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章：我們不願存在
至此，從聖都中的深淵妖魔被放出開始計算，已過了四十八小時。
這四十八小時對我們來說，只是大家拚命想要聚集軍隊和強者，對抗那些宛如黑潮般的深淵妖魔，但這四十八小時對它們來說呢？
最初的幾小時，從它們被放出開始，那一刻的心情是完全崩潰。
它們中，最短的那些或許只被囚禁了幾年，最長的那些或許已被囚禁了上千年！
但無論長短都是囚禁，所以一旦被放出，就發狂般想要逃離那座囚籠。
那一刻深淵妖魔拚命往聖都外沖。其實並不是想要殺我們，也並不是想要滅世。
它們想去哪？它們想回家……
那是一隻體形很奇怪的深淵妖魔，很像骨大，但卻並沒有那麼大的體形，也沒有那麼高的智慧，所以它生前應該是一隻和骨大非常相似的低級戰獸，半人馬？
它是直接沖往魔獸大陸方向的，它記得自己的家就在紅土山脈對面，但卻！
它不該這麼做的……
它跟著那股黑潮，一窩蜂的湧入魔獸大陸后，就獨自離開了。
它甚至跟著那股黑潮，經歷了和渾沌獅虎的一戰。但其實它當時的心情，根本不想管那些渾沌獅虎，如果其中不是有蘿蘿和那兩隻銀色巨龍的話。
如果不是渾沌獅虎好巧不巧，正好擋住了它們前往魔獸大陸的道路。
骨大和紅紅死的不虧心，他們是硬撼滅世之王而戰死的，真正虧心的是那些渾沌獅虎，其實從頭到尾，誰也沒想要滅掉它們。
顧恆宇和陳蕭逸死的也虧，李默死的更虧，至於邢立軒，其實他應該已發現了什麼，那些深淵妖魔在攻向他的最後一刻。突然剎住了。
他以為自己操控了深淵妖魔？但李斌和吳峰告訴我，深淵妖魔是無法操控的，所以？
邢立軒自己也沒明白，那些深淵妖魔之所以停下攻擊，是因為它們發現了，邢立軒的精神力可以將它們殺戮，把它們驅散，幫它們……解脫！？
那隻體形很像半人馬的灰燼，最終躍過了紅土山脈，那一刻的鬼哭狼嚎，其實只是想抒發自己終於回家的激動心情，龍鷹翼魔看到了這一幕，卻以為它們是想屠盡所有。
那時的戰況太混亂，連龍鷹翼魔都沒有看仔細，不知道那隻半人馬離開了黑潮，獨自走向了某個方向，那是它曾經的巢穴。
巢穴中，有幾隻雌性的半人馬，還有幾隻嗷嗷待哺的孩子，灰燼出現的剎那，它們嚇壞了，但灰燼本身的心情，卻激動無比。
灰燼張開了雙臂想要擁抱它們，因為終於又回到巢穴了，終於又見到同類了。
但那一刻的悲劇，它抱上去的剎那，一隻雌性半人馬就直接被灰燼化了。
它呆住了，它嚇得踉蹌後退，低頭看著自己的身軀，它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其實，大多數深淵妖魔，特別是那些思維能力不強的，都不明白自己變成了什麼。
它只是聽著那些孩子的崩潰大哭，它只是看著那些雌性半人馬拚命揮舞武器，想要驅趕它。哪怕那些武器對它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只是一些木棍長矛罷了。
可它不斷的後退，不斷的鬼哭狼嚎，它再不敢張開雙手胡亂抱住誰了。
但問題是，誰也聽不懂它的鬼哭狼嚎……
算一算，它變成深淵妖魔的時間並不很久。撐死一百來年吧，但那份回家的心愿始終很迫切，結果，它在巢穴中僅待了幾秒鐘，就被那些半人馬驅逐了。
它落寞的走在荒野中，不知道該去哪，去和那些黑潮匯聚么？然後做什麼？
那天，它遇到了一些人，看到了一場混戰。
那是羅亦辰和小女皇，包括龍鷹翼魔和螳螂哥，它突然怔了怔，看著羅亦辰瘋狂啟動的羅天劍陣，它突然無法剋制的撲了過去。
其實它明白，自己早就死掉了，但死掉以後應該怎樣？塵歸塵土歸土的變成那些靈力，那些萬有物質，然後等待下一次凝聚，孕育成蛋。孵化成生物。
無論是不是半人馬都好，這本就是世界的生命循環法則，可它偏偏！
深淵妖魔是強行脫離了生命法則的，因為第一代深淵妖魔的怨念，哪怕第二代已和第一代截然不同了，但依舊脫離了生命循環。
這樣很可怕，甚至恐怖，導致全世界的生物都懼怕它們，但卻誰也沒問過它們，這究竟是不是它們的本願？
其實，我們不想存在，我們不想化為怨念，我們不想變成灰燼。
第一代深淵妖魔，至少它們的存在有意義，是為了向巨龍復仇。
