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殿下只能是我的

九皇子的駕輦到了山腳下。

只聽大佛寺中梵鍾齊鳴。

「咣——咣——髹」

一聲聲震耳欲聾，振聾發聵蠹。

當唐蓁蓁和南耀珵上了山，大佛寺大開中門，身穿袈裟的方丈主持在門口迎立。

寒風瑟瑟中，卻只若仙風道骨。

上香，祈福，布施。

唐蓁蓁面色沉靜，有條不紊。

只是當行走在大佛寺中時，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自己數月前來到大佛寺的情形。

心思轉念，目光便不由往山腰的方向看去。

堪堪抬眸，眼前那道大紅的身影已經籠罩了她的視線。

頭上金冠盤發，俊美的面容奪姿傾魄，那彎起的眉角更恍若的帶著濃濃的深情厚意，「等一會兒與方丈論道完畢，蓁兒和我在山中轉一轉可好，想來這裡可是蓁兒與我的福地！」

「……」

唐蓁蓁扯了扯嘴角，嘟囔了句，「小心眼兒！」

「什麼？」

南耀珵靠近，袖下的手往她的袖口探過去，拉住了她的，並在她的手心裡撓了下。

「……」

唐蓁蓁咬唇，瞪了他一眼。

南耀珵卻是一笑，頓時風華搖曳，輕曼無邊。

唐蓁蓁一怔，也忍不住想要笑，反手握住了他的，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的看向前面。

前面的方丈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後面他們的動靜，仍走的安如泰山。

*

方丈的禪院。

清幽，安詳。

明明是和大佛寺前後院的關係，可隱隱的卻好像別有曲徑通幽，連空氣都讓人聞著清新舒暢的像是世外桃源。

唐蓁蓁不由停下腳步，深深的吸了口氣。

方丈顯然是早就習慣了，在禪房門口，含笑而視。

南耀珵也在一旁輕笑，「若是蓁兒每個月來這裡和方丈談經論道一次，保證能活到九十九！」

「為什麼不能活到百歲？」唐蓁蓁也鮮少的有了興趣問。

方丈低呼了聲佛號，「年歲不過皮囊，若是施主願意，當可永遠九十九歲！」

「這話有理！」

唐蓁蓁偕同南耀珵步入了禪房。

禪房中，一桌一椅，一蒲團。

身後的數名沙彌隨行侍奉，端上了清茶，又添上了蒲團，無聲離開。

禪房房門關合。

隨著檀香升起，渺渺茶香飛騰，輕魅似幻。

方丈微微垂眸，手中佛珠波動，口中一曲《金剛經》緩緩溢出。

南耀珵閉目傾聽。

唐蓁蓁也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睛。

輕喃的吟唱入耳，像是歌唱，又像是誦讀，可偏偏當一字一句投入耳中，那些原本自己讀著怎麼也有些晦澀的字眼卻突然變得流暢，變得通靈，好像一下子就悟出了大道。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金剛經》。

不知不覺的，唐蓁蓁傾身專註。

只是就在這時候，唐蓁蓁手腕上的七寶環緩緩的綻放出七色的流光，漸漸的輝映在禪房之中。

唐蓁蓁先是覺得自己的手腕發熱，而後耳邊聽到的《金剛經》也好像突然變成了字句譯在她的腦海中。當最後她睜開眼睛，才發現南耀珵和方丈都看著她。

南耀珵微微彎著嘴角，眼中幽暗深邃。

方丈則是有些訝然，看到她睜開眼睛，方丈立刻高呼了聲佛號，口中梵音一轉，變成了另外的一種音腔。

唐蓁蓁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手腕上忽的璀璨一亮，幾乎同時，整個禪房都瞬間籠罩在這一片的明亮當中。

眼前一花，什麼都看不到。

然後耳邊忽的聽到梵鍾齊鳴，「咣——咣——」

每一聲都震徹耳膜，直入肺腑。

一共十二響，渺渺餘音不絕。

唐蓁蓁在禪房中，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就在禪房中瞬間乍亮的時候，守在外面的侍衛隨從一驚，雲和更險些直接破門而入。

