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捕蛇者說（五）

（五）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爪哇的紅土上，整片大地便宛如流盡了鮮血的傷口一樣。經過一夜的激戰後，中國遠征軍北線越過了北加海岸控制了雅加達的門戶-井裡汶市，南線部隊則抵達了萬隆，基本完成了對大雅加達市地區的鉗型包圍。

抵達攻擊前沿中國遠征軍和印尼華人救**各部隊已經開始作向雅加達發起總攻的準備。而在北加海岸的市區內，殘存的日本自衛隊的士兵們仍卻在復隅頑抗著。

街中央幾輛隸屬於日本自衛隊南洋派遣軍司令部直屬第18加強坦克團的05式坦克已經停止燃燒了，而街區的另一邊不遠處則是被擊毀的中國空降兵的98-S型傘兵戰車的殘骸。提著一支89式自動步槍穿越過一座座被炮火摧毀的建築物，失去了坦克的楠木治行再次回到了自己所在部隊的指揮部。

「左翼B區的防線已經垮了，中國人很快就會包抄上來。」點燃一支香煙，楠木對著自己的部下們-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數百人守備隊說道。「嘿，你們的人打的不錯。」楠木轉過臉用英語對著昨夜被俘虜的那名中國艦載機飛行員說道，並丟給他一支煙。

「還不夠好！」那個飛行員同樣用英語回答道。「戰鬥還沒結束呢！劉慶征中校。」掏出火機為對方點上煙的同時，楠木苦笑著說道。這個中國飛行員是在昨夜中國人的攻擊發起之前在北加海岸的北郊被楠木的坦克部隊俘虜的，他應該是在2天前的那場小規模坦克戰中被擊落的兩架J-11H型戰機的飛行員之一，被俘前他已經獨自穿越了40多公里的戰線，差一點就可以逃回己方的陣地了。

「其實爪哇離中國和日本都很遠，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彼此仇殺呢？」也許戰鬥下一刻就會打響，此刻楠木真的很想和這個中國人好好的聊聊。「因為我們都是軍人啊！」劉慶征輕鬆的吐了煙圈回答道。

整個北加海岸市內的防禦體系已經在昨夜的攻擊中完全崩潰了，敵我雙方的戰線現成犬牙交錯的態勢。糟糕的通訊條件令困守各防禦支撐點的日本士兵無法了解到底還有多少人和他們一樣仍在固守著防線。而中國人似乎也不急於奪取這座已經被完全孤立和包圍的城市，畢竟巷戰便意味著巨大的傷亡。

「應該可以在這裡支持到天黑吧！」楠木蹲在臨時構建的機槍掩體內，回味著黎明前的那場死斗，他所指揮的4輛05式中型坦克擊毀了接近10輛中國傘兵的輪式裝甲車后，終於也變成了燃燒著的廢鐵，從灼熱的炮塔里爬出來時楠木的炮手已經死了，步兵們搶救出來的駕駛員被裝甲破片打穿了頸部大動脈，只哼了不到半分鐘左右便也停止了呼吸。

「坦克，我們的坦克。」由左側的一棟2層樓的西餐館內傳來了日本士兵興奮的歡呼。隆隆的履帶聲中2輛第16師團的90式坦克和3輛89式步兵戰車掩護著50多名日本自衛隊的步兵進入了楠木的防區。

「有120毫米穿甲彈嗎？」一個準尉跳下坦克，沖著楠木很不客氣的問道。「有,但都炸沒了。」此刻的楠木也懶的和他計較，指了指自己被擊毀的坦克說道。

「好吧，還能喘氣的跟著我來。我們要穿越D區突圍，到雅加達去。那裡有充足的彈藥和食物，足夠我們支撐到援軍抵達。」那個准尉沖著掩體內的日本自衛隊的士兵用力的揮了揮手，便準備回到自己的戰車上去，「等一等，我們4點50分的時候剛剛和中國人在D區交過手，那裡已經被中國人控制了。」楠木忙拉住對方說道。

「你如果沒興趣的話可以繼續留在這裡。」那個准尉冷笑著對楠木說道。

「日本真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民族啊！」黎明的曙光同樣映照著爪哇海上游弋的中國「上海號」核動力航母戰鬥群。飛行甲板上忙碌了一夜的水兵正忙著換班，威武的上海號的左舷升降機旁那密密麻麻的彈片傷口似乎已經足以證明徐傑大校此刻的說法。

昨夜日本空中自衛隊破釜沉舟式的突襲，雖然沒有擊沉中國海軍的驕傲-上海號，但最具威脅的2枚導彈直到逼近航母100多米處才被僥倖攔截了下來，倒著實驚出了徐傑和馬瀾一身的冷汗。好在戰艦受損並不嚴重。

