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孝

對於抓住了這樣一個「無名氏」，吳隊長也是覺得很無奈。這種人，正像慕森說的那樣，他好像從被遺棄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也好像從來就沒有被生下來正式的活過。對於他所作出的一切變/態行為，似乎都能因為他這種特殊身世而變得容易理解。像這樣的人，命運多舛，很難有一個十分健康的心理。

就在這兩三天的時間裡，慕森也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吳隊長。他專註，執著，對每一個案件都很認真。即便，這個案子根本就不屬於他，但是他忙活起來，也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警隊一樣。

吳隊長和慕森他們說好了，等到這個案子全部安排好了，就一起回去。慕森也沒有拒絕，他讓莫子棽先回了家，自己則是繼續留在這裡等吳隊長兩天。順便，他也想知道知道老張最後會怎樣。

可是，慕森的世界似乎就註定沒有平靜。永遠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剛剛休息了兩天，這天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慕森的手機就忽然響了。

若是平日里，慕森多半不會理會半夜裡的信息。但是今天，他格外敏/感的在聽到鈴聲的第一瞬間就拿起了手機，看向那亮度有些晃眼睛的手機屏幕。

「《孝經.五刑》中有雲『刑三百，罪莫重於不孝』。慕森，你覺得呢？」

是l。

慕森在心裡肯定著，睡意全無。

就在前兩天，慕森還想起了他，誰知道，他這麼快就有「感應」了。但是這莫名其妙的兩句話，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呢？

從字面上來看，很簡潔明了。自中國第一王朝夏朝開始，夏/商刑罰三百種，不孝的罪過最為大。l的意思看上去好像是在問慕森的意見，但是……他的想法和觀點，可能會詢問慕森的意見么？

當然不可能。

所以，慕森認為，l應該已經做了一些什麼了，之後才給慕森發的這條簡訊。

慕森沒有了睡意，他馬上起來洗漱換衣服，然後抽了支煙開始思考l作案的地點可能性。按理說，l不應該知道慕森來到了另一座城市才對。而且，經過那麼多次的交鋒來看，l還是在自己所在的城市更有安全感。那是他的安全地帶，他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為所欲為，對環境，地理，甚至是警察局都相當的熟悉。好像那座城市每一個市民，每一天的所作所為都逃不過死神的眼睛。只要他想知道，就能找出不公的事情或者兇殺案。他和慕森的遊戲似乎永遠都結束不了。因為，罪惡永不會停止。

於是，想到最後，慕森決定連夜趕回去。並且要叫上吳隊長一起回去。由於l並沒有留下線索信息或者地址名字之類的話，所以要想找出這個「不孝」的根源，還是得靠警方配合才行。

決定了之後，慕森馬上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天還沒亮就出了門，並撥通了吳隊長的電話。

吳隊長迷迷糊糊的接到慕森的電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問了句：「怎麼了，那麼著急走？明天還有點兒資料得……」

「l出現了。」不等吳隊長說完，慕森就乾脆的打斷了他。對於慕森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

然而吳隊長也非常清楚，慕森最在意的事，莫過於l了。所以他也是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甩了甩腦袋問道：「你們倆這感應太邪乎了吧？他感覺出來你這兩天念叨他了？」

「你快點兒準備下，我們趕緊回去。我需要你的幫忙。」慕森說不了那麼多的廢話，他現在只一心想要快點兒回去，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吳隊長掛了慕森的電話之後，當然也馬上就行動了起來。不過，他利用洗漱的時間，還是辦了一件只有背著慕森才能辦的事情。

吳隊長給警隊里一個信任的心腹打了電話，語氣低沉的只說了一句話：「馬上去慕森的住處，想辦法查清楚莫子棽出過門沒有。」

吳隊長面色陰沉，靜靜的站在窗檯邊，等待著慕森的到來。但是在他的心裡，此刻卻有了很多的想法。慕森說l出現了，這一點讓吳隊長著實的吃驚。並不是因為慕森前兩天才剛剛說起過l，而是因為……莫子棽。莫子棽走了兩天，l緊接著就出現了。這種情況，讓任何一個邏輯正常的人來分析，都會覺得有關聯的吧？

可是慕森看起來卻好像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想，他只知道抓l，但是卻從來沒有將l和莫子棽想到一起去。吳隊長也曾經多次試圖讓慕森活動活動心眼兒。可明顯這個方法根本行不通，還差點兒沒讓兩個人反目成仇。既然這樣，有些事情，吳隊長就只能背著慕森來做了。

如果換做原來，在這樣的時候，吳隊長會直接對慕森說，為什麼莫子棽剛離開，l就出現了？怎麼會那麼巧？但是現在，吳隊長不會再那麼直截了當的和慕森爭執了，索性不如自己先調查一下。相信警隊那邊很快就會有答覆。

不出十分鐘，慕森接到了吳隊長，兩個人火速的就開始往回趕。慕森在路上對吳隊長說了簡訊的內容，吳隊長很詫異的說：「這個l看來小時候語文學的不錯啊！怎麼經常用這種隱晦難解的方式來挑釁呢？」

「小時候？小學可學不到那麼高深的東西。我早就說過，他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有學識，有膽魄。想要成為一個死神一般的存在，這兩樣缺一不可。否則，只能淪落為普通的殺人犯或者變/態殺人狂。」慕森從來都不避諱對l的真實評價。他不認為自欺欺人的貶低對手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因為無論怎麼貶低或詆毀，都擋不住對方做出的事實。

「那你現在覺得，他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呢？一個變/態，難道他還懂得孝順？」吳隊長很懷疑，這話從l口中說出來是不是有些可笑。

