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盡數殲敵
這確實是一場實力並不對稱的單方面屠殺。
看到峰頂側面的樹林里突然間殺出數百伏兵,正在對峙的雙方都以為是對方的人馬,於是雙方又是一陣刀來劍往,直到發現那些突然衝出的殺神居然不分敵我的將兩方人馬盡數屠戮,他們才知道如今兩方人馬都已經被人包了餃子。
兩班人馬由於是今天初遇,以往從未聯手對敵,所以黎奔雷與呼延必達的一個衝鋒,就已經將兩股衝散。
李潮的人馬如今數量上處在劣勢,又不會以軍陣對敵,只能下令武士們退下蕉嶺,原路撤退。呼延必達則是率領虎雲騎居高臨下,沖了下來,李潮的交趾武士頓時四散而逃。
另一邊,黎奔雷也是帶著近三百的人馬,將起先伏擊他的那股勢力殺得丟盔棄甲,倉皇逃竄。
楊宗保見到兩股逃軍如今都接近山腳,立刻放出暗號,兩邊山腳下預先埋伏著的軍士立刻引燃事先準備的火油和乾草。兩邊退路都是一片火海。
李潮看到退路被火勢所阻,知道已經到了背水一戰生死存亡的瞬間。他勉強收攏餘下的七八十人手,合力向山頂發起衝鋒。
呼延必達原本殺得正爽,卻沒想到對方突然間不要命的向山頂衝擊,等他反應過來,李潮已經帶著十幾個人越過了他的人馬,雖然這一次衝鋒折損了三四十人,但是李潮讓餘下的三十人拖住呼延必達,自己帶著十來個人又一次衝上峰頂。
李潮雖然不是將才,但頭腦總算清醒,他知道如今蕉嶺兩側都已經被火海所阻,自己想要逃走,就必須重新殺回峰頂,然後再從側面的山林突圍。
蕉嶺一面是絕壁,兩面是山坡火海,所剩的一面山林就是呼延必達原先的埋伏之地。李潮率領的十餘人直接突入山林。後面的呼延必達窮追不捨。
呼延玉看到沖入山林的李潮,總算明白了自己剛才害怕楊宗保危險而勸他留在林中不要衝鋒時,宗保臉上那詭異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對於沖入林中的十幾個交趾武士而言,前面是他們唯一的生路,所以困獸之鬥的他們比先前一衝鋒就潰不成軍的時候要危險得多。
使團的大軍都已經分為兩部去追擊敵人,如今的山林之中,只餘下呼延玉和幾個保護楊宗保的軍士。李潮看到對方人少,自然以為找到了退路,大呼一聲:「沖啊!」率先拔劍沖向楊宗保。
楊宗保既然一開始就算準了對方會從這邊突圍,當然不會毫無準備。他雖然只留下了幾個人,但是幾個人早已站好了方位,而且每個人都是不利於衝鋒的弩箭手。
他們幾個人已經將入林的道路全部封鎖。一陣弩箭齊發,李潮帶進來的十幾武士倒下大半。李潮被突然的襲擊打懵了。自己的肩頭也中了一箭。他手下之人再也顧不得攻擊楊宗保,而是護著李潮沿邊緣逃走。楊宗保拔出至忠劍,和呼延玉與對方的幾個武士戰在一處。
李潮看到身後的呼延必達已經清洗掉了自己的手下沖入林中,他知道自己的機會已經不多。立即下令:「纏住她」
身邊僅余的五個勇士一哄而上,纏住呼延玉。李潮則向楊宗保衝過來。李潮知道這少年不是交趾郡主,但是從呼延玉的緊張程度來看,這少年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他將突圍的最後希望寄托在擒拿楊宗保身上。
楊宗保挽出一個劍花,轉攻為守,李潮以為他膽怯,立刻前沖幾步,與糾纏呼延玉的五個武士拉開了距離。楊宗保一個矮身,極刁鑽的一劍斬往李潮的雙膝。李潮卻大喜過望,將劍一橫,不但將楊宗保的劍勢下壓,而且借著反彈之力,騰空而起,飛往楊宗保的身後。
楊宗保劍勢被壓,整個人都矮了下去。李潮在半空看到楊宗保露出的整個後背,立刻伸出左手,擒往他的後頸。楊宗保的矮身卻是在蓄勢,感覺到李潮的手已經接近,他卻整個人跳了起來,迎往半空的李潮。
