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孽障
這中年男人一看門外的人個個都面色深沉,不由得慌了。趕緊把慕森他們讓進了屋,並對屋裡喊:「二香,二香你快起來看看。是警察們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昕馳有消息了。」
慕森他們進了屋,聽見裡屋一陣輕微的動靜。和一個女人有些虛弱的應聲。
根據調查結果表明,這兩個中年人都是本地人,年近六十還在打工賺零錢。有一個兒子名叫穆昕馳,今年二十四五歲了。兩口子是這一片出了名的老實人,為人厚道,不貪小便宜。他家出事的時候,也是鄰居幫忙報的警,叫的救護車。
那位被打的母親一聽警察來了,大概也是太激動了,跌跌撞撞的就從屋裡走了出來。
可是當吳隊長和慕森他們看到她的那一刻,都不由得心裡一驚。
眼前的這個女人,五十多歲,兩鬢斑白。一臉的皺紋,再加上乾瘦的身體,讓她整個人都有一種超出年齡的蒼老狀態。那花白的頭髮緊貼著頭皮梳在腦後,左臉腫的老高,根本看不清模樣了。左眼封著紗布,紗布透出的液體可以看出這隻眼睛傷的到底有多重。她用僅剩的那隻右眼看著慕森他們,期盼的問:「警察同志……是不是我兒子有消息了?」
「……不好意思,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的。請問,你確定你兒子是失蹤了么?幾天了?」慕森撒了個小謊,並沒有完全的實話實說。
這位母親一聽並沒有什麼好消息,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說:「兩天了,已經兩天了。你們都辛苦了,快坐下吧,慢慢說。」
「好。」慕森他們坐了下來,其餘警員們則是站在吳隊長的身後。
吳隊長先亮出了身份,拿著自己的證件說:「我是市刑警大隊的隊長,我姓吳。今天來是來調查你們之前報警的案件和你兒子失蹤的案件。我……我忍不住了,我想說,你們這兒子是瘋了吧?怎麼能夥同外人來把你打成這樣?你能不能把醫院的傷勢報告拿給我看看,再把紗布摘一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吳隊長已經儘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還是有些情不自禁的怒意。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眼前這個可憐的母親,那隻無望的右眼,讓人看的心疼。
可是她此時卻低著頭,有些勉強的說:「算了吧……我沒事……已經好多了……」
「什麼好多了!你都這樣了,還好多了?!」吳隊長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吼了起來。
他這一吼,嚇了那兩口子一跳,男人以為警察隊長生氣了,趕緊從屋裡老老實實的拿出了診斷證明。
吳隊長接過來之後直接遞給莫子棽說:「這個你來吧,你專業。」說完,就要求看看這個母親臉上的傷。
在她丈夫的幫忙之下,慢慢撕開了紗布一角,吳隊長他們這才看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從眉骨到顴骨,一條將近十厘米長的傷口,蓋住了她的眼睛!由於太腫了,吳隊長甚至不能判斷,那隻眼睛到底怎麼樣了?眼球還在不在?這傷口實在是太嚇人了……很難想象傷者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忍受這種暴力失明的痛楚。
吳隊長忍無可忍了,他憤怒的站了起來吼道:「這簡直就不是人!!他到底為什麼打你?!」
這個母親哽咽著,最終忍不住哭了起來。他的丈夫一看,連忙勸她:「別哭,千萬別哭……醫生可說了,你絕對不能哭!」
