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舞會後台是體育館二樓一間廣播室。

學生會成員和各個系學生幹部正上妝上妝,搬道具搬道具,忙得如火如荼。

童童今天是高年級代表主持人之一,也是舞會活動策劃之一,剛裡間淺施淡妝,走出來，穿著短裙和白體恤，胸前戴著A大校徽，胸挺得高高,顯得人朝氣蓬勃，有種陰影無處容身華光異彩。

輔導員朝童童打招呼：「喏，你要人，來了，你趕緊幫丁凝安排一下吧。」

童童朝輔導員有禮貌地頷首：「太麻煩老師了，您去忙吧，我來給凝凝準備。」

果然，哪個不找，偏找自己來頂包，原來是童童意思。

這不是叫自己丟醜么。

丁凝朝輔導員推辭：「上台頒獎他們都是綵排了，我連流程都不知道，要不換個人——」還沒說完，童童把她攬過來，親熱說：「就你，合適了！別謙虛啦。我這段時間總寢室練習，活動方案稿子你又不是沒見過。你聰明，上手，這才多大點兒事情啊，照著走位罷了，沒事。」

丁凝還真沒見過她幾時寢室里練習過，沒見過什麼勞什子活動稿，可眼下跟她犟嘴，豈不是顯得自己磨嘰又不顧全大局，況且輔導員已經開了口：「行了，來都來了，丁凝同學，你就上吧，你平時什麼活動都不參加，今天就當是鍛煉鍛煉，光學習好，以後進了社會也不行啊！這回，我說了算。」

旁邊幾個跟童童交好經過，也作勢幫腔：「是啊，童童對你平時那麼好，幫幫手又不掉塊肉。」旁邊女孩壓低聲音，帶著點說不出笑意：「……掉塊肉好。」

丁凝只好跟著童童進了內室，童童丟下句：「先前頒獎女生裙子裡面，你先換啊，我得下去，你待會兒自己下來，趕緊啊。」

外面沒了聲響，她進了臨時搭衣室，拿起上台頒獎衣服，才知道童童打算盤和剛才那女孩說掉塊肉好意思了。

頒獎服裝是學生會按照不同尺碼訂做連衣長裙，這件裙子比自己穿號，硬是小兩個碼。

丁凝雖然這兩個月努力纖體、控制飲食有效，可架不住那女孩是個麻雀骨架，平時恨不得買童裝專櫃加小碼那種。

頒獎裙子又是旗袍樣式，緊繃繃，全無彈性。

眼下對著這件裙子，丁凝就是強塞得進去，還怕當著體育館幾千師生面給撐破了。

這年頭，怎麼瘦子怎麼多！

可罪魁禍首還是那個明知故栽童童。

要是跑了，丟人。

丁凝咬牙，找了把剪刀，臀圍腿圍太緊，乾脆把旗袍下擺從大腿根處往下五厘米環剪掉一圈，改短了。

豎領很小，肩距太窄，她又把斜襟小領挖成個大圓領，再化妝台上找了一對蝴蝶綢卡，夾兩肩上，防止垮下來。

她不是裁縫，不是服裝設計師，可總算還有點經驗。

原先書里有場戲，她跟江湖人士情夫初相識時，還是對頭，被丟到房間里關禁閉。

對方為防止她逃跑，把她身上衣服颳得一乾二淨。

她使勁渾身解數，隔著窗，搓揉捻磨地迷倒守門小廝，順利開鎖。

用板凳把色迷心竅小廝砸昏后，丁凝把他外衣脫下來，嫌不好看，怕被人看見辱沒了傾城妖姬稱號，改良了一下，才偷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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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平弄妥了下樓時，館場燈光已經暗下來，學校幾個系領導中間講話，像是已經完了，旁邊站著幾個學生主持人，其中一個笑得標準合度陽光燦爛，是童童。

丁凝擇了個僻靜後排角落，坐台階上，領導們「我再說一句」中，昏昏欲睡，打起盹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腦袋被人輕拍一下，有人來喊了：「，下去，該頒獎了！」

