還是繼續沉默,想了片刻,最終還是從外面將門重新帶上了。
葉以寧不由的回想起剛結婚的頭兩年,她努力的想要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儘管當年他那樣毫不留情的將婚紗剪碎,可就算是如此,每個女人在最初對待婚姻時,總歸還是抱有美好憧憬的。沈晟勛從來都不主動同她說話,只有自己日復一日的找著他感興趣的話題,最開始這個男人連敷衍自己都不肯,就算是後來也只用嗯等簡單的字句回應……
等到他慢慢開始回應的時候,她卻已經不想要在每日去辛苦的找話題了,或許從意識到這一點開始,葉以寧覺得自己的感情就已經慢慢從最高點往下滑落。
「我……」葉以寧原本是想要告訴沈晟勛自己辭職的事情,可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沈晟勛冷淡的表情明顯收斂了很多,葉以寧將這幕不動聲色的收入眼底,擺弄著手上的簽字筆,聽著他接電話的聲音,與對她相比那聲音溫柔也緩慢了許多,沒有冷嘲熱諷,沒有惡言相向,那是她曾經最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如今終於聽到了,可對象卻並不是自己。
電話那頭應該是魏教授的孫女,她細軟還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過聽筒在偌大的會議室里隱隱綽綽的傳來,葉以寧聽著聽著漸漸沉默了,就算是剛才有心想要對沈晟勛說些什麼,此時那心思也淡的不能再淡了。
其實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即便是有過想要溝通對話的心思,可當過了那個想要的瞬間,一切便都淡了。
葉以寧認識的沈晟勛骨子裡是個很堅持的人,這麼多年他的溫柔總是吝嗇於她,一直都是如此,將面前厚厚一打的傳真握在手裡,她的表情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可這一切沈晟勛卻都因著那通電話而錯過去了。
「我先走了。」葉以寧站起身,將那疊傳真握緊在手裡。
「葉以寧,晚上我可能會回去的晚些,不用等我了,最近可能都要這樣。」沈晟勛用手捂住話筒,師母因為老師離世的消息打擊太大,一病不起,伊雪畢竟年輕,打電話對他來哭訴,希望自己能夠幫幫她。
「好,我知道了。」葉以寧頭也沒回,細細的手指緊扣在小腹處,任由鈍痛蔓延。
************************************
離開醫院之前,葉以寧先去找了趟陳柏東,說是找,事實上只是沉默的站在辦公室外面觀察著這個男人。
或許是因著最近醫患糾紛的關係,陳柏東極為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在看到是葉以寧時,表情冷了下,此時辦公室里空無一人,被潑了墨水的襯衫就放在旁邊,後背露出一大片。
見到葉以寧的視線落在自己後背上,陳柏東似乎有些不滿,將不幹凈的襯衫套上,開了口。
「你有什麼事嗎?這裡非工作人員不能入內。」陳柏東冷漠的開口,從他開口的一瞬間,葉以寧就已經很確定,當時在殯儀館自己果然沒有想錯,他是真的對自己有敵意,那種敵意在此時更是明顯了。
葉以寧一時間沒說話,剛才他將襯衫套上的瞬間,自己已經看清楚了陳柏東背後的刺青,這令她的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顯露出分毫。
她緩慢的抬起手來,將手中剛才調查組留下的厚厚一分傳真舉起,清透的眼神落在陳柏東的臉上,不論他有任何的表現,葉以寧都不會錯過。
陳柏東的表情很明顯有些不太對勁,甚至有種快要惱羞成怒的感覺,可這時候葉以寧卻還什麼話都沒有說。
「陳醫生,我沒別的意思,扔個垃圾不介意吧?」反倒是葉以寧落落大方的開口,將陳柏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堵在嘴邊,見她倒是真的走到垃圾桶前面,將傳真撕碎扔了進去,他微眯著眼睛,那眼神微妙極了。
「陳醫生跟我姐姐應該很熟吧。」轉過身看著陳柏東,嘴角勾著淡淡的笑,讓人捉摸不透葉以寧說這話時是真的有心還是真的無意。陳柏東倏然抬起頭來,眼神犀利的落在葉以寧的臉上,不知道她這樣說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跟陳醫生說件奇怪的事,就在這幾天,姐姐竟然給我們來簡訊了,想必陳醫生也知道我姐姐死了這麼多年……你覺得除了是鬼外,還有什麼解釋?」
葉以寧很平靜的開口,反觀陳柏東卻表現的更為反常起來,只是很快的也跟著冷笑出聲。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以萱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柏東的手指攪的極緊,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很明顯的暴露在外面。
「是沒什麼關係,我只是閑聊而已,東西扔了,我也該走了,陳醫生繼續忙吧!」留下這句話,葉以寧轉身離開了房間,而這次……陳柏東死死的盯著她的背影,很長時間都沒有移開。
************************************
夜晚降臨,躺在床上的葉以寧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別墅內空蕩蕩的,而外面海浪拍打的聲響卻又清晰無比,小腹處的鈍痛比白天時更加強烈起來,令她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她不由的回想起白天沈晟勛接到那女人電話時的模樣,也不由的想起陳柏東背後的刺青,額頭上的薄汗冒出,將頰邊的黑髮打濕,眉心從上床開始就因著疼痛緊擰著。之前原本用手抵著小腹就可以緩解疼痛的,可是今天不論自己怎樣都沒辦法讓異樣的疼痛感緩解。
坐起身來,透過不遠處的梳妝鏡可以看見她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更何況薄汗將臉打濕,更顯灰白。葉以寧覺得自己有些低熱,卻並未有寒顫的癥狀,可是疼痛感太強烈了,令本就在床沿的自己倏然滑落在地板上。
身體的疼痛伴隨著心理的委屈,葉以寧突然就這樣的哭出聲來,空蕩蕩的別墅內她的哭聲是如此的凄婉,卻沒有一個人來詢問她到底是怎麼了!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葉以寧如是的想著,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沈晟勛……晟勛啊……我好疼……」緊咬著下唇,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葉以寧只有疼的忍不住了的時候,低低的念著沈晟勛的名字,灰白的小臉上看不到血色,足以可見是真的難受了。
哆哆嗦嗦的從床頭上將自己的手機握在手裡,因著疼痛眼前都變得模糊了起來,不知試了多少次,她才真的撥對了沈晟勛的號碼,嘟嘟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以寧緊握著手機……強忍難受,就連骨節都開始泛白了起來。
直到手機那頭終於被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