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暗流洶湧（四）

一夜的喧囂之後，黎明的曙光再度照耀在印度洋的海面之上。由印度海軍准將拉維.薩蒂亞所指揮安達曼—尼科巴群島守備艦隊經過一夜的航行順利的抵達了位於蘇門答臘島北端的韋島附近海域。

這座扼守馬六甲海峽西部出口要衝的小島，面積並不大。長不過16公里，寬不過13公里。島內多是丘陵地區，著名的海港城市沙璜就位於這座小島北部曲折的海岸線上。作為蘇門答臘西北部重要物資中轉港及煤炭輸出港，沙璜的名字遠比韋島出名的多。這座始建於1887年的城市，擁有燈塔等導航設備及加煤站，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便是日本侵略軍在東南亞的戰略補給中心。所以很多人習慣性的將這座島嶼稱為沙璜島。

嚴格意義上來講沙璜是印度軍隊在東南亞侵佔的第一座城市，早在「中日爪哇准戰爭」未結束之前，400名印度海軍特種部隊就在「英迪拉.甘地」號直升機航母戰鬥群的掩護下，兵不血刃的控制了整座島嶼。為印度在東南亞的大舉擴張打下了第一個楔子。但此刻世局的變化，卻要求他們不得不打包回家。島上的燈塔對著拉維.薩蒂亞的艦隊致以歡迎的問候。顯然島上的守備部隊早已歸心似箭了。不過他們並不是拉維.薩蒂亞此行的主要目的。

艦隊在沙璜港外拋錨，一路保持著無線電靜默的拉維.薩蒂亞准將剛打開聯絡頻道就得到了新德里發來的壞消息—中國海軍航空兵的戰機昨夜空襲了停泊於卡達姆巴基地的印度海軍西部艦隊和孟買，毫無準備的印度海、空軍在昨夜的突襲中損失慘重。

擁有75艘各類水面艦隻、10艘潛艇的印度海軍西部艦隊自戰爭爆發以來毫髮未傷，拉維.薩蒂亞曾一度寄希望於西部艦隊可以在安達曼—尼科巴群島決戰中成為海軍最後的預備隊，但這一切顯然已經成為了虛妄的泡影。雖然新德里在通報中宣稱只有3艘驅逐艦和15艘小型艦艇被擊沉，其他艦隻只是不同程度的受創。

但是作為印度海軍的高層，拉維.薩蒂亞深知印度海軍西部艦隊的船塢管理落後，充斥著官僚主義的管理作風。即便是在最理想的情況下印度海軍西部艦隊的船塢在一年內也能對8艘艦隻進行各種基本的維修與改造。何況現在孟買的馬扎岡造船廠又在中國海軍航空兵的突襲下幾乎癱瘓。

「中國海軍的『上海—江蘇』號雙航母戰鬥群已經繞過馬六甲海峽，可笑印度情報部門竟還說它們一直停在孔雀港內。」拉維.薩蒂亞憤怒的敲擊著自己面前的橡木辦公桌。顯然中國海軍的主力艦隊已經進入了印度洋，此刻安達曼—尼科巴群島和印度本土的海空聯繫隨時都有被切斷的危險。而更為糟糕的是經過了昨夜的打擊之後印度海軍拿的上檯面的力量只剩下數量龐大的潛艇。

「決戰很快就要開始了，要求陸軍加緊撤退。明天日落之前我們要趕回布萊爾港。」拉維.薩蒂亞慢慢平息了自己心中煩悶的怒火，清理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思緒。雖然局勢已經萬分的兇險，但是他依舊相信自己此刻仍有孤注一擲，奪取勝利的機會。朝陽下由3艘印度海軍的LST-L級兩棲登陸艦及徵用的7艘民用大型滾裝船組成的運輸艦隊向著班達亞齊的方向駛去。而購自美國的奧斯丁級兩棲船塢運輸艦「特倫頓」號則負責撤退韋島上的印度海軍特種部隊

這3艘新近服役的LST-L級兩棲登陸艦是印度海軍用以替代1997年退役的上一代「馬加爾」級坦克登陸艦而建造的，滿載排水量為5600噸，一次能夠運載11輛主戰坦克、10輛各式軍用運輸車輛以及500名士兵。分別為「沙杜爾」號、「克薩里」號和「艾拉瓦特」號。

LST-L級兩棲登陸艦雖然航速較高，但是沒有艦內船塢，也不能攜帶登陸艇舟，難以實現戰車和人員快速向陸輸送。用於搶灘登陸顯然是力所難及的，充其量也不過是海上的武裝運輸艦。今天他們的任務是在班達亞齊的沙灘上裝載印度陸軍第9機械化步兵師的部隊，以減少要同時停泊7艘民用大型滾裝船而涌堵不堪的班達亞齊港的運載壓力。

早已在班達亞齊等的不耐煩的印度陸軍第9機械化步兵師的官兵們，爭先恐後離開自己的防禦陣地，向海邊集結。雖然中國陸軍加入蘇門答臘地面戰之後的雷霆一擊，一度令印度陸軍第9師丟下了並肩作戰的戰友，龜縮在班達亞齊。但以外的是中國人在殲滅了位於巴東的印度陸軍印度陸軍第57山地步兵師之後卻並沒有急於進攻。

此刻在「亞齊伊斯蘭共和國」的總統府內，印度陸軍第9機械化步兵師師長納格拉吉少將正與這個新誕生政權的領導—總統阿姆里.阿卜杜勒.瓦哈布共進」最後的午餐」。此刻總統府內無所不在的印度陸軍士兵已經被「亞齊自由軍」所代替。這些穿著印度陸軍制服、裝備印度陸軍INSAS步槍的年輕戰士將在印度陸軍撤走後，繼續抵抗中國的進攻。