可慕森卻很認真的說：「l是一個很遵循自我法則的人。他孝不孝順，或者他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如果他將這一點視為法則的話，那一旦有人過分挑戰這個法則了，他就保不齊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我們之間有過協定，只要我破了案子，他就不得濫殺無辜。可是現在看來，這個遊戲規則，也有漏洞可鑽，就和我們的法律一樣，讓人鑽了空子。」

「不得濫殺無辜……於是，他現在開始找不無辜的人殺了？」吳隊長明白了慕森的意思。

慕森點頭道：「是的，這個苗頭已經不是出現第一天了。表面看起來，l似乎是越來越仁慈了，他殺人的幾率降低了，殺害無辜的幾率更是降到零了。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停過手。為了不違背我們之間的遊戲原則，他開始找那些符合漏洞的人殺了。」

吳隊長聽后很緊張的說：「慕老弟！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啊！就算他找的都是一些不無辜的人，哪怕就是罪有應得，十惡不赦的人，那也應該由法律來處理才對啊！他先替行了刑算怎麼回事？還有啊，這個人就是個隱藏的定時核彈。一天不抓住他，一天就別想安生！」

「所以，我從未停止過。」慕森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

吳隊長的手機這時候震動了一下，吳隊長拿出來看了一眼。上面是警隊的人給他回的信息。

「吳隊，莫出沒出去過我不知道，但是他現在絕對在家。剛才還看見他在陽台上澆花呢。」

這個偵查結果，無疑和吳隊長想象的有點兒出入。他也不是說非得盼著莫子棽就是l，只不過，現在這種局面是，莫子棽不是l就好像說不過去了一樣。

想了一下，吳隊長小心婉轉的說：「慕森啊，這件事你和莫法醫說了嗎？你們有聯繫嗎？他怎麼說的呢？」

慕森看了吳隊長一眼，然後笑了下說：「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你想的什麼。為了老張的事，子棽昨天和我視頻到很晚，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殺人。而且他還要趕一份關於法醫解剖的稿，那東西很費腦子，字數不少。他不可能一邊寫稿，一邊視頻，一邊殺人。就算他是l，也不可能做的到。」

「……」吳隊長雖然也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是瞞不過慕森的，畢竟人家是專門研究行為心理學的。但是此刻被慕森一頓搶白，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而且，吳隊長覺得，就慕森說的這情況，不是完全不能破解的。只要時間差打好了，以l殺人的手法和速度，能需要多長時間？

不過，真要和慕森這麼說的話，就有點兒顯得故意針對和矯情了。不管怎麼說，現在沒有證據。自己剛剛私下偵查也沒偵查出個結果。想了想，還是不要貿然得罪慕森比較好。

等到他們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半了。刑警們陸陸續續的剛上班，就被吳隊長集體叫到了會議室。而這一次，他發布的任務也讓刑警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

「那個……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去各個區域的派出所調查，看看有沒有因為民事糾紛報警的。然後從中篩選那些不孝敬父母的，不尊老愛幼的，不懂得以孝為先的……嗯，就這樣，趕緊去查，越快越好！人手都撒出去，中午的時候我要要個答案的。」

對吳隊長這個任務，警員們實在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難道準備要進行某種道德評選嗎？這個社會什麼時候關心過尊老愛幼，孝敬父母的問題？

於是，有警員忍不住開口問道：「吳隊，你連我們文職的都叫出來了，就為了調查咱們市裡有沒有不孝順父母的？我跟您了說，這事兒您可得做好心理準備。真要是找的話，我估計每十個家庭就能出來倆。這我估計還都少說了呢！」

一旁的一個警員聽到這裡也連忙插嘴道：「是啊是啊，現在越小的孩子就越是不懂什麼叫長幼有序。孝順？估計他們腦子裡都沒有這個詞兒了！就我三叔家的二兒子生的那個小兒子，今年才兩歲，剛學會說話，就已經會罵他爺爺奶奶了。不過你們猜怎麼著，這老兩口子不但不生氣，反而每次還都特別開心的說，這小傢伙兒，嘴皮子真溜啊！罵起人來小/嘴都不帶停的，長大肯定吃不了虧！您瞅瞅，現在社會就是這麼個風氣，老不像老，小不像小，什麼規矩不規矩，早就都亂了。吳隊您要是準備抓這個，估計不到中午，咱刑警隊就沒地方站人了。」

這個警員的話，引起了強烈的共鳴。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自己見過的各種不尊老的行為。

吳隊長聽著大夥吵吵嚷嚷的聊天聲，皺著眉拍了拍桌子說：「大清早兒的，你們已經我讓你們來開茶話會了嗎？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這個社會什麼樣，我還用你們來提醒我嗎？讓你們調查，是因為很有可能有個大案與不孝有關！別每次讓你們下個基層，你們就嫌麻煩！不好好乾的話，別說是派所了，我讓你們連保安都當不了！」

一看吳隊長發了威，大夥都不敢再多說了，連忙開始分組，分別去往市內各個區域派所調查。

看著吳隊長這邊安排的差不多了，慕森拿出手機撥通了莫子棽的電話。

「起來了嗎？」慕森問。

「早就起了，你在哪兒呢？」

「我回來了。四點多鐘就出來了。」

慕森只說了那麼一句，莫子棽那邊就問道：「l出現了？」

「是的。」

「這次是什麼理由？」

「不孝。」

「你在警隊呢？」

「嗯。」

「等我。」

簡單的幾句話，莫子棽就掛了電話。這是讓慕森覺得最舒服的時刻，他的好友，他的搭檔，根本不需要浪費過多言語。三言兩語簡單一說，對方就能全部都明白。這種默契，是搭檔之間最重要的基礎之一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