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幫忙

23、幫忙

當晚是皇帝頭一次召蘇婕妤去成舒殿侍寢。雖則前些日子都是他去她的宮裡,這次換了地方,他看了看滿臉不安的她,倒是照舊沒動她。

看她每次都要這樣緊張一番,他索性同她直說了:「你不必每次都這麼緊張,朕沒想強求你。」

所以究竟什麼意思……

蘇妤放心的同時卻疑惑更甚了,時時去見她亦或是召她來,卻碰也不碰她一下……他何必?

靜默一會兒,皇帝帶她一起進了內殿。在案前落了座,皇帝淡笑了一聲道:「是不是每次有什麼事,朕不解釋你就害怕、解釋了你又覺奇怪?」

蘇妤面有一滯,遂是點了點頭。皇帝瞭然笑道:「朕若說……近來的事情都沒有其他原因,只是朕想從此好好待你,你信多少?」

「陛……」蘇妤心有驚意,話未出口便瞥見一正匆匆進殿的宦官。是郭合,她身邊的人。顯是有事要稟,蘇妤正好藉此繞過了答話,蹙了眉頭問他,「怎麼了?」

「陛下大安,婕妤娘娘大安。」郭合一拜,稟道,「方才送那孫氏出宮的人回了話,說是……她沒熬住,死在了半路上。」

皇帝冷一笑說:「知會楚家給她收屍,其他皆不必說。」

「陛下。」蘇妤垂首間聲音有力。略作斟酌,她默然道,「陛下可否……許臣妾給她料理後事?」

皇帝微微一怔,頜了頜首:「可以。但你何必……」

「都在宮裡,各有各的難處。」蘇妤說了這樣一句話,笑容沾染上幾許凄意,遂又續道,「旁人看到的只是她的錯處,不會有人在意……」羽睫微抬,視線與面前帝王一觸。見他眸色沉沉的,雖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快,卻仍讓蘇妤心中微懼。

在宮裡,各有各的難處,旁人看到的卻只是她的錯處。皇帝自然明白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感受。

「隨你吧……」皇帝一喟間仍帶著些許笑意,卻亦是無奈之意。揮手命郭合退下,他長聲一嘆說:「朕從前待你……朕自覺有愧,你恨不恨朕?」

恨么?大抵是恨吧。蘇妤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更不曾細想過。思索須臾,她沉靜道:「不恨陛下,臣妾只恨自己沒謹記詩書教導。」

「什麼?」皇帝微愣。

蘇妤緩緩抬起頭,望著他笑意清淺地一字字念道:「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她的聲音停住,啞啞地一笑,「臣妾現在說不得那兩個字了。」

至親至疏夫妻,可她已是妾室.

看得出皇帝心中不快,蘇妤卻並不怕。她已隱約覺出皇帝這般對她大約確實是因有愧——雖然不清楚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竟然突然對自己生了愧疚,但她知道,他愈是有愧,她的處境便會更好。

那晚蘇妤入睡得很快。這樣「侍寢」的次數多了,她已不再防他。何況他自己親口說了不動她,君無戲言,她還是信的。

睡夢中一片朦朧,繼而有些嘈雜的聲音。她費力地側耳去聽,好像有很多人在驚慌地喊著,明明喊聲很是尖銳,她卻就是聽不清他們在喊什麼。

終於,她聽清了。那話是……楚良娣小產了。

整個夢境倏然清晰。

她置身太子府里,不遠處是另一個自己。眼前的情景似乎已和方才小產的事隔了幾天,她在他的書房裡跪伏於地,對他說:「臣妾沒害她。」

那時她是強忍著哭裝得鎮定的,即便在夢中,她也依稀能感受到那陣酸楚。

畫面突然安靜,她看到他唇畔翕動,該是說了一句什麼,卻是沒有聽到,便見他起身出了書房。

接著場景一轉,已是在宮裡。這就是今日的事了,楚修媛寒意涔涔地說:「臣妾是在座嬪妃中頭一個小產的,看來卻不是最後一個。」

這個夢想告訴她什麼?她明明在睡夢中,腦海中卻清晰地閃過了這個疑問。這麼多年,她惡夢不斷,這卻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相隔幾年卻連在一起的夢。沒由來的一陣恐懼,她在夢中四處闖著,想要醒過來卻醒不過來。

「阿妤?」皇帝看著她熟睡中的驚慌,知她是做了惡夢。本不想打擾,可她卻越來越慌,連呼吸都亂了起來。

猶豫一瞬,他湊過去伸手環在她身上,繼而一使力,將她摟進了懷裡。

夢中的蘇妤只覺身上一緊,好像被人生生從那夢境中拽了出來似的,一下子醒了。

他察覺出她睜開眼睛,長長的羽睫輕顫著在他頸間一掃。他環住她身子的雙臂緊了一緊,猶能感覺到她在渾身發抖,久久都沒緩過來。

「……做惡夢了?」他溫和地問了一句。

蘇妤木然地任由他摟著,縮在他懷裡,被那陣龍涎香與檀木香混合的味道包裹著,只覺夢中的一切清晰真實得都仿如昨日。

「殿下……臣妾沒害楚良娣……」她的思緒好像不受控制似的,發著抖麻木地道出這句話。皇帝微微一怔,低頭看著她,答出的三個字平靜有力:「朕知道。」

朕知道。蘇妤驀地回歸清醒,身子僵住。安靜中感覺自己出了一身汗。她本身就緊裹著被子,夢中受了驚嚇又被他這麼一摟,也說不清這汗是嚇出來的還是熱出來的。

她掙了一掙,皇帝沒有再說什麼便放開了她。她重新閉上眼,靜靜琢磨著那場夢。

難不成……陸氏這孩子會保不住?且還會怪罪到她頭上?

