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瓔珞VS斐然
瓔珞才看清跑在前頭的人的臉,當歸也看到了,並且高興地喊了出來。
擦肩而過的馬立即被緊急勒住,折回。
斐然原以為自己方才聽錯了,不確定地折回,越近,手上的火把越發照亮停靠在邊上的人兒的臉盡。
黑夜裡,火光中,兩人四目交接,有一種彷彿踏過千年的重逢之感豐。
「姑爺,小姐身子不好,還要帶著奴婢,不如您帶著她吧。」
當歸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交纏的目光。
瓔珞悄悄掐當歸的腰肉,「死丫頭,誰讓你自個做主了。」
「啊!姑爺救命!」當歸忙扭著腰求救。
這一喊,還當真靈驗了,掐在腰上的手陡然撤離。
原來是在主僕倆打鬧的空當,馬背上的男人已經下地,來到身邊,握住女子的手,將火把塞到她手裡,握了火把的女子自是不敢妄動,只能任他抱到他的那匹馬上。
「你好像又瘦了。」斐然的手一環上她的細腰,不由得蹙眉,直言。
瓔珞不由得臉紅,好在這是在夜裡。
「說得好似你經常抱奴家一樣。」她沒好氣地說,卻不知自己的聲音帶點撒嬌的意味。
再加上本來就媚的神態,不由得叫抱她的男子心神一盪。
「上次抱你的時候不是這樣。」聲音有些生硬。
他就是這樣,想溫柔,卻不知怎麼溫柔。
同樣的話在別的男人嘴裡說出來是那麼柔情似水,從他嘴裡說出的就跟討債似的。
他不是皇上,不懂得怎麼哄一個女人開心,不懂得怎樣讓一個女人氣消。
瓔珞臉蛋更紅了,這男人就不能換別的說法嗎?
她不再說話,任他抱上馬背,任他抱上馬背。
「咳咳……」她喉嚨發癢,捂住胸口,輕咳。
已坐在她身後的斐然再度皺眉,「怎麼還咳,上次見你就是這樣。」
「奴家身子不濟,有何辦法。」瓔珞昂頭,對他嬌笑。
斐然被她那一抹笑弧晃花了眼,不是箭弩拔張的語氣,不是厭惡的眼神,她是真的在對他笑。
「知道奴家身子不好,還不走嗎?」見他一直愣著不走,瓔珞忍不住催促。
斐然這才回神,雙手控住韁繩,順便將她圈在懷中,以免她身子不好跌下去。
駿馬疾馳,夜風中,他鼻端滿滿是她身上的葯香。
夏日炎炎,透著薄薄的衣裳,隨著馬兒的起落,她感覺到的是一下下摩裟在她背上的健碩胸膛。
她,真的好想他呢,想到忍不住對他笑,想到忍不住同他說笑了。
※
一回到文家,斐然抱她下馬,箭步如飛地進入家門,邊吩咐,「管家,找大夫來。」
瓔珞聽到忍不住撲哧笑了,「你這是存心嘲笑奴家嗎?」
聞言,斐然臉色嚴肅,「不是,我是怕你沒法自醫。」
「若我都沒法醫,天下間也沒人能醫得了。」瓔珞看著他道。
斐然眼眸微眯,為何他覺得她好似在暗示什麼?
「你……」
「放下奴家吧,這一路上奴家被你占的便宜也夠了。」瓔珞媚惑地笑道。
斐然沉了臉色,但沒有放下她,而是把她抱回她原來住的房間。
瓔珞看著纖塵不染的屋子,一切都同她當初離開時一樣,眼眶忍不住發熱,別開臉,不讓他瞧見。
「你先歇著,我得趕回去幫太孫妃。」斐然說著,轉身就走。
「不想她死的話最好讓她一個人。」
快要走出房門的斐然停住腳步,不解地回頭看她。
「不一個人怎麼能見到他男人的魂魄?」瓔珞眨眼笑道。
斐然想了下,瞬間聽懂了。
皇上沒死!