李潮人在半空,無從閃躲,在他看來,面對武功未成的楊宗保,也無需閃躲。楊宗保劈出的左掌在他看來,有形無神,他已經準備直接擒住這隻左手。只是他沒有留心,楊宗保的左手,攻向的是他肩頭的箭矢。楊宗保握住箭桿,拼盡全力的一攪,李潮頓時哀嚎一聲,從半空跌了下來。
李潮的一聲哀嚎也讓那邊纏住呼延玉的幾個武士心神大亂。呼延玉趁機將幾人盡數斬殺。
落地的李潮痛楚剛過,正準備起身再戰。楊宗保卻凝起全身功力,一腳踏上他的丹田,將李潮的氣海踩散。李潮一身功力,算是盡數廢去。
楊宗保揮起至忠劍,一劍斬向李潮的脖頸。此時卻爆出一聲斷喝:「不可」同時,一柄大刀擋住了楊宗保的至忠劍。呼延玉聞聲轉頭,見到居然是將另一股敵人全殲歸來的黎奔雷。
楊宗保倒是不喜不怒,只是平靜的說道:「半月以來,死於此人手上的宋越軍士,多達數百,說出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黎奔雷此時低下頭去,似乎不敢直視楊宗保的眼睛:「此人畢竟是李公蘊的兒子。李公蘊欲對至善郡主不利,這一切都是隱在暗處。但如今,使團五百衛士的親族皆在交趾。若我們今日殺了李潮,則我們所有人在交趾的親族,都將盡數被李公蘊屠戮。」
聽到黎奔雷的話,原本躺在地上哀鳴的李潮倒是陡然平添了幾許鬥志。那些使團護衛如今都進入山林,一旦李潮被殺,他們在交趾的親人都將無法活命。看到此種情況,連神經大條的呼延必達都倍感為難。
楊宗保將至忠劍高舉過頂,向四周的使團護衛說道:「不錯,今日殺不了李潮,但是大家看看林外戰場,想一想如今埋骨在這片山林的兄弟。你們他日回國,可與家人團聚,這些永埋此地的孤魂,能夠得到什麼?他們的親人守望許久,能夠等來什麼?他們身為戰士,最終卻沒能死在沙場,沒能死在敵人的刀槍戰陣之上?誰給他們一個交代?」
說到此處,楊宗保走到正在努力爬起來的李潮身邊,喝道:「今日,我就給他們一個交代。」楊宗保橫揮一劍。黎奔雷以為楊宗保不會再傷李潮,而且沉浸在楊宗保剛才的話里,所以如今楊宗保橫斬一劍,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啊!!」李潮整個人跪了下去,左手顫抖的抱著右肩。楊宗保一劍砍掉了他的一條右臂。楊宗保手撫輕鋒,嘆道:「昨日答應至善郡主,將以此劍斬盡梟首。如今只能食言。將此手臂與陣亡將士一同埋葬,以慰亡靈。李潮,今後一生,每次看到斷臂的右肩,就應該想想死難在你手上的赤血軍人。滾!」
李潮如今功力被廢,連點穴止血都辦不到。黎奔雷扯下他的衣袖,將他斷臂之處包紮妥當,再封住他右肩的血脈。
李潮最後無限怨毒的瞪了楊宗保一眼之後,就轉身逃離。
楊宗保說道:「必達叔叔,我們往李潮原先屯兵的那個營地撤退吧。路上再商量下一步。」
眾軍撤退,楊宗保問道:「黎將軍,直到剛才,我還是不太明白。既然李公蘊如今控制了交趾局勢,他要殺至善郡主,只需要命令你們使團中人,隨便哪個出手就好。為什麼他捨近求遠?而你們又違背他的心意,誓死保護郡主呢?」
這是楊宗保一直放在心裡的疑問。在他看來,李公蘊想要殺死郡主,那麼他派出的使團護衛一定只會裝裝樣子才對,怎麼會鐵了心的對著干呢?
黎奔雷說道:「楊公子有所不知。在交趾,我們黎氏一族統治百年,根深蒂固。如今,李公蘊將黎氏的宗系盡數屠戮,但我們旁支卻深入民間。李公蘊若將我們全部殺死,必然動搖國本。因此,面對黎氏宗族,他也只能持妥協政策。此次,宗族長老會提出,只要他不繼續對黎氏子弟動殺手,黎氏一族也不會違抗他的統治。因此,至善郡主就成了懸在他頭頂的一柄利劍,他只能將郡主送往大宋。而我們,根本就不是李公蘊的人馬,我們隸屬於黎氏宗族的長老會。此次我們預料到李公蘊會對郡主不利,卻只能保護郡主,不能殺死李公蘊的兒子,否則,長老會也頂不住李公蘊喪子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