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不仁,我不義
若谷從內室走出來,等說完后,才突然意識到皇上還在場。他神色微變,連忙蹲下來,對皇上跪地行禮。
「屬下參見皇上。」
皇上手中把玩著桌子上的狼毫筆,抬眼瞟了眼他。語氣淡淡的說道,「你剛剛說什麼?」
若谷跪在地上,看不清皇上臉上的情緒,眼神往寧致遠身上瞟了瞟,如實回答道,「回皇上,莫御醫給寧王妃診治已經完成了。」
「愣著幹什麼,去看看。」
說完,明黃色的影子在眼前晃過,隨後便緩緩的從他眼前走過去了。皇上明黃的衣衫從他臉龐掃過。帶起了一陣微風。
寧致遠連忙從地上起身,跟在皇上身後往後院去了,屋門打開,莫輕雲坐在桌前鐵青著臉望著屋內水盆里鮮紅的血色。紗布浸染了血絲,將水盆的水都染成了紅色,看著觸目驚心。
「皇上吉祥!」
聽到外面的動靜,莫輕雲連忙回神。回頭看到突然闖入的明黃色身影,他便道。
皇上腳下唯亭,走到莫輕雲身邊將他虛扶一下示意他起身,「鄢思雲情況怎麼樣了?」
「孩子勉強算是保住了,但是身體虛弱,稍不留神便會再有危險。」
床榻之上。思雲慘白著臉昏迷不醒,額頭上的碎發被汗珠沾濕,貼在臉上。呼吸倒是平穩,胸腔有節奏的起伏,看著倒是沒什麼大礙。
他回頭瞪了眼寧致遠,隨後問莫輕雲道,「什麼原因引起的?」
「身上殘留的余香似乎是熏香,裡面含有麝香成分,然後摔倒震動了胎兒。」
熏香,她今天去過的地方就只有一個地方燃了熏香,但她身懷有孕的消息除了她自己也沒其他人知道。這也怪不得皇后。但是,後年摔倒是怎麼回事?
「若谷,你去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突然被點名,一直躲在寧致遠身後的若谷微震,連忙應了一聲,得了寧致遠點頭致意后,轉身出了太醫院。
處在最末端的寧楚宇眉頭緊擰。他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皇上眼底只有寧致遠和鄢思雲這兩人。鄢惜妤不是也懷孕了嗎,這麼久以來,皇上一直不聞不問,甚至沒有提過讓他們婚期提前的事情。
當真是不是那個人,不費那個神!
現在看來,在這裡呆著也沒什麼必要了。
有些事情都是相互的,你不仁他不義。
寧楚宇在末端出聲道,「父皇,兒臣先告退了。」
皇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寧楚宇,輕輕點點頭,隨他去了。
他轉身,與他離開的身影錯身而過的是寧冶廷匆匆趕來的身影,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寧楚宇注意到了寧冶廷緊擰的眉頭意味深長的掃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剛剛做過的事情瞭然於心,讓他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等他再回頭看時,寧冶廷已經快步的離開了,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寧冶廷徑直走進了屋內,看到裡面圍著的一干太醫和坐在最中間的皇上,旁邊寧致遠站在床邊神色緊張的望著床榻之上的鄢思雲。莫輕雲站在另一邊,神色也不算好。
思雲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也難怪屋內幾個人的表情看著並不算好。
他心中微微警察,然後緩緩走到皇上面前,跪倒地上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聽聞思雲受傷了,兒臣特意前來探望。」
「她在床上躺著呢。」皇上往床榻旁邊示意道,隨後眉頭微皺,往他前來的身後望了望,「你母后呢,怎麼沒過來?」
思雲一早進宮就先到了皇後宮中去拜見了,不慎沾染麝香和皇后絕對逃不了關係。這時候出了事情,就讓寧冶廷過來,未免也太沒誠意了。
寧冶廷心中微驚,連忙又磕了個頭,好不容易說服了母后,可別又在父皇這裡出現幺蛾子。
連忙為母后開脫道,「回父皇,母后並不知鄢小姐有孕在身,今日所燃之香也是為了寧神安魂的。」
寧神安魂的那抹香料,還是他親自調配的,在裡面的確加了一味麝香。他哪裡知道思雲會懷著身孕到皇後宮中,更何況並沒有人知道她身懷有孕啊。否則,誰還敢這麼大意。
他說的言之鑿鑿,皇上也無法單憑這件事情就定下皇后的罪過。在心裡微嘆一聲,隨後點點頭。
「罷了,等若谷回來,再說這件事情吧。你們沒事的都下去吧,病人沾染太多的人氣對她也是不利。」
太醫們本就呆在這裡十分的尷尬,一個懷了孕的病人躺在床上,有莫輕雲在這,哪裡還容得上他們這群老傢伙上場。可是跟著皇上過來了,自然不能在沒有皇上吩咐下就自己跑出去了。
