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街黑夜
呂布離去,王允的臉色便變得精彩起來,心裡更是喜憂參半。但王允畢竟是王允,回到大堂沉思了片刻,後續的事情便已成竹在胸。
想通了關節所在,王允正要起身回房歇息,卻見自己的小兒子王奇神色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王允一皺眉,剛要責問王奇為何如此失禮,卻見王奇怒氣沖沖的問道:「父親有意將月兒許配給呂布?」
王允愕然,一時無語。
王奇對貂蟬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更加明白,貂蟬乃是天姿國色,紅顏禍水,非一般人能享用得起。所以,他極力阻止王奇接近貂蟬,甚至不惜動用家規。
只是,情之一字,最難了斷,況且貂蟬又是傾倒眾生的絕世尤物,若不是年過花甲,人生閱歷豐富,王允自己恐怕都把持不住心生綺念,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王奇了。
所以,王允才想到了將貂蟬外嫁,斷了王奇的心思,只是沒想到王奇居然如此不堪。
一念至此,王允便怒道:「孽障!你還念著月兒!你可知月兒是什麼樣的人?她原是宮中女官,沒有天子敕令,怎能離宮?你敢娶她,如果被人告發,我當如何?我不只一次說過,月兒天妒紅顏,豈是你能享受的?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心思。」
被王允劈頭蓋臉的一頓好罵,王奇便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只是嘴上卻依然不服氣,梗著脖子說道:「你將月兒嫁給呂布,那個見利忘義的粗鄙武夫,月兒的一生就毀了。」
見兒子如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王允越發生氣,大怒罵道:「蠢貨!你懂什麼?月兒天姿國色,我以為奇貨可居,如此嫁與呂布,正好拉攏呂布以為我用。收起你那些個兒女情長,不知深淺。」
頓了頓,王允又道:「退一萬步講,月兒就算嫁給了你,你能保護她一生平安?家有嬌妻匹夫死的道理你不懂?你讀的那些史書呢?都忘了?」
王奇無語,只是心裡依然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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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從王允的府邸出來,已經是二更天,夜色正濃,明月皎皎,清涼的晚風吹在臉上也倍覺舒適。呂布不覺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飛身上馬,和親衛們一起長街縱馬,呼嘯而去。
只是,呂布的愜意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剛奔出幾十米,便被一隊步卒攔住了去路。
「什麼人?站住!」
「閃開!」被人攔在路上,呂布很是生氣,定神一看,原來是西涼軍巡夜的步卒,只是不知道是誰的屬下,便道:「我乃呂布呂奉先,你們是誰的部屬?速速讓開道路,放我過去!」
呂布以為以他的身份地位,那些步卒定然不敢阻攔,哪知為首的都伯卻道:「宵禁之後街上縱馬,你知罪嗎?」
見這人如此不知好歹,呂布頓覺好笑,便調笑道:「你一個小小的都伯,難道還要把我抓起來問罪不成?」
呂布一笑,身後的幾個親衛也都大笑起來,場面很是滑稽。
而那都伯卻得理不饒人,理直氣壯的說道:「相國有令,宵禁之後敢於夜行者,當斬!」
呂布大笑,喝道:「好!我呂布在此,哪個敢來行刑?」說完,呂布便從親衛手裡接過方天畫戟,持戟而立。
那都伯雖然不識得呂布,但呂布的勇名還是聽說過的,現在一看呂布手中的方天畫戟,再看呂布座下的紅馬也和傳說中的赤兔馬極為相似,一時便也相信了呂布的身份,心中不由得一陣后怕。只是如今相持在這裡,竟有些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是好。
看出了他的膽怯和猶豫,呂布便又溫言說道:「念在你嚴於執法,一心為公,我也不難為你,你且離去。日後若是有人難為你,你讓他來找我呂某人便是。」
那都伯感激的對呂布行了個軍禮,剛要讓路,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呂布抬頭一看,只見街頭忽然湧來一隊騎兵,聽馬蹄聲人數應該在五百上下。
呂布一皺眉,便對身後一個親衛使了個眼色。那親衛會意,在馬上行了個軍禮,便打馬飛馳而去。
數息之間,那隊騎兵便來到呂布面前,領頭的將領呂布也認識,正是南中郎將胡軫麾下的校尉李蒙。
呂布一邊慶幸自己剛才明智的決定,一邊暗嘆運氣之差,居然碰到了自己的對頭。
果然,李蒙見到呂布也是一愣,隨即便大笑說道:「呂將軍好興緻啊,宵禁之後還在街上閑逛。」
呂布也笑道:「李校尉興緻也不錯啊,否則,怎會與呂某在此相遇。」
李蒙冷哼一聲,一抖手中的長槍,指著呂布便道:「呂布,你可知罪?」
呂布也是冷哼了一聲,並將方天畫戟橫在馬前,一字一頓的說道:「所有用槍指著我的人,都已經死了,你也不例外。」
李蒙大驚,自知不是呂布的對手,忙收槍後退。而呂布也沒有過於逼迫李蒙,畢竟,李蒙身後還有五百西涼鐵騎。
只是,見呂布沒有動手的打算,李蒙便又壯著膽向前一步說道:「呂布,你在宵禁之後上街,已然犯了法令,若不速速束手就擒,別怪軍法無情。」
呂布又是一陣長笑,喝道:「呂某就在這裡,誰敢上來拿我?」
李蒙咬了咬牙,左手抓緊韁繩,右手抓緊長槍,剛要上前拚命,就聽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呂布一皺眉,知道這是李蒙的援兵,不由得將方天畫戟抓緊一些。而李蒙則是鬆了一口氣,直接將長槍杵在了地上。
馬蹄聲越來越近,李蒙的部下如潮水一般向兩邊散開,幾息之間,一員大將領著幾十個親衛便來到了呂布面前。
這員大將身披上好的鑌鐵玄甲,手拿丈八長矛,胯下西域大宛馬,面目彪悍,身材魁梧,正是呂布的死對頭——南中郎將費亭侯胡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