「親愛的總統先生，為我們的友誼舉杯。」納格拉吉少將顯然很滿意今天的午餐，雖然大多數印度士兵對班達亞齊缺乏好感，但是納格拉吉少將卻能自得其樂。佔領軍統帥的身份讓他能夠享受到許多普通士兵連做夢都無法想象的「特殊待遇」。就在撤退的前夜，他還將一個機械化步兵團的裝備以60萬美金的價格私下賣給「亞齊自由軍」。這筆錢將如數落入他和少數幾個知情人的口袋，而對新德里他只要報告說是戰損或者撤退時遺失就可以了。喝完這杯酒他就要帶著錢，去趕自己的船了。

「為我們的友誼。」瓦哈布總統小口的品味著價格不菲的紅酒，這位穆斯林顯現出令納格拉吉難以理解的冷靜和樂觀，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手下的烏合之眾能夠抵抗中國陸軍的鐵拳嗎？正當納格拉吉倍感好奇之際，瓦哈布總統放下自己手中酒杯，笑著問道：「少將先生，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中國人會止步於棉蘭，沒有攻擊班達亞齊呢？」

「當然是由於我軍的存在，畢竟印度陸軍在班達亞齊的工事群將給予他們重大的殺傷。」納格拉吉摸起自己面前的餐布說出了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答案。由於過於無恥，他不得不接著說道：「不過畢竟遼闊的蘇門答臘島有太多的戰略要點需要控制，中國人需要先穩定自己的後方。不過您不用擔心，我相信亞齊人民完全可以捍衛自己的自由。」

「不，您錯了。中國人之所以沒有發起進攻。是因為我答應過他們，亞齊人民並不需要印度刺刀下的自由。」瓦哈布總統突然冰冷的說道，不等納格拉吉反應過來，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經從背後捅進了他的心臟。少將逐漸黯淡的瞳孔里只映出這位老邁的總統得意的飲盡了眼前的酒杯。

總統府門口焦急等待著印度士兵，沒有看到他們的師長，卻等來了自己祖國生產的子彈—「亞齊自由軍」突然向他們開火。從「亞齊伊斯蘭共和國」的總統府開始，突如其來的打擊迅速蔓延向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早在獨立之前，亞齊人就習慣在笑容背後隱藏戰機。畢竟他們在前任印尼政府的高壓下，進行了長達十年的武裝鬥爭。

如果是在平時，一個訓練有素的印度陸軍機械化步兵師即便在促不及防的情況，也可以輕易的擊潰這些剛剛組建起來的民兵。但是此刻印度陸軍第9機械化步兵師的大部分士兵正在忙亂的撤退過程中。

班達亞齊的街頭，一隊隊印度陸軍的軍車正向港區的方向開進著，突然一枚俄制RPG-7型反坦克火箭筒從路旁的建築物中射出，正中隊列中央滿載著士兵的裝甲運兵車。猛烈的爆炸聲中，無數的火力點出現在街道兩側的指高點上。擁有強大裝甲保護的T-72M1型坦克一片還擊著，一片加速向前衝去。125毫米火炮巨大的威力瞬間摧毀了一座又一座布滿了火力點的建築。但它卻碾上早已埋在路中央的大威力反地雷……。

被打懵了的印度士兵只能掙扎著從乘坐著的步兵戰車狹窄的射擊口進行回擊，他們此刻仍不知道他們遭遇了誰的攻擊。此刻一輛印度陸軍坦克轉過了街角，四周的槍聲瞬間減弱了很多，但正當印度士兵們感覺希望降臨的剎那，那輛坦克年的炮口卻慢慢的指向了他們。炮塔內「亞齊自由軍」的炮手們笨拙的將準星瞄向自己的目標。

「不可能！亞齊自由軍？不，是中國人的小股特種部隊在攻擊你們。」班達亞齊市中心方向越來越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讓已經抵達港口的印度海軍徵用的民用大型滾裝船上水兵們驚異的詢問著先行上船的「亞齊自由軍」的士兵。在對方肯定的答案之後，是突然掃射來的機槍子彈。

「畜生，亞齊人竟然背叛了我們！」在得到了滾裝船上一片殺戮之中傳來的最後的訊息后，拉維.薩蒂亞憤怒的咆哮著。他迅速命令所有仍能戰鬥的印度陸軍向海灘方向集結，與此同時所有艦艇抵近海岸用艦炮向班達亞齊進行報復性的炮擊。

隆隆的炮聲中，混亂不堪的印度陸軍的步兵和戰車散亂的出現在沙灘上。「天哪！」拉維.薩蒂亞在望遠鏡看到這些可憐的同胞，他們早已潰不成軍。傷者互相攙扶著，一邊向後射擊著，一邊向自己海軍的船隻靠攏。「炮火掩護！」拉維.薩蒂亞所乘坐的「德里」號驅逐艦的上射程20公里的AK－100主炮猛烈的向著海灘後方的城區射擊著。已經衝上灘頭的LST-L級兩棲登陸艦也以122毫米多管火箭發射裝置阻斷著亞齊人的追擊。

中國空軍的戰機恰如其分的出現在戰區上空，望著那傲氣的戰鷹，屍橫遍地的「亞齊伊斯蘭共和國」總統府門口，瓦哈布總統喃喃自語的說道：「真主會原諒那些穆斯林對異教徒們的謊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