這會皇上發了話,他們如蒙大赦一般,連忙跪在地上少年宮請辭,「是,屬下告退。」
寧冶廷道床榻便看了眼思雲,眼底滿是心疼,卻也無可奈何,回頭又對皇上說,「父皇,請容兒臣與您單獨談談。」
他此次過來,一方面是為了看思雲,另一方面就是為了給皇上道別。他們已經決定離宮了,往後還不知道何時能夠再次相見,怎麼說也得和父皇好好道個別。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了,准了。」說完,皇上捂著嘴輕咳兩聲,穩住桌子才將搖晃的身子穩住,臉上因為連聲的咳嗽變得通紅,好不容易將咳嗽緩下來,他坐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氣。忍住嘴裡腥甜的味道,開口說道,「朕累了,廷兒扶朕回宮。」
聲音中帶著滿滿的疲憊感,若是單聽聲音,就覺得他的精神似乎並不算太好。
寧冶廷點點頭,「是。」
然後起身扶著皇上出了房門,房間內頃刻間便只剩下莫輕雲和寧致遠陪著思雲。
莫輕雲神色悠遠源長,追隨著皇上的目光漸漸離開。
等到皇上和寧冶廷的身影完全在眼前消失之後,他才收回目光,回頭看著寧致遠鐵青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將擺放在外面的銀針套都收回到醫藥箱中,寧致遠仍看著思雲慘白的臉色一言不發。莫輕雲在心中微嘆,「你剛剛一句話不說,擔心思雲吧。放心好了,我已經穩住她的胎象,但這幾日不宜奔波,將她送到宮中你原先的居處去吧。」
一直站著不動的寧致遠這才點點頭。
剛剛那樣鐵青著臉站著的模樣看著毫無生氣,這個時候才覺得臉色恢復了些,看著不那麼可怕了。
只見他嘴角發出一聲輕嘆,「我知道,我會照顧好她的。」
想來他剛剛在心裡做了些自我安慰,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但總算是將自己開導好了。
莫輕雲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憋屈,他千辛萬苦的將思雲從鬼門關拉回來,沒得到半個人的寬慰,還個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讓他來安慰。
他嘆了口氣,遲早要辭了這御醫的職位,回江湖中去逍遙。莫蝶谷的求醫規矩森嚴,沒有他們莫蝶谷發出的令牌,任何人不得上山求醫。哪裡像在這裡一樣,隨隨便便阿貓阿狗受傷了都指著他去診治。
將飄遠的思緒拉回來,莫輕雲嘆了口氣,安慰道。
「這件事情交給若谷去查比別人要放心,若是真有人故意設計陷害,也會幫她討回公道的。」
他也是想讓莫輕雲不要這麼緊皺著眉,否則老看著好像是欠他了什麼的。可明明他莫輕雲向來不欠人人情,只能說別人欠他的才對。
正想著,寧致遠突然望著他問道,「你說,她自己知不知道懷孕了?」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拿腹中的胎兒做賭注,想要算計皇后。可是,她明明就不是這種人才對,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看著寧致遠的表情,莫輕雲心中一個咯噔,莫不是他想到了什麼。
但看他懷疑的神色,又不想啊。
「我想她應該知道的,從某些方面表現出來的事迹表明。」莫輕雲抬了抬手,顧不得寧致遠的想法,強勢的說道,「不管她知不知道,你要好好照顧她。」
若是他照顧不了思雲,有的是人會照顧她。還能照顧的比寧致遠好許多,若不是思雲和寧致遠真心相愛,只怕思雲早就不在這京城之中了。
當然,這個可能建立的基礎不存在,那也沒有辦法。
寧致遠長嘆一聲,表情釋然,「我明白。」
看到他這個比偶愛情,莫輕雲操心慣了的心才終於放下來。將醫藥箱背在身後,和寧致遠告辭道。
「皇上那邊我還得去看看,先走了。寧楚宇能這麼快速的將皇上找來,說明他早在你來太醫院時就得到了消息,也就是說,原先看到你的人或許就是他的人。」
寧致遠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的關係,他點點頭,「我和若谷說過了,他會去那邊查的。」
「恩!」莫輕雲點點頭,既然他知道,那若谷查的方向就不會被誤導了,「告辭!」
莫輕雲離開后,房間門就被關上了。屋內只剩下寧致遠和思雲兩人,寧致遠蹲下來,握著思雲有些涼的手掌。她經過了鬼門關這一趟,若是最後還保不住孩子,那就是罪過了。
想的有些遠了,他收回思緒。突然感覺到手掌中握著的手輕輕動了動,寧致遠微驚,連忙看向床榻上的思雲,緊張道,「思雲,你還好吧?」