只是幾乎同時，守在外面的沙彌一起高呼佛號，同時跪倒。

霎那間，一道亮光從禪房中飛射而出。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奔著大佛寺中最高的寶塔飛去。

光芒盡斂，收攏在寶塔最高處的塔尖上。

緊跟著，塔尖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一個佛門的「萬」字在塔尖上乍然放出璀璨的光華。

就在那個光華當中，一尊佛像隱隱的顯出身形，寶相威嚴，佛光普照。

在場的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這霎那，整個大佛寺都瞬間一靜，緊跟著，佛聲高昂，漸次而起，直入瓊宵。

方丈的禪房外，雲和等人腿腳一軟，也差點兒跪下去。

大佛寺，數百年來便是撐著大耀王朝的盛衰，聽說也有不少神跡，可他們卻是頭一次見到。第一次親身經歷。何況光影中出現的佛像又是那樣大，大的他們幾乎都能清楚的看到佛像的眉眼慈目。

佛祖保佑！

佛門永昌！

不止是他們，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

只是不管是誰恐怕都會從此心生崇敬，再也不敢妄議。

*

當唐蓁蓁耳中那渺渺餘音的十二道鐘聲消弭，禪房外的梵聲立刻傳到了耳朵里。

唐蓁蓁一愣，看向南耀珵，目光在問，每次都這麼大動靜？

南耀珵搖頭，看向方丈。

方丈微笑頜首，「恐怕神跡以顯！」

隨後，方丈起身，走到門口，打開禪房大門。

頓時，原本就高昂的聲音更是清楚入耳。

而方丈也雙手合十，口中佛號齊聲。

唐蓁蓁南耀珵隨同著走出來，順著方丈面對的方向一看，唐蓁蓁的眸子也是一縮。

就在那高高的寶塔上，一道佛影清晰入目。

「這……」

唐蓁蓁驚愕。

旁邊，先前就看到這一幕的雲和已經在解釋，「剛才的佛像要大的多！」

沒一會兒，那道佛影漸漸消失。最後化作一道亮光，收斂在寶塔之內。

當最後消無，一點兒痕迹都沒有，那幾乎響徹耳際的佛號聲也漸漸停下，終散去。

「我佛慈悲！」

方丈院內，方丈高呼了聲佛號，轉身看向唐蓁蓁。

本就慈眉善目的臉上閃過一絲說不出的驚喜欣然，「原來九皇妃竟是七寶環的主人！」

「……」

唐蓁蓁愣住。

難道說這神跡，是和七寶環有關？

*

大佛寺山中隱秘林中。

數名穿著白色斗篷的蒙面人手持著刀刃藏在滿雪的樹林之中，不可置信的看著大佛寺內佛塔中的佛影緩緩消失，當中甚至有些人腿腳一軟，控制不住的跪在了雪地上。

半響，一個人靠近了當中顯然是為首的人身邊，「殿下？」

為首的人眼底精光暗含，捏著刀刃的手背上青筋崩起。

「走——」

一行人快速的返身離開。

很快，雪地上除了凌亂的腳步，空無一人。

過了一會兒。

腳步窸窣，又是一行穿著盔甲的兵士從山上趕下來。

為首的人穿著厚重的袍子，手中的長劍在寒風中颯然而亮。正是唐昭明。

「大人，他們已經走了！」幾人快速的查看了地上的腳印，其中一個稟告。

唐昭明點了頭，遙望著遠處微微晃動的樹木，吐出的呼吸在空氣中噴出白白的霧氣。

「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我們也走！」

「是！」

侍衛簇擁著唐昭明離開，

大佛寺下，轉眼又是一片清靜。

就好像先前什麼也沒有發生。

寧靜，安謐。

*

唐蓁蓁沒想錯，在後來方丈的解釋中，她知道這神跡果真和七寶環有關。

七寶環上有大佛寺首任主持的舍利子。而久在大佛寺供養，早就與大佛寺的香火息息相關，鎮邪辟妖。而百年前在元后醒來與元帝同往大佛寺祈福時，大佛寺的佛塔便曾蒙生佛光！

是時，大佛寺的主持曾說，佛光乍現，普渡眾生，當可綿延國祚一百八十年。

……所以當這佛光再度籠罩在大耀土地上，便又是一百八十年的長河蔓延？

「明日老衲自當請奏皇上，為大耀王朝祈福！」

