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後果嚴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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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星剛送了龍錯去寒日峰,正要向大哥去復命。如今聽說大嫂動了胎氣,很是驚懼,吩咐燕傑道:「你不是懂得醫理,先過去看看。」
「是。」燕傑恭應,心裡卻有些打鼓,好好地,師娘怎麼會動了胎氣呢。
方夜夜此時已是無礙了,正在香玉的陪伴下,在院子里看花草。龍星帶著侄兒過來請安,方夜夜搖頭笑道:「書畫太緊張了,我只是有點兒驚嚇,無礙的。」
龍星不由蹙眉:「你們是怎麼侍奉大嫂的,如何能讓她受了驚嚇。」
燕文和轅門處的當值弟子含煙、玉麒忙一同跪下請責,燕傑、書畫和香玉也跪了下去。
方夜夜忙搖手道:「不是他們的問題啊……」
不是他們的問題,龍星知道大嫂對這些侄兒們向來寬縱,卻也並非是文過飾非之人。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香玉身上:「你不在小卿的院子里伺候,來這裡做什麼?」
香玉的小臉立刻嚇白了:「婢子,婢子是……卿少爺命來請蕭蕭姑娘的,湊巧蕭蕭姑娘在夫人這裡……卿少爺不知,婢子不是故意的……」香玉嚇得都語無倫次了。
龍星的目光立刻落到燕傑身上:「你們老大不是又擺大師兄的威風了吧?」
燕傑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想了想,還是救燕月師兄要緊:「是大師兄責罰了燕月師兄、小莫師兄和玉翎師兄。」
方夜夜又嚇了一跳:「他不是將小莫和玉翎也倒吊在迴廊下打暈過去了吧?龍星,你去勸勸。」
龍星微欠身:「小弟正要去看看。」
龍星聲音不溫不火,可是卻聽得跪在地上的幾名侄兒都是一個哆嗦。
龍星轉身就走,方夜夜忙命跪著玉麒等人:「你們快也過去看看,好好勸著點兒,別讓你們五叔再打重了你們師兄,唉。」
方夜夜來了傅家多日,已是知道這家的作風了,閑著打孩子嘛,無論是師父打徒弟,還是哥哥打弟弟,師兄打師弟,都跟不要錢似的,動不動就打得皮開肉綻的,還都跟沒事人似的。
「我的孩子們啊……」方夜夜手捂上肚子,先就心疼了。
果真是,被方夜夜猜中了,龍星還真要拍小卿。
雖然龍星並不確切知道,小卿為什麼要讓燕蕭蕭去觀刑,反正,這小畜生一向是心思重的,但是,你嚇到了我大嫂那就不行。
「還不褪衣!讓他們幾個幫你?」龍星輕喝。
「是,是。」小卿嚇得渾身都哆嗦了。在這麼多師弟跟前褪衣,被掛迴廊,那可真是顏面掃地,窘迫難當。可再怎麼樣,他也不敢跟五叔擰著啊。
不過,方夜夜有一樣沒猜中,玉麒、含煙、燕文、燕傑還有一個半跪著的燕月,誰又敢去向五叔求情,又能求下情來呢?惹怒了五叔,後果嚴重。
龍玉對玉翎的傷勢並不十分滿意。「竟敢對尊長的吩咐如此敷衍了事。」
玉翎忐忑,不知他是說老大還是說自己,叩首道:「老大罰玉翎向大師伯叩首請罪,按信中所寫,依次代府內所有弟子向大師伯叩安。」
龍玉覺得小卿的這個主意不錯。
「自己查著數慢慢磕吧,我先堂上喝茶。」龍玉轉身,準備進屋。
玉翎這才敢直起腰,慌忙就想去整理衣裳。
「褲子不許提。」龍玉停步轉身。
玉翎臉漲得通紅。
「覺得沒臉了是嗎?」龍玉淡淡地笑道:「吩咐你寫封家信,你各種為難的,倒是和求著你一樣,你既然不給老子面子,老子就更不用疼惜你了。」
月冷和隨風奉命將一筐荊棘和兩個闊口磁瓶送到大師伯的院子時,龍玉正吩咐跪在正堂門前的青石階上的玉翎:「一個人叩十下,就從你師父那開始吧。」
