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場硝煙
夜間十點,桑恬吃過葯后便陷入沉睡，臨睡過去之前，還不忘趕他們走，徐慕延和卓越一同走出病房，一室沉靜。
兩人同步走到值班室,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徐慕延先開口，交代護士多照看一下桑恬。冬季的夜晚總是顯得格外蕭條，就連城市的霓虹都暗了幾分，北風呼嘯而過，寒意穿過身體。
桑恬說的對,他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卓越受了傷又發了高燒，加上徹夜未眠，就算身體再好的人也會累垮的，更何況是連日都沒有好好休息的他，此刻確實覺得身體好似被耗空了，疲憊虛軟。
夜色愈朦朧，寒意愈深，兩人步伐一致，卓越的車還停在B大，行至醫院幽靜的拐角處時，徐慕延開口道：「我送你過去取車。」
「不用了。」卓越淡聲說，態度有些故作陌生。
「卓越，有些事情我想你應該清楚，我跟桑恬之間有誤會，我會跟她解釋清楚。」他轉身面對卓越，語氣適時緩慢下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陷進來，我跟桑恬之間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次是我疏忽了，以後我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你覺得她還能信任你嗎？你覺得我還能放心的把她交到你手上嗎？」卓越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我說過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我不需要你把她交到我手上，」他的態度變得強硬，某些話語也挑戰著徐慕延的神經，他無法再淡定，「卓越，桑恬從來都不是你的。」
「那又怎麼樣，我說過現在不代表以後。」或許這個時候他的行為可以算得上是趁虛而入，但是那又怎麼樣？他現在只想那個人屬於他。
「五年的時間都無法讓她愛上你，卓越，你從一開始就輸了。」徐慕延眸色忽然沉了下來，聲音低沉狠利：「桑恬愛的是我，從未變過，我不會讓任何人插足在我們中間。」
卓越從來都是自信的，唯獨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桑恬不愛他，無論他在她身邊多久，而眼前這個男人離開時雲淡風輕，回來時理所當然。儘管如此，他依舊能如此自信的說出「桑恬愛的是我」。
無邊的怒氣和難堪瞬間席捲他，面色倏的變得狠戾，拳頭驟然緊握，下一刻忽然朝眼前這個自信滿滿的男人臉上落去，毫不手軟，用盡全力。
徐慕延不曾料到一向溫煦的卓越也會發狂，會動手打人，猝不及防間被他的這一拳打得往後退了兩步。他很清楚自己虧欠的不止桑恬一個人，還有卓越，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濕涼的液體滲出，他卻毫不在意，卓越看到他躲也不躲，頓時怒氣更盛，抬手又是一拳，徐慕延挺身承受，這是他欠卓越的。
「幹嘛不還手？」卓越揪著他的領口，眸色比黑夜還暗沉。
「這是我欠你的。」徐慕延深黑的眸色坦然地看著他。
卓越抬手又是一拳，低吼道：「你他媽的欠的不是我的，是桑恬的。你憑什麼讓她一個人等那麼多年，你又憑什麼那麼自信她還愛你，你到底給過她什麼？！桑恬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愛上你！」
「桑恬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愛上你」這句話深深刺入徐慕延的腦中，他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任何疼痛，但是這句話深深刺激到了徐慕延，如一顆炮彈瞬間在他腦中引起一場硝煙，怒氣瞬間爆發，墨黑的雙眸眯了眯，看著眼前失控的卓越，抬手，下去就是一拳，力氣絕不亞於卓越給他的那一拳。
夜色暗沉，北風寒嘯，昏黃的路燈映照著兩個高大的男人，兩個人一拳又一拳，每一下都發出悶悶的聲響，許久之後，兩個人均氣喘吁吁地倒在雪地里，沾了一身的污漬、水漬。
寒冷蕭瑟的夜間，醫院幽靜處並沒有什麼人經過，直到兩個人倒在地下時，醫院裡的年輕藥劑師付兮兮經過這裡，看到橫躺在地上的兩個高大男人，頓時被嚇到了，幸好兩個人還是動的，胸膛跟隨著呼吸起起伏伏，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你們……沒事吧？」付兮兮眼神掃過地上的兩個男人，只一眼便認出了卓越了，之前他去藥房拿消腫藥時正好是她在值班，他的藥單上列了好幾種消腫藥，他一一詢問，十分仔細，英俊的臉龐神色認真地看說明書，將幾種消腫藥仔細對比之後才選中其中一種。她從未見過哪個男人如此細心，在他離去之後，不由得在心底感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有幸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卓越依舊躺在地下，顴骨處傳來痛覺，他眯了眯雙眼，也認出了眼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孩兒，聲音比之前虛了幾分，卻更淡漠：「沒事。」
徐慕延此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抬起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滲出的血之後，他朝還躺在地下的卓越伸出手，卓越只瞥了他的手一眼，雙手撐著地上也站了起來。
兩個英俊的男人一站起來，地上便拉起兩個長長的黑影，付兮兮視線落在他們身上，兩個人雙雙挂彩，神色卻異常冷漠。她雖然沒有看到現場，但是不難想象，剛才兩個人肯定狠狠地打了一架，但是卓越額頭上本來就有傷，這麼看起來明顯卓越傷得更重一些，也更狼狽一些，她忍不住蹙眉，視線獨獨落在他身上，看著他腫起的顴骨說：「你要不要跟我去處理一下？」