方丈面露欣然稽首。

什麼話都沒說，卻是一語道破了唐蓁蓁的猜測。

唐蓁蓁心頭一顫，不由緊緊的攥住身邊這人的手。

手掌寬厚，溫暖的氣息傳來，那莫名的驚懼一下子散去了大半兒。

「蓁兒怕？」南耀珵攬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脖頸上，蹭著她的肌膚。

「……」

唐蓁蓁咬唇，腦中閃過自己曾看到的耀王朝傳記秘史中說的元後幾次昏迷失憶的事情，搖頭，「有你在，我不怕！」

南耀珵的眸光深諳，低頭看著她手腕上還在隱隱發著幽光的七寶環，手掌挪移，覆蓋住。

光亮被掩，似乎再平常不過。

********

九皇子夫婦前往大佛寺祈福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內外。

尤其是大佛寺下附近的村莊，更是不少人當日就親眼看到了大佛寺內發出的佛光。

原本就香火鼎盛的大佛寺更是人滿為患，擠不上去的百姓索性就在山腳下跪拜朝聖，祈求保佑。

而這佛光又是九皇子夫婦前往祈福時發生的，當中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三日後，也就是新年的前一日，皇上發下了聖諭。九皇子受命於天，當為太子！九皇子府改為東宮。原太子封為魏王，年後前往魏地就藩。

這看上去似乎哪邊都沒有虧待，尤其是太子，魏地是大耀王朝邊境，說的不好聽了好像是發配，可何嘗不是賞賜，那邊當可自任官員從屬，日後不免就是一方諸侯。要知道大耀到如今幾百年，皇子就藩，這還是頭一次。

新年來臨，太子安立，原來的太子也有了去處。皇帝的身子也安康健碩，朝堂一切安穩。百姓們歡天喜地的準備新年到來。

只是九皇子府，也就是現在的太子府上下卻是忙的連腳都沾不了地。

隨從侍婢們不用說，只是新年就足夠讓他們忙的腳不沾地，更何況九皇子府又改成了太子府，當中的規矩布置都要重新來過才能彰顯出太子府的威嚴。而且轉日就是新年，勢必要處處都不能有所遺漏。

唐蓁蓁就更是忙了，早就在前三天，唐蓁蓁有意無意的開始在研究朝中的大小關係交叉，當中太複雜不懂的，就讓含笑帶話去給唐昭明，唐昭明也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甚至還抽空過來了一趟。可即便是早就有了準備，可皇上的聖旨才過去半個時辰，手裡頭就已經收到了大大小小的請柬拜帖十多份兒。最後當新晉的太子從太廟回來，書房裡擺著的拜帖請柬就已經多達上百份兒。

「看這些做什麼？」

就在唐蓁蓁撫著額頭犯愁的時候，耳邊上熟悉的聲音傳來。

唐蓁蓁訝然抬頭，映入眼帘的卻已經是淺黃色的四爪龍袍，耀武揚威。

烏黑的發束在金冠之下，白皙的面容無暇媲美，櫻紅的唇瓣勾斂，而最一望失魂的那雙眸子只如深幽的潭水，看不到邊際，沉威而含。

唐蓁蓁幾若失神。

早先只以為大紅的蟒袍才能襯托出他的俊美無雙，卻不知道這身淺黃色的龍袍穿在他的身上才更顯得他的威嚴，他的美。

「可還滿意？」南耀珵勾著唇角，在她的眼前，微微的張開雙臂，轉了個身子。

「……」

唐蓁蓁額角微微一黑，搖頭。

南耀珵顰眉，想了想，「今兒我見父皇的身子骨尚算硬朗，再挺個幾年完全沒有問題，所以這種事情，還是急不得！」

話音未落，唐蓁蓁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撲上去，捂住他的嘴，「胡說什麼呢！」

手掌下，那張面容輕佻含笑，呼出的氣息撲在她的手心上，一陣的發癢。

乍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唐蓁蓁正要收回手，南耀珵已先伸手覆上了她的手，笑眯眯的拿下來，「怎麼？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