思雲微閉的眼睛動了動,眼珠也在眼皮下面轉了轉,過了沒多久,她秀眉微皺。明亮的眼睛隨即睜開來,看到面前蹲著的寧致遠。
「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渴,能不能給我倒杯水。」
寧致遠連忙起身,到桌子邊上到了杯水,嘗了嘗水溫,確定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之後才遞給思雲。
思雲接過水杯,就往嘴裡送,嘴角有水溢出來,撒到錦被之上。寧致遠看著有些心疼,連忙拿出帕子在她身上擦擦,將水都擦乾。
「慢點喝,你身體要緊。」
思雲一杯水下肚將杯子遞給寧致遠,他接過來放回到桌子上。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需不需要把莫輕雲叫回來幫你看看。」
思雲搖搖頭,觸碰到寧致遠關心的眼神,她心中一暖。突然覺得有些對不住他,若是她一早將心中的猜測告訴他,他肯定會小心翼翼的陪在她身邊,也不至於事情發生之後,才讓他操心了。
「對不起。」思雲動了動嘴唇,「我也不知道會遇上這種事情,當時皇後娘娘請我和惜妤去御花園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我和惜妤向來不和,皇後娘娘也知道。但是後來被軒王殿下給打斷了,我分明看到皇後娘娘走的時候,惜妤眼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思雲愧疚的看著錦被上的花紋,臉上滿是歉意,寧致遠更加於心不忍。
「好了,想這麼多勞心勞神,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別想這麼多。」
「謝謝你,勞你費心了。」
本來她不該這麼客氣的,可是,聽到寧致遠對她的關心,她就覺得心中愧疚萬分,加上他又不責備只對她這麼好,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
她如此小心翼翼,寧致遠怎麼看不出問題,只是,她既然都已經知錯了,那他還怎麼忍心責備她呢。嘆了口氣,寧致遠將思雲從躺著的姿勢慢慢放到床榻之上躺好,「好好休息一下,等你恢復的差不多時,我帶你回我原先居住的宮殿,你現在宮中修養些時日,過後再送你回府。」
思雲點點頭,「好。」
躺在床上,錦被蓋在身上,她只覺得困意又有些襲來。
閉上眼睛就覺得慢慢的進入了夢鄉中。余吉來圾。
睡著總比醒來感覺到痛苦好,寧致遠輕輕的扶上思雲的額頭,將她緊皺的秀眉舒展開來。思雲似乎有感覺到手掌的溫暖一樣,在寧致遠手掌的作用下漸漸的傳來平穩的呼吸,很快就趨於平靜。
門外,虛懷消無聲息的走進來,看到寧致遠惆悵的背景,低聲說道,「王爺,打探消息的若谷已經回來了,被皇上叫道承乾殿去回話了。」
寧致遠放在思雲額頭上的手頓了頓,隨後收回手,眉頭緊皺,盯著思雲看了許久。
最後還是決定要親自去一趟,「知道了,你在外面守著,不要讓人打擾王妃休息,我去承乾殿看看情況。」
虛懷點點頭,「是,屬下定當恪盡職守。」
寧致遠遲疑的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眼床榻之上睡著的思雲。
思雲睡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因為身心疲憊的原因,還是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這時候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想睡個天昏地暗。
但是明明睡著的時候,是感覺不到周圍的事情的,卻偏偏聽到了屋裡傳來的動靜。她睜開眼,就看到莫諫言站在她床前,神色凝重的盯著她。
思雲動了動,想從床榻之上掙扎著坐起來,「爹,你怎麼來了?」
莫諫言上前,止住她的動作,將她扶著躺在床榻之上重新躺好。露出個腦袋,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他被她這雙清澈的眸子看著,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些發虛。哎,果然是愧疚事做得太多了,面對思雲這麼清澈的眸子,竟然有些害怕。
他長嘆一聲,將自己的來意說明,「淮王正在商量對策,準備逼宮。皇上的病情越發不行了,若是寧致遠有負於你,你可以帶著這個去任何一家金鋪裡面,他們會帶你去找我的。」
「你要走了嗎?」
莫諫言遞過來的是一支玉做的箭羽,上面書寫著一個蝶字,旁邊還畫著一直紛飛的蝴蝶。她不知道這代表這什麼,但是看著玉通體清透,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