但是,她哪裡忍受的了心理上那份錐心的疼痛呢?十月懷胎,含辛茹苦。最後換來的,就是這樣慘不忍睹的失去了一隻眼睛。於是,這位母親不可抑制的淚流滿面。那左眼在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也象徵性的流下了一行紅黃相間的液體。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是血淚。那樣子,讓人看的心驚,看的心痛。
慕森隨手拿了張紙巾遞給了那位母親說:「您別哭了,您二位都是本分人,有些事我不妨直說。現在的事情發展,可能不僅僅是你家家庭糾紛的問題了。除了您兒子的生命安全,還牽扯了很多其他重要的事情。我希望,您現在能冷靜下來,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們。也許,我們還能找到他。」
聽了慕森的話,這位母親終於冷靜了一點兒,她嘆息著,抽泣著,斷斷續續的講述了一段令人憤怒至極的經歷。
穆昕馳從小是在平房大院里長大的。那個時候,爺爺奶奶,父母叔嬸的都住在一個院子里。穆昕馳的父親穆文兵從年輕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悶頭幹活兒,養家糊口。他的母親劉香也是一個難得的不愛嚼舌根的婦人。每天除了外出工作,就是操持家務,撫養孩子,贍養老人,很是賢惠。
直到後來房屋改造,他們從平房換到了樓房,穆昕馳執意要和奶奶住在一起,他們這才分開居住。不過當時他們並沒有多想,反正都住在一個小區,孩子願意在哪兒住就在哪兒住吧。
慢慢的,穆昕馳長大了。他交了第一個帶回家的女朋友,這個女孩溫柔善良,禮貌孝順。劉香兩口子都特別滿意這個女孩,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也相處的十分融洽,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女孩的家人也是通情達理的人,兩家人見過面之後更是一見如故。看著兒子能找到這樣女朋友,劉香兩口子實在是高興。於是,劉香就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十萬元,給了女孩家做了聘禮。
本以為,在這之後是順理成章的就要準備操持婚事了。但是有一天穆昕馳忽然來找他的父母說,他和那女孩完了,他看上別人了。
劉香大驚,這眼看著已經談婚論嫁了,怎麼能說看上別人就看上別人了呢?這種事情做不得呀,這不是在糟蹋人家姑娘么?
他們夫妻倆不同意,苦口婆心的勸說了很多。說了女孩種種好,也勸了兒子不能做這種負心人。
可穆昕馳並不理會父母的反對,當時不耐煩的罵了兩句就離開了。為此,劉香和穆文兵傷透了腦筋。畢竟兩家人已經接觸了那麼久,關係處的不錯,人家姑娘又是那麼好,這可怎麼跟人家說出口?
沒想到,沒過兩天,還沒等他們做什麼,那姑娘的家人就先上門來了,並帶來了那十萬聘禮還給了劉香夫婦。
他們雖然很遺憾,但是也非常通情達理的說,你們兩口子也不容易,這十萬塊錢得存了一輩子。都不是富裕家庭,誰又會為難誰呢?孩子們的事情咱么既然做不了主,就由他們自己吧。
劉香執意不收回這份錢,但對方態度堅決,所以最終劉香夫婦還是接過了那十萬塊錢。
可是自那之後,劉香和穆文兵愧疚了好長時間,寢食不安。他們總覺得自己兒子做的這種事就是缺德,對不住人家姑娘。都已經給了聘禮要結婚了,卻又忽然出爾反爾。更何況,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到底看上了什麼樣的天仙,能讓他如此決絕。
就在前不久,穆昕馳終於把他現在的「女朋友」帶了回來。可是劉香夫婦這一看,更是傻了眼!因為兒子身邊站的這個女人,居然是25層的住戶!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女人,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最主要的是,她品行很差,在這個小區里是個出了名的風流蕩/婦。而且還比自己兒子大了那麼多歲!劉香夫婦當然不同意!