無
論發生事,那人都不會讓太孫妃出事。
這世上若有人能護她周全,不讓她出半點事的只有一個!
他看著眼前憔悴虛弱的瓔珞,很是心疼。
是因為救那個人,所以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嗎?
「不是讓奴家歇息?」瓔珞怕自己在他灼熱的眼神下失控撲進他懷裡,於是出聲趕人。
斐然冷冷抿著的薄唇微微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轉身,大步離去。
瓔珞鬆了一口氣,忙掏出葯來吃。
跑了一趟活人谷回來后,斐然問當歸后,親自去煎了葯拿給她。
本來是想讓當歸拿進去給她的,但是當歸併不在門外,房裡又傳來她的輕咳,他便顧不了那麼多地推門進去。
然而,他只記得聽她的咳聲,忘了還有別的聲音——水聲!
她正在屏風后沐浴,燈光折射在屏風上,映出美人沐浴的影子。
他忙別開眼,把葯放在桌上,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
「啊!」
她突然尖叫,剛拉開門的他立即飛身過去,不忘扯下屏風上的衣裳包住從水中站起的她。
嚇得花容失色的瓔珞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整個人直撲進他懷裡,緊攀著他。
斐然整個注意力都在觀察四周,但沒發現有任何異常,就算有刺客闖入,憑他的武功,不可能聽不出來。
沒辦法,他只好問她,「發生何事了?」
知她在害怕,不然也不會攀他攀得這麼緊。所以,他盡量壓低聲音,讓她聽起來算是溫柔。
瓔珞雙手緊緊勾著他的脖子,一臉懼色地看向浴桶邊上,「蟲!有毛蟲!」
斐然愕住,他相信若非自己冷慣了的性子,只怕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了。
她是毒王的女兒,自小抓毒蟲如抓豆子,怎會怕區區一條毛蟲?
忽然,腦海中閃過兒時的一個畫面。
那日,她突然跑來找他,他正拿著小木劍在樹下亂比劃,等他收劍,站到她面前的時候,前一刻還無比燦爛的笑臉頃刻間放聲大哭,以最快的速度跑掉了,跑太快還摔了一跤。
他莫名其妙地撓頭,結果從頭上掉下來一條毛蟲,他當時也就沒多想,一腳踩死,繼續比劃手中的木劍。
現在他懂了,她是被他頭上的毛毛蟲嚇哭的,難怪從那時候起她就沒再碰過他的頭。
「好了,它已經被你嚇跑了。」不由得的,語氣輕鬆地安撫。
想放開她,她卻抱他抱得更緊。
方才注意力全在擔心她的安危上,此刻知道只是一條毛蟲的問題,他的注意力集中了,終於察覺到兩人此刻有多不妥。
她柔軟的身子緊貼在他身上,還這般動來動去,雖然他進來的時候已用衣服包住她,但她幾乎在見到他時就轉身撲進他懷裡,所以,衣服只是覆蓋在她的背上,也就是說她與他緊貼的身前,不著寸縷!
