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西域餘孽

「轟隆！」

巨大的聲響，讓最前面的千牛衛瞬間跌入了陷阱，與此同時，無數的箭矢朝著興文帝一行人射來，從樹上，草地里不時地竄出了不少一身綠衣的刺客，朝著興文帝的方向沖了過去。

「有刺客！護駕！護駕！」

近衛高聲喊叫起來，情況瞬間危險之極，林澤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擋在興文帝跟前，「陛下小心！」

「朕還沒無用到被一群宵小之徒震懾的地步，來人，拿弓箭來！」興文帝卻是絲毫不懼，從侍衛手上拿過弓箭，朝著刺客所在的方向射去，伴隨著撲哧撲哧的聲響，興文帝一箭一個，可謂是例不虛發。

此舉大大的鼓舞了眾人的士氣，可謂是越戰越勇。千牛衛本就是精英，雖說被那些黑熊牽制住了一半的人手，又被出其不意地打了個正著，但是危急關頭卻表現得極為勇猛，很快便佔了上風。

就在雙方打鬥不休的時候，前方響起了陣陣馬蹄聲，眾人臉上的神色頓時一變，以為是刺客派來的援手。不過下一秒，情形便瞬間逆轉下來。

「陛下，是太子殿下！」

林澤擔憂的表情變成了喜色，那為首的人，的確是太子暮雲斌。他沉著臉，手上的弓箭對準了興文帝所在的方向，卻是讓眾人心中一個咯噔。

太子他在幹什麼？

利箭離弦，刺中的卻是興文帝背後意圖偷襲的刺客，若是再遲上幾息，興文帝必定被刺客擊中受傷無疑！好在太子及時趕來，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行了太子，這個關頭就不用如此多禮了。把這些刺客都給朕拿下，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的本事，竟然潛入了圍場想要刺殺朕！」

和太子隨行的侍衛不多，但是足以扭轉現在的局面。而且，因為得到了興文帝遇險的消息，皇子們根本顧不上所謂的比試，紛紛趕了過來。看著稍稍落後幾分鐘同樣焦急趕來的三皇子和五皇子，興文帝神色一冷，沉聲道：「晉王呢？」

「這——」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半響，才有侍衛禁不住興文帝的威嚴開口道：「回稟陛下，聽聞謝姑娘發生了意外，晉王殿下在我們來之前就離開了。」

興文帝皺了皺眉頭，一旁的林澤更是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晉王卻為了一個女子而置陛下的安危與不顧。更何況，這次圍場出行，守衛的安排都是晉王這個禁軍統領來做的。讓刺客混進了圍場，這種疏忽追究到底，責任也是在晉王頭上。

「父皇，小七因為女眷那邊發生了意外，擔心昭陽她們會有危險，所以才會放下比試特意趕過去的。刺客襲擊的事情，小七根本來不及知道，還未趕過來也是情有可原。」

太子立刻開口為晉王辯解起來，充分體現了他愛護兄弟的一面，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真誠之色。三皇子沉默不語，彷彿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唯有五皇子心裡不是滋味，什麼風頭都讓太子給搶了，父皇雖然沒有反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情並不好，對於晉王肯定有了不滿。

這樣的結果，到頭來只有太子一人受益，要說裡面不是他動的手腳，打死五皇子他都不信！只是，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測，沒有證據，他說是太子乾的，又有誰會相信？

「父皇，連您這裡都遇到了危險，兒臣以為，那些刺客定然是分為了兩批來作亂。幸好七皇弟提前去了，昭陽她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是刺客挾持了她們威脅，後果就難以設想了！」

五皇子的一番話，讓興文帝不悅的神色緩了緩，不錯，現在不是追究暮雲深沒有和太子等人一起及時趕到的時候。林家的大小姐意外橫死，恐怕也是遭到了刺客的毒手。除此之外，還有昭陽公主和六大世家的大家閨秀，刺客要是朝她們下手，情況絕對不比現在好多少！

偷襲的刺客已成敗軍之勢，眼看著殺掉興文帝無望，立刻開始潰逃起來。興文帝怎麼可能放過他們，立刻讓五皇子領兵將所有的刺客都追捕回來。而與此同時，興文帝也繼續了之前的行動打算，帶著一行人去了林似錦橫死的地方。

湊巧的是，還沒走太遠，就看到了返回來的昭陽公主等人。確定了只有林似錦出了事，郭羽湘受了點驚嚇，旁人都安然無恙之後，興文帝總算是鬆了口氣，吩咐侍衛送了眾人回去。

「父皇！你們怎麼來了？」正在讓人檢查蛛絲馬跡的暮雲深看到了前方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頓時驚訝地開口。遇刺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而興文帝也沒有做任何停留，因此暮雲深並不知道方才居然還發生了這麼一處。