但艦隊中的其他艦支就沒那麼幸運了，「旅海」級驅逐艦「廈門號」被3枚導彈A**-1/2反艦導彈連續命中，艦上的官兵和烈炎搏鬥了45分鐘，終於不得不宣布棄艦。「無畏2」型多用途驅逐艦的常州號艦尾被一枚導彈擊中，也同樣遭遇重創不得不退出戰列，其他還有多艘戰艦不同程度的受創。

「戰區司令部現在命令我艦退出戰鬥，是不是太……」馬瀾艦長站在巨大的島型艦橋下對著同樣一臉嚴肅的艦隊指揮官徐傑大校說道。「我們的對手不僅僅是日本，此刻上海號更需要的返回母港調整狀態，相信我，馬瀾。我們重返這片海洋的日子並不遙遠。」雖然擁有5艘航空母艦，號稱世界第二，但是中國海軍中真正能馳騁遠洋的卻只有「北京號」、「上海號」和「江蘇號」這三個航母編隊而已，而隸屬於北海艦隊的「北京號」在海軍中又被稱為「海上御林軍」常年只游弋於渤海與黃海海域。

所以面對即將到來的下一場戰爭，中國迫切需要「上海號」迅速恢復最佳狀態，來自西面的壓力正越來越強烈的表現出來。

中國北部山東省威海市的列島郊外，初冬凜冽的寒風中中華人民聯邦共和國副總理、外交部長李翰文滿臉微笑的接過日本政府特使副外相川口政太郎手中的《中日威海協定》的最終修改本。

後世的日本史學家將《中日威海協定》稱為「21世紀的《馬關條約》」，《協定》規定：日本承認中國在爪哇海的勢力範圍，非中國允許不得派遣任何形式的軍事力量進入；日本以50年無息貸款的形式向中國支付250億美圓的戰爭賠款，首期必須支付190億美圓，以後5年內每年再支付10億美圓，尾數則可以在後10年內視日本的財政收支情況伏清；日本承認尖閣列島（釣魚島）及其附屬海域為中國主權領土；日本撤消農產品、家電、石油化工產品等15項日本國內原有非關稅壁壘保護產業；而日本所獲得的只是爪哇島地區5天的停火時間，使日本自衛隊南洋派遣軍殘餘部隊得以撤出，以及中國對日本10年內石油出口的承諾而已。

消息傳回日本國內，朝野自然一片嘩然。日本政界元老紛紛斥責春日內閣無能，自民黨幹事瀧上一雄甚至發出了「日本自衛隊寧可全體玉碎，也不應該接受這樣屈辱的撤退。」、「條約上如果再加上中國在沖繩有駐兵權就可以媲美《太平洋戰爭終戰協定》」的激烈言論。但是這些右翼政客的聲音很快便被日本國內升斗小民的歡呼所掩蓋了。已經成為經濟動物的日本市民更多的是停火協定的簽署將使日本股指回升的利好消息而已。

而在中國國內《中日威海協定》的簽定卻遭來了熱血青年的一片漫罵之聲，「玩敵縱寇」的聲音在網路上更是一浪高過一浪。但實際上爪哇島的爭奪已經牽扯了中國太多的精力了，攻佔雅加達、全殲日本自衛隊南洋派遣軍並不是難事，但卻無法將國家利益最大化，而且會直接影響到中國對下一場更大規模戰爭的準備。

「解決日本的威脅，應該是一個長遠的國家戰略。並不是一兩場決定性的戰役。」中華人民聯邦共和國主席胡建華在中南海舉行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上說道。無論歷史怎麼評價，顯然在圍繞著爪哇海的中日兩國21世紀的第一次正面較量中，強大的中國獲得了壓倒的優勢。

北加海岸一座空蕩蕩的殘破建築物內，被中國傘兵的一輪迫擊炮壓制的抬不起頭來楠木治行等人，只有絕望的握緊手中的89式自動步槍。所謂的突圍已經成了中國人單方面的屠殺，2架直-9D型武裝直升機正以機炮密集的掃射著整條街區。幾個日本自衛隊的士兵躲在被擊毀的90式坦克後面無助的痛哭著。

「我要去救他們。」楠木換上他的最後一個彈夾，示意對面樓頂的機槍火力掩護。「沒用的。投降吧！」雖然和楠木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劉慶征還是用英語提醒著對方-不要作無謂的犧牲。

「也許下次吧。」楠木友善的看了對方一眼，隨著2挺日本自衛隊的5.56毫米機槍和84式無後坐力炮的開火，楠木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掩體。幾乎是同時一輛中國陸軍的89式122毫米自行榴彈炮拐出街角，一炮端掉了對面樓頂的火力點。而車載12.7毫米高平兩用機槍所發射的子彈也無情的穿透了楠木軀體。

「停止抵抗吧！中國人民國防軍優待俘虜。」掙脫了幾個押著他的日本自衛隊士兵，劉慶徵用英語和漢語大聲的呼喊著。但楠木治行這個名字卻永遠的留在日本陣亡人員名冊的最後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