她眼睛睜開，刷站起來，燈光大亮，一排表情青澀學弟學妹們齊齊立中央。

那人看清楚站起來女孩子，驚了一跳，丁凝已經下了階，跟一群穿著跟旗袍裙女生後面，進了場。

一群正規端莊旗袍裝中，後面那個穿著改良齊B旗袍裙女生，搶足了風頭。

壓軸女孩子，露大腿，一字肩，小露乳|溝，肩膀兩邊上還隱約落著兩隻蝴蝶。

幾個校領導目瞪口呆完了后，很不高興，還略帶嚴厲。

童童一訝，不易察覺地握緊話筒，輕蔑地笑了笑。

可滿場學生驚喜得很，這是今年安排？難得啊，很有創精神嘛。

這女孩子，腰是腰，臀是臀，該瘦地兒瘦，該有肉地方也不含糊！隔著遠，戴著副眼鏡，看不清楚長相，可光憑這身材，也絕了！

光棍們開始交頭接耳打聽短旗袍女系別專業班級和姓名。

丁凝管不了外界，只顧縮緊屁股不讓裙子崩開，掂量著肩膀上蝴蝶卡不掉，就已經是一級戒備狀態，死凈腦細胞了。

照著其他人姿態，丁凝雙手拿著禮品，送到一名大一學弟手上。

小男生一抬頭，見頒獎師姐半垮不垮圓領內一條深溝，登時呆魔了，再往下一挪眼，白花花緊緻大腿，要炸開薄裙，腿間一條縫，時閉時合，就地像被雷劈過，傻了眼。

丁凝見前面一列人都走幹了，慌著下去，保持著笑意，傾前低聲怒催：「還不接過去！磨蹭個什麼！」

大胸壓境，離鼻樑不超過十公分，小處男順從地嗯嗯兩聲，喉嚨一甜，忙接過禮品，一擦鼻子，手背全是血，頓時頭腦一花，當場因暈血軟倒，被人眼疾手架了下去。

台上台下傳來一片嘖嘖聲。

尤物啊！頒個獎當個禮儀小姐，台上當著上千學子面，都能把人給折騰昏了。

校領導臉色黑，台上學子們振奮。

丁凝只聽到一片喝彩，也沒聽清楚吆喝什麼，只知道甩了任務倍兒輕鬆！昂首挺胸，手刀下場換衣裳，還沒出場子邊緣，燈光又一暗，主持人清甜聲音飄來：

「大家知道A大幾座校立圖書館和教學樓，都是邵氏集團董事長邵澤輔老先生出資修建完善，邵氏集團是當下國內良心企業，教育事業也做出不少回饋社會貢獻。領導者以邵澤輔先生為代表，都是社會成功典範，值得我們還象牙塔莘莘學子學習，就算邵澤輔老先生如今身病中，也是時時熱心公益事業，每年殷切關心名下大學圖書館、教學樓設施情況。」

話音一轉，主持人添了點調侃意：

「……可惜邵澤輔董事長忙於工作，近幾年卧病，是難有機會來P城與學子面對面交流。今年集團來電，特別派來代表來A大演講，並與同學交流心得，下面就讓我們以熱烈掌聲，有請邵澤徽先生上前講話！」

雷電一閃。

這不是真吧。

丁凝腳步停下，裙子卡半途，發出輕微咔嚓聲。

這就是他來A大公務？

追光燈一滑，固定一處停下，一個不算陌生身影從邊側麻利上台。

跟小年輕們面對面，邵澤徽不像平時打扮得正式，川久保玲設計款商務休閑白西裝，袖口卷半肘，露出精壯小臂，裡面是淺藍襯衫，鬆開頂扣，露出線條流暢頸胛。

對著大學生們，說話一改沉悶，諧趣得很。

還主動跟台上生互動。

金融專業和工商管理專業學生遇到前輩，提問自然佔大多數。

一個大一男生初生牛犢不怕虎，接過話筒，劈頭蓋臉就問：「邵先生，邵氏集團總號稱努力維護國內商業環境，力抵外資，可這些年經濟環境不景氣時，聽聞邵氏也憑h城原先為歐人管轄關係網，借歐盟經濟組織血液進行周轉，甚至與國外財團有合作關係，這是否與貴集團對外宣傳背道而馳，甚至可以叫做——掛羊頭賣狗肉呢？國內企業如果都抱著這種言行不一思想，會不會終導致民族產業式微呢？」

這小子……是不想活了吧。

丁凝為他擦汗。

「胡鬧！這是哪個班？把這兒當記者招待會了？會不會問問題啊？！名字給記下！」校領導氣得暗下發抖，跟旁邊系裡主任斥道。

場內氣氛滯住，所有目光聚前面男人身上。

邵澤徽盯著那仰著腦袋小男生，唇一動，一字一頓：「你說那種，叫做師夷長技以制夷。」

靜了兩秒，掌聲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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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這人以淡定幽默贏得了學子崇拜，成為生們今夜心目中神一樣人物，校領導允許下，一學生按順序上前，把邵澤徽夾中間輪番發問，人氣旺盛得一時無兩。

丁凝剛想上台階，就被下台沖向偶像人浪衝下來，擠了半天，硬擠不上去，還被人踩了幾腳，窩火得很，耳邊有人喊自己名字，有個高高身影，擋住人潮，回頭一看，是忙裡偷閒過來郭勁安。

郭勁安臉紅耳赤地看著裹得身材凹凸畢現女孩，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半天才嘈雜中捏著衣角：「本來說邀你跳舞，結果我們兩邊都被人占著了……等會兒，我馬上來找你。」羞噠噠地走了。

丁凝聽都沒聽清，只看到郭勁安給自己弄出了一條小道，馬上夾著腿兜著屁股上台階，卻覺得脊背到臀部，涼氣嗖嗖，回頭望，冷光正是從人群縫隙里射出來。

回了二樓後台室內，輔導員過來，見丁凝要換衣服，攔下來：「哎哎，先別，你還有任務！邵總晚上要跟幾名校董開會，舞會結束先去行政樓宴會廳，可能先休息會兒，你跟學生會幾個幹部過去準備，等會兒幫忙接待一下。」

停了會兒，年輕輔導員不放心，咳了咳，補充：「記得可別像剛剛那個金融系男生。不是老師教你虛偽，可是說話考慮大局，圓滑點，也是大學生人際交往必備能力，知道不？」

丁凝苦笑，這位輔導員老師，我這人際交往能力一向不過關，能不給我派下伺候那位老總艱巨任務么，吶吶開口：「能不去嗎？」怎麼這一晚上伺候人好事兒，都落了自己頭上。

不就是坐台上耗兩句口水，講幾句話嗎？

要不要像皇帝這麼大陣仗，安排這麼多女生接待他？

這到底是學校，還是青樓？

剛剛入職沒多久，試用期還沒過小輔導員也不想叫這個看起來不是很靠譜女孩子去，萬一出了亂子，自己也得挨領導批評，無奈人家那邊點了名指定，一聽丁凝不願意，宮斗劇看多了，脫口而出：「上面可是翻了你牌子——」又把丁凝往外推，由不得她不去。

丁凝一個人夾著裙子，灰溜溜到了體育館旁邊行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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