她有些遲疑,沒有接下莫諫言遞過來的東西。而是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遲疑的望著莫諫言。
他將箭羽放到思雲睡著的枕頭下來,然後才說道,「恩,甘露寺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莫輕雲還在這邊,他會照顧你,也會幫助寧致遠的。雖然宋北辰對他有諸多懷疑,但他從來不曾害過你們。」
她遲疑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這個女兒,總是容易受傷,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地方。嘆了口氣,他又叮囑道,「切記要好好照顧自己,如若有半點委屈,也要拋下一切,去莫蝶谷找我,明白嗎?」
思雲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然後眼前漸漸的黑下來,失去了意識。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眼神迷離的望著床頂,床榻邊上做了個人,那人一身墨綠色衣衫,坐在床榻邊上盯著她。
「思雲,你還好吧,沒想到這轉眼間你就身懷六甲了。」
不知為何,思雲竟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些無奈。也許是因為她頭昏昏沉沉的,所以出現了幻覺吧。
她掙扎著從床榻之上坐起來,有些恍然如夢。
「表哥。」思雲捂著頭疼欲裂的腦袋,總感覺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一般,明明剛剛在她面前和她說話的人還是莫諫言,轉眼間醒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宋北辰的身影了。
這到底是她的錯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她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嘴角輕揚,輕笑出聲,調侃自己道,「我怎麼感覺剛剛站在我床前的不是你,卻突然又變成了你。」
宋北辰一臉莫名,「你在說什麼?」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只有虛懷守在外面啊,還能有誰在她床榻邊上和她說話?宋北辰疑惑的看向她,只見她在他說話的同時,手摸向她靠著的枕頭下面,也不知道摸到了什麼東西,臉色微僵之後,便恢復了正常。
然後聽到她小聲問道,「沒什麼,致遠呢?」
語氣倒是儘可能的表現出和原先無常的樣子,只是從她閃躲的眼神中似乎能看到些什麼。只是,看的不太真切。
壓下心中的疑惑,宋北辰如實說道,「皇上那邊出了點小事,他正在承乾殿陪同呢。」
他原本也在承乾殿守著,皇上匆匆趕往太醫院的時候,他被勒令不用陪同。他壓根就不知道太醫院出了事情的是思雲,否則他怎麼可能安然的呆在承乾殿。
若不是若谷前去復命時和他說了,他都不會跑到太醫院來看望思雲了。
宋北辰的經歷思雲自然是不知道了,她卻很好奇皇上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說的小事情,到底是什麼小事情?」
他過來的時候,若谷已經報告了調查結果,這個事情竟然牽涉到了人命。只是,那個去世的宮女,卻怎麼也查不到她原先伺候的人是誰。
也就是說,思雲這次收到的苦楚,又找不到罪魁禍首了。
他嘆了口氣,「你別管這麼多,你好好養胎,其他的事情交給寧致遠就好了。」
察覺到他閃躲的眼神,但卻沒有深思,「我知道了。」
不是她不願意深思,而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比什麼都要重要,她此時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情。既然這些事情能交給寧致遠解決,那她又何必遭這許多罪呢,還不如安安穩穩的養著肚子里的孩子。
「軒王殿下是不是走了?」
「是,和皇後娘娘一起離開了,皇後娘娘精神不濟,只能到外面多看看才能將心裡的結放下來。」
宋北辰好歹是在宮中當護衛的人,雖說不許踏足後宮之中,但皇後娘娘一直在擷芳宮中閉門不出,時不時將宮中的丫鬟太監收拾一番,這些被傳出來自然不算什麼好事。
