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又是棄婦
第一章:又是棄婦
天漸漸破曉,天際已露出魚肚白,依著繞河山的范家村如同被籠罩上了一層銀灰色的輕紗,朦朦朧朧中可見幾十戶農舍依山而建。
更遠處,一處破廟孤零零的立於半山腰處。
寒風刮過,破廟裡隱約傳來兩個小孩的對話聲。
「哥哥,娘親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呀……」
「噓,妹妹,小聲點,讓娘親多睡一會……」
「可是,哥哥,小音好餓呀……」
「再忍忍吧,等天亮了哥哥就去找吃的。」
蘇歌暈暈沉沉的聽到這麼一段對話,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想要孩子想要瘋了。
不知為何,蘇歌心口沒來由的一陣疼痛: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挨餓了,餓了還要自己去找吃的,真是懂事的讓人覺得心疼,也不知道這父母是怎麼當得,都不管孩子的嗎?
聽聲音小孩頂多也就三歲,要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絕對不讓他們如此挨餓。
不過前提是自己也得有孩子啊,結婚十載,不說日日同床,但也算是夫妻生活和睦,但就是一直不懷孕。
起先,她也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各種中藥西藥吃了一籮筐,後來才知道,不是自己不能懷孕,而是那人不讓懷孕。
現在的蘇歌連以前的丈夫提都不想提一句,只用了那人代替。
結婚十載,她一直以為她的日子過得平淡而幸福,丈夫年輕有為對自己又好,除了太忙逢年過節經常加班,一切都很幸福。
直到父親去世后,那人把一份讓自己凈身出戶的離婚協議書放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大學時的苦苦追求是局,以愛之名同意入贅是局,婚後對自己百般好是局,就連父親的死亡也是他的局中局。
為的只是自己家的財產,好帶著他真正的嬌妻子女過上人上人的生活,而自己從始至終都只是他一步步蠶食自己家財產的一顆棋子而已。
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他偽裝的太成功了,每一次懷疑都能被他巧妙化解,自己只會又一次沉浸在他精心編製的美妙謊言之中。
蘇歌暈暈沉沉的想著,老天待自己還算不薄,在那麼劇烈的爆炸竟然也能活下來。
是的,蘇歌的性子說烈也烈,說銼也挫,她能讓自己沉浸在那人的謊言中數十載,也能在夢醒時給對方致命一擊,最後時刻,她抱著必死的決心,用了最激烈的法子開車撞向了那人和他嬌妻子女的座駕。
劇烈的爆炸聲,衝天的大火,她以為她活不了的,卻不想,老天還是讓自己活了下來。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半生里沒了渣男,她會活的更滋潤。
「哥哥,娘親是不是要醒了,我看見娘親好像笑了……。」小女孩指著蘇歌高興的說道。
「真的?」小男孩也很開心,娘親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他和妹妹可擔心壞了。
「真的,真的,你看,又笑了。」
蘇歌微微一愣,聲音離得那麼近,讓她覺得這兩個小孩說的人好像是自己。
可是娘親?
蘇歌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一對皮膚蠟黃,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小乞兒一樣的小孩兒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們是誰……」
蘇歌聲音沙啞,出口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懂,更何況是兩個還不滿三歲的小孩。
「娘親,娘親,你終於醒來了……。」
小女孩激動的一下子就抱住了蘇歌,小女孩很瘦很輕,抱著蘇歌的脖子幾乎沒什麼重量,但也讓她很吃力,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妹妹你快下來,娘親生病剛醒禁不住你折騰。」
小女孩聽話的放開了蘇歌的脖子,小男孩遞上一個破碗,裡面是一些還算清澈的水:「娘親,喝水……。」
蘇歌皺了皺眉,這碗?
碗很破很破,邊上缺了兩個大口子,因為碗太破,水沒有盛多少,只是淹沒了碗底。
看著這雙讓人分外心疼的小孩兒,蘇歌不忍心拒絕,而且喉嚨里火燒火燎的疼痛也急需要水來緩解。
蘇歌伸手去接那碗水,可剛伸手,就看到自己幾乎皮包骨頭的手腕,以及粗糙的滿是老繭的皮膚,激動和不可思議之下,本就不多的一碗水全部灑在了地上。
碗也啪啦一聲碎了。
蘇歌徹底傻了,怎麼會這樣?自己的手?自己的身材?自己的衣服?
