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柳的消息讓整個武當很重視，當然這一開始不過是想著怎麼多盡一份力，多通知一些人罷了，但是後來在柳柳無意中開始感慨起如今的民生問題之後，武當立馬就變成了全力以赴，甚至開始飛鴿傳書，給其他交好的各大門派，準備讓這些門派也出一份力了，因為柳柳是這麼說的：

「看看外頭那些百姓，真的是難的很，苦的很，我前幾年跟著我爹出門，走了幾處地方，好的農田都荒蕪了，村子也多是殘垣斷壁，就是鎮子，縣城也空牢牢的，沒什麼人，聽我爹說，以前都繁華的很，官道邊上也多是良田，村落不少，走在路上還能看到百姓們在地里忙碌的身影，如今也是沒有了，小些的鎮子，縣城大多都是十室九空，若是天下都是這樣，那豈不是說我們漢人，幾乎都是十不存一了？繼續這樣下去，漢人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被亡了種呢。「

柳柳用疑惑的語氣說出亡種這一個詞，真的是把武當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就是張三丰也皺眉不語了，在沒有往日笑嘻嘻的樣子，幾個年紀小的更是滿臉的震驚，

「怎麼會？不是人挺多的嘛？「

聽著這話就知道是個迷糊的，除了莫聲谷還真是沒有別人了，什麼叫人挺多的？哦，也是，他懂事以來，這天下就是蒙古人的了，好像是沒這方面的認知，還是宋遠橋，作為如今武當實際的掌事人兒，年歲大了些，已經快四十了，經歷的多，自然看的比較全面些：

「確實有些不妥當，往日我們是沒往這方面去想，也沒注意這些，如今想想，不說別處，就是這武當附近，這些年似乎人口也少了不少，若是繼續這麼下去，幾百年後，只怕漢人真的是斷了大半了。師傅，您說呢？「

張三丰這個時候已經八十九歲，那是經歷過南宋到元朝過度的時期的，自然感悟更多些，看的也更多些，聽了宋遠橋這麼問，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說道：

「說起來，這人口是少的有些狠了，雖說是戰亂的緣故，可是前些年，蒙古人大肆的殺害幾個大姓的漢人的事兒，還是傷了漢人不少的元氣的。聽說為了這個，不少地方就差沒有屠城了，這樣一路的殺過去，雖不至於真的斷了漢人的根，可是只怕也是過了半的人要命喪黃泉，作孽啊！真真是畜生。也不怕報應不爽，將來都沒了下場。「

柳柳是知道歷史的，從各種史書上看，還有現代的那些磚家叫獸的數字統計來看，漢人那是真的下降了九成，可是作為這個時代的人，能看到的卻不多，畢竟他們沒有辦法從最高處去統計，也沒有辦法看到更多的地方和天下，眼裡不過是這方圓多少多少地方的變化罷了，能有如今這樣的認識也已經是很不錯了。這還是柳柳提醒下的結果，若是沒有柳柳點破，說不得他們就被這蒙古人溫水煮青蛙一樣，不覺得自己族群被消耗了，只覺得這是戰亂之後，天下紛亂造成的，不會多在意。

「蒙古人能有多少人口？漢人又有多少人口？這些蒙古人想要穩住這江山，就要想法子把漢人控制住，一個蒙古人又能控制多少漢人？十個？一百個？若是論起人口，只怕漢人比這蒙古人多了一千倍，一萬倍，為了江山穩固，蒙古人可不就是只能殺人了嘛，把漢人殺下去七八成，可不就是能穩定了江山？所以要我說，這蒙古人只怕這殺人的事兒還會繼續，只要他們覺得不安，覺得有威脅，漢人就永遠都不要指望這些屠夫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柳柳今日那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看著武當的人在她刻意提醒下，估計依然不足，還有些幻想的樣子，忍不住繼續爆料，當然她也知道光說是沒什麼用的，她一個不怎麼出門的千金小姐，能提供多少證據？只能引導他們自己去想，把這蒙古人為什麼殺人的想法揣摩一個出來，還是很有道理的那種，想來必定有用。

果然，柳柳這麼一說，一屋子男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坐在柳柳一邊的俞岱岩更是直接側身，沉著臉問道：

「你真是這麼想的？你怎麼會覺得他們會為了這個殺人？「

俞岱岩這會兒也有些驚訝，他從來不知道這個自己的小未婚妻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這樣的熱血，當初也不是沒有見過，自己也知道那就是個有點假小子性子的姑娘而已，有點大大咧咧的，什麼時候這麼有想法了？

柳柳聽到俞岱岩湊近了問話，多少有些尷尬，那個啥，這會兒好像不好湊這麼近吧，他們可是未婚夫妻，好像不是要避嫌嘛，倒不是她矯情，這穿越多少地方了，也不是沒有結婚的時候，可是好像這未婚見面的這還是頭一遭，一時間倒是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好在還有問題要回答，還算是能扯開一些尷尬，所以她立馬很是利索的說道：

「這有什麼好多想的，想想五胡亂華的時候是什麼樣不就知道了？人家那些人可是把漢人都當成了兩腳羊，當成了食物在折騰的，史書上每一次外族入侵，那一次不是人口銳減，十不存一這樣的？再不濟，想想那些被蒙古人滅了的西域小國的下場也能知道他們準備怎麼對付我們了。現成的實例在呢，還用多想？「

這個原身本就不是愛讀書的人，說出什麼大道理這絕對的不合適，可是這麼一個大而化之的理由卻是說的過去的，因為蒙古人入侵，因為元朝的建立，不知道多少有識之士在呼喊反抗，說的也多是五胡亂華什麼的，來作為警醒世人的例子，所以柳柳說出來並不驚世駭俗，人家做多以為就是柳柳有心，多聽了些，多看了些，這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暴胡欺辱漢家數十載，殺我百姓，奪我祖廟，今特此討伐。犯我大漢子民者死，殺盡天下諸胡。匡複漢家基業，天下漢人皆有義務屠戮胡狗。「

俞蓮舟在一邊閉著眼睛，開口突然背誦起了一段話，邊上幾人一時都有些愣住了，還是張翠山，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激動的說道：

「殺胡令！冉天王的殺胡令！」

聽到『冉天王』三個字，柳柳眼睛里也是一陣的神光，這是個漢子，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對著異族反屠殺的男人。

「書上說：永和八年（352年）五月初三日，慕容儁把冉閔送到龍城，並在遏陘山將其斬殺，山左右七里草木全部枯萎，蝗蟲大起，自五月起天旱不雨，直至十二月。慕容儁派使者前往祭祀冉閔，謚號為武悼天王，當天降大雪。可見老天都悲憫他，也覺得他是天下漢人的救星，他死了老天都要哭泣。或許連著老天都覺得他殺胡是對的，那麼我們呢？一樣是異族入侵，甚至還不如東晉，好歹人家還保持著長江以南的地界建立朝廷，咱們這可是全天下都讓蒙古人佔了去，我們又該怎麼辦？」

柳柳仰著腦袋提問，這樣的問題簡直就是把這武當的一眾男人都問住了，他們都是武林人士，那裡知道這些？倒是張三丰，不知怎麼，突然覺得眼前恍惚了起來，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當年遇到郭襄的時候，那個時候，師傅怎麼介紹的？對了，他說，那是郭大俠的千金，郭大俠為國為民，在襄陽為了守護國家百姓，付出了一生。郭大俠，也是武林中人，也許，武林中人也該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