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忘於江湖

眾人正對縈繞在耳邊的優柔琵琶曲以及橫桓於天際的曼妙舞姿意猶未盡的時候，最後一個妙齡少女演奏完最後一個音節，就與琵琶一同滑入水中。

那少女潛入水底，琵琶卻漂浮於水面之上。

就在此時，東，南，西三架水鞦韆一同高高盪起，此時鞦韆之上卻已經不再是妙齡少女，而是楊宗保，焦無忌，孟無憂三人。

當所有人都在猜測三人會以什麼姿態入水時，一同到達最高點的三人卻一同向高空盡量飛起。隨後一個變向，西面鞦韆上的孟無憂穩穩的側身立在南面鞦韆之上，隨著鞦韆的回落，紋絲不動，靜若處子。

原本是南側鞦韆上的楊宗保則在空中一個旋身，最後雙腿膝蓋一彎一勾，倒懸在東側的鞦韆之上。

而原本東側鞦韆上的焦無忌則單手支撐在西側鞦韆之上，同時身體柔韌的在空中演繹各種極具力感的動作。

鞦韆回落，后揚，重新回落，再次往前高高盪起，三人又一次的輪流換位。如此三次之後，三人重新回到原本的東南西位置。

鞦韆又一次揚起，此次東西兩鞦韆上的焦無忌，孟無憂空中一個錯身，而且交換了幾招拳腳，就相互交換了鞦韆。

正南面面對官家與皇后的楊宗保則炫舞著落往池面，最後雙腳在池面的琵琶上輕點一下，就飛身彈往廣場中心的表演舞台之上，水面上的琵琶則被楊宗保巧勁撥給池邊的楊排風。

東西兩架鞦韆上的焦孟二人還在輪流以無比炫目而又驚險的動作飛往彼此的鞦韆。此時空懸的南面鞦韆之上，重新盪起的卻是一個有著三分雍容，三分誘惑，兩分冷感，兩分媚態的絕色佳人。

眾人只覺得如果原先降落水面的皆是天界瑤池仙子的話，那麼這一個絕對是仙班魁首的大羅金仙。

其實仔細一看，眾位臣工中應該有人能夠認出來這是汴京八大花魁之一的孔雀。只是孔雀雖然姿色較其他七位美人，略勝一籌，只是因為不願逢迎才與其餘七人等同對待。如今從天際緩緩下墜，沒用任何武功穩定身形，沒有用任何的姿勢動作來展現自己的唯美身段，只是那麼自然而又緩慢的墜下。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孔雀，汴京血案之後，八大花魁或多或少的變得沉寂了下來，如今浴火重生的孔雀卻展現出遠勝其他女子的絕代風華。

眾人在絕色惑目之後，想深一層，無論是以往的八大花魁，還是宋小姑娘，沈姑姑這樣的超然藝伎，甚至是新近入京，沒有任何勢力烙印的龍靚姑娘，都是各家勢力推向前台的代表人物。孔雀原本的後台天下第一鹽梟於偉已經在汴京流血夜中慘遭滅門。

如今楊宗保與孔雀同台獻藝，碧月台依舊歌舞昇平，是否標誌著天波府接替於偉，成為了碧月台的幕後東家？

眾人還在各懷心思的時候，水面上突然升起一朵巨大的雪白蓮花。這蓮花聖潔，卓然，甚至有些肉團團的。

原來起初從空中如水的那些碧月台的姑娘們並未上岸，如今她們就在水下托起這朵聖潔的『蓮花』，接住下落的孔雀。

孔雀不會武功，因此這『蓮花』為了避免她受傷，特意落足材料，因此顯得有些肉團團的。

孔雀略整衣衫，亭亭綽綽的立於白蓮之上，清越的簫音悠然而出。

伴隨著眾人從未聽過的新奇曲調，池水再次微微蕩漾起來，一朵絕艷的紅蓮緩緩從池底升起，而且紅蓮之內，居然有悠揚的琴音傳出。

眾人首次見到會演奏撫琴的紅蓮，不由驚訝得離席站了起來。

此時，紅蓮花瓣緩緩綻開，一襲白衫的龍靚盤坐於蓮花中心，仿若純白的花蕊一般。只是純白花蕊之上，託付著一樽頗為古樸的十二弦古琴。

兩名絕色美人，一人從天而降仿若天外飛仙，一尾幽浮而出彷彿龍宮奇葩。紅白蓮的純潔與冶艷交趾間，琴與蕭的共鳴演繹著流傳千古的樂章。

此時躍上舞台的楊宗保和著琴簫合奏，練起了正宗的太祖長拳。一套天下間最普通的武學，勁道，速度，境界都談不上驚人的超然；琴與蕭，天地間最平凡，最樸素也最普及的樂器，卻帶給人史無前例的震撼。

琴與蕭，武與樂，天然的界限與皈依，排斥與相容。眾人隨著越發激昂的曲調，彷彿見到了波濤洶湧的怒海，洒脫不羈的狂潮，以及逆天拔劍，乘風破浪的大劍豪。

楊宗保收住拳勁，突然右手一帶，眾人只覺他腰間光華一閃，一柄軟劍就出現在他掌中。

楊宗保和著琴簫的曲調，一面舞劍，一面高聲吟道：「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楊宗保起先也只是吟誦詩篇，只是那熟悉的詞曲，以及越發激蕩的劍意，讓他豁然間物我兩忘，劍隨心生，心無定向，三世為人的蒼茫寂寥，三魂合一的破繭重生。三十六槍決融會貫通的妙感天成......

一切的一切，仿若浮雲，在腦際悠然飄過，只是隨後化作滿天星宇，璀璨過，留下淡淡的划痕。

追尋流星的少年，追尋那若有若無的痕迹。

心跡無痕間，大地蒼生，數萬矚目，盡皆浮華，偌大的天地，彷彿只有紅白蓮的妖嬈驚艷與那舞劍少年的蒼茫高歌：「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