「我先放你下來?」他問,聲音已開始朝沙啞發展。
瓔珞卻抱他抱得更緊,正雙腳都勾在他身上,眼神一直盯著浴桶,就怕那條毛蟲突然跑出來。
斐然身子繃緊,在她的雙腳緊纏上來的時候,一股熱氣往某處奔騰而去。
「那我先抱你回床上去。」他忍著勃發的疼痛,耐心十足地問。
瓔珞完全嚇壞了,乖乖的點頭,此時此刻的她,任誰也想不到會是那個媚笑自若,使毒如吹氣的瓔珞。
真不敢相信一條毛蟲就能把她嚇成這樣。
他抱著她轉身邁步,可是每邁一步他就更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子曲線,以及——
他第一次懊悔自己身為男人的驕傲。
再這樣下去,等她回過魂來來,察覺到他的身子異樣,定又是一巴掌狠狠扇過來,並罵他無恥。
想著,他加快腳步,腳步邁得越快,某個地方產生的摩擦就更曖昧。
終於,走到床邊了,他正要告訴她
,卻對上一雙瞪大的美眸。
看來,她發現了,也清醒了。
「沒事了,你……」
「啊!」瓔珞驚叫著推開他,卻因為動作太大,腳勾到他的腳,整個人往前倒,眼看額頭要磕上床沿。
斐然伸手拉住她,她本能反應地轉身勾住他的脖子,這一勾,反倒將他一同拉到床上。
原本覆蓋在她身子上的衣裳早已滑落,她躺在床上,他覆在她身上,她,身無寸縷。
兩人的臉很近,近到可以呼吸彼此的氣息,近到可以看到彼此的眼中放大的影子。
四目交纏,許久許久,他的目光往下,落在她微啟的紅唇上,彷彿一種邀約。
再也沒法克制,再也沒法逼自己君子下去,俯首,吻上她的唇。
他試探地吻著她,不深入,只輕輕吻她的唇,倘若她不回應,他就停止。
然而,他吻著的柔唇輕輕開啟,迎他進入。
她,回應了他!
在那一剎那,他心中彷彿火樹銀花,再也不客氣地深入索取。
只要她有回應,就休想他再停止,休想他再放開她!
衣裳除去,他手一揮,燈滅,帳落。
黑暗中,難言情動的瓔珞撫上他的背,手在碰上的是不平滑的皮膚,她愣了一下。
她明明記得第一次的時候,他背上並沒有疤痕。
是打仗落下的嗎?
而且,好似縱橫交錯。
然而,身上的男人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空間,輕而易舉就將她的思緒拉回來,迫她同他一起投入這場雲雨中。
門外,一個身影貓著腰竊笑著離去。
她家小姐不怕毒蛇,不怕毒蜈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小的毛蟲。
……
※
「誒!瓔珞姑娘,你別走啊!你走了讓我怎麼跟少爺交代啊。」
翌日,斐然進家門的時候,就見瓔珞要走,管家在攔她。
他本就冰冷的臉上更冷了,上前,「你要去哪?」
他們昨夜明明那麼好不是嗎?為何還要走。
「去哪都好,奴家就是不想待在這。」瓔珞挑眉,冷笑。
「這次,由不得你。」斐然彎身將她抱起,強行抱她回房。
「你要關著我嗎?」
瓔珞一句話便讓斐然停了腳步,冷冷看著她。
是啊,她若執意要走,他如何留得住?
關她?
他沒想過。
可不關她,更是沒法留住她。
「你以為經過昨夜后,我還會放你走!」他強硬地說。
「昨夜發生什麼了嗎?」
瓔珞嬌笑否認,彷彿一夜醒來患了失憶症,記不起昨夜的一切,記不起他們的靈魂頭一次那麼近,那麼近。
斐然臉色陰沉得嚇人,「不記得?那就回房告訴你!」
聞言,瓔珞再也笑不出來。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可怕的樣子,冰冷的雙眼陰鷙可怖。
當歸看到,也嚇得膽顫。
但為了自家小姐的身子著想,她只好豁出去,一人做事一人當了。
「姑爺,昨夜是奴婢的錯,奴婢在給小姐準備洗澡水的時候不小心『遺落』了一條小蟲子!」
剛說完,兩道殺人的目光射向她,一道來自她的小姐,另一道更冷的來自於她家姑爺。
瓔珞就知道是當歸搞的鬼,不然她屋裡不可能無緣無故有她害怕的蟲子。
昨夜,他雖然顧及她的身子,但也沒少折騰他,她真的沒想過那麼冷冰冰的男人在那方面居然那麼熱衷,害她完全吃不消。
幸好醒來他已離開去處理事情,不用面對他。
「那又如何。」斐然直盯著她,堅決不放她走。
瓔珞譏笑,「那又如何?你那可算是趁人之危呢。」