這好像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釋。也許這孩子會讓她再歷一遍幾年前的事?

不寒而慄。

她覺出他的氣息很近,時長時短的明顯還未睡著,便試探著喚了一聲:「陛下?」

「嗯?」

「臣妾沒有害楚修媛……」她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夢醒后怕帶來的哽意,又道,「也不會害陸潤儀的……」

那無力的口吻,讓他連問她夢到了什麼也不敢,生怕再傷她一次。

錦被中,她感覺到他的手探了進來,緊握住她的手:「朕知道,朕信你。」.

縱使他說相信,蘇妤卻不可能因此就任由那些事情發生。翌日晨省后一回綺黎宮,便吩咐闔宮上下須得格外謹慎,千萬惹不得韻宜宮那邊。若是陸潤儀來求見,也直接推說她身體不適閉門不見。

她不能讓陸潤儀在她的綺黎宮裡出事。

而在她並不了解的前朝,禁軍都尉府查出了楚家多年來「受賄」的罪證——其實那些錢物,照常理來講也算不得什麼受賄,不過是同僚間的禮尚往來。只不過改換成這個說法,也並不是行不通。

所有罪證直呈廣盛殿,皇帝看后未說什麼,只命人謄寫后交送兵部尚書楚弼一份。

當日下午,楚弼急入宮求見。一番表忠心證清白的慷慨陳詞,外加一番對怒斥禁軍都尉府濫用職權的不滿,皇帝都安靜地聽著。待得他說完,皇帝才默然開了口:「傳沈曄。」

沈曄猶是一身飛魚服,入殿後看也未看楚弼一眼,肅然一揖:「陛下安。」

皇帝一笑:「楚大人。」

「……臣在。」楚弼有點心虛,沈曄這個樣子,分明是聽到了自己剛才的話。

「查你楚家受賄的便是沈大人。」皇帝說著瞟了沈曄一眼,又續道,「不過,是朕讓他查的。」

「陛……陛下……」楚弼一懵。他以為突然這樣查下來,必定是自己無意中開罪了禁軍都尉府,誰知竟是皇帝親旨。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容不得他表露不滿,眼見坐上帝王冷睇著他,連忙伏地一拜,「陛下恕罪……陛下容稟,那些所謂的受賄……不過是臣在朝為官多年,同僚間偶有走動。譬如逢生辰、逢佳節的相賀……」

一番解釋雖有些緊張,卻也在理。並且皇帝心下也清楚這確實是實情,略有一笑,他道:「朕知道這些。不過,楚大人,你該知道朕為什麼查你。」

「陛下……」楚弼身子一栗,叩首道,「臣不知。」

「不知?好,朕讓你知道知道。」楚弼低伏著身,耳聞皇帝的聲音中隱含笑意,卻叫人不寒而慄。一旁的大監徐幽擊了擊掌,外面的宦官押了三個人進來,楚弼疑惑地抬頭一看,立時面無血色。

怎麼會……

「楚弼。」皇帝冷睇著他笑意盡無,眸中厲色分明,「看不出啊,人都擱到朕御前來了。」

楚弼全然不知皇帝是何時、因為何事起的疑,不過眼下人贓俱獲,也不由他多辯駁了。

這是死罪。

他霎時便後悔極了。他本無惡意,只覺自己在朝中沉浮,能有人在御前幫他聽著看著總是好的。既不用他們左右君心、亦不需他們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可就這麼被查出來了,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

殿中靜了許久,賀蘭子珩淡看著他涔涔而下的冷汗,忽有一笑:「楚大人不必緊張,不如大人幫朕個忙,這事就算過去了。」

……什麼?楚弼愕住。監視帝王的大罪,能就……這麼過去了?這得是多大個「忙」。

作者有話要說:o(*////▽////*)q對不起……我實在是忍不住一顆想寫皇帝戲弄朝臣的惡趣味的心…………

miranda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0220:51:12

謝謝姑娘的雷o(*////▽////*)q

朱鸞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0313:40:00

戳朱鸞_(:з」∠)_腫么感覺好久木有見你冒泡了似的……前兩天還琢磨了一下……咦……難道朱鸞棄坑了……

u醬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1-0318:07:25

┭┮﹏┭┮那個被晉江吞掉的長評是神馬是神馬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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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棄后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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