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4章

聽到女兒準備讓自家也種上黑耳朵掙錢，羅母頓時驚訝的愣住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讓閨女顧著娘家的。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不得戳著自家的脊梁骨啊。

「還是算了，咱家現在也湊合著能過下去。咱們家不像別人家孩子多，現在你嫁出去了，只你弟弟一個，過幾年他也是個壯勞力，咱們家的日子也不難過。這本事你自己好好藏著，以後甭管嫁到哪裡去了，都是你當家做主的底氣。」

想到女兒有一個謀生的好法子，這讓羅母心中放心不少。

自家閨女雖然是寡婦，但是還是個清白身子，且如今幫著趙家把日子過好了，日後名聲又好，而且還會掙錢養家。這樣的媳婦，只怕日後都要搶著要呢。

本以為羅母知道這個消息會和自己一樣高興，沒想到竟然直接拒絕了。羅素一瞬間有些無語，頓了一下又有些明白了。

這個時代不像自己那個時代，這裡的女兒嫁出去了，這輩子就生是婆家人，死是婆家鬼了。近些的能偶爾回娘家看看，遠些的那是一輩子都難得回去一趟的。所以女兒基本上是從娘家扒拉東西往婆家去的。

不過這一點上，她可不想隨波逐流。女人要想地位高，並不是專門的喊著地位平等，而是要用行動證明自己也是能和男人一樣比肩的。

她礙於如今的社會形態，不得不讓自己和這裡的媳婦一樣的恭敬孝順，但是內心還是想保持自己的獨立自主。她自信有這個能力讓娘家人過的好一些。

心裡透亮，羅素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娘，又不是我幫著你們種，是讓你們自己種，我只告訴你們這個法子罷了。誰還敢說閑話的。再說了，日後沒準別人偷學去了，也是便宜了別人了。與其便宜別人，幹什麼不讓自家人學了。難不成，你們不當我是你們的閨女？還是說，瞧不上我這法子，不信我？」

「你這說的啥話？」羅母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我這也是擔心你難做。」

「不難做，」羅素駑定道，「你們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小虎想想吧。以後小虎長大了，你和爹都年紀大了，能幫他幾年。他一個人養著你們兩個老的，還要養媳婦和孩子，這日子還怎麼過了？趁著小虎現在還小，咱們家好好努力一把，把日子過好了，以後小虎不是也能做的好一些？」

「這，這能行不？」說起自家兒子的前程，羅母也有些心動了。這幾天她男人身子不舒坦，她就有些擔心，萬一男人有個咋樣的，這家以後還有啥子指望的。

「能行的。」

「你婆家是個什麼想法？」羅母有些擔心。

「沒想法。」羅素搖搖頭，「我騙他們說當初是在娘家學的，所以你和爹會這些，他們也不能說啥子閑話。畢竟我是在娘家學的，能拿到婆家去就很不錯了。所以到時候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跟著一個遊方的郎中學過一些日子，有些本事，只是沒來得及在家裡試過。他們也說不出話來的。」

這話是她早就做好了準備的。這樣一來，也有十足的借口讓家裡人幫她扯謊應付趙家那邊了。

想著和婆家還有娘家中間忽悠來忽悠去的，羅素頓時覺得自己還是挺聰明的，以前覺得自己讀書讀傻了，現在看來，還是挺能左右逢源的嘛。要是上輩子有機會，沒準也能混的不錯。

羅素頗為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

和羅母把這事情說妥當了之後，羅素就把配方給了羅母，又囑咐她暫時不要讓外人知道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又讓羅母要是種出來了，就在家裡晒乾了，到時候一起送到藥店去賣給白夫人。

有了自家閨女指明的這條路，羅母喜得不得了，出來堂屋的時候，臉上還是笑得止不住嘴巴。

外面趙辭和羅老根已經聊了好半天了。

原本以為趙辭是個讀書人，羅老根心裡還有些不自在，擔心自己說話太粗魯了人，讓人家瞧不起。沒想到趙辭這人倒是挺好說話的，什麼話題都能聊聊。

羅素和羅母出來的時候，正聽著兩人說話笑嘻嘻的。

羅母心裡也高興，忍不住問道，「說啥子呢，這麼高興？」

羅老根笑紅了臉，粗聲粗氣道，「說起咱家大丫以前把對聯貼反了的事情。」

羅母身後的羅素聞言，頓時眼眉一跳，這是個什麼現象？

她腦袋裡搜尋了一番，終於想起這事情來。羅大丫是不認識字的，有一年把對聯給鐵反了，羅老根也不認識字，所以一家人都不知道。縫著人來了，還自顧自的笑著說自家對聯好。有些來拜年的鄉親們還跟著不懂裝懂的附和。結果一個老先生正好認識字，看著村裡人都不懂裝懂的樣子，頓時又氣又笑的把這事情給說了，立馬讓大家都鬧了個大紅臉。