「方才有刺客意圖謀害父皇，就在你離開不久之後，七皇弟，父皇也是擔心這邊的安危才會親自過來的。林姑娘的情況怎麼樣了？」太子簡單地解釋了一番，眼中卻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什麼？父皇遇刺了？父皇，你有沒有受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吃了雄心豹子膽，刺客可有抓住，問出什麼眉目沒有？」暮雲深大驚失色，立刻下馬跑到了興文帝跟前，眼中的擔憂焦慮之色滿滿的都要溢出來。

到底是最*愛的兒子，又見暮雲深如此關切的模樣，興文帝心中的怒氣頓消，沉聲開口道：「朕沒事，已經派人去抓那些刺客了。」

「錦兒！」

林澤看著女兒僵硬的屍身，忍不住老淚縱橫，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雖是繼室白氏所出，卻是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疼愛的。如今愛女橫死，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殺了我的錦兒？陛下，老臣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求陛下一定要為老臣做主啊！」林澤痛哭出聲，暮雲深卻是微微皺了皺眉，將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林大人，令愛的事情，本王也很惋惜。不過，此事的確是和謝姑娘沒有關係，本王會調查清楚此事，給林大人你一個交代。」

謝歆玥，郭羽湘和白凌雪都沒有離開，不管怎麼樣，此事既然和她牽扯上了關係，謝歆玥就不可能置之度外。人證物證俱在眼前，白凌雪就算看不順眼她，也不可能牽強附會的將罪名安插在她頭上。只不過，謝歆玥頭上的嫌疑，卻不是這點證據就能摘掉的，至少，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相信她的無辜。

「林大人，我敢用性命發誓，林姑娘的死絕對和謝姑娘無關！一路上我們都是一起的，從來沒有分開過，她根本不可能有那個動機，那個時間去殺人。實際上，林姑娘今天一直都和我們很疏遠，狩獵的時候，她還刻意和我們隔得遠遠地。後來我的馬忽然發狂才會跑到了這個地方，根本就是慌不擇路，我們怎麼會提前知道，林姑娘居然也會在這裡呢？」

郭羽湘神色懇切，她知道，玥兒要不是為了救她，就不會有接下來這麼多事情。她的心裡，實際上十分內疚。

「陛下，林大人，我與林姑娘無冤無仇，更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矛盾就起了殺心。實際上，我檢查過林姑娘的屍體，按照她血液凝固的狀況，在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就已經去世至少一刻鐘了。雖說林姑娘和我們遠遠地分開了，她的身邊也該還有隨行的侍衛才對，意外發生的時候，我們也不曾聽到林姑娘有任何呼救驚叫的聲音。再加上方才的刺客，我猜測，恐怕是林姑娘意外撞破了那些刺客的行動卻被發現，這才遭到了他們的滅口！」

謝歆玥冷靜地分析了起來，不僅如此，她還發現了別的疑點。

「哦，你為何會這麼認為？」興文帝也不是蠢的，眼下沒有證據證明是謝歆玥殺人，偏偏林似錦死的太巧合了，若是林家咬死了她也要為林似錦報仇，恐怕事情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太子暮雲斌眸光微閃，此時此刻的他靜靜地站在興文帝後面，彷彿局外人一般，眼中卻有著一抹冷意。他相信，林家是不會看在晉王的面子上輕易放過謝歆玥的，光是白氏就不可能善罷甘休。

然而此時此刻的暮雲斌想不到的是，林家早就在暗中依附了暮雲深，林澤也很清楚太子的真面目，相比之下，失去了女兒的悲痛，還不足以讓他失去理智去對付晉王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謝歆玥看了一眼暮雲深，他眼中的沉穩讓她多了幾分信心，繼續開口道：「陛下，林大人，之前我們在林中的時候，忽然出現了猛虎，郭姑娘的馬匹受驚，還有方才那些刺客出現之前，襲擊眾人的黑熊。這些動物，根本就不是這種林子外緣可能會出現的。方才我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它們身上都有同一種味道，明顯是有人故意引出了這些野獸，再利用藥物刺激它們發狂。」

「這個，就是讓野獸發狂的原因。」

撥開一處草叢，正巧是謝歆玥射死那馬匹不遠處的地方，謝歆玥撿起了一塊泥土，湊近了才會看見，上面有著淡褐色的粉末形狀的東西。這些粉末灑在地上，不刻意去看根本就發現不了。而那死馬的身上，也搜到了一根銀針，就是這玩意兒刺激馬兒和野獸發狂，然後朝著灑了粉末的路上狂奔。