大什麼實話！

剛當上太子，屁股還沒坐穩，就想著老子先登天。要不是她深深的知道這父子都不是什麼好惹的。旁人完全可以當成真話，好不好！

唐蓁蓁瞪了他一眼，另一手拉著他的衣襟就靠過去，湊近了他耳邊，唇齒微動，面頰含紅，「你不穿最好看！」

「……」

南耀珵眉角一挑，目光瞬間變得幽暗，另一手順著就攬過她的腰，讓她緊貼著自己。

「蓁兒怎麼知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低啞的聲音透過耳膜，唐蓁蓁的腳底都一陣發麻。

幾乎同時，他的氣息就籠罩過來，覆上了她的唇。

書房的房門早已經無聲無息的關上。

南耀珵一彎身就把唐蓁蓁抱起來，放到一側的軟塌上。

緊貼著親吻。

氣息交纏，相濡以沫。

一瞬間，唐蓁蓁只覺得神智飛離。

「嘩啦——」

桌上擺著的拜帖請柬被蹭落在地。

唐蓁蓁猛地回神，忙推開他，「等，等一下，我還有事！」

壓在她身上的人一頓，不情願的從她的脖頸處抬起頭來，俊美的臉上無奈，更有些惱怒，「什麼事？」

唐蓁蓁當然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吐了吐舌尖。

南耀珵看的喉嚨一動，再次低頭吻住她，狠狠的嘬了好幾口才放開她。

唐蓁蓁伸手往他的肩膀上砸了下，別說她根本就沒用力氣，就是他身上繡的栩栩如生的龍紋都硌的她的手有些疼。

唐蓁蓁瞪了那道盤旋在他的肩膀上張牙舞爪的龍一眼，撐著坐起來，把桌上另外一側擺著的幾分請柬拿起來，「你看看，回頭先去哪家？」

南耀珵拿過來，看也不看，隨手扔到一邊，「不用管他們！」

「那怎麼行！」

唐蓁蓁過去就要把那幾分拜帖拿回來。

南耀珵眉頭一擰，伸手攬住她的腰，讓她不得不坐在他的身上，「你是太子妃，身份尊貴，豈是他們想要見就能見的？」

「可……」

唐蓁蓁張了張嘴，她拿的這些請柬拜帖都是朝中握有實權的官員家眷送的啊！

南耀珵知道她想什麼，「不要管他們！」再次一言定訣。

「……」

唐蓁蓁看著他，倏的眯起眼睛，坐直了身子揪住南耀珵身前的衣襟，「太子殿下想要什麼時候納妾？」

「納妾？」

南耀珵眉角一挑，「蓁兒很著急？」

呸——

唐蓁蓁瞪他，「難道殿下願意有旁的男人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女人？」

南耀珵的目光一沉，攬在她腰上的手猛地一緊，腰間上霎時而來的痛意差點兒讓唐蓁蓁痛呼出聲。

緊跟著唐蓁蓁眼前一陣繚亂，她已經被壓倒在床上。

俊美的面容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那綳起的唇角帶起的陰沉壓在她的眼前，幾乎讓她後悔自己剛才怎麼就說了那樣的一句話。

「你再說一遍？」南耀珵低沉著聲音。

唐蓁蓁彎了下唇角，伸手拽過他的衣襟，沒有害怕也沒有隱瞞，反而綻放出一抹事後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的笑容來。

看在南耀珵的眼底，只妖冶如罌粟。

「不管殿下怎麼想，我是不願意和旁的女人分享我的男人！殿下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題外話---謝謝支持，明兒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