羅大丫更是因為這事情，弄著大半個月都沒好出門了。

回憶起了這件事情，羅素的臉上越發的難看了。羅老根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話題的，她冷不丁的看向了一邊坐著的趙辭，只見他正神色平常的邊喝茶水，邊笑著點頭。全然沒有震驚和懷疑的樣子。

這邊羅母笑夠了，擦了擦眼角，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好生聊著，我先去好好做幾個菜去。」

「快去吧，我那酒也給拿出來，今天和趙辭好好喝兩口。」沒有女婿，和女婿的兄弟喝兩口也成啊。

看著趙辭這溫和的性子，長的又出眾，又有文采，羅老根頓時心裡痒痒的，要是這是自家女婿就好了。不過他也只敢幻想一下，自家的閨女，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這找秀才的。

等羅素失魂落魄的跟著羅母去了廚房裡了，趙辭這才若有所思的朝著門口看了眼，又面色如常的和羅老根談天說地。

羅家沒有什麼好吃好喝的，不過閨女難得回來一次，又有趙家的秀才過來了，羅母咬了牙，把自家的老母雞給宰了。

羅素覺得捨不得，不過也知道這待客之道。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趙辭和趙林在這裡呢。趁著在廚房的空檔，她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紅布包來。

「娘，給你拿著，我剛只顧著說事情了，忘了給你這個。」

羅母正在笑著處理雞肉，聽著這話，回頭一看，詫異道，「這是啥子啊？」

「我自己的私房錢。我自己也用不了這麼多，我看小虎現在也這個歲數了，該送去上私塾了，這些影子應該夠了。」

她也不是希望羅小虎這個弟弟多有出息去考個功名，只是覺得人要是不識字，以後出路就太少了。所以識字這事情肯定是必須的。

「這，這怎麼能要你出銀子呢。」羅母趕緊推著。

「娘，您趕緊拿著，別推了，讓人看見了可不好。」羅素小聲威脅道。

果然羅母聽著這話，趕緊看了眼外面，然後接過了羅素手裡的紅布包。往自己身上一藏著，又小聲道，「閨女啊，你這是要幹啥啊。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別人怎麼看你啊。」

羅母這是真心著急。自己閨女畢竟是個寡婦，別人眼裡，按時靠著趙家過日子的，結果還貼補家裡，要是讓人知道了，肯定要說閑話的。

「娘，這都是我自己掙的。家裡的收入我和婆婆一人一半的留著，您就放心吧。我現在支持小虎，也是想他以後有出息了，我自己也能多個依仗。娘，你不為自己和爹想，也要為我和小虎打算啊。」

羅母聽到這話，頓時紅了眼眶。

女人命苦，嫁人了就都是婆家做主了。遇著她閨女這樣年輕守寡的，要是娘家沒個依仗，以後還真是難過了。

「你這孩子，都怪我和你爹沒用。」

「把咱家的田地給種好了就是了。以後咱們家肯定會過好的。」羅素一臉駑定。

羅母摸了摸淚，心情很受感染。「我閨女真是懂事了。」

她一面高興，一面又替她心酸。要是沒吃苦受罪，怎麼會突然變的這樣有能耐又懂事呢。這都是被逼出來的啊。

羅老根壓根不知道自己閨女和媳婦鬧了這麼一出，只等飯菜上了桌子之後，就招呼趙辭喝酒。

羅小虎和趙林也聞著香味回來了。

兩孩子年歲相仿，所以一下子玩到一起去了。剛進屋沒多久就跑出去玩了半天，回來的時候，臉上都是泥巴。

要是往日里，羅老根肯定是要叱責自己兒子的，不過今天有客人，倒是不好說，只瞪了他兩眼。

羅小虎是個混不吝，完全不怕羅老根，反正他老爹再咋樣，也就是打一頓罷了，以前又不是沒打過，完全無所謂。

羅素被他這個樣子逗的心裡直樂，之前對趙辭的擔心倒是放下了許多，一頓飯下來也是其樂融融。

吃完飯之後，因著羅母和羅老根要忙活，所以也不好多待了。幫著羅母收拾好了廚房之後，羅素就和羅家人道別了。

羅家兩口子都有些捨不得。羅小虎是最捨不得的，抱著趙林直哭。羅素只好答應他，等不忙的時候，接他過去玩一陣子，這才讓他破涕而笑了。

出了羅家村的村口，羅素整個人也緊張起來。旁邊趙林吃飽了，已經躺著睡著了，趙辭正安安靜靜的趕車，道路上只聽著牛的叫聲和車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