而第二代深淵妖魔呢？它們沒有任何的存在價值。
問題來了，它們想死都死不了，那名半人馬甚至企圖粉碎自己的灰燼，那名半人馬甚至雙手抱頭拚命嘶吼，想要消散自己的精神怨念，可它做不到。
誰能夠殺死它？誰能夠讓它回歸到生命循環法則之中？
死掉不可怕，只要有孕育和孵化成生命的機會就行，但它們卻連這機會都被剝奪了。
直到，它看到了羅天劍陣，那一刻的喜極而泣，它不顧一切的撲向了羅亦辰。
「來，毀掉我，讓我塵歸塵土歸土，讓我有機會重新再來，一場新的生命旅程。」
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意義竟是這樣的，我們都聽不懂，靜靜卻懂了……
因為和滅世之王的大戰？還是因為她是上古神裔？
所以，糖瑪或許也懂了，在那座山峰上死守時，在小草趕來支援之前，糖瑪曾對糖糖說過一句話：「別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那一刻，哪怕她們正被一群深淵妖魔圍攻，但其實，誰也沒有真正想攻上山頂屠戮她們，只是每一次，王沁靜的火浪開啟后，千機的雷霆釋放后，它們就前赴後繼。
那就像飛蛾撲火，主動去撲向火炎……
但每一次，當大家疲憊的跪坐在山峰上時，它們就會暫緩攻勢。
否則，憑千機和王沁靜當時的傷勢和靈力透支程度。那黑潮有一百萬次淹沒她們的機會，根本等不到小草趕來的！
圍攻千機的那股黑潮，其中同樣有一個統帥級，就是它，命令那股黑潮一次次衝鋒，一次次後退，只為等待一個塵歸塵土歸土的機會。
今天，小草的出現讓它大喜過望，那鋪天蓋地的極寒，它竟狂吼一聲撲了過去。
灰燼，凍結成了飄雪，白白的。再無灰黑，象徵著它終於有機會重新開始了？
因為那極寒中，還有一名小正太，揮舞著魔銀長矛將飄雪再一次擊的粉碎。
那一刻，它甚至想對小草和小石頭說句謝謝。
但不對！它並沒有直接消失，只是意識散盡后，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股吸力，逼迫它朝那個方向匯聚，那是滅世之王的方向。
它們終歸沒有解脫，它們始終存在著，只要滅世之王不死。
可滅世之王不會死的，就是因為這不死屬性。晨曦之風才甘願化為了灰燼。
我們不願存在，可我們連消失都做不到，我們早已死了，可我們連重新孕育並孵化成新生命的機會都不再擁有，究竟，我們為何會變成深淵妖魔？
那一句句鬼哭狼嚎，有多少人能夠聽懂？
那一場滅世之戰，真正悲慘的，究竟是我們還是那些深淵妖魔？
它們未必想滅世，但它們無法自控，它們的存在就相當於一種毀滅，類似於絕對龍息的毀滅，它們碰觸到的一切物質都會消失，甚至它們走過的大地，都會變成蠻荒。
這四十八小時，它們除了能在世間遊盪外，什麼也做不到。
這四十八小時之中，它們還算有一些自主意識。但之後呢？
聖都方向，那原本消失的巨大灰燼，正在一點點企圖重組。
「千萬不要讓那傢伙重組！」那是每一片灰燼的鬼哭狼嚎，可誰也聽不懂。
滅世之王重組后，它們就無法自主思考了，甚至連求死都做不到了。因為深淵妖魔的存在特性就是，無條件服從魔神皇。
這特性原本是提坦一族對提坦之王的絕對忠誠，包括那巨大的滅世之王，可以凝聚它們的精神怨念，也都是源自提坦一族曾經的忠誠。
那是因為提坦一族想形成某種永不消逝的死循環，直到將巨龍全部屠滅為止！
可那份忠誠所形成的生物特性。卻讓第二代深淵妖魔痛不欲生。
或許，這依舊是晨曦之風的算計吧，那隻巨龍的殘酷和陰險根本無法想象。
所以，我猛地揪住了蘿蘿！
「說說吧，深淵妖魔要如何殺光，再說說吧，第一代魔神皇是怎麼滅掉的。」
蘿蘿拚命掙扎，她不想說，她知道自己一說出答案，立刻就會被我殺掉。
可問題是由不得她，從踏入聖皇空間開始，她就再次陷入了幻覺。
聖皇空間和聖皇幻境早已融合了，所以蘿蘿，根本就無法逃脫。
所以那天，蘿蘿無法自控的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秘密。
其實第一代魔神皇，一直都沒有消失，至少一千八百年前，並沒有真正的消失！