「父皇，這次的事情十分可疑，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除非是混在了圍場的守衛之中。亦或是早在我們到圍場之前，他們就已經混進了圍場做好了準備。」

皇家圍場的守衛不在暮雲深的管轄範圍之內，他負責安排的是保護興文帝的千牛衛，以及在林中跟在比試眾人身邊的侍衛。而負責清理圍場的守衛，自然是最大的嫌疑。

除此之外，便是最開始提出要進行狩獵比賽的那個人了，畢竟原本的打算，只是在宮中比賽騎射箭術而已。而最開始這樣說的，卻是瓦剌國的古木王子。

好吧，暮雲深的一番話，直接禍水東引，將矛頭對準了這次前來朝賀的附屬國。畢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最後遭殃的都只有大周朝的人，而那些屬國卻沒有傷到一兵一卒。

興文帝神色陰沉，他凌厲的視線落在了身後的侍衛身上：「皇家獵場的守衛是誰負責的？傳令下去，所有的守衛都扣押起來，嚴加審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卻是被安排抓捕刺客的五皇子。

「父皇，刺客已經抓住了，只是還是有兩人身手出眾逃了出去，兒臣已經派人繼續去追，並且傳令給五城兵馬司封鎖城門搜查刺客。」

五皇子臉上的神色也明顯不太好，沒有辦好興文帝吩咐的事情不說，還跑了兩個最重要的刺客。剩下來的那些，要麼死了，要麼就是受傷被擒，到頭來只剩下了三個活口。而最讓他震驚的是，這些刺客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西域人！

當初西域強盛，眼中威脅到了大周朝的邊境，甚至還經常開戰，在邊境燒殺搶掠。因此，興文帝一怒之下，派出了戰神誠王爺出戰，將西域滅國。然而，西域的族人卻並沒有全部被殺死，西域皇室的餘孽也有一些逃了出去。

雖是如此，畏懼與大周朝的鐵血國威，西域的餘孽都悄悄地藏了起來，十幾年來都不曾有過任何動靜。然而，一年前，誠王世子暮千帆和安陽公主暮千雪準備的一場賞花宴，前去參加的客人們都遭到了一批刺客的慘烈屠殺，死傷無數。為此，誠王府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甚至辭官歸隱，才勉強平息了這次的事件。

本以為西域人帶來的混亂已經徹底結束，卻在這次的朝賀宴上再起風波，這次這些刺客的目的，竟然是興文帝本人！

「你說什麼？刺客是西域餘孽？」

「不錯，父皇，那些刺客身形高大，體型特徵的確是西域人無疑，兒臣在他們身上還發現了西域人特有的刺青圖案，和一年前誠王叔那次的賞花宴上的人如出一轍。」

五皇子肯定地點了點頭，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興文帝神色微變，沉聲吩咐道：「立刻回去！」

現在關注林似錦的死因是否和謝歆玥有關已經沒有必要了，審問西域餘孽，並且查出他們的老巢，才是最關鍵的！

興文帝調轉馬頭，帶著一行人轉身就走，暮雲深也覺得事態嚴重，本以為是太子的暗中設計，卻沒想到再次牽扯到了西域餘孽。他走到林澤面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林大人，令愛的死，本王定會查明真相，還你一個公道！」

林澤點了點頭，擦乾淨了眼角的淚水，早已經恢復了身為權臣的處變不驚之態。真以為他林家是好拿捏的軟柿子嗎？上次是太子妃，這次又輪到了自己的女兒，下一次，是不是會輪到了整個林家？

他深深地看了看前方遠去的太子身影，不管是西域餘孽的復仇，還是這一切都只是太子的陰謀，他都不會讓那暗處之人得逞的！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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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場休憩的大殿，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了原位，臉上的神色或是凝重或是慌亂。戒備森嚴的侍衛們將大殿附近團團圍住，嚴密地搜查起來。而那被活捉的幾個刺客，也已經齊齊地抓到了興文帝跟前。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

「啊——」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嚴刑拷打之下的西域刺客卻是冷哼一聲，瘋狂地大笑起來。

「你們休想知道任何線索！滅國之仇不共戴天，總有一天，我們的族人會殺了你這狗皇帝的！啊——」

「狗皇帝，你殺不盡我們的！你以為，你的國家所有人都對你忠心耿耿嗎？哈哈哈哈！」

酷刑之下，審問出來的卻是一片謾罵，這群西域刺客，竟然全都是硬骨頭。興文帝又驚又怒，卻也從對方的態度之中，發現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