卓越看了一眼徐慕延，他臉上的傷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人都是下了狠勁的，他輕輕牽動嘴角，「不用了，小傷而已。」
徐慕延看了他一眼，最終沒開口。
兩個男人沉默對峙，隨後一前一後邁開步伐離開，冷漠零交流，付兮兮若有所思地看著卓越的背影，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有些心疼，在她還弄不明白那些情愫代表著什麼的時候，她已經匆匆往藥房方向跑去了。
徐慕延坐在車裡看著卓越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眸色幽深，他並沒有發動車子離開，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沉地看著車頂，隨後抬手遮住雙眼，視線一片黑暗。
付兮兮氣喘吁吁地往外面跑，一路張望，看到那個高大的黑影正在招計程車，很快他面前停下一輛車，她急忙加快步伐，在他伸手拉開車門之時，極快地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語氣不穩地說：「先生，等、等一下。」
卓越先是看向抓在自己袖子上纖細的手指，隨後轉身向後，看到之前那個年輕的藥劑師，不知是因為急促的奔跑還是因為寒風的吹拂，她白皙嬌好的面容帶著紅潤，髮絲微亂，烏黑澄澈的雙眼誠摯地看著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右邊的嘴角泛起淺淺的梨渦。
「這些葯給你，你臉上的傷或者身上的傷都可以用，有消腫和止血的，裡面都有說明書。如果你不會的話……我、我想我可以幫你處理好之後，你再回去……」付兮兮對上他黝黑的雙眼時慌亂的低下頭，急匆匆地說完那些話。
靜默幾秒鐘，每天聽到他的回答，付兮兮緊張地捏了捏手上的袋子遞到他面前，連耳尖都不自覺的泛紅起來。
卓越臉上淡漠的表情輕微牽動了一下，幽深的眸色閃過一絲驚訝，垂眸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兒，輕輕抽動自己的手，她的手從他的袖子上脫離時，他好像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幾乎是一閃而過。
「謝謝，但是我不需要。」
好意第一次被人拒絕，付兮兮卻因此鎮定下來，她抬頭看向卓越，此刻的他……鼻青臉腫的，嘴角滲血，身上的衣服早就在之前沾滿了污漬，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已，這個樣子了還說自己不需要？她不管不顧地將葯塞到他手上，「怎麼可能不需要？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糟糕透了。」
付兮兮說完這些話，不看他臉上微僵的神色，轉身就走，越走越快，最後竟跑起來了。
卓越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越來越小，一點點隱匿在深黑的夜色中，直到消失不見。他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污漬，身上和臉上傳來麻木的痛覺，腦子裡飄過徐慕延自信穩穩的話，忽然苦笑一聲，「呵……確實很糟糕。」
手上的葯很有分量，他拉開袋子看了一下，神色不明。
計程車司機大叔很尊重客人，但是等了好幾分鐘這個年輕的男人還站在外面，他終於忍不住出聲問：「你還要不要搭車啊？不搭車的話我要去載別的客人了。」
卓越跨步上車，報上家裡的地址之後，便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
夜色漸深，徐慕延倏地將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拿開，雙目流轉，隨後打開車門下車，一步一步往住院部大樓走去。
夜半時分的醫院走道十分安靜，他的腳步聲清晰地迴響，走到病房門口時他猶豫了一下，隨後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室內一片昏暗，他看到病床上隆起的一個小小一團，忽然覺得有些安心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廁所，把身上的污漬處理好才走出來。在病床邊坐了下來，她是側卧而眠的，小小的一張臉正對著他。室內的光線很暗，他只依稀看到她的五官，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她有些不安地縮了縮腦袋，整個人都陷入棉被裡。
他幫她拉了拉被子，這才發現好像她的睡姿有點奇怪，輕輕掀開被子一看，發現她整個人都是捲縮的，雙手幾乎是抱著雙膝，整個人極為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才會用這樣的姿勢抱住自己。
徐慕延的心狠狠一抽，手驀地一緊，沒想到她連睡夢中都這樣沒有安全感，緩緩地伸手調整她的睡姿，她卻是極為不安地轉向另一邊，以同樣的姿勢沉睡過去。
靜默一會兒，徐慕延起身脫去身上的外套、毛衫，輕輕躺在她身邊，將她小小的身體擁入懷裡，將她的睡姿調整好。
嗅著她身上獨有的馨香，輕吻落在她的發間，心底又酸又澀。
很久過後，懷裡的人忽然往他身上靠了靠，徐慕延身形猛然一僵，只是懷裡的人呼吸依舊綿長。
一夜未眠的他，聽著她細小綿長的呼吸聲也慢慢沉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更了……大概1點這樣還有一更，那個啥……他們打了一架……還有那個啥……卓越會有好歸宿的……
咳咳……大家都說女主不好，那麼這樣……咳咳，就把女主讓給慕延吧→_→
這章木有小番外啦，過兩天再寫個小番外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