不過穆昕馳卻像是鐵了心似的,並對他的父母說道:「我愛娶誰是我的事兒!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只負責拿錢就好了!快點兒,把那十萬塊錢拿出來給我們,我要給聘禮,我要跟她結婚!」
劉香夫婦當然不會這麼拿出這份錢,因為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兒子未來的問題。所以,當天晚上鬧得非常不愉快,穆昕馳為此砸了家裡好多東西,最後氣哼哼的帶著那個女人離開了。
劉香哭了整整一夜,她不明白自己和丈夫這樣老實本分的人,兒子怎麼會這個樣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會出這種事情?可是他們一定想不到,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沒過兩天,穆文兵的親戚就找到了家裡,紛紛給他們夫婦道喜。這一來,讓穆文兵和劉香一頭霧水,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喜從何來。直到最後,那親戚說了實話,說是前一天穆昕馳帶著女朋友去他們家挨個借錢,最後借了八萬塊錢,說是聘禮錢……
劉香夫婦猶如遭受了晴天霹靂,頓時傻了眼!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他瞞著家裡出去借錢,就是為了那個女人。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錢已經借走了,怎麼說也得還給人家才行。於是,劉香最終還是拿出了那十萬塊錢,把欠親戚們的錢都還上了。同時,也就相當於給出了那份她並不情願的聘禮錢。
在這之後,穆昕馳又回來過兩三次,每次都是催促劉香把剩下的兩萬塊錢交出來。可是劉香始終沒有同意。
就在一星期之前,有一天劉香準備下樓倒垃圾,按下電梯之後就站在樓道里等電梯。等到電梯下來了門開了,她一看,電梯里竟然站著那個女人和她的母親。劉香生怕尷尬,就沒有上電梯,想等她們下去了,再等一趟。免得三個人擠在電梯里,互相都覺得不舒服。
可她沒想到,就是自己這麼一個簡單的小決定,就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兩天之後,穆昕馳帶著那個女人回了家。一進門,那女人就橫眉立目的質問劉香:「那天在電梯里,你為什麼不上電梯?」
劉香解釋著說:「哦……那天我忘了點兒東西,又回家拿了一趟。」
「你明明看見我和我媽了,卻故意不上電梯!你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們是不是?」女人很跋扈的咄咄逼人。
劉香瞪大了眼睛說:「我沒有啊!我只是忘了東西而已。」
那女人仍然不依不饒的罵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把我媽氣著了?你就是存心讓我們倆難看!你個老不死的,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劉香被罵的臉色煞白,可是又不會還嘴,只好問道:「電梯是公共場所吧?為什麼你和你母親在裡面我就必須得進去呢?有這規定嗎?我沒進去,就氣到你母親了?咱們得講理吧。」
劉香的反擊讓那女人惱羞成怒,她十分極端的隨手從茶几上拿起了一個茶壺就朝著劉香的左眼上砸了去!嘴裡還惡狠狠的說:「我他/媽就是規矩!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以後看見我和我媽該怎麼做!」
連著砸了幾下,劉香就倒下了。眼睛和左臉劇烈的疼痛使她也想還手自衛,於是她順手就抓起了桌上的一個茶杯。可本來都已經握在手裡了,但是轉念又放下了……
等到穆文兵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從屋裡跑出來一看,妻子已經滿臉鮮血了!
他憤怒的指著那女人說:「你……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那女人毫不驚慌的一仰頭罵道:「打的就是你們!老東西,再廢話我連你一起打!」
穆文兵顧不上還嘴,只顧著照顧那倒地的妻子。而這個時候的穆昕馳,則是完全沒有理會他重傷的媽媽,反而哄著那個女人說:「寶貝你別生氣,他們倆就是兩個老混蛋!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啊……」
女人嗔怒的說:「不行!你得給我出氣才行!打他們!」
穆昕馳一聽,二話不說,直接抄起椅子砸在了他父親的身上。穆文兵怕他們再傷到劉香,就用背部為劉香擋著。為此,矮小乾瘦的穆文兵,挨了穆昕馳狠狠地一頓拳打腳踢。
萬幸的是,打鬥的動靜驚動了鄰居。鄰居們紛紛前來勸阻,拉走了穆昕馳,並報了警。
然而……直到現在,這個案子仍然沒有一個說法。而穆昕馳在兩天前的晚上,就再也沒回過家。這種現象從來沒有過,所以劉香他們才認為穆昕馳出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