那日的事情有王權頂罪了,皇後身邊少了一個得力助手,辦起事來,也不如以前那邊乾淨利落了。羽翼都被折斷了,那還不如找個安逸的地方好生生活。這是皇上對皇後娘娘最大的仁慈了,若是換了別人只怕皇上會毫不猶豫的處斬。
「也好,皇後娘娘出去散散心。」
並且還能和軒王殿下在一起,還有怡情。如果皇后能夠放開,那對怡情來說,也是莫大的幸福了。
宋北辰點點頭,氣氛一時尷尬起來,兩人都不在說話,寂靜的空氣瀰漫在房間內。
宋北辰還是第一和思雲說話有這麼尷尬的感覺,他輕咳一聲,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我那邊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你告訴姨母和外公,不用擔心我,我在這邊並無大礙。」
「好,我會轉告外公的。」
宋北辰走後,思雲躺在床上百無聊賴,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寧致遠也不知道去處理什麼事情了,這麼久不回來。她突然想到了寧致遠之前的表情,是不是他對他們有了孩子這件事情並沒有表現的太高興。
他好像始終鎖著眉,果然還是因為她受傷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
摸出枕頭下放著的那把玉做的箭羽,玉泛著青綠的光芒,映照在她眼底。這個東西,竟然還能帶她找到莫諫言。
她倒是希望她不會有用到這個的時候,畢竟如果需要用到的時候,那就是她和寧致遠之間鬧出矛盾的時候。
「我一定不會和寧致遠發生任何矛盾的。」
她在心裡發誓,只是,未來的日子誰也沒個准數,就算這時候信誓旦旦的,後面會發生什麼,她也不能保證。
正想著,虛懷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小姐,屬下看見鄢二小姐往這邊來了,見還是不見?」
「讓她進來吧,我還有事情想問問她呢。」思雲眼神微冷,她可沒忘記皇后答應和軒王離開時,她那個憎恨的眼神。
分明實在怪皇後娘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是她到底是準備怎麼做的?
門從外面被打開,鄢惜妤一身粉衣從外面飄進來,明明挺著的肚子比她還大,腳下卻十分的輕盈,「姐姐,聽說你差點小產了,妹妹我特意來看望你了。」
思雲臉上掛起虛情假意的笑容,「妹妹自己坐吧,我躺在床上實在不方便招待你。」
鄢惜妤倒是一副體諒的表情,擺擺手,「無妨,無妨,姐姐不用怎麼招待我,我自己會來。」
她笑容嬌艷,看在思雲眼底卻覺得變了個樣,眼底深處分明帶著幾分不屑,「我是想招待你卻沒辦法,只是不知道妹妹原先是準備怎麼招待我的?」
鄢惜妤臉色一變,「姐姐何出此言?」
莫不是被她發現了?可是,他們做的乾淨利落,沒有留下任何痕迹,怎麼會被她發現呢,一定是錯覺。鄢惜妤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番,坦然的目光望著思雲,打死不承認她自己做過的事情,還有誰能奈何她呢。就憑她現在躺在床上,也無法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啊。
始終注視著鄢惜妤,思雲自然看出了她幾番表情變化,隨後嘴角微揚,「妹妹這麼緊張做什麼,難道說姐姐去你家,你不會招待我嗎?」
鄢惜妤嘴角的笑意一僵,頓時尷尬的笑了兩聲。
「姐姐說笑了,鄢府的玉桂苑還一直都有人打掃呢,爹也說過鄢府是你的家你想回就回,怎麼能說是我家呢,應該是我們的家。」
嘴裡說的這麼好聽,還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思雲只當沒有看見她眼底的神情,不屑的笑了兩聲。誰稀罕鄢府那個地方,當初還想將她送給寧楚宇,讓她做小鄢惜妤做大。這麼快就貼著臉上來,想要挽回她。
世上的事情哪有說說這麼簡單。
她冷笑一聲,毫不留情面的回道,「鄢小姐別開玩笑了,再怎麼說,我是姓莫的,不姓鄢,將鄢府稱為我的家,豈不是打鄢大人的臉嗎?」
鄢惜妤似乎沒有料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臉上一臉莫名,頓時又僵硬了幾分,她剛剛稱呼什麼?鄢小姐,鄢大人?這是表示她已經完全不想再和他們扯上關係的意思嗎?
雖然她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只是她爹一直固執的以為做出這些事情就能讓鄢思雲回心轉意了。
他愛的女人連孩子都不願意和他生,惦記著別人的孩子又有什麼用!鄢惜妤神色微斂,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