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佩妮花園西餐廳的經理是個看起來挺斯文的年輕人，姓郭，名字叫郭同和。
凌旭跟他約定了時間見面，主要想談的還是待遇和發展方面的問題。
對此凌旭覺得有些緊張，他問凌易：「你說我要怎麼提要求呢？他會不會覺得我獅子大開口？」
凌易卻比較在意他們約談的時間，「十二月二十四號？不是平安夜嗎？」
那時候凌旭正坐在馬桶上，用水盆裝了熱水泡腳，看到凌易站在水池前面洗手，於是賤兮兮地用腳撩起泡腳的水往他身上潑。
凌易轉過頭來冷眼看他。
凌旭連忙停了下來，又問凌易：「你說我該跟他提多少？」
凌易說道：「我跟你去。」
凌旭聞言一愣，「你跟我去幹嘛？搞得跟家長陪著一樣，我才不要。」
凌易說：「你可以當我是你的監護人或者經紀人，隨便選吧。」
凌旭還是有些遲疑，「不好吧，那我怎麼說呢？」
凌易說道：「你不用說，我是你的代言人，有話我會跟他說的。」
凌旭想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與郭經理見面那天，凌旭猶豫了好一會兒自己該穿什麼衣服，結果凌易對他說：「隨便穿吧，你又不是去面試的，是他主動對你提出邀請的，你就該拿出點姿態來。」
凌旭聽他這麼說，於是也就不折騰了。
他跟郭經理約定的地址就在佩妮花園，因為可以順便讓他參觀一下餐廳的環境。對於凌旭，餐廳方面還是顯得很重視，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讓他當主廚，不過對他的未來發展，包括郭經理在內的高層都是挺看好的。
而且餐廳計劃下一步要在市區內開第一家分店，到時候如果凌旭真的有實力，他們其實是有打算讓他去當新店的甜點主廚。
不過這時候凌旭還並不知道。
郭經理在接到凌旭的電話之後，讓人下去接他。
這時候是下午三點，餐廳的人不算多，可還是有不少客人過來喝下午茶。
雖然重視凌旭，郭經理卻也沒有表示得太過於鄭重，畢竟現在的凌旭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麵包師。
可是當凌旭和凌易一起上來二樓之後，郭經理有些詫異地問他身邊的助理，「凌旭身邊那個人是誰？很眼熟啊？」
助理一個勁兒盯著凌易打量，隨即詫異道：「經理，好像是凌易啊。」
「凌易？」郭經理也愣了，「你說悅購集團那個凌易？」
助理推了一下眼鏡想要看清楚，最後點頭確認，「肯定是，沒錯的。」
「凌易和凌旭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郭經理一時半會兒得不到答案，身體已經比腦袋先一步反應迎了上去，滿臉熱情不是沖著凌旭，而是沖著凌易去的。
餐廳的分店地址，就計劃在悅購廣場旁邊新開發的一塊商業用地，那也是悅購的地盤。
「凌老闆？」郭經理過去跟凌易握手，「歡迎光臨！」
凌易跟他握了握手，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今天是陪我弟弟來跟你們談工作的事情。」
「你弟弟？」郭經理看著凌旭，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實在是沒想到凌旭會是凌易的弟弟，凌易的弟弟還需要去小麵包店打工？不過就算有再多疑問，他也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只能熱情地說道，「沒想到竟然這麼巧，太歡迎了，快請過來這邊坐。」
他把凌易和凌旭請到了包間裡面坐下。
凌旭一路上都很嚴肅，他還記得凌易的囑咐，要把氣勢給拿出來。
然而坐下來之後，郭經理竟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易身上，而提到凌旭這邊時，好像什麼都沒問題似的。
凌旭有點不爽了，他說道：「郭經理，你能不能專心一點，明明是來談我的工作啊。」
在郭經理回答之前，凌易笑了笑，說道：「郭經理，一件事歸一件事，你們聘不聘請我弟弟，對我們之間的生意都不會有任何影響，今天我是很認真地來跟你談凌旭的事情，至少要看清楚這份工作他有沒有發展前途。」
聽凌易說的那麼直接，郭經理也就不好意思繼續跟他套近乎了，他說：「凌老闆，既然是你，那就應該知道我們餐廳正在計劃開分店。之前去邀請凌旭，我們並不知道他跟你的關係，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們是為了跟你拉關係才把他請回來的，甜點一直是我們餐廳的特色，這種玩笑我們開不起的。凌旭現在進來，頭三個月試用，轉正之後看錶現，如果真的符合我們的預期，那麼新店的甜點主廚多半是他的跑不掉了。你覺得這個符合你們的預期嗎？」
凌易聞言，看了一眼凌旭：「問你呢？」