果真又是大師伯要欺負玉翎(師兄),月冷和隨風不約而同地怒目大師伯。
「把東西拿過來。」龍玉沒看月冷和隨風,招手。
月冷和隨風只得走近問安。
「荊棘鋪這兒,瓷瓶拿堂上去。」龍玉如今覺得大明湖跪碎瓷片的法子挺好。現用現摔,「碰」地一聲,還挺解氣。
壩上的時候,他也順手摔了個瓷瓶命兒子云決跪。結果爺爺傅驚知道后,將他好一頓罵,說那個瓷瓶還是祖上傳下來的,都好幾代了,連個紋兒也沒有,就讓他這個敗家玩意給cei了。
如今到了大明湖入鄉隨俗,他可得好好摔兩個,一來聽聽響,二來用這碎瓷片狠狠收拾翎兒那小東西,非疼哭了他不可。
隨風只好遵命將兩個瓷瓶送到堂上去,再為龍玉奉茶。
月冷將荊棘用木叉挑出來,鋪到地上,無奈地對玉領低聲道:「你小心忍著吧,我一會兒去求師娘來救你。」
玉翎看著荊棘上的枝節和倒刺,手心都是冷汗,勉強忍了顫慄,起身,踏前一步,暗吸了口氣,緩緩跪了上去。
荊棘入肉的痛楚立時讓玉翎光潔得沒有一絲瑕疵如滿月般的額頭上沁出了冷汗。
只是跪直了,就要叩首下去,膝蓋和腿上受力,痛楚更甚。
玉翎雙手按在荊棘上,頭叩在荊棘上,只一下,就劃出了血絲。
月冷站在旁側,看著玉翎一下下叩首下去,玉翎手和額頭血痕也越來越多,膝蓋下的荊棘上也氤氳出血色來。
小卿跪在地上,不敢向五叔求情。哆嗦著手褪去長袍,一陣風吹過來,透心地涼。
「五,五叔。」燕月忽然出聲道,聲音很虛弱:「師兄還對月兒用了搜神指。」
燕月師兄啊,都這時候了,您還敢添火呢。燕傑簡直太佩服燕月師兄的膽量了,您就不怕小卿師兄秋後算賬啊。
龍星蹙眉,瞪小卿:「解了。」
小卿這也才想起來,忙伸出一指,解開燕月穴道,燕月終於是忍不住,呼痛出聲。
「先帶燕月下去看傷。」龍星瞧小卿瑟縮的模樣,到底沒捨得真將他倒吊到迴廊上。
「小卿再去刑堂領一百藤條,罰默寫家規十遍。」龍星吩咐了,轉身而去。
「謝五叔輕責。」小卿頭叩到地上,半天才敢抬頭。
玉翎直叩滿兩個時辰,終於叩到了玉雲請大師伯金安那裡結束。
玉翎早不知出了幾身透汗,鬢角早已為汗所濕,臉上的肌膚紅撲撲,亮晶晶的,唇紅齒白,烏黑的大眼睛里早都霧氣蒙蒙,看起來分外惹人心疼。
龍玉也心疼,只是他心疼歸心疼,該賞你的板子是一下也不會少。讓長輩心疼,也是你的錯,不多打讓長輩心疼,也是你的錯,不多打你幾下,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但凡你先做錯,尊長才會降下責罰,又因罰了你傷心,難過,失望,這自然更是你的錯。
玉翎跪行進堂上,龍玉就將那兩個鈞窯的瓷瓶摔了,然後輕「嗯」了一聲。
玉翎看著一地鋒利、潔白的碎瓷片,暗暗咬了壓,屈膝跪上去,淚珠實在是忍不住,滑落下來。
「玉翎知錯。」
龍玉這才起身,踱步到玉翎跟前,用手抬起他的頭來。
玉翎最是不喜歡龍玉的這個動.作,只是如今實在不敢再擰著他,只能垂下眼瞼,儘力止住眼淚。
「到底是老子的種。」龍玉粗鄙地想:「這容貌果真是無可挑剔,這孩子怎麼就長得這般好看。」
「疼了嗎?」龍玉欣賞著兒子的窘迫和眸中的畏懼:「如今這乖巧隱隱的神情,總是有幾分當兒子的模樣了。」
龍玉有些許滿意,吩咐隨風:「去給你師兄拿紙筆來。」
夜深人靜,龍玉慵懶、舒適地躺在軟榻上,細長的手指拎著一冊書,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離他不遠的地上,玉翎撅跪在地上,膝蓋下的碎瓷片上,血跡深深淺淺。他手裡握筆,小心翼翼在地上的一張紙上運筆。
「給老子好好寫封家書,這次再寫不好,老子就罰你到大街上跪著寫去。」龍玉瞄一眼玉翎,冷冷地斥責道:「有爹有娘,不知惜福,非巴巴地討打,收拾不聽話的小畜生,老子有的是手段,你且仔細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