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3 蟲災
盛夏的大漢長樂宮,觸目所及景色之絢爛繽紛,令漫步其中的人頓生如臨仙境之感。
「胡亥?阿兄阿兄,胡亥呢?」和兄弟們、還有竇表姐或阿嬌表妹都不同,平度公主與其說是來遊園的,更象是來放兔子的。這不,胖胖兔才一會兒不見,平度就拉了哥哥急急忙忙問了。
「胡亥?」幾個小的立時緊張起來,尤其是女孩子們,都扔下手裡的花花草草,幫著找。
「足跡!」江都王氣定神閑地指指泥地上的足印——昨天半夜下過一場大雨;現在花苑裡的地面非常柔軟。
「哦,胡亥!」竇綰細心,第一個發現了胖胖兔的行蹤。然後,吃驚地張大嘴:「胡亥?胡亥做甚?」
胖胖兔兩隻前爪趴在一棵大樹的樹榦上,前爪撓後腿蹬的,使勁兒往上蹦。可憐兔子不是松鼠,再努力也爬不上樹——跳上去,掉下來,跳上去,又跳下來……
『太奇怪了?!胖兔子在幹嗎?』這下,所有人都好奇了。大家順著胖胖兔奮鬥的方向往上看:枝葉濃綠的樹冠偏下處,一條大橫椏上,赫然開著大大小小很多——斑點——花?
「花?」平度撓撓頭,問表姐。
「花……魯大王?」竇綰也不確定,決定向一幫人中最年『高』德『勛』的魯王請教。
魯王眯起眼望望,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非花,蕈!」
「蕈樹?」劉非盯兩眼,疑惑地看向大哥:「阿兄,此桐樹也。」
「非蕈樹,乃樹蕈。」劉端嘀咕一句。
「非也,」魯王劉餘淡淡一笑:「蕈者,菌也,或生木上,或為地菌。」
女孩子們對這些關於分門別類的學術問題毫無興趣。象以前無數次一樣,嬌嬌翁主很自然開口:「阿兄,阿兄,蕈,嬌嬌要。」管這玩意叫什麼,反正弄過來給她就對了。
中山王劉勝樂呵呵答應,打算身先士卒:「阿嬌既喜……」
「阿嬌,阿嬌,吾往!」大漢膠東王突然蹦出來,很不禮貌地打斷劉勝的話,主動請纓。
「徹?」阿嬌、平度加竇綰彼此看看,都不說話。劉端在邊上,開始偷偷笑。
阿嬌砸吧砸吧嘴,想想,喊:「魯王兄……」
平度瞅瞅王美人生的這個兄弟,扭頭呼喚劉勝:「阿兄,阿兄!」無論怎麼看怎麼想,還是自己的親哥哥比較靠得住。
「哇……哈哈!」膠西王從無聲的偷笑,進化成放聲的大笑,態度囂張至極。
「吾往,吾往!」小劉徹一臉大受刺激,如脫韁的烈馬般,飛一樣奔向梧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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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樹,是件技術活!
基本上,對爬樹的人在肢體上有好的柔韌行和協調型,還得多練多習。所以……
「阿徹,可乎?」作為大漢皇族中武技最好的一員,江都王以專業眼光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得出結論:大漢膠東王這次爬樹能成功的可能性,無限趨向於——零。
「阿徹,危險。」魯王基於一個負責任兄長的立場,決定採取阻止的態度。
劉勝很不高興有人搶了自己的風頭,站邊上默默往異母弟弟身上發眼鏢。平度小公主見哥哥不高興了,撅撅嘴,過來套阿嬌妹妹耳朵上猛打小報告:「阿彘笨笨,行動之敏捷,尚不如胡亥呢!」
「唔……」嬌嬌翁主對比對比胖胖兔和小表哥,無語。這兩個都爬不上去,但胡亥胖兔至少動作還漂亮些^_^
館陶翁主:「阿徹,汝不成,退吧!」
「不,不!吾成,吾成!」膠東王堅持不懈。別說,一番奮勇之下,還真比兔子爬高了——幾寸。
阿嬌托著腮幫子,遐想連篇:這,好歹算是進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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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女過來盈盈行禮,低聲提醒:「大王,如今盛夏,樹上多蟲。」
魯王看看梧桐樹上濃密的樹枝樹葉,皺皺眉頭:「徹,回來!樹上,有蟲。」他疏忽了,大夏天的樹上,有很多蟲子的;有些沾上,可了不得。
這下,其他幾個也想起了自家長輩平日的教導,眾口一詞地叫劉徹回來——家裡阿母都說過,夏天不許在樹下久呆。
「無妨,無妨。」小劉徹滿不在乎地回嘴,眼睛死盯著斑點蘑菇,手臂伸了老長——快夠著了,就快快夠著了,就差一點點了。
『搞什麼,差遠著呢!』劉勝在那裡不屑一顧。估計劉阿彘是方位問題,才在視覺上產生了偏差。
想想還是覺得不安全,魯王繼續招呼弟弟回來:「徹,徹,回來!蟲!蟲!」
是啊,是啊;女孩子們幫腔:「徹,有刺蟲,危、險!」
「無妨,無妨!」膠東王大叫著回答,他現在很有信心,他是真的就要成功了呢:「無妨……妨……啊……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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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目睽睽之下,膠東王劉徹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哇哇,哇」慘叫著沿樹榦滾下地面,差點就砸到可憐的胡亥身上。
胖胖兔驚得連滾帶爬,一溜煙般躥回嬌嬌翁主腳邊,拱緊陳嬌懷裡瑟瑟發抖——它錯了,它不該貪嘴的,吃吃水果、蔬菜和點心就該知足了,幹嘛還想嘗嘗蘑菇啊?還是小主人這裡安全,嗚嗚。
「胡亥,胡亥呀;莫怕,莫怕噢!」館陶翁主攬住胖胖兔,連忙安撫自己的寵物寶貝。平度公主也湊過來,心急火燎地幫忙安撫兔子。竇綰則忙著叫侍女找水杯倒清水,給胡亥解渴——壓驚。
不幸的劉徹從頭到腳滾了一身泥,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喊:「哇……痛,痛!哇,哇哇!」
兩個成年親王迅速上前。江都王劉非武人出身,上下一通摸索,回頭安慰自家大哥:「阿兄,脛骨無礙。無大事。」
魯王陰沉著臉,點頭。劉徹和劉端不同,劉端是一母同胞,劉徹卻是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天如果他們同母的三個兄弟都沒事,而唯獨異母弟弟出了大問題,就百口莫辯了。
接著,解開劉徹的衣服,細細查看。衣領拉下,中衣也脫了……罪魁禍首很快暴露了出來——色彩鮮艷奪目的毛毛蟲,一條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