這其實已經超出凌旭的預期了，可他還記得凌易說要擺高姿態的話，於是沉住氣沒說話，在凌易耳邊低聲說道：「我覺得可以吧，挺好的了。」
凌易微笑一下，「那談待遇吧。」
雙方其實都有誠意，談起來就顯得很順利。凌旭對待遇的預期並不高，而郭經理因為凌易的關係，把原本計劃的凌旭的月薪微微上浮了一點。
試用期六千一個月，轉正後九千一個月，而等到他成為主廚了還會增長，至於其他福利待遇另算，每周兩天休假，採用輪休的制度。
這跟凌旭在米蘇莊園的待遇比起來，簡直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不過即便如此，凌旭還是很感謝老闆娘，錦上添花始終是比不上雪中送炭的。
等他們談完了從西餐廳離開的時候，早過了天天放學的時間，凌易直接讓司機把天天從幼兒園接出來送到了這裡。
一家人一起去吃晚飯，然後平安夜在文化宮有少年合唱團的表演，凌易和凌旭一起帶著天天去聽。
凌旭在中途睡著了。
天天悄悄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嘴和鼻子，把他給活活憋醒了。
凌易笑著拉開天天的手，叫他不要欺負爸爸。
回去的時候凌易開車，他突然叫了一聲在後座昏昏欲睡的天天，說：「天天，下雪了你快看。」
天天一下子清醒過來，趴到車窗戶上去看，在路燈燈光的照射下，真的能看到雪花一片片飄下來，這場雪還不小。
「下雪了爸爸！」天天很興奮地喊。
凌旭於是也湊到車窗旁邊去看，說：「是啊，好大的雪。」
南方的城市很少下雪，就算下每年也就那麼一會兒時間，對小孩子來說是一件非常稀奇和美妙的事情。
天天對凌易說：「伯伯，我能開窗戶看嗎？」
後排的車窗被凌易給鎖了，害怕有危險，聞言他說道：「你不能開，伯伯幫你開一點就行了。」
「嗯，」天天很聽話地點頭應了。
凌易將車窗按下去一小截，天天跪在座椅上，努力把臉湊向開著的窗戶那塊，他除了感受到冷風拍打在臉上，還能夠時不時感覺到雪花飄在臉上。
「哈哈」天天非常開心，「我嘗到雪花的味道了。」
凌旭問他：「什麼味道？」
他細細品了一會兒，說：「甜的！」
「哪來的甜的？」凌旭說道，「你肯定吃錯了，那是伯伯的頭皮屑，不是雪花。」
天天不信他，「就是雪花！」
於是不再搭理凌旭，天天臉上帶著笑容，一路追著這些雪花回到了家裡。
那天晚上入睡之前，他問凌易：「明天還有雪嗎？」
凌易朝窗外看一眼，這時候雪還在下，他說道：「如果雪一直下的話，明天早上就能夠堆起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啊！「天天一臉期待。
凌易跟他說：「所以你要快點睡覺，明天醒來才能看到。」
天天聞言連忙閉上眼睛，說：「我睡覺了。」
凌易埋下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寶貝晚安。」
天天閉著眼睛回答他：「伯伯晚安。」
天天滿懷著期待地睡了過去，而凌易卻一直惦記著下雪的事情，那天半夜他醒來，從床上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帘，看到外面卻已經沒有繼續下雪了。
雙手撐在窗台上，凌易微微有些失望，倒不是因為雪，而是因為天天早上醒過來大概會很失望。
「怎麼了？」凌旭也醒了，他看到凌易站在床邊，奇怪地問道。
凌易沒有回頭，只是說道：「怎麼醒了？」
凌旭從床上起來，屋子裡因為開著空調並不十分冷，他下床走到凌易身後抱住他，打個哈欠說道：「你開窗帘我就醒了，就像你說的，年紀大了睡眠不好。」
凌易伸手覆蓋在他手背上。
「看什麼？」凌旭問道。
凌易說：「雪停了，天天大概會很失望。」
「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凌旭說道，「不是你說的，小孩子總是要受點挫折，哪能事事如他心意？」
凌易笑了笑，「現在你又捨得了？」
凌旭臉貼在凌易肩上，「屁大點事，有什麼捨不得的。」
凌易伸手，抹開窗戶玻璃上的霧氣，他說：「你說得對，倒是我最近有點溺愛天天了，被幸福沖昏了頭腦。」
凌旭說：「我的天天，以後要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誰也不能欺負他。」
凌易聞言應道：「好，我們要努力讓那一天到來。」
第二天早上，天天醒來果然很是失落，他趴在窗戶旁邊看了很久，見到凌易進來了，轉頭對他說：「雪沒了。」
凌易從他身後抱住他，「以後你還有很多的機會，可以看到很大的很厚的積雪，所以不用失望。」
「能看到嗎？」天天問。
凌易說：「當然了，能把你整個人埋進去。」
天天於是笑了，「那我要去看雪。」
凌易回答他道：「好，爸爸帶你去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