斐然的心恍若被生生撕扯開,冷冽地瞪她,「趁人之危?你真的那麼以為?」
原來不管如何,只要她說是卑鄙,他就是卑鄙的。
不管他們昨夜是如何抵死纏綿,都被她一句趁人之危打碎所有溫存。
「不然呢?」瓔珞笑,很用力的擠出笑容來。
傷他,情非得已。
斐然放下她,不發一語。
瓔珞轉身就走,不看他一眼。
但即使被傷透了心,他還是默默跟在她身後。
他雖然只有她一個女人,眼裡也只看得見她一個女人,也只對這麼一個女人用心,但他知道,她並非無情。
昨夜,是再好不過的證明。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逃避些什麼,但他願意等,等她願意告訴他的那一天。
她可以走,但他不會離她太遠。
然而,還沒走出大門,就碰上懷瑾夫婦歷劫歸來。
兩個女人感動地寒暄了一會兒。
懷瑾看向她身後不遠處追來的男人,「還是沒讓他知道?」
「與他何干?」
聲音不大不小,落了斐然的耳,又是心口窒息的痛。
懷瑾瞄了瞄背著包袱的當歸,又瞄了瞄鎮邪的一臉想要留卻留不住的苦逼表情,她狡黠勾唇。
「風搔瓔,你要走了嗎?」故意剛發現似的,詫異地問。
「是啊,奴家久未接客了,總得回去賺點生計。」瓔珞風情萬種地挑眉。
懷瑾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就是一禍水,即便臉色白成鬼,要勾起人來依舊魅力無邊。
「這樣啊。」懷瑾看了眼臉色綳得死緊的斐然,故作思考狀,半響,道,「那眼下有兩個客人需要你接,要嗎?」
才說完,就遭到一記冰凍三尺的冷眼。
「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客人了。」瓔珞媚笑。
「放心!絕對是人品好,相貌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絕色。」
聽到這裡,祈天澈微微蹙眉,似乎已經猜得到她要把誰賣做人情了。
斐然忍無可忍,又不能趕人,只能自己走人,聽不見為凈。
然而,就在他轉身後,身後傳來懷瑾幸災樂禍的聲音。
「那兩個客人啊,就是我的寶寶貝貝,我打算接他們過來小住幾日,不過,看文家主人的樣子,好像不太歡迎呢。」
斐然愕然回身,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然後,反應過來,立即吩咐,「管家,立即去整理西院。」
生怕有人會反悔似的,卻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激動。
如此一來,她就會留下來了吧,不會再執意要回醉紅樓了吧。
瓔珞看他如此著急的口吻,不由得暗笑。
她終於又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好可笑,明明要避開他,卻又想留下來與他朝夕相見。
因為瓔珞留下來了,所以懷瑾當真放心地將一對兒女交給她看顧。
第一次面對倆孩子的時候,她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寶寶,好像潛意識裡還記得她曾扎過他針的樣子,總是躲她躲得遠遠的。
「寶寶,過來,我給你好玩的東西好不好?」她蹲在孩子面前,手握成拳,誘哄。
「不要。」寶寶搖搖頭,轉身就走。
一雙大手將他抱起,是斐然。
瓔珞看著他抱孩子的樣子,雖然臉上線條還是很冷硬,但看得出來他看孩子的眼神多了一絲慈愛。
是的,慈愛,這對可愛的孩子,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只怕都不忍心嚇到他們。
寶寶被他抱著也不抗拒
,這孩子誰都不抗拒,就是抗拒她!
早知道當初先弄昏他再偷偷地紮好了。
她可是他爹爹的救命恩人呢,不止救了一次,他居然這麼對她!
哼,這麼小就學會忘恩負義了。
「姨,貝貝給你抱。」嘴甜的貝貝擠進瓔珞的懷裡。
瓔珞欣悅地笑了,伸手抱住她。
「姨,你身上好香香,貝貝要吃。」貝貝好像嗅到了好吃的東西,直往瓔珞的懷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