就算是爆炸後遺症也不會把自己原來還算豐滿的身材變成這般消瘦,把原來細嫩的手變得滿是老繭,換了衣服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不應該是病號服嗎?為灰看不出款式什麼是這滿身補丁黑不黑灰不的衣服。
蘇歌腦子裡亂鬨哄的,很多不屬於她的記憶在腦海中四處亂串著。
「啊~」
腦子裡針扎般的劇烈疼痛讓蘇歌承受不住叫了出來,然後就直接暈了過去。
兩個小豆丁嚇傻了,一聲聲的娘親喊著,可蘇歌卻沒有絲毫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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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賤人呢,怎麼還沒出來,讓那賤人給我滾出來!」
蘇歌醒來后聽到的第一句話就讓她狠狠地皺了皺眉,這人她認識,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的嫂子。不,是以前的嫂子。
暈過去后,屬於這個身體原本的記憶讓她知道,她不是大難不死被救了,而是穿越到了一個歷史上沒有的朝代的一個小山村,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是叫蘇歌,也經歷了一段不幸的婚姻。
不同的是,這個蘇歌比自己多了一對雙胞胎兒女,可據說這對雙胞胎是蘇歌偷人生的,也正是因為這事,蘇歌母子三人才被夫家趕出了門,來住這個只能勉強遮雨的破廟。
「你走,娘親病了,你走……」
「嗚嗚嗚……。」
喊聲是兒子書兒的,哭聲是女兒音兒的。
「病了?病了就可以偷東西了?我們范家以前還真是瞎了眼了,娶了個賤人當媳婦,她自個兒偷人,養的兒子偷東西,不知道養出來的女兒會是個什麼德行,估計和她那賤人娘也差不了多少……。」
范氏扯著嗓子叫罵著,手指一個勁的指著書兒的額頭,長長地指甲一下又一下的戳在書兒的額頭上,很快就被戳的通紅,隱隱有血絲冒出。
「你走,才不是,我才沒有偷東西,娘親病了,妹妹餓了,我沒有偷……」書兒語無倫次的說著,眼淚已經在眼窩中打圈,彷彿隨時都能掉出來,可是還倔強的不肯哭出聲。
音兒見哥哥被欺負,忽然止住哭聲站了起來,抹了兩把眼淚,小小的臉上滿是惡狠狠地表情,從地上撿起一個木棍揮舞著就朝范氏打去。
可一個不滿三歲的小女孩哪裡是范氏的對手,一伸手就抓住了音兒揮舞著的木棍:「你個賤丫頭,竟然敢打我。」
范氏說著,一把搶過音兒手中的木棍就朝音兒身上招呼。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聲驚呼,心想這個蘇歌偷人是不對,但小孩子沒錯啊,哪能禁得住這麼大的木棍擊打。
但也有幸災樂禍的,很多人都覺得蘇歌性子柔軟好欺負,以前她還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娘子的時候大家還能對她笑臉相迎,可現在她落魄了,一些羨慕嫉妒的人的噁心嘴臉立馬就流露了出來。
預想中音兒被打的情況沒有發生,粗大的木棍被一雙瘦的只剩下骨頭的手握住。
蘇歌一雙眸子中滿是寒光,薄唇輕啟:「我的女兒還輪不到別人教訓。」
簡單的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卻讓看熱鬧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這還是以前那個柔弱的說話都很小聲的蘇歌嗎?
自從蘇歌被范秀才休了,她這個以前的大嫂范氏可是經常來找茬的,蘇歌也就只能低頭偷偷抹眼淚,什麼時候這麼硬氣過,說話這麼大聲過。
范氏也呆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蘇歌今天有些不一樣,那目光中哪裡還有往日里的膽怯敢怒不敢言,冰冷犀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心不由的就漏了一拍。
「你出來了就好,你兒子偷了我兒子的雞腿,你說怎麼辦吧!」
「我沒偷!」書兒氣呼呼的沖著范氏喊道。
范氏肥胖的身子堵在破廟的門口,冷冷一笑:「沒偷?沒偷那雞腿是哪裡來的,你們這個賤人娘連喝水的碗有沒有都是一回事,有錢給你買雞腿?」
「哼,他說沒偷就沒偷?他娘就是個偷人的,養的兒子能好到哪去。」
「是的是的,就他們家那情況,能吃的起雞腿才叫怪事,肯定是偷的。」
「還有那小女孩,小小年紀的就能用木棍打大人,長大了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
不少幸災樂禍的村民們聽了范氏的話,對著破廟裡指指點點,惡毒的話張口就來。
書兒怯生生的走到蘇歌的邊上,黢黑的小手拉著蘇歌的衣袖,仰著脖子,眼中滿是淚花:「娘,我沒偷。」
蘇歌愛戀的摸了摸書兒的頭,柔聲說道:「娘相信你。」
「哥哥,我也相信你。」音兒也揮舞著小拳頭說道。
多麼讓人心疼的一對兒女。
蘇歌溫柔的看著自己的這雙兒女,是的,自己的兒女,既然佔了你們娘親的身體,那你